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兵贵神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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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东京港区。
结束了手头的解析工作后，真夜终于得以从她坐了一上午的办公椅上站起，伸展了几下身躯。
保持着站姿弯腰凑近最左手边的显示屏，逐一确认完发送到自己收件箱的消息后，她思考了几秒，便决定走出她如今的临时工作间透透气。
顺便再到试验现场视察一下情况，就当是转换心情吧。
迅速地决定好下午的预定安排后，真夜顺手取了挂在壁钩上的白大褂外套为自己披上，便毫无停留地走出了这间素净得几乎只由主机、显示屏与桌椅组成的房间。
正好负责轮值今日近卫等在门外待机的短刀少年注意到她的出现，立刻从临时栖身的集装箱顶跳了下来，不敢拖沓地跟了上去。
——关于现下的状况说明，还得从四天前讲起。
与同盟者决定好计划方针后，真夜一行便接下前往东京的隐蔽任务，然后到达了他们位于东京南部港口工业区的新据点。
拥有统一目标后的妖怪们工作效率极高，短短一天之内便在深入他方腹地的运输口岸占领了几座空仓库。
经过数番简单改造，昔日的集运货仓俨然如真夜所愿地成了科研基地般的所在。
当然，只要不去看那些伪装成正常墙体、隔断房间的涂壁，忽略那些主动请缨充当照明却总是莫名不知所踪的灯笼火，以及其他诸如此类的异常存在……仓库内部也就只是些比正常科研机构简陋些的新兴研究所罢了。
也不知妖怪们是从哪搜罗来这些量大又齐全的高科技设备的，总之现在归于真夜旗下的不仅仅是几台计算机和服务器，甚至连在她知识守备之外的脑波检测仪、生命体征测控机之类隶属医学范畴的设备都被整套整套地搬来了她的工房据点。
真夜本想着要提醒妖怪们别太做过头了，但与这些设备一同被送来工房的数十名人类研究者，在精神魅惑系的咒术影响下俨然个个都干劲十足地表示要为游戏程序的破解工作贡献力量——而他们的加入也的确大大地推动了她的进度。
于是真夜只好对这件事睁只眼闭只眼。
话说回来，操纵他人思想的能力好像真的在哪里都很能派上用场的样子……
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些歪门邪道的时候吧？！她狠狠地摇了摇头将先前的糟糕想法甩出脑海。
“……主、主人？”五虎退怯生生的小声试探将真夜拉回现实，“你有在听吗……对、对不起，还是说刚才的综合汇报里有哪些没听清的？”
真夜回过神，一心多用的习惯让她很快提取出了方才少年所说内容的主干：“啊，说到拉尔和拉尼两姐妹负责的事了吧？正好打算下午过去试验中心一趟，先前已经有科研人员给我发过邮件了，说是有了新的进展。”
“啊，是！明白了！”五虎退应了一声，用笔在手中的小册子上划过几画后，看着后一条笔记内容继续问道， “还、还有就是拉尔小姐想知道，主人你还需不需要更多的人类助手……她说她找到了一个很合适的狩猎场……”
“更多的人类助手……等等等等，昨天不是才说过那些失踪的科研人员已经造成不小骚乱了吗？集团洗脑这种能力虽然方便好用，但也得分一下情况和场合吧！”真夜头疼地连连叹息。
所有被洗脑控制的人类研究者主要是由拉尔、拉尼两姐妹负责管理的。
额上天生长有双角、一副鬼族特征的少女们并非纯种的妖怪，而是流有鬼种与人类两种不同血液的混种。但因为祖上数代都未曾出现过鬼种“返祖”现象，随着年代逝去，就连曾与鬼族通亲之实都已忘却的人们自然无法从心底里接受自出生起就与常人相异的两姐妹。
最初，女孩们还只是被认为额头多长了两根奇怪的软骨，但随着她们无意中展现的特异之处越来越多、也不再局限于“仅凭眼神接触就能令空中飞鸟停止动作”之类的无害等级，便开始有一些西装革履打扮的陌生人上门拜访了。
最后，身为两姐妹母亲的女人不忍见到血浓于水的女儿被送去所谓的“政府研究机构”，怀着畏惧的心情选择了将两个不过五岁的稚童带入无人的深山中——细细叮嘱了女孩们在原地乖乖等她回来之后，便转身回到了繁华的城镇、回到了与正常人无异且刚满周岁的幺子身边。
在那之后发生的事，两姐妹便没有再向真夜提起过只言片语了。不过显然，虽然过程可能充满伤痛与误解，被人类遗弃的鬼之子终是在远离人世之地重新找到了她们的安身之所。
——当然，这都是题外话。
说这么多的重点就是，基本脱离人类世界长大的两姐妹脑袋里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正常人应当知道的“常识概念”。
想到这里，真夜不禁叹了口气：“拉尔那边交给我去说吧……这两天我们这边的动静不小，一定会有通过蛛丝马迹试图追查我们的人在，只好让她们安分些了。另外，放在明面上的别动队那边也已经吸引了阴阳道和神道两方的注意力了吧，那我们这边就别多加干涉了，让他们互相之间继续保持牵制关系就好。”
