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录》许夕安

44、计划

　　夏沐雨看着墨离有些踌躇, 面上露出一抹笑意, 轻声道:“墨姑娘不必拘谨, 你的身份我早已知晓。”

　　墨离吃了一惊, 又更加有些赧然, 连那张海蓝沉木椅都忘了拖出来坐下, 站在那左思右想着该如何接话。

　　好在夏沐雨善解人意, 接着说道:“我族虽自古为中立, 亦讲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鲛人族狼子野心, 妄图吞并我族多年, 这次更是胆敢困住天泽, 若姜宇大人知晓了, 也定饶不了他们。”

　　“可我...我和你们不是一边的。”墨离盯着那与海水一个颜色的地板, 嗫喏道。

　　白祈只是悠哉的一口一口品着茶, 她不着急也不催促什么, 就那般静静的等着。她知道, 小贼在纠结什么。

　　果不其然, 她兀自在那颇为扭捏了一会, 最后似乎将自己说服了, 目光沉着, 直视夏沐雨的眼睛, “姜宇借我神农鼎, 我不能平白的就受了, 若能救出姜天泽, 便当作还了他这人情。虽说我为魔族, 但并不是那种不知恩图报之人。”

　　夏沐雨嫣然一笑, 看着墨离, 眼里隐有欣赏之意。

　　再接着便对白祈作了个揖, 谦微道:“天官大人...”

　　“我救人, 你拿丹方交换, 可有问题？”简洁明了, 从不拖泥带水, 又带着十足的信心。

　　“您连石雪草都寻来了, 我若再不答应, 只怕这水晶宫的大顶都要被掀了。”夏沐雨眨眨眼睛, 她先前见白祈打开包袱的那一刹那, 便瞥见了石雪草, 她心里还有个请求, 犹豫了一会才说:“若丹成, 可否...”

　　白祈慢悠悠的啜着茶水, 热气飘在眼前迷晃着, 过了一会, 才点点头, 淡然道:“若有多, 便分你一粒吧。”

　　看着夏沐雨惊喜的面色, 她心中了然, “为了他, 违反族中大忌, 服用禁丹, 可值得？”

　　续骨丹为鱼人族禁忌之物。化出双腿, 便意味着要常驻于岸上, 对于鱼人来说, 极为危险。

　　她们有娇丽容颜, 又能泣泪成珠, 不知多少人觊觎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若天官大人有了心爱之人, 便会懂了。”夏沐雨眼里酿着深沉的思念和爱意, 墨离只能懵懂的读出那份百年相思, 而另一种，她似懂非懂。

　　白祈不言语, 只是浅笑着, 望着雪白的杯壁被热气沾染, 凝出的水滴汇集后重新划落进淡绿的香茶中。

　　气氛就这般淡淡的静默了一会, 直到夜歌的来到才重新交谈起来。

　　“三日后, 鲛人族上门给你提亲。”清冷的声音, 平静淡漠, 额间的朱砂在深邃的海底灼人眼眸。

　　夏沐雨沉思了一小会, 接道:“殷杰还没死心...罢了。”她摇摇头, 似已有计划, “他若来提亲, 必然造势, 鲛人族大批军卫定一并携来, 鲛域防卫薄弱, 利于你们救援天泽。”

　　夜歌点点头, 她也正有此意, 随后看看墨离, 又看着白祈, 似有话要说。

　　墨离紧张的看着她:“说好了的，我同你们一道去。”

　　“嗯...”看着白祈没有作声反对, 夜歌放下心。

　　其实墨离断臂一事她早已灵鸢传信告知了羌凪, 虽是含糊其辞，并未说得与现实情况那般严重，只是伤到一小节臂骨，但在入海之前的一日灵鸢传信依旧飞快的来到。

　　羌凪伤神不已又恼怒非常，好在她及时搬出了白天官, 有她亲自照料墨离想必不用担心。饶是这样, 羌凪的怒火隔着信笺都能喷出来, 好生交代她定要照顾好墨离, 不然她便亲自接她回九黎去。

　　“还有一事。”夜歌平静的看着夏沐雨, “若见到姜天泽, 需得他信, 方才会同我们走。”

　　夏沐雨心领神会, 转身进入内房, 过了一会，取来一粒珍珠交给夜歌。

　　那珍珠光彩照人, 璀璨无比, 成色是极品中的极品。

　　“这是我的...你将它交给天泽, 他定会随你们走。”

　　“那便说定了, 三日后, 鲛人族提亲之时, 我们救援姜天泽。”

　　“有劳。”

　　这般大事便让夜歌三言两语的商定好了, 墨离还坐在那回味夏沐雨眼中的思念和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墨姑娘, 你在这已经坐了小半个时辰了。”夏沐雨看着墨离一直盯着茶盏出神, 里面盛着的香茶已经不再温热, 热气散尽转凉, 她只好轻声提醒。

