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多娇》林遇

28、如烟人间（3）

　　众人先是为刚才一幕愣神，随后都反应过来拍手叫好。
　　“先生好身手！”林萌笑着飞奔过去。

　　严之铭身轻如燕，这一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费力气，今墨牢牢看着他，想他一介文人，却身手不凡，并非不可……只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揣着这份怪异感等严之铭到跟前，今墨朝他一揖，严之铭忙说：“今墨姑娘有伤在身，不必多礼。”他自今墨身旁走过，见到她身旁的拄杖便笑开了：“这是从哪寻来的？倒是好用。”

　　那边林葛耀也已绕过长廊，闻声道：“一早听萌儿喊了许多人上山胡闹，原是为你寻了这东西。萌儿对你，真是有心了……”
　　今墨诚惶诚恐道：“是奴婢让二小姐费心了……”
　　林葛耀睨她一眼，“既是她愿意对你好，你便受着吧。”
　　今墨再低了低头，再瞥向严之铭腰间——那把匕首又出现了！

　　成全也已过来行礼，林葛耀便问及林霁身体如何，成全应：“四少爷仍是咳得厉害，怕是不适应贡西山的气候……”
　　谎话一回生，二回熟，这套说辞成全已经能熟能生巧。
　　林葛耀却是挑了下眉道：“趁此时，我与严先生一起去看看他吧。”
　　成全说：“四少爷说他这咳症不知何因，还是不见人为好……”
　　林葛耀道：“怎能连我们都不见？若不然，我请大夫去看看他——”

　　另一边，林萌高声叫：“爹爹，你们一来就坏了兴致，不如你先走，留下严先生陪我玩？”
　　林葛耀嘴上骂她，脸上却满是宠爱的笑：“你胆子越来越大，竟敢撵你爹爹走，我走可以，严先生却与我还有事情，可不能留下来陪你胡闹！”
　　林萌朝他做个鬼脸：“要走快走，等我玩尽兴了，再去向爹爹赔罪！”
　　林葛耀摇摇头，对成全道：“走吧，我去看看子规。”
　　成全面露难色，但又一时没想好托词，只得硬着头皮在前领路。

　　绕过前院到了厢房，这一路上成全尽量放慢脚步，却是不敢有太强硬的阻拦，恐怕弄巧成拙，反更令人生疑。
　　算一算时间，四少爷往来已是整整一天一夜，是来得及回来的。可他若有事耽搁，定然不能及时赶回。
　　成全原本想着还能拖到今晚，谁知林葛耀非要来探……

　　到了这个时候，成全已经下定决定不为林葛耀开门，他们难不成还能硬闯吧？
　　成全像模像样地敲了敲门，叫道：“少爷，三爷和严先生来看您了。”
　　不出意料，房内无人应答。

　　成全笑着：“四少爷恐怕睡下了……”
　　林葛耀与严之铭对视一眼，后者只轻笑着道：“总这样恐怕不是办法，还是要请个大夫来看看，趁时候尚早，不若现在就去安排人去请——”
　　成全心下一急：“我看还是不必了！严先生，我家少爷没事的……”
　　林葛耀皱眉：“怎能这般轻视！”
　　话音刚落，房内响起一声咳嗽——

　　这一声咳让成全身子震了震，他几乎是叫出来的，忙对门内说：“少爷您醒了？三爷和严先生来看您！”
　　林霁的声音有些低，又咳了几声，道：“堂叔见谅，子规身体有恙，容颜憔悴，此时还是见堂叔了，待我歇过之后，再去给堂叔请安。”
　　林葛耀的眉头舒开，听他声音虚浮，气力也短，竟像是真的在病着……

　　“子规生病，万不可强撑，我正要请大夫为你诊治！”
　　“谢过堂叔，成全，你这就去请大夫吧……咳咳！”林霁一边咳着，一边吩咐成全。
　　成全忙对林葛耀说：“三爷，我去请大夫就行，三爷放心，四少爷自来底子好，定会很快康愈。”
　　林葛耀迟疑着点点头，隔着门又嘱咐几句，才和严之铭一起离开。

　　至无人之处，林葛耀才终于露出担忧的神色：“还真是病了……我听下人们说他的坐骑乘风昨夜一直放归山林，并不见回，他又一整天未露面，我还担心他此行别有用意。可听他方才那般，似也不像有假。”
　　严之铭始终沉默，到房内方道：“三爷不可掉以轻心，万不可忘了此人并不如我们所见一般简单，自春闱一事便可见。”
　　林葛耀吸了口气，对严之铭是分外的恭敬：“先生放心，我命人一路跟着那成全，容不得他作假！”
　　严之铭应下，再是抬头看了眼天色，心中暗暗算起时间。

　　林葛耀小心问：“西汾可是还未来信？”
　　他面容沉沉：“恐是要生变……”

