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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老村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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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停的跑.
跑过荒芜的田地,废弃的房屋,穿过无人的林间旷野。
远处是连绵不断的黑色山脉,传说那里有个军事秘密基地。越靠近山脉,树木越干枯。于是就有了那里是妖魔鬼怪的巢穴,这样的谣传。
胸腔里的空气极力地吸进来,又压缩出去。最初的憋闷已经过去了,她现在唯有一个念头:
跑!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鞋子跑掉了一只。
大血泡破了一层又磨出新的一层。直到能隐隐约约看到四瑞村口那个大石碑的时候,她才躺下来,四肢除了火热和疼痛,没了别的感觉。
幸好那两个人贩子把她弄回的三瑞村和四瑞村距离不算太远。
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静的可怕。
在三瑞村跑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发觉了。没想到四瑞村也是一样的情况。
她坐在大石碑上,锤着胸口,好让空气扎得肺部没那么难受。
唐玉把衣服扯下来包在脚上,又擦去了地上的血迹。然后打开了大石碑后面的一个很不起眼的生了锈的铁门。
这下面曾经是一个四通八达的地道。
四瑞村早年叫孙瑞村,为的就是纪念一个在这里剿匪牺牲的年轻小战士。而四瑞村的前身就是一个十成十的土匪窝子,各家都有地道相通。
忙时种地,闲时抢掠。
把脸一蒙上,谁也认不出谁来。
着实把前来剿匪的一班小战士给折腾惨了。不过好在结果是胜利了,地道也就被堵上了。
姥姥那时候差不多就唐玉这个年纪,钻上钻下给小战士送了不少信儿。这地道也是她负责指挥填埋的,她留了一手,给自己家那块保留了下来。
“哎呀,保不齐什么时候还能用上啊。”姥姥满头白发,谈起当年的事迹颇有点自豪。
唐玉轻车熟路的下了地道,摸索着走了将近二十分钟,在墙上摸到了一处凹槽。心中一喜,便脚踩着那凹槽一步步攀了上去。
地道的出口是在卧室的火炕上。
姥姥很多年前就去世了,这老房子也没了人住,母亲偶尔会在清明节的时候回来扫扫墓,顺便打扫一下屋子,其余时间都是锁着的。
但唐玉却摸到了一股热乎气儿,还有什么一闪而过,淡淡的白光。
有人最近刚烧过炕,火都灭了,只是手触及处还有些许比气温要高的温度。
夏夜虽然还热,可人不能睡冷炕,怎么着也会烧一把。
一定是母亲!
唐玉找到出口钻上去,翻开炕席,屋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老家具都还在,上面还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地面打扫的干干静静,没见到柴禾的碎渣。光是看着外面,倒像是真的没人来过。
她在炕席上抹了一把,没有灰,母亲一定来过!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就热乎乎的。可是里外屋看了一遍,却丝毫没有人影。水缸里干干的,锅灶里也冷冰冰,外面的门还锁着。
唐玉趴着门窗看向外面,院子里荒草长得老高,甚至遮挡住了外面的低矮围墙。院子的大门是宽宽缝隙的木栅栏,平时用来挡挡邻居家的家畜家禽,现在也紧紧的拴着绳子,不像是有人来过。
母亲一定是来过这里,只是为什么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来过这里的踪迹?
她回到卧室,刚一推门,老式立柜的镜子上出现一个黑鬼,把她吓一跳,再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脸上身上粘的都是炕灰,比南山矿下烧炭的工人还黑。
她翻出了以前在老家妈妈的旧衣服,还找出来一双姥姥给纳的千层底儿黑布鞋。把身上和脸用干硬得可以当搓澡巾的毛巾沾着唾沫擦了擦,然后换上了这一套。
照照镜子就跟妈妈年轻时候十分相似。
换下来的衣服被她塞进了炕洞。
做完这些事之后,唐玉忽然有种错觉,会不会母亲知道自己会追随而来?对的,她一定知道自己的脾气,一定会追着她赶过来。
那她所见的这些,会不会是母亲留下来的某种讯号?不过烧炕是什么讯号啊?
外面依旧没有人,她又不敢贸然走出去,万一那两个人贩子追了过来可如何是好,她可没有把握再次逃脱。
一想到那个和健身壮汉撕咬在一起的女丧尸,她就浑身发冷。被咬一口,可够疼的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那个死去的爹,没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除了小时候一边打她让她背诵那些天文数字一样长的字母,便是让她看怀斯曼生存手册,看丧尸生存手册,看丧尸电影。
谁家的爸爸是这样的?!
莫非也是为了今天?真不知道这对夫妻是什么奇葩!
唐玉心里揪的难受,一种莫名的委屈极为酸爽的冲上她的天灵盖。鼻子酸酸的,眼看着她就要放肆的在家里哭泣一把。却望着火炕尽头的窗户,张大了嘴巴。
那里贴着一张人脸。
不,已经不算是人脸了。她还从没见过这么惨的面孔,青灰色皮肤上爬满了蛆虫,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却还能咕噜噜的转动着看向唐玉。一侧的腮帮子已经没了肉皮,只剩下排排泛黄带黑的白牙,仿佛呲牙的疯狗。尤其是他口中流着的哈喇子,贴着玻璃流了一路。
唐玉已经认不出这是谁了,总之不是西边隔壁的王大叔,就是东边隔壁的李老爷子,他身上穿的衣服还都是老妈给的,那是父亲生前穿旧了的,从城里送回到老家,总是比老家穿得要好一些。
现在那个人想要吃了她。却因为玻璃挡住了去路,只能咔哧咔哧地上牙打下牙,粘糊糊的液体糊了整个玻璃!
