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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3区域精神压力大规模上升的“祸源”，在一个可容纳近万人的大型体育广场，这一天，恰逢国内一个知名的偶像歌手团体在此召开演唱会。
就在气氛High到顶点的时候，会场响起一首震撼人心的交响曲，旋律急促而激昂，带着地狱的蛊惑。不少人听着这首曲子，呼吸越来越困难；更有人神志不清，开始对一旁的同伴痛下毒手。大规模的慌乱下，极度的恐慌情绪迅速蔓延，人们争先恐后地想要往外逃跑，以脱离这魔鬼旋律的掌控。
习惯了机器维护秩序，活在西比拉系统良好治安下的主办方根本没有应对类似突发事件的经验，人手也不够充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好好的一场演唱会爆发大型踩踏事件，死伤惨重。
公安局刑警们的赶到，虽然及时维护住了秩序，但这件事的影响并没有结束，或者说，才刚刚开始。
“情况不妙啊！”情报分析官唐之杜志恩叼着烟卷，懒懒道，“哪怕进行了报道管制，但网上依旧流传着相关的音频。”
宜野座伸元推了推眼镜，脸色很不好看：“这些人不要命了？”
同样是报道管制，这次的“恶魔乐曲”与三年前的“标本事件”却不一样。
标本事件太过血腥，报道管制就管制了呗，一般人没事，谁跑去查这个？“恶魔乐曲”却不同，很多人对此都充满了好奇——什么样的曲子这么厉害，听一下就能让人心跳加速，犯罪系数上升，甚至猝死？我要不要试试？指不定它就对我没影响呢？以后就可以在外人面前吹一波牛了。
这就像大-麻一样，谁不知道吸了会上瘾，对人体也有害？但很多人为什么明知道这些危害，还是深陷其中呢？说到底，有些是因为“别人都吸，我不吸就不合群”；更有些人觉得“我就吸一口，不会上瘾”。
人都是怀有侥幸心理的，危机没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谁会觉得“我这样做会出事”呢？要知道会出事他们还这样干，又不是傻！
正因为怀揣着这样的心里，哪怕政府对此进行了报道管制，网上依旧秘密流传着相关的音频与演唱会的视频录像——网民嘛，战斗力和想象力一向都很强，就算你弄出屏蔽字列表，设了天底下最大的防火墙，依旧阻挡不了网盘中各色片子的流传。
西比拉系统虽然在这方面管制森严，但要是人家拿个U盘在物理断网的电脑上读取，你也没辙不是？更不要说很多私下的秘密论坛，用的都是海外服务器，一时半会还真没那么容易搞定。
有时候，东西越禁，人们就越想看。可想而知，一旦这首恶魔乐曲流传开来，将会引发怎样的社会动荡。
“这可不妙了啊！”狡啮慎也点燃了一支烟，淡淡道。
常守朱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就听见一旁的“老爹”征陆智己解释：“哪怕没有演唱会狂热气氛的铺垫，一人独处时，若是反复听这首‘恶魔乐曲’，也会渐渐让人变得偏激、狂躁、焦虑，犯罪系数上升。更有一部分本来就相对悲观的人，会对世界和社会越来越绝望，进而自杀。”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考验得是医院的接收量。”狡啮慎也吞云吐雾，常守朱差点被呛着，一个劲挥手让烟气没那么浓，才听见对方说，“如果短时间内无法破案，公安局也没办法对社会交代，对吧？”
宜野座伸元的脸色很不好看：“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自己作死，却连累他们这些公安人员肩负巨大的压力。
即便如此，他却没有说一个“不”字。
维护社会治安，本来就是他们的职责。
狡啮慎也没管那么多，只是问常守朱：“问出那些明星，这首曲子是怎么来的了吗？”
“狡啮慎也执行官，你对上司说话的时候留心分寸。”宜野座伸元冷冷地提醒，狡啮慎却像压根没听到一样，望向常守朱。
常守朱尴尬地笑了笑，说：“问到了，他们说是经纪人无意中听到这首曲子，觉得它拥有震撼人心的力量，就交给乐队。他们本来想往里头填词，却怎么填都不合适，为此还吵过几架，甚至大打出手。眼看着演唱会就要举行，他们为了调动气氛，就放了这首曲子……”
“这不可能吧？”腾秀星执行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们这种搞音乐的人，应该最清楚‘恶魔乐曲’的威力才对。”
这时，一直沉默的六合冢弥生忽然说：“他们知道这首曲子的能量，但他们不大容易受影响。顶多就是脾气比从前暴躁，所以才会打架。”
