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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意料之外的相遇 ...

  •   真夜维持着看似镇定的面部表情,就着被罪魁祸首憋着笑扶至溪边石块坐下的姿势,一边微皱着眉等发麻的双腿缓过劲来,一边分别将手中那两张丝毫没有被水浸湿的神奇签纸放置在双腿的左右两侧:若不是她还记得哪边是自己的那份,说不定就要将看起来几乎一样的它们……等等?

      无意中瞥到另一枚签上的文字与注解,真夜有些不可置信地愣住了,又仔细地往下看了几眼才对比着看向了自己的那一份——

      “啊啊,果然是这样呢。”

      鹤丸笑着从她膝上取走属于他的神签,专注地研读其内容的同时也不禁语气轻快地道:“神明大概只看得到审神者的命运吧……啊呀,竟然是大吉?这可真是惊人呢。”

      真夜此时的心思完全不在显现的签文内容上:“怎么会……”

      “笨蛋主人,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啊?”失笑着在少女身边并排坐下,鹤丸一见她那满是纠结的表情就猜到她大概又钻进什么奇怪的牛角尖了,“很简单嘛,换个角度考虑,这说明在神明大人的眼中,我们是命运共同体之类的存在也说不定呢?好啦好啦,不如还是先看看祂说了什么吧?”

      说罢,也不等她反应过来,鹤丸便兴致高扬地念出了手中打头的四行和歌式签文:“灾坎时时退、名显四方扬、改故重乘祿、昴高福自昌……唔,底下的注释是——灾难消退之后,运势会慢慢回到你的身上;你的名声会传遍世间,就好的意义来看,将无人不知你的存在……唔啊,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真夜低头,自然也随着付丧神继续念诵的清朗嗓音、将剩下那两行注解文字看入了眼里:你能改写过去发生的事,无论是名声还是实际生活都会因此得到幸运;出人头地之后,你的福运也将变得繁荣繁盛——这是在明示她是个干大事的料吗?

      不过其他暂且不多提,就第一句的前半释意来看,这签还是说得挺准的——最近她在现实中遭遇的各种厄运确实可以用灾难来形容。

      至于后面那些模棱两可的假大空吹捧赞美,真夜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便伸手将签纸翻到背面,转而去看那些提到具体方面的、她也更在意些的占卜内容。

      望着某行由假名简单排列组合起来的短句,少女忽然感到一股毫无缘由的酸涩不受控制地冲上了鼻腔。她几乎是在无意识中捏紧了垂于膝上的左手,在内心反复着告诫之语——这只不过是游戏中拿来诓人、让玩家产生代入感的随机签文罢了,完全影响不到现实中的任何发展与走向——但奇怪的是,那股仿佛被什么鼓励了似的、天真而又幼稚的释然和动容,为何又如此真实呢?

      鹤丸倒是觉得反面这些才说得不清不楚:他怎么可能知道审神者有什么遗失物或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啊!更不用那个说终有一天会实现的愿望了!也就写着“万事皆宜”的恋爱卜示还看上去比较靠谱?

      那些问题着实挠得鹤丸有些心痒难耐,但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去审神者那满足自己这有些多余的好奇心时,自刚才开始便望着清澈水面出神的少女突然拍了拍自己的双颊,然后晃动着双腿从坐着的溪岩上跃回地面——鹤丸甚至还注意到了她险些被脚边石块绊倒的小细节。

      真夜稳住身子后,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咳咳,那么签也解了,接下来的话……鹤丸先生是想折回去看神乐呢,还是去宝物殿?或者直接就沿着山道上后面这座神山了?”

      “我怎样都行啊,主人就按照今天你想做的做就行了。”鹤丸没什么所谓地应道,不过在看到少女亮起来的双眸后,他又笑着补了一句,“啊啊对了,哪怕玩得尽兴了,也别忘了昨天答应过我的事噢?”