　　另一侧，成全将林葛耀和严之铭送走之后，慌忙溜进门，见帷帐落下里面有人影，他都快感动哭了：“少爷你回来了！刚才快吓死我了！”
　　撩开帷帐才见里面不止有林霁，竟还有一个人——
　　成全吓了连连后退，林霁背起那人像扔包袱一样直接扔在地上，接着一撩头发，说：“不可声张！”
　　成全一边还在震惊，一边点头如捣蒜：“这……这人是谁啊，少爷？”
　　那人一身黑衣，蒙脸蒙嘴，似是晕了过去，一动不动。

　　林霁并未与成全解释，他也是在林葛耀他们刚刚走到门前时才从后窗跃入，若非林萌将不少下人们叫去前院踢毽球，恐怕他还不能这般轻易将人带进来……
　　他从帷帐内跃出，却是不禁又咳出几声。
　　成全才见他脸色发白，再一摸身上衣裳，全湿了个透。

　　“少爷！你怎么了？这衣裳怎都湿了？”
　　林霁面容沉沉，他继续吩咐：“大夫一来，我便再装不下去了。”
　　这别庄内谁是人谁是鬼他尚不可知，只是装病，被识破却是时间的问题，只有假戏真做，才能将所有人都蒙混过去。因而这一路上，林霁使尽了办法让自己染上风寒，才能不令人生疑。

　　成全看他这样子，别提多担心：“我这便去请大夫！”
　　林霁拉住他：“先叫齐将军。”

　　薄雾随夜色降下，天边挂着一轮毛月亮，如水洗过了一般。
　　今墨坐在门外望着天边出神，而后叹出一口气，独个摸入厨房，点了灯才见窗口立了一个人，今墨吓得心跳漏了一刻，遂即却是怒从心头起——
　　“你怎的半夜不出声？鬼一样的出现，想吓死谁！”

　　林霁靠在窗口，却笑：“我早已跟了你一路，几次都从你身后过，你却像是没有察觉一般，在想什么？”
　　听他这样说，今墨大惊：“你跟了我……一路？”
　　林霁敛下眸光，睨视着她：“是的，一路，从你自后院到严之铭的房外，又似心事重重般离开，回了自己住处……”
　　今墨张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晚饭之后，她本已考虑好要去严之铭房中一探究竟的。
　　今墨想着，如若就此放弃，严之铭与三房回去燕京后，她就再无机会……那这件事情会成为她心中永远的困惑。可人到了门前，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理由直入房内，若想趁夜潜入，她跛着脚也没那本事。
　　最后，今墨只能回来，另想别的法子。

　　谁知，这一幕竟都落进了林霁眼中？

　　林霁隔窗与她相望，两人虽隔了些距离，今墨却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她犹豫出口：“你……你跟着我做什么？”
　　林霁反问：“你去严之铭房外做什么？”
　　今墨：“……”

　　齐将军到了林霁房中将人带走后，林霁这边自然好应付多了。
　　大夫前来诊治，发现林霁确实染了风寒，加上林霁的演技，大夫不疑有他，只说病情不重，需好生调养。
　　事后林霁到林葛耀房中一道用了晚膳，算是一并打消了旁人疑虑。
　　他本是应该做戏做全套，吃了药便在房内歇着，可入夜之后，他又想起了今墨……

　　也不知她在做什么？
　　脚伤好些了没？
　　听成全说，她知道他病了，还关心几句……

　　林霁总觉得，若不来看看她，这夜定是难眠。

　　“夜已深，你一个未出阁的丫头偷偷跑去男人门外，叫人看到了，哪里有好话听？”林霁不由沉声质问。
　　今墨心头一顿，想起方才的作为，确是不妥……
　　她看了眼林霁，却又想到他一个尚未娶妻的大男人，深夜爬上后院厨房与她这个丫头这般，叫人看到了，又有什么好话听？

　　今墨不看他：“我做什么，不必四少爷挂心！”
　　林霁眉头挑起，翻身一跃进了房内——
　　“什么叫不必我挂心？你总说我坏你声名，却自己一点不懂珍惜名声！”
　　今墨退了一步，道：“严先生一表人材，姿容不凡，待人亦是十分亲和，如何不令人倾慕？”
　　林霁皱起眉：“我怎不比他好上几倍？！”
　　“那倒未必。”
　　林霁：“……”

　　今墨也上火，她道：“四少爷不提声名也罢，提起这个，我才有话要说！四少爷若要真顾及我的声名，为何要成全送药送吃食给我？还……还叫院中的人都知道了！”
　　林霁说：“你的意思是，我需偷偷摸摸来给你送，你才开心？”
　　今墨脸红：“你，你是故意这样，让我骑虎难下！”

作者有话说

　　才发现这文到现在，男女主只是拉拉小手，连个小嘴都没亲过……但是，似乎也不远了……
四少爷：是的，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