五虎退点头，将备忘录又翻过一页——尽管这个时代确实存在着种类繁多、各式各样用于记录的便利工具，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短刀少年还是选择了以纸笔的方式记录下审神者拒见外客时留给她的口信。
“那个……嗯。还有就是，烟烟罗小姐希望我转达给主人，作为烟幕弹掩护的几处据点都已经被人类的势力发现了。根据可靠情报判断，可以确定那边至少是包括日方政府、美方外交人员与地下组织一同组成的多方混合力量。外来的魔术协会倒是一直没做出什么实际有效的行动，至于圣堂教会……”
“教会那边又整什么幺蛾子了？”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真夜了然地挑了挑眉。
“是，那个……雨女小姐和桥姬小姐那边又抓到一个教会派来的行刺者，现在正在……那个，由络新妇小姐负责审讯中……”
真夜的脸色青了一瞬：“噢……哦，这样啊。”
算上今天这倒霉蛋，这大概已是警备役们抓到的第四个受教会指派的外包刺客了。
虽然这些并非教会直属的灰色从业者大多口风很紧，但到底耐不住精于拷问的妖怪使出的各种手段。再加上精神控制类的能力存在，审问人员很轻易地就能得到他们背后的雇主身份。
而且从刺客们初见妖怪时惊讶却无不可置信的反应来看，这些人多半早就清楚隐藏在表层世界下的神秘——要让真夜来说的话，她实在很难不把他们与某位在FZ里登场的雇佣兵Master联系到一起。
啊，用刺客这个词去概括他们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因为他们都明确表示了自己的任务是“让目标失去行动力后带回教会指定地点”，只有在“遇到不可抗力”的情况下才被允许采取杀伤性高的手段。
“难道是运送玩家样本的时候留下了什么追迹的线索么……”一想到教会竟然就已经掌握到了如此接近真实的一手情报，真夜就有些难以言喻的焦躁。
虽说她自己还没有亲眼见过那其中任何一个的雇佣兵，对面应该也并不确定她的存在，但距离危机到来的那一刻定然不会让她久等。
圣堂教会尚且如此了，与之抗衡的魔术协会又怎么可能会落后太多？更别提……
回忆起看到那几份资料时的冲击，真夜就忍不住地想要扶额。
掌控日本本国实际权力的东京法务局第四分室——嗯，行吧。可以接受，至少不如她第一次知道型月两大势力存在的时候吃惊。
暗中活跃的地下势力是隶属于意大利黑手党彭格列的日本分部——好喽，得知这一点之后她就立刻深入地去查了相关资料，结果无语地发现“自己”竟然还□□旗下企业间存在合作关系。顺便，与彭格列同盟的密鲁菲奥雷家族似乎也因为其首领受到S.W.O事件影响进入意识不明的昏睡，而陷入了一定程度的混乱状态。
至于那所谓的美方外交人员——等等，那个头条美女外交官旁边的叫法尔迪乌斯的男人，长得是不是和Fate外传漫画里的某位Master有点太像了？就算存在些许的次元差，但连名字都一样了，她这个忠实读者就算想无视也做不到啊？！
以上每一条单独拆开来看似乎都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但现状偏偏不容许真夜将他们分别独立考虑。更何况她隐约瞥到过阴阳道几个领头家族，似乎也尽是些熟悉的姓氏……
于是，困扰真夜最大的疑惑便成了—— “这个混乱的世界到底是如何坚强存活下去的啊……”
她忍住想要像这样叹息出声的冲动，抬手按了按又开始隐隐作疼的额角，默默地听着五虎退继续有关各项事务一丝不苟的报告。
“嗯……还有，前几天离开京的茨木童子先生，好像到现在也没什么新的消息传来……大天狗先生表示他会继续留意关西地区的情况，但如果主人你在关东这边遇到棘手的事，他希望主人能不要客气地直接呼唤他过来……”
蓦地，真夜注意到短刀少年的声音与他的脚步一同停了下来。
还未等真夜开口去问，五虎退便抬头看向回过身的她，怯生生地开了口：“主人……那个，虽然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那个，拉尼小姐已经跟了我们很长一段路了，你要不要去问问她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真夜闻言，很是无言地顺着短刀少年指示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在身后的那个拐角处看到了鬼族混血少女因来不及藏起而露出半截的鲜红鬼角。
“拉尼亲。”
直到真夜不得不选择出声喊破她毫无意义的躲藏行为，红发赤瞳的少女才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半张缺少表情的脸。
“……别躲了，过来吧。”
“真夜大人。”
拉尼迈着缓慢的小碎步来到真夜跟前，然后就像是做了什么错事被现场抓包一样，语气低落地垂下了头。
“说了对我不需要用敬称……”真夜先习惯性地纠正了一遍她说几次也没什么实际效果的敬称问题，然后才问道，“所以，拉尼亲有什么事吗？”
一进入正题，平时少言寡语、相比而言略显内向冷漠的姐姐拉尼便表现出了符合她事务总管身份的果断决策力。