      “才、才不会忘的好么!”真夜心虚地提高了音调为自己辩解道,“本来今天就是准备……那个……”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过了那么多天,主人其实是想赖掉那个赌注了呢。”鹤丸也跟着站起身拍了拍外套调笑道。

      真夜将脸撇到一旁:“惊喜是需要时间去准备的好么……今天回去之前肯定会让你看到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满心期待地等着了?”不知为何,鹤丸发现自己说完之后,审神者的眼神似乎变得更游移了。

      不过这点微妙的异样也很快在接下来被排得满满的行程中消散了。

      观看巫女们的神乐仪式时还算好,曾于神社中接受过参拜的付丧神还能给眼中已然燃起热度的审神者科普一些偏门的神道知识;到了宝物殿之后,若不是碍于那里庄严肃穆的氛围,这一人一刀八成都要拿出小学生参观博物馆的架势,将那些再怎么看也看不出花来的器物从里到外研究个透彻。

      而这副小学生春游的即视感,也在二人走上那条满是旋落花瓣铺就的山道后晋升为中学生的水准。

      “要不要带些原材料回去做樱饼?”面对审神者随口玩笑似的提议,付丧神竟还认真地抱着双臂考虑了一番——好吧,收回前言,摆脱了低龄负面状态影响的大概只有真夜而已。

      但照着最初的巫女小姐姐所说的那般,携带着进入神社前抽取的那枚御神签走入樱花林、并到达了第一个有缘之地的两人却先是懵了好一会,最后才由真夜无奈扶着额发出的叹息打破了沉寂:“……也不用说什么就来什么吧?”

      没错,才提到某样她爱吃的甜食,眼前为他们敞开了大门的林间木屋俨然可见其内厨房的布置及各器具,门外设立的木牌上则写着一行再显眼不过的标语提示:“来一同制作软软的、甜甜的、充满love~love的樱花饼吧!”

      如果不是鹤丸眼尖地发现最底部还标注着“完美制作可获得春日祭限定特制樱饼配方和小判奖励”的小字,真夜估计要被这莫名叫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恶寒标语震得扭头就走了。

      而当真夜最终将那份轻薄却弥足珍贵的配方拿到手后,她不禁在感到疲惫的同时也心生了无限的自豪感:那标语中说的“一同”还真是一同啊!刚一走进这间木屋,她的右手就被某种不知名术式构成的白色光圈像手铐似的和自家鹤丸的左手锁在了一起——天知道她是如何克服了某些人为制造的地狱级难度、历经苦难地完成了制作工作的啊?!

      直到他们接连去了几个所谓的有缘之地、并完成了对应的挑战,真夜才突然醒悟过来,这不就是改了版的秘○之里么?看看这熟悉的跑图套路!看看取代了玉的各种奖励和小判!简直就是来自官方的恶意!故意用一些看似诱人的奖励差使她跑遍地图!

      ……啊,请让这恶意来得再猛烈些吧。

      收到了源源不断的小判进账提示,真夜不觉有些喜上眉梢,而这些微的喜色在她无意瞥见身旁白衣青年的明朗神情后便蔓延成了一抹笑意。

      “自己一个人在那边偷乐什么呢?”注意到她的表情,鹤丸笑着打趣道,“还是说,刚才的游戏还没玩够?要不我们再折回去?”

      “别!”真夜立刻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连连摇头表示反对。

      “……唔,我以为主人刚刚玩得还是挺开心的?毕竟最后还是射中了目标嘛。”

      “那、那也是因为有鹤丸先生帮忙才做到的啊!”

      “但是要求不就是让我们一·起拉开弓弦、将命中的红笺单手系到竹枝上么?”鹤丸说着,还在某个词处特意地停顿了一下,这才端着下巴沉吟起来,“说起来,这好像和那什么七夕节的习俗有点像吧……”

      面对似完全对之前满是暧昧的气氛毫无所觉的鹤丸,真夜张了张嘴,终是没能说出什么回应的话语——她真的不想回忆起当时自己正全身心与那把看似轻巧的弓奋斗,突然冷不防被对方的身躯从身后贴近、就连双掌那温热和富有力道的触感也一并传到了她的十指与双手手背上。当然,最可恶的还是对她做出这类似调戏行为的付丧神,竟在松开手之后便笑得没事人似的,还开口调侃她“快要烧着了”?!

