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迟来的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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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患处敷好药膏、再饮下神明素菟特意调配的内服药剂后，真夜便被这个不过自己胸口高的小姑娘强硬地推进客房要求好好休息。至于一众刀剑们则被素菟正大光明地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赶去了别轩的房间。
耐心地向真夜说明完两方主药后，素菟想了想，还是决定多嘴一句。
“……最后红色的药丸是补血剂。真夜大人这两天下来应该失血很严重，只不过在您如今的体质下表现不明显而已。所以为了尽早痊愈，每天一粒……虽、虽然味道不是很好，但还请一定要吃掉噢！”
真夜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正在往客房的衣架上挂外套，闻言动作不禁一顿。
她如今的体质……被数据化显示的体质还有什么好多说的？被施展治愈术血条就会上涨，根本不存在什么失血过多的情况。但这种游戏中的规律她又该如何与活在这一侧“真实”中的素菟解释？
最终，她还是吞下了所有说明和推辞，微笑着向素菟点了点头。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差不多了呢。房间那边是洗浴间，真夜大人可以随意使用，不过记得请早些休息哦。”说着说着，小小的神明自己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眼见着对方似是准备离了去，真夜连忙举起手旁的显示屏挥了几下。
「等一下。素菟姬你……明明就是神吧，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出手相助？而且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要执着地用敬称来称呼……我呢？」
“欸……欸？为什么要出手相助？”素菟姬揉了揉眼睛，满脸困惑的模样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因为素素就应该帮助真夜大人啊，雪女说我们要懂得知恩图报，而且我也希望能帮上真夜大人的忙…唔，敬称指的是‘真夜大人’这个称呼？理由……理由素素不太记得了，但是大家都这么叫，那就一定没问题啦！”
得到回答的真夜反而陷入了更深的不解中：知恩图报？大家都这么喊？
但还没等真夜想出该如何继续深究这个问题，素菟姬便经不住倦意，眼含朦胧水光地向她挥了挥手：“呼……素素也有点困了呢，晚安，真夜大人！我们明天见！”
在残障人士还手忙脚乱地修改助残显示屏的时候，小姑娘外表的可爱神明就已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让她杵在原地好一阵发愣。
半晌，她只好无声地在心中向她道了一声晚安，然后才像是卸去所有力道一样地靠着门坐了下来，仰头看向屋檐一角挂着神社特有的注连绳。
结果到最后都没问出素菟姬与未来的“明叶”究竟是什么关系，也没搞明白这位神明对她莫名尊敬的原因啊……嗯，而且也没见到髭切先生。
不过似乎在知道那个神秘的鬼王竟是“明叶”的狂热粉丝后，她总觉得危险度一下子下降了好多……不不，这完全不是什么可以掉以轻心的消息吧？！
真夜放任自己大脑乱七八糟地发了会呆，直到只着了单件衬衫的身躯感到些许凉意，这才晃悠悠地起身向洗浴间走去。
待解决完基本需求，体温也恢复到了平时的温度，真夜换上素菟准备好的和风里衣一头栽进榻榻米上提前铺好的被褥，不出一分钟便睡得不知天南地北了。
本来，因为整整两天里只睡了短短两三个小时的缘故，这场难得的休憩应当会是一次长久的安眠，但真夜不知怎地就半途醒了过来。
她朦胧地眨着眼望向漆黑的天花板，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身处何地。
“哦呀，难道是我弄醒你了吗？抱歉抱歉。”
……谁？好耳熟的声音。
真夜揉着眼撑起身，然后才注意到配合着她的动作、在被褥前蹲下平视她双眼的太刀付丧神。