她本来就是正规音乐学校毕业的，对此最有发言权，看见大家都望向她，便道：“我之所以成为‘潜在犯’，就是因为对音乐过度热爱——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心中只有吉他，没有别的东西。每天可以练十个小时的吉他，整天琢磨怎么让自己弹得更好，为此可以不吃不喝。”
说到这里，她的神色有些黯然：“但西比拉系统并不认可我这样的人。”
过度的热情会诱发狂乱，这是西比拉系统所不允许的。
西比拉系统治下的社会不需要艺术家，不需要文学家，更不需要评论家。它只需要能够控制所谓的“艺术”，遵从系统制定出的那套秩序的人。
像六合冢弥生这样，过度热爱音乐的人，会被当做潜在犯抓起来。但那些把音乐当做工具，借机谋取利益，或者仅仅把音乐当做一份职业，凭次谋生的人，却能被这个社会所接纳任何。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正因为那个偶像乐团里都是“利用音乐而非热爱音乐”的人，才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听到“恶魔乐曲”就令犯罪指数快速恶化。毕竟他们本来就是做音乐的，也一直没有“迷失”，拥有一定的抵御能力。
但也正因为如此，才造就了这一次的悲剧。
这个偶像团体的音乐，就像他们的外貌、身材、性格、谈吐乃至人生经历一样，都是被打造好的商品，人们希望他们是什么样，他们表露出来得就是什么样。所以他们外表阳光帅气，性格温柔体贴，引得万千少女尖叫。
真实的他们，真的那么热爱粉丝吗？
不。
他们根本就不爱任何粉丝，只是想借此吸纳更多的粉丝，为自己谋利而已。所以，他们明明看出了这首乐曲具有蛊惑人心的魔力，却要把它搬到大众场合，在自己演唱会气氛到达顶点的时候推出。
这样一来，无论是演唱会时，粉丝激动到晕倒；还是粉丝们沉迷于这首乐曲，越发大力支持他们的新专辑（里头自然收录了这首乐曲），对他们来说都是有利的。
明明是最光辉璀璨的场合，却隐藏着最卑鄙肮脏的心思，从而诱发人性的悲剧——这就是槙岛一贯的手笔。
他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轻轻推动一枚棋子，整盘棋局就会按照他的安排上演一幕慕讽刺至极的情景剧。
这些剧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人性。
狡啮慎也心中冷笑，又问：“他们的经纪人有没有说，这首曲子是怎么来的？”
“他说——”常守朱对答案也觉得很恶心，亏她还喜欢过这个乐团，现在想来，心里非常不舒服，简直像堵着什么似的，“他说，他们很多‘自我创作’的歌曲，都是从各种渠道低价买来的。这些事情由经纪公司操作，他们也不知情。”
打着“创作型歌手”的招牌，卖得是“高学历偶像”的人设，结果发现，他们“创作”的歌十有八九是买来的。只因为脸长得好看，能讨人喜欢，就理所当然地可以压过那些相貌平平却才华纵横的人，甚至心安理得窃取对方呕心沥血的成果。
真是……
听见这个回答，狡啮慎也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掐灭了烟蒂，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宜野座伸元见状，立刻喝道：“慎也，你要去哪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追查这首曲子到底怎么来的！”
“不用追查了。”狡啮慎也冷冷道，“等你到了经纪公司，与他们扯皮完毕，就会发现这首曲子来自于某个不知名的三流枪-手。这个枪-手住着社会的福利房，生活堪堪在救济线之上，某天接到了一封莫名其妙的邮件，里面就有这首曲子。他不知道是谁发的，以为对方发错了，却又按捺不住诱惑，把它当做自己的作品投稿，借此换取生活费。”
这种套路，他不必想都知道。
枪-手贪图蝇头小利，把乐曲占为己有，心中窃喜，认为那个发邮件的人是傻瓜，辛辛苦苦写的曲子，居然能发错人；经济公司习惯了花钱收曲子的套路，根本不以为意，类似的事情他们干过无数回；经纪人按规章办事，偶像团队想要更多粉丝……每个人都不认为自己有错，却酿成这滔天的悲剧。
宜野座伸元眉头紧锁，忍不住问：“那你想怎么做？”
“我心里还有些疑虑。”狡啮慎也头也不回，“常守朱监视官，能陪我出去走一趟吗？去拜访一个人！”
“喂，慎也，你——”
看见宜野座伸元快抓狂了，常守朱连忙鞠躬：“宜野座前辈请放心，我会尽到责任，看住狡啮的。”
说罢，她也一溜小跑，追随者狡啮慎也的脚步，离开了情报分析室。
作者有话说
第128章 1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