      好气啊。这家伙其实根本就没有一点性别意识吧?

      她委屈地轻哼一声,伸手触碰了下外套口袋深处的某样东西,果断决定还是等准备走的时候再把它交给这只从不消停的搞事鹤。

      但在她将手取出口袋时,陡然觉察到了某件让她几乎瞬间冒出冷汗的事,登时停下了脚步。

      “发生什么事了吗?”见状,不小心走过了的鹤丸后退了几步,重新站回自家审神者身边,有些不解地看着她突然开始在两侧口袋里摸索着什么的举动。

      将两边的口袋都翻了个遍,还有多余的樱饼也被她放到了一边,那样本该存在的物件却已然不见踪影。真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鹤丸先生,那支鲷鱼形状的御神签在你那边吗?”

      “没有啊,那不是主人一直拿在手上的么。”此言一出,鹤丸立时明白了她会作出这般表现的缘由,“莫非是不小心忘在哪了?”

      真夜微皱着眉仔细回忆了之前的流程步骤,可以确定在进入之前那座道场前、那支御神签还好好地被她握在手里的,也就是说……

      “啊,糟了。”她瞬间回想起自己在尝试拉开那张木弓时、随手将神签放置在一旁的无心之举,不由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现在回去拿的话……”真夜说着都觉得没底气。

      “应该已经来不及了吧?先不论其他审神者已经在那个道场里的可能性,没有那只小家伙的指引,我们应该也找不到刚才那个地方的具体位置呢。”鹤丸在旁分析道。

      “呜……”真夜垂下头,发出一声灰心的气音:她怎么就犯了这种把钥匙忘在家里的低级错误呢?

      鹤丸倒完全不以为意,笑着拍了拍她低垂下去的小脑袋:“好啦好啦,不就是不能直接走到某个地方而已,现在的我们应该还是在神山上的吧?这样的话,只要找到山道不就没问题了!”

      真夜眨了眨眼,抬起头:“……是哦。”事情似乎没有她想象得那么严重啊?

      重振精神的审神者跟在付丧神身后再度上路。这回没有了御神签的影响,他们不多时便走出了那片似是永无尽头的樱花林,踏上了四周灌木逐渐变得茂密起来的坚实土地。因此真夜也不得不停下脚步,将白色的足袋再稍稍往上拉了些许,以防她那一小截露在外面的脚腕皮肤被草丛中可能存在的虫蚁当作啃咬目标。

      落足于败叶枯枝发出的噼啪声与发饰金铃的清脆叮铃似成了这一片密林中仅剩的响动,而原本还在林间洒下点点亮斑的阳光也渐渐被头顶变得繁茂的枝叶遮挡得完全无法窥见分毫了。

      真夜不由地伸手拉住了身前为她破开道路之人的纯白外衫,引得对方回眸望了她一眼:“怎么了?”

      “……这个方向,真的没问题吗?”她松开了无意识紧咬着下唇的牙齿,犹疑地问道。

      “安心地交给我吧!”放任了她拽住自己外衫的举动,鹤丸信心满满地宽慰了少女几句,“再怎么说我也是年上的一方啊,肯定要比主人在野外方面的经验丰富得多了。”

      暂且不论听到这句似乎有些糟糕的台词而不自觉走了神的真夜,回身继续用武器开辟前进道路的付丧神其实并不像他表现得那般轻松——以多次转移时空积累下的出阵经验,他可以隐隐感受到这片山林、乃至整座神山上散发出的气息或许并不像入口神社处的那般单纯。

      正不觉陷入了某种深思,前方的视野却豁然开朗起来。鹤丸下意识地止住了脚步,被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仍旧继续向前迈步的少女一头撞上了后背。

      真夜揉着有些发疼的鼻子从那发出淡淡皂香的布料中抬起头,侧身越过青年的肩膀向前看去,当即发出了一声惊呼。

      “现在难道已经到晚上了吗?!”