这一看之下，她的瞌睡顿时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嗯，好像是吓到你了呢……”浑身衣物都被已然干涸的血渍染得看不出原色的太刀青年像往常那样平淡无事地笑了起来，抬手摘下同样沾染过血液的手套，用素净的掌心压了压某个骤然抬高的小脑袋，“没事啦没事，这些都不是我的血，回头洗干净就好了。”
抬手挥开那只在头顶捣乱的大手，真夜对髭切避重就轻的说法不满之余，脑袋也一时短路得忘记去拿枕边的辅助道具了。
不过再仔细一瞧，她发现了付丧神身上有些许地方与先前不一样了。
注意到她的视线落到自己此时未披外套的肩上，髭切笑眯眯地解释道：“呀，这不是要隐藏身份嘛。所以我每次外出之前就把所有带源家标志的部分都去掉啦。”
真夜这才发现不仅是外套，髭切如今就连本体的刀拵都没有带在身边，柄锷处和刀身也仅是粗糙地用裹布缠起而已。
她想说的不是这个。
真夜咬牙，干脆起身一把拉住了付丧神的领子，想要指出他试图在自己面前隐瞒的伤势，却不料对方也有些反应过度地向后躲去。两相角力之下，孰胜孰负一目了然。
咚的一声，后脑与地板碰撞发出一记令真夜不忍睁眼直面现实的重击。
“哈哈哈，在之前的战斗里受了点小伤呢。”比起反应过来就慌张着想要离开的少女，成为她身下缓冲肉垫的太刀青年毫不在意地笑道。
真夜闻言连忙逃一般地从他身上滚到一旁，伸手将浑身大小擦伤不绝的付丧神扶起，内心止不住地责备起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留意到他浑身血污下的伤势也就算了，竟然还往这上面洒了把盐。
“嘛，按照估计，我这个样子应该还能再独自多撑个一天吧？所以不用太在意我的事，反倒是你这边……要好好养伤哦。”一眼瞥见审神者身上的绷带与搁在房屋一角的几方药物，髭切笑着出言宽慰她道。
「别开玩笑了，伤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不在意啊！」直到这个时候，真夜才总算智商上线，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临时的交流方法。
髭切饶有兴致地盯了那块迷你屏幕半晌，才眨眨眼文不对题地回道：“唔。虽然之前从加州那听说了这事，不过亲眼见到还是感觉好神奇啊，这也是现世的新鲜玩意吗？”
「髭·切·先·生！不要装傻！既然受伤了为什么不去找……」找那位拥有疗愈之力的素菟姬治疗——真夜本是打算这么问的，但临时却又突兀地止住了。
“因为现在你才是我的主人嘛，总不好再叫无关人士来做这种事吧？”髭切理所应当地接口道。
「那、那……传闻中鬼王身边的妖刀，应该就是髭切先生吧？」真夜纠结了半天，总算又揪住了付丧神的另一条不是，「那边的事，你打算怎么解释？」
“哎呀哎呀，果然还是瞒不住你啊。那边的话……嗯，说起来应该是我的误算吧。不过，莫非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在那对偏暖色的亮金双眸注视下，真夜纵然有气也生不起来，更何况她也清楚，自己不过是在对具体状况一无所知时妄自消沉罢了。
「……不，不算生气啦。」她叹了口气，最后决定实话实说，「只不过第一次听到那个传闻，心里有点不太舒服，总忍不住去想自己是不是在各方面都做得太糟了……」
付丧神听罢没忍住轻笑出声。
“原来是这样啊……这样应该算是吃醋吧？”眼尖地看到少女气鼓鼓地想要反驳些什么，心情大好的髭切连忙笑眯眯地补救道，“行行行，不是吃醋不是吃醋——安心吧，我只是不小心砍了一只运气不好的鬼，谁知它还是什么鬼王手下的重要战将。所以没办法，只能和它们达成妥协、在寻到下任适合的妖鬼战将之前兼任一下这个职位喽。”
真夜眨了眨眼：「就这样？前因后果就这么些？」
“不然你难道还在期待什么长篇故事吗？”髭切伸出食指戳了戳她弹性极佳的脸颊，“源氏重宝和鬼怪之间就只有斩和被斩的关系，想听故事的话你可是找错刀了呢。”
「谁要听故事啊！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先处置一下身上的伤！」真夜一把捉住那根捣乱的手指，然后牵着付丧神便想往屋里进，「虽然肯定比不上回本丸的手入，不过总还是有些效果……总、总比继续这样放置下去要好。」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下拉他竟然还没有拉动。
“……主人？你确定这样好吗？”
髭切此时的语气和表情都有些微妙，于是真夜顺着他此时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自己不知敞开了多久的里衣衣襟以及……
“唔，我也是才刚刚发现的呢。”太刀青年自己辩解着，语气轻松，同时十分自然地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鬼才信你！