唐玉被恶心的够呛,胃里头一阵翻滚。更多的是一阵阵发冷,原来末世真的来了。父亲和母亲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她跑到厨房翻出了一把老菜刀,想了想怕不够锋利又在水缸沿儿上磨了磨。水果刀和叉子也别她一并收在衣服兜里,等下万一菜刀掉了,还能有个补充。
不过最好还是别让那老丧尸和她对上,不然她真的要用好一阵子才能洗刷掉这种恶心的感觉。
唐玉的这个老家是三间房,坐北朝南。左右各一个卧室,中间是厨房。没有客厅,农村人待客都是直接往卧室里带……
她退到中间的厨房,趴着门上的小窗户往外看去。这一看,差点没把她手里的菜刀掉在脚上。什么时候外面来了这么多丧尸?!
方才还只能看到分不清是老王大叔还是李老爷子的丧尸,现在他身边已经挤挤挨挨地又多了大婶子,大妈,老婆子,老爷子,等等一堆堆的。所有人都灰色的皮肤,头发上身上都粘着土和杂草,还有血。
他们都趴在东面那间卧室的玻璃上,像是里面有什么诱人的美食。
唐玉的腿肚子有点抽抽。妈哒,前有丧尸,后有人贩子!
咔嚓!
卧室的玻璃是那种一米乘一米五的大玻璃,为的就是阳光能更充分地照进屋子里。结果现在倒是给丧尸们提供方便了。
十几个丧尸挤在一起,推推挤挤,终于把这玻璃给挤炸裂了。碎玻璃块垂直落下去,切掉了急着往前探头的一个老婆子的脸。
血肉模糊,别提多精彩。
唐玉退到了西侧的卧室,锁门的时候,手哆嗦着。她咬着牙一只手按住另一只手,勉强把门锁上。
索性东侧的卧室里还有一层玻璃。这得益于北方的天气寒冷,每家每户都是双层的窗户。唐玉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她抽出一把小水果刀,在泥土的地面上刻着:杀,杀,杀!
没办法,现在不给自己激出点血性,恐怕自己就该去地府和老爹团聚去了,她可不想死。她还得找到老妈。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唐玉扯下来衣服上的布条把自己的手腕子和刀把绑在一起。
这时候,东面卧室的最后一层玻璃破了!
一股浓重的腐烂味道充斥整个房间,夹杂着玻璃被踩碎的咔嚓咔嚓声,还有丧尸嗓子眼儿一股老浓痰卡的不上不下的呵气声,唐玉都快醉了。
她提着菜刀,小心翼翼的打开西边卧室门,弓着腰穿过中间的厨房,躲在东面卧室门外悄悄探起头来。
那些丧尸太奇怪了!
他们全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疯狂地刨着她家炕席。有的一边刨还一边往嘴里塞,就仿佛抓到了什么美味一般。
可惜那炕席是唐玉家在供销社买的最贵的,加厚加大,防撕裂防高温。丧尸们的动作有些滑稽,看着像是在给炕席挠痒痒,抓虱子……
丧尸不是吃肉么?!炕席下有什么?唐玉的脑袋里钻进了两个问号?
一个被挤在炕席外面的丧尸,没法冲进去,就晃悠到了唐玉的身边,闻了闻,伸出手,张开大嘴,然后扑通一声倒下。
唐玉皱着眉头把菜刀往那丧尸身上蹭了蹭,脑浆爆裂的样子还真是跟豆腐脑似的。
可能是在炕席上忙活半天的丧尸也在疑惑,自己本能地被吸引过来,却为什么得不到那美味!刚巧干掉了一个丧尸的唐玉,就这么露在丧尸们的眼中。
唐玉汗毛根根立起,低声骂了一句,“妈哒!”然后就冲了出去。
她死死抵住西侧卧室的门,用刀拼命砍那一截截卡在门上的胳膊和腿。可她忘了卧室的门上有个小窗户。
丧尸似乎是找到了击碎玻璃的窍门,轻易的就打破了那里,伸出一只只手来卡住唐玉的脖子。妈哒,指甲都掐肉里了!
门缝被越挤越大,唐玉快抵不住了。
“小玉!”
在一片嘈杂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人喊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代替他的是一声声刀子进肉的噗噗声。
唐玉觉得门上的压力逐渐变小。最后,有人将一截断肢从她脖子上拿下来。
那人高大的身影从门外挤进来,他俯下身子,正午的阳光给他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色光晕。那双狭长的凤眼眯着,极黑如暮色般的瞳仁正因为担心她而微微颤动。
他的脸上还染着血,但嘴角的笑容却肆意起来。“起来吧,没事了,有我呢。”
仿佛世界都是他的。
唐玉看着他瞳孔中映出自己的样子,委屈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她哑着嗓子,“霍骁你个大坏蛋,你再不来,我都要死了!”
霍骁低声笑着,摸着她的头发,“嗯,我这不是来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