      无怪乎她会如此惊异,于密林尽头展现在他们眼前的竟是一隅被院落圈隔起来的深蓝夜幕,大如圆盘的满月洒下静谧而明亮的月辉,过于明亮的夜空中甚至很难看清微弱闪烁着的星芒。

      不过比起莫名其妙地把关注点放在天空的审神者,鹤丸显然要正常得多——他正细细端详着这个有些诡异的院落正中设立着的、一座简陋而荒凉的石质神龛。

      “那是……”此时的真夜也注意到了那座寒酸得可怜的小小神龛,上前几步后才想起回身招呼自家刀剑,“我们去看看吧?”

      “神名……有点看不清了呢。”来到那座倚靠着一棵巨木被人搭建起来的简易神龛前,鹤丸望向刻在石匾上已然不甚清晰的那行小字,不由轻轻地叹了一气,随即转身打量起这间似仍残留着生活痕迹的院落来——被反锁着不能从这一侧打开的院门,爬上外墙和篱笆的藤蔓,放置在角落里、样式很是古旧的清扫工具……

      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结果当鹤丸重新将注意力移回神龛这边时,难得浮现的认真态度也在看到审神者的瞬间消散了:“主、主人?你在做什么啊?”

      “什、什么做什么……”真夜一头雾水地抬起头,指了指自己摆到神龛石台上的五円钱币和几块樱饼,“反正还有一枚多的,点心回去也能再做,拿它们来向这位神明大人问个路不行嘛?”

      “……”鹤丸顿时失语,好半天才重新组织起自己的语言,“主人,不是所有的神明都具有能让信徒看到启示的力量的,更何况是这似乎是个连贡品都没有的……”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并不是所有神明都会对人类表现出无害的一面,若是以荒御魂形态为主的荒神或灾祸化身的祸津神,往往并不像那些维持着和御魂的善神、福神那般乐于助人……这是从好的意义上来讲的说法。

      所以,只有对此毫无了解的审神者才会作出没有看清神名、便对其投入愿力的无知行为。

      右手不觉拂上本体武器的刀柄,在这随时可能会有情况发生的处境下,鹤丸也收起了平日里玩笑般的态度,有些警惕地眯起了眼。

      万籁寂静的月色下,一片苍翠欲滴的树叶无声地从枝头脱落,被一阵无端而起的微风轻轻带到了半蹲着的少女身前——似乎还嫌仅此不够显眼似的、循着叶片脉络亮起了微弱的淡淡蓝芒。

      「请收下此物,它会为你指引回到正确的道路上。」

      这是真夜第一次听到这类神秘存在的声音——尽管只是游戏中的神秘概念,听上去也完全就是个孩子的稚嫩声线,但她还是对此产生了十足的兴味。

      “原来真的有啊,神明什么的……”她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句,抬起头看向头顶不算枝繁叶茂的树冠,稍稍提高了音量,“那个,请问您就是居住在这里的神明大人?”

      ……没有回应,这让真夜有点小小的尴尬。

      她轻咳了几声,强作镇定地又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这才拾起树叶、起身转向不知何时已收起了警备架势的白衣付丧神:“咳嗯……看来这还是个高冷的神明大人呢。”

      鹤丸忍住笑意道:“是是。”估计也只有对此没有自觉的少女才会觉得那些问题无关紧要:身为审神者,哪怕只是简单的询问对方名字或住所之类的问题,都自然而然地带有一股审决判明的意味在里面——这几乎可以和判断对方神性性质画上等号的举动,大约是吓到这个显然是才刚诞生没多久的年幼神灵了吧?

      「高冷……是什么?」偏偏此时,那个稚嫩而又无法辨明性别的嗓音再度响起,这回似乎还多了些困惑的情绪在里面。

      真夜刚想回答高贵冷艳这四个字,突然想到这直接过头的表达可能还会被当做言辞不敬,于是思考了一会,模棱两可地回道:“那个,就是高深莫测、冷静睿智的简略说法!是对神明大人的敬佩表示!”