真夜羞愤地甩开他的手，转身抱起自己的常服冲进了隔壁的独立洗浴间。
将自己收拾成能见人的模样后，真夜挽起袖子，将被裹布包起的太刀刀身平放在地上，然后熟练地开始拆卸锷片与口金物。
虽然手头没有专门的手入工具，但只要使用专门用于修补刀身细微缺口的灵术，再替化身的付丧神处理一下伤口，多少也能令刀剑男士回复些许状态。
不过这样一来，在审神者专注于修复刀身的时候，屋内二人对坐无言的空气就多少有些沉闷了。
至少对真夜来说是这样。
她悄悄抬起头偷瞄了阖闭着双眸端正跪坐的太刀青年一眼，总觉得对方上扬了些许的嘴角弧度让他看上去很是有种如鱼得水的恬然自在感。
——倒不如说，这位老人家几乎在什么时候都给她这样的感觉。
真夜暗自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却不料被髭切抓了个正着。
明明都没有睁眼看她的付丧神微笑起来：“呀，这个时侯分心可不好哟。要专心，专心。”
真夜被他的突然开口吓了一跳，胡乱地点点头算是应付了过去，但付丧神却很快又接着说道：“嗯，我大概猜到你想问我的事了噢。是骨喰藤四郎吧？”
真夜手下的动作一顿，很快又继续维持着灵术，点头默认了他的猜测。
“不用担心，这几天下来我们已经定位到了骨喰藤四郎真品的所在地，明天应该就可以让他正式归队了吧……嗯嗯，最好抓紧些了呢，免得夜长梦多。”
真品？
她惊讶地抬头看向了他，而太刀青年只是似有所感地睁开了眼，笑眯眯地解答了自家审神者的疑惑。
“对哦，我好像忘了说了。还是多亏了鲇尾，不然我们其他几个根本辨别不出在那什么博物馆里展出的刀是不是赝品嘛。追查真品的下落也是有够呛的，不过好在最后可算找到了那个在地下拍卖会上拍走骨喰的买家，没有白费精力。”
地下拍卖会？这边的剧情已经发展出这种一听就很有内幕的阴影机构了吗？
真夜一边在内心独自吐槽，一边结束了手上修复灵术的释放，转而向付丧神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髭切乖巧地坐到了自家审神者身边，顺带还配合着她的疗伤意图卷起了伤处的衣物。
少女一动不动地凝视了那片线条分明的腰腹皮肤足有近半分钟，再三在心中暗示自己“这只是本子里的贴图、假的都是假的”，这才定下神来准备使用回复的灵术。
——当然，这一切都被某把但笑不语的太刀尽收眼底了。
不过着手为付丧神处理完伤势后，真夜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些许目眩。
“累了就早些休息吧，再过两三个小时就该天亮了。”
一边这么说着，髭切没有在第一时间接过少女想要递给他的太刀，反而是将她连人带刀一同抱到了被褥上，这才笑眯眯地取回她手中的本体。
“就把这当成是我的谢礼好了。”
真夜红着脸愣了半天才意识到他指的谢礼是在谢什么。
「可、可帮髭切先生恢复完全就是我分内的事……」
“那么我想向这件事道谢应该也是我的自由吧？”髭切笑着把她的后话堵了回去，“好了，乖孩子的晚安时间早就过了，再不睡可就要被鬼当作不听话的坏孩子抓走了哦。”
她没觉睡到底是谁害的啊？
真夜无言地瞪了他一会，终也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晚安，髭切先生。明天就做好十——足的准备回答我的问题吧。」
“晚安晚安。”太刀青年一如平常地笑着说完，正准备起身离去，却在途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住了。
“对了，重要的东西还是得要妥善保管的哦。”
髭切一边轻描淡写地揭过某件事，一边从口袋中取出一个他们双方都熟悉至极的金色罗盘表，将其交付给少女后微笑着替她拉好木门便离去了。
……竟然没有被说教一通？她是该高兴逃过一劫、还是该对他这过于轻松的反应感到失落？
真夜有些不可思议地在被褥上放平身体，静默着注视了失去外界光线而恢复漆黑的天花板半晌，才重新坐起身，叹着气将常服外套脱下挂回衣架上。
不管是哪样，她不得不说——这位老人家真的，不擅长照顾人啊！哪有不给换回睡衣的机会就直接把人放到被子上说晚安的喂！
如此想着，真夜却忍不住笑意地握紧了手心冰冷的罗盘表，好半天才想起要闭上双眼。
此后便是半晚无梦的好眠。
但真夜并不知道她下一次睁眼时，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将失去它们如今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迟来的重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