“真夜大人，拉尔那边的人类研究员因为有了新的解析进展，强烈希望您能尽快到场、将流程推进到下一步……但他们情绪波动的程度已经对精神控制产生了些微影响，请问是否需要拉尼或者拉尔紧急为那些人类进行二次洗脑？”
“会动摇精神控制的话……”真夜沉吟了几秒，“保证他们不对周围异状产生怀疑的前提下，按现在的样子大概还能维持多久？”
“最多不超过半个月。”拉尼回答道。
“那足够了。二次洗脑会对他们今后的人生也产生影响的吧？”真夜笑了笑，挥手否决了少女的提案和她即将出口的劝说，“不要认为只有洗脑才能提高人类的工作效率啦。只要方法得当地煽动工作情绪，人类可是拥有无限可能的啊。”
一切唯真夜马首是瞻的拉尼点头称是。
——说起来，遵从京中鬼王安排、被分配到真夜手下的那一部分妖怪里，位于底层、有没有直面她的资格都难说的小妖怪们暂且不提，真夜能叫得上名字（或种类）的小首领无不是对她尊崇备至、自身实力不俗的同时也有着姣好面容的女性。
……至于这种安排是不是某位鬼王刻意为之的真夜就不清楚了。对现在的她而言，只要能达成目标，一切外在因素都不会被她纳入考虑范围。
“真夜大人，您现在是准备去那个地方吗？”
拉尼突发的问题让真夜脸上还未褪去的笑意凝滞了一下。
“……您对那只鸮妖的心情，拉尼也不是不理解，但您愿意为它立衣冠冢就是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不必再将宝贵的时间继续耗费在一只已死的小妖身上。您该清楚，它是自愿承担……”
听着鬼族少女字句有力的劝诫，真夜不禁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真夜知道自己是那种不以德报恩就良心不安的类型，更何况自从她决定以虚假的谎言骗取立足之地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欠下了一份天大的债。
离开京都前，她明知时间紧张却还是抽空去了素菟姬的神社拜访也好，特意向大天狗问来替她承担伤势的鸮妖之事也罢，都是出于同样的考虑——尽管她也明白，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求个心安。
“好了，我知道了。今天这就是最后一次了。”在拉尼停下望向她的间隔里，真夜叹着气给出了答复。
“那就好。”拉尼点头，如洋娃娃般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么‘反冥界对抗策’的计划实行，真夜大人也考虑好了吧？”
“这个……”真夜一下子支吾起来。
反冥界对抗策，顾名思义便是清除冥界投放到现世的所有鬼使、并关闭阴阳两界的通道，以达成阻止冥界使者将她带入死者世界的目的——当然，是以武力执行的方式。
而且，这个最初由大天狗提出的方案在经过几番讨论发展后，还衍生出了几条让真夜彻底目瞪口呆的后续目标：例如向冥界一侧伪装出“所有针对冥界的恶意行为都有高天原的天津神们在背后授意”的假象，同时再顺势对天津神一脉的神道信徒予以打击，便可以轻易挑起本就不和的黄泉国与高天原诸神间的战争。
这个既能一石二鸟、又能稳坐钓鱼台隔山观火的妙计自然是被真夜第一时间强压了下来。
但随着时间逐渐逼近与冥界来使约好的最后期限，要求当事人重新考虑执行这个计划的声音也开始多了起来，到了今天更是由身为事务总管的拉尼直接向她提及了此事。
“您要考虑清楚，越是拖延就越有可能出现不可控的意外情况。早早实行计划，若能一举成功，我们便可以少面对两个强敌。”
“但是……神明间的战争，又会卷入多少无辜呢。”
“至少掌握主动权的我方可以把损失降到最低。”拉尼以冷漠客观的语气陈述事实道。
真夜沉默了足有数分钟，拉尼也就这样毫无一丝不耐地站在她面前静候回答。
最后，她闭上眼长叹了口气。
“明天……就让明天成为最后的犹豫期限吧。那个时候我会给出明确的答复。”
“了解。那么还请真夜大人记得稍后前往拉尔的管理区域。”拉尼点头应过声后，不着痕迹地停顿了几秒，但因为心绪复杂的真夜并没有注意到她表现出的这点异样，红发赤瞳的鬼族少女只好微感气馁地垂下头向她欠身行了一礼，“既然真夜大人无其他要事，拉尼就先告退了。”
于是五虎退就见自家偶尔迟钝得令人扼腕的审神者扬起笑容，亲切地向左半边脸写着“不想走”、右半边脸写着“就差一句挽留”的少女挥手告别道：“啊，好的。拉尼亲去忙自己的事吧，别累坏自己了哦。”
“呜是、是的……拉尼会注意的！”
拉尼小姐，刚才好像都带上点哭腔了……真的不要紧吗？五虎退不禁有些忧虑地望向那个逐渐走远的柔弱背影。
“退酱？看什么呢，”对迷妹心情毫无体谅的真夜还在前方催促道，“好啦快走啦，一会还要赶去隔壁呢。”
“啊……嗯！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兵贵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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