      「原来如此……是用来表达赞美的祷词啊!」正体不明的神灵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可爱声音。

      见对方似乎被撬开了话匣,真夜心里一喜,正要乘胜追击、劝诱着套些游戏隐藏设定出来,却在祂的下一句话中脸色剧变。

      「那边的付丧神好像看起来也很高冷的样子,能不能让他留下来陪我一会呢?我还从来没碰到过灵气这样清冽冷彻的美丽刀剑……」

      开玩笑!谁知道祂的一会是指多久啊!

      “抱歉抱歉!我突然想起来我们还有事要做,不得不先走一步……嗯,再会了呢!”真夜一把拽过身边付丧神的手,语速飞快地向这位不知名的神灵道过别后,头也不回地拉上自家鹤丸钻进了来时的密林。

      「再见,留下樱花香气的……」因年幼而显得稚气十足的声音慢半拍地向来客离开的方向作别后,才轻轻地吐露出自己未能说出口的委屈,「但是,真的不用太久、只要再等一小会,让我化形后稍微碰一下……呜……」

      真夜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最后竟拉着鹤丸在这片密林中跑了起来,就好像后面有什么恶狼追赶着一样,甚至都顾不上发间别着的簪子都歪了些许,被当作了发饰的铃铛更是催命般地不曾停过。直到再度回到那片看起来无比亲切的樱花瓣雨中,她才气喘吁吁地松开手,抬手抹了一把额上渗出的虚汗。

      等到稍稍缓过些了,真夜才从撑着双腿的狼狈模样中恢复过来,一边用手中泛着蓝光的小树叶为自己扇风,一边直起身慢慢迈步往前方似是樱林尽头的方向走去。

      “啊……真是累死人了。”

      同样是奔跑了一长段距离、但丝毫不显疲态的付丧神眨了眨眼:“累的话要不要我背你?”

      这提议自是被审神者没好气地否决了:“现在才说这话,鹤丸先生不觉得有点晚了么?”

      鹤丸对此不以为意,心情很好似的笑着道:“不过话说回来,主人还真是意外的小气?或许人家只是想再看我一会而已?……唔,莫非主人是那种占有欲强烈的类型么……”自言自语地琢磨着的他全然不知自己其实在某种程度上真相了。

      “那当然是因为……”不想让其他人窥探属于她的刀剑啊。

      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自觉地被真夜自己吞了回去:不明缘由的,能毫不犹豫地向长谷部和其余刀剑付丧神们表达的、那些顺从内心想法的话语,却在此时变得有些难以启齿了。

      不过鹤丸却误解了她的停顿——任谁在走出这片满是春日气息的樱花雨后,看到眼前这一幕只可能在梦境中出现的奇幻美景大约都会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吧?

      西侧天空染上了橘红的夕阳暖色,而东面却由一轮银白满月将靛蓝的夜空映成了清冷的色调,因而此处的天穹像是被从正中分成了一明一暗、一昼一夜的两方,呈现出日月同辉的瑰异景观。一湾内湖的湖面水平如镜,而其四周的岸上景致竟是按不同季节时令划分了不同的区域,让人得以同时见到春樱、夏葵、秋菊与冬梅齐开的四季奇景。

      “这里莫非就是最初提到过的那个湖……唔,也对,如果我是神的话,大概也会想住在这种好地方呢。”啧啧称奇地收回投向对岸那片还留有落雪的寒梅的目光,鹤丸回忆起了进入神社之前、那位巫女曾说过的话语,“所以已经到最后一站了么?”