　　墨离猛然回神, 方才她脑子里全是师傅姐姐, 思绪纷杂, 出神许久居然自己也不知, 现下回神了, 那羞涩赧然的表情也回来了。

　　她探头探脑的看看夏沐雨, 又扭头瞄瞄一直专心品茶的白祈, 十分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爱恋...到底是何感觉...？

　　脸色更加红润了, 连耳根子都要烧起来一般, 但是她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夏沐雨, 希望她能解惑。

　　“此事须得自己悟, 别人说的, 都做不得全数。”看她这般呆呆痴痴, 又像怀里揣着个小兔子一般忐忑, 夏沐雨不由得弯了弯唇, “兴许过不了多久, 你就会明白了。”

　　她说完, 白祈也正好饮罢了最后一口, 轻轻地放下茶盏，牵起墨离的手转身就欲离去。打开房门环顾了一圈四周的海景, 才淡然如水的说道:“鱼人族的茶, 还算不错。”

　　墨离跟在她身后任由她牵着, 乖巧听话的很。

　　二人离去许久之后, 夏沐雨才对着门口躬了躬身, “多谢天官大人。”

　　水晶宫中的回廊蜿蜒曲折, 像墨离理不清的心结和思绪, 感受到手中传来的温热, 不由自主的轻轻捏了捏。

　　“嗯？怎地了？” 白祈步子没停, 只是回头出声询问。

　　“没甚么...” 她的脸色又红了, 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别的, 心跳亦是加快的厉害。

　　白祈不急, 她耐心甚好, 有的事, 她不说, 她便也不着急问，像多年前那在歪脖子树后, 谁先迈出了一步, 将纠缠不清的线团扯出一个头, 她便会抽丝剥茧一般, 将她细细理顺, 再一品深藏的滋味。

　　这事在她脑海中想了许久, 一直到夜晚就寝之时, 侧躺于床榻上还望着白祈的背影出神。

　　俯身于窗台上, 海底见不到明月, 只有那颗巨大的夜明珠散布着柔和的光。白祈兀自饮着酒, 不时能瞥见她清秀的侧脸, 映着那光更加透出几分灵气。

　　没有缘由的, 她就是喜欢偷偷瞧她, 像在偷吃糖果的孩子, 即使偷看也是满心欢喜，甜蜜蜜的, 怎么也瞧不腻。

　　又怕被发现了, 她转个身趴在床榻上, 只是那脑袋还是侧着的, 眼睛眨也不眨, 她爱看, 也不想叫别人瞧去, 她是她一个人独有的宝物。

　　愈想到这, 她的思绪更加飞舞了, 一会是月下桃林,一会又是小池棋台, 还有小屋软塌伴着醇厚的酒香。总有一抹红白的身影如同蝴蝶般穿梭来去, 绕的她恍恍惚惚, 又痴迷不已, 想伸手去捉, 又怕触碰不到。

　　白祈回头看着这人也不摆个好点的姿势, 这般睡着了, 晨间醒来定是要不舒服了。

　　悄悄关上窗, 脚步轻缓的绕过桌椅, 搁下酒壶, 开始褪去外衫。不经意低下头却看见那只手在半空中不安分的胡乱动着, 像是要找寻什么, 不由得莞尔。

　　换上轻薄的贴身白衫, 掀开被褥, 里头是暖烘烘的。小贼身子热, 这些日她早已摸得透彻, 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 躺了进去。

　　想着以后冬日里可以拿这人烘烘被褥子顺带暖暖手脚, 嘴角都忍不住弯了弯。将她轻轻的翻个身, 再饶有兴致的伸出玉指抚上那有些清俊的眉眼, 挺秀的鼻梁, 最后落至轻薄的唇, 心底缠绵的情愫不由得倾泻而出。脸颊微红，呵出的气息有些紊乱，一点一点的慢慢靠近, 握住她的那只手不由自主的紧了几分，眼眸稍阖, 睫翼轻颤, 宛若降落停驻在花瓣上收起翅膀的蝴蝶。

　　“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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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俩一个偷看， 一个偷吃， 憋着不嫌难受啊。（作者君都替你们俩着急）
小剧场
大雪寒冬，白祈踏着雪回来，看着墨离睡的正熟，悄悄将手放进被窝里偷偷暖暖。
墨离：方才怎么做梦有猫挠我？
师傅姐姐：唔，是这样挠的？伸出手在她身上细细摩挲。
墨离（///脸红）帘子还没拉上呢...
师傅姐姐隔空甩甩手，床帐应势放下。
以下，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