      似被其中的某个字词触动了神经,真夜猛地反应过来,面对眼前不似人间的美景也只是草草扫了一眼便不再关注,在思索中紧跟着身边之人的脚步,并与他同在湖边几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混合着青草独有香气与湖水清爽的芬芳气息,终是消去了少女心中残存的不安和怯懦。

      久久没有得到她的回应,鹤丸不禁回身失笑道:“怎么了,好像从刚才开始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难道是还在想之前的那件……”

      “不是的。”

      真夜已在心里作出了决定,轻轻地笑了起来,开口打断他未完的话语:“手给我。”

      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眸微闪了闪,随即变得明亮起来:“是之前说过的那个惊喜吗?”

      真夜没有正面回应他的期待,而是侧过微红的脸,说了些意义不明的话:“其实说到底会拖这么多天也不能全怪我啊,如果鹤丸先生之前不拿假酒……啊不对,假果汁害人的话,我也不至于纠结到现在……”

      所有的不解,最后也都在她将那个被自身体温捂热了许久的手作礼物、轻轻放入付丧神掌心的动作中消散了。

      “这是……”鹤丸脸上浮现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

      “是啦!还是御守,毫无新意的礼物!”真夜的声音听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自暴自弃,“如果赶在那天之前拿出来的话大概还能吓到你吧……然而那个时候还有些细节想修改,在给大家都送过御守之后也考虑过换成别的礼物,可是……”

      她终是不忍让那个凝聚了许久心血的手作御守成为被废弃的失败作。但是谁又能料到欢迎会上自己会因为一时放飞自我、失手将宴会结束时才会拿给各位刀剑男士的御守提早送出去了呢?

      伸手拂上那明显是一针一线亲手绣成的名字和刀纹,鹤丸甚至注意到了这手作御守还与从别处购来的同类产品存有某个不同之处。

      审神者也恰在此时作出了解释:“御守上部没有封口,而是做成了可以打开的样式,鹤丸先生可以看看里面放的东西……那个,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所以还请不要嫌弃……”

      虽然不说夸张到那种把手指戳得满是针眼的地步,但真夜至今依旧能回想起当初被针线统治的恐惧。再提及要放入御守的内容物,真夜更是心塞到想汪得一声哭出来——对她这种几乎零基础的人来说,哪怕只是简单地在纸面画下那柄宛如艺术品的精致太刀、并写下他的名字,也是不小的折磨。在她短暂且惨不忍睹的软笔书法练习中,写得最为飘逸流畅的大概就是“鹤丸国永”这四个字了。

      幸而本丸里有通识风雅的刀剑男士在,她也去找清光询问过修改意见,不然这份手作赠礼她还真不好意思拿出手。

      “唔嗯……这纸包里的是什么?”而现对方那几乎没怎么变化的、直直盯着手中之物的表情,也让真夜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没关系,哪怕不能作为惊喜也无所谓,若是再犹豫不决下去的话,那些想告诉他的、重要的话语就无法传达给他了啊。

      思及此,真夜精神微振:“那是偶然间成功仿照样本画出来的治疗符咒……虽然效果应该不及初级治疗术的实际释放效果好,但我猜测恢复中伤状态还是没有问题——而且若消耗完了现在这张符咒的效力,还可以更换新的。”

      “……哦呀,是个相当实用的道具呢。”

      不对。

      真夜摇摇头,抛开心中多余的杂念。然后她深吸了口气,看向他的双眼:“鹤丸先生,我有话要对你说。”

      没错,这些想传达给他的话语,才是此次邀约的真正原因。

      一时还未从收到这看似不起眼、却弥足珍贵之礼的触动中回到现实,白发金眸、连刀拵和着装也以白与金二色为主打的付丧神,毫无防备地被来自少女的轻声叹息击中了内心。

      “请不要再和我……和大家保持那道不可逾越的界限了呢?这样是不会改变深藏在你心中的孤独的——孤独这种东西,只会像厚重又冰冷的三尺坚冰一样越积越深,终有一日连融化也将变成一种奢望。”

      ——就像是被困在高塔的长发公主、第一次听到玻璃窗上传来的、仿佛敲响在内心深处的轻叩声一样,给人瑰丽之感的金色双眸第一次褪去了某种微妙的隔阂感,呈现出了纯粹而朦胧、却又真真切切的愕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意料之外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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