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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梦魇 ...

  •   步入盛夏的天气一日日变的逐渐变得闷热起来,而夜里不时有乌云积压,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夏夜暴雨。

      今夜望不见漫天星辰,大抵这雨也是该落下来了。

      白祈倚在窗边抿了一口酒,清凉的液体滑入喉间却引起灼热,她似乎格外喜欢这种感觉,如同那种开始的清冽爽人,最终却全部化为炎炎炙热的情感。手中一下一下的把玩着那支翡翠玉笛,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眸望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墨离,脸色比较前几日已经好得多了,唇上也有了血色。

      玉笛灵巧的在白祈手中转了两圈,她摸了摸下巴,将玉笛放在墨离枕边,又眯着眼睛思忖了一会,最终还是将玉笛拿了回来,搁在桌上。玉笛上用着红色的流苏坠了一条精巧的锦鲤,在烛光的映照下恍若活了过来,摇曳生辉。

      夜色渐深,空气越发的闷热,白祈望了一眼窗外,径直走过去,将窗关上。

      “轰隆!”

      天边的闷雷声在白祈关上窗的那一刻炸响,一阵阵的,扰得人有些心烦。

      熟睡的墨离似乎被这雷声打扰了,眉头紧皱,额间渗出汗水。

      意识恍若在水中浮浮沉沉,耳畔似乎还能听见白祈用着好听的语调在哄着她什么。

      又一晃,刀锋入骨的声音仿佛来索她的性命一般,强忍着疼痛和泪水,却终究是呜咽出声。

      忽然耳畔轰然响起一声惊雷,她好似又看见了漫天飞舞的神雷,周围飞舞盘旋着什么...

      最终一阵耀眼的天雷在眼前炸开,她的心跳如同鼓点一般急促,砰砰的震着自己的耳膜。

      不要,我不想死,我还有...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完。

      全身的血液仿佛要燃烧起来,刀锋入骨之后,断开的似乎不止是她的左手,好像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也一并被破开了。

      她听见了恍若琳琅破碎的声响,就在她自己身体里。

      墨离做了个噩梦,那个声音在她耳边像咒怨一般挥之不去的,扰乱她原本就有些焦躁的心。

      她的眉目很清秀,若是笑起来的话,仿佛是盛夏夜里的微风拂过,清凉如怀,可若是皱起眉头来,又透出几分英气逼人。

      墨离被这闷热的气息弄的有些躁动不安,她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破开,随后疯狂的游走全身,一种让人战栗心惊的气息。

      脑子里像有个别的声音在同她说些什么,伴着窗外的浮躁的空气,有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在脑中响起,现实和虚幻的重影让她恍惚不堪,血液要燃烧沸腾一般,肆虐着脆弱的神志。

      那沉闷的轰隆声最终还是化作了惊雷,在窗外猛然炸响。

      墨离全身禁不住抽搐了一下,喉间的喘息愈发的粗重。她自小便害怕打雷,那雷声仿佛催命索命的咒语紧紧的锁住她的心脏,骇的她三魂七魄都要离体了一般。

      沸腾的血液直冲灵台,猛然睁开双眼,看到的景象交错重叠。

      那人提着非凡的神兵利器缓缓朝她走来,而自己早已无还手之力,眼前的一切恍若炼狱,她心跳飞快,知道结局。

      “别过来!”嘶吼从喉间喊出,如同一只受惊的野兽跪在床上,双眸猩红,狂躁不堪。

      白祈刚想靠近的步子顿了顿,神色凛然的望着墨离。她能看到,墨离额间透出的深红魔纹烙印在灵魂之中——刑天的血脉,还有千年的咒怨。

      墨离右手撑着床沿,动作飞快的拿起搁置于床边的斩妖刀,霸道猛烈的朝前挥下。

      一点金光准确无误的点在刀柄之上,震的她得不得松开手。

      白祈不再犹豫,步伐转动,如同穿梭的蝴蝶一般眨眼便将墨离按倒在床榻上,伸出手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可惜怀里的人躁动不安,右手掌心汇聚的内力毫不留情的轰在她胸口上。

      “咳。”纵然白祈再强,墨离这一掌轰在她命门上也忍不住咳出一口血,滴落在素白的衣衫和床榻上,像盛开的玫瑰,鲜艳刺眼。

      野兽闻见了浓厚的血腥气味,眼中猩红更甚,在白祈怀里疯狂的挣扎着,嘶吼着。

      肩膀和胸口连中着好几掌,白祈额间的汗水也滚滚滑落,床榻和衣襟,各处都是斑驳的血迹。只怕再来几招,她就是大罗金仙转世也吃不消,只好锁了墨离的右手,绕在她身后,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白祈?”千瞳的敲门声好巧不巧的在这时候响起,“我听见声响了,阿离醒了?”

      白祈的全身精力都花在制服发狂的墨离这,现下哪有功夫再给千瞳回话。

      墨离还偏偏不安分的在她怀里挣扎着,阵阵嘶吼从喉间溢出。

      千瞳站在门外觉得白祈许久没给她回话,而之前房里明明传出了奇怪的声响,正准备立起耳朵来仔细分辩一下,却突然发现没有声响了。

      此时此刻的墨离正如同野兽一般,狠狠的咬住了白祈左手的虎口处,鲜红的血液流入喉间,恍如琼浆玉液一般沁人心脾。

      她贪婪的吮吸着,这琼浆玉液能解她心中的焦渴,抚顺她热烈沸腾的血脉,醇香诱人。

      白祈皱紧眉头,语气却是慵懒的一如平常,回话给千瞳,道:“不曾,歇了。”

      听着千瞳的脚步声渐远,她才勉强松了一口气,左手虎口处传来的痛楚到最后大脑都已然麻痹。

      也不知这般过了多久,直到听见墨离的气息重新归于平稳,白祈才将鲜血淋漓的左手抽了回来。

      望着自己的手,上边伤痕累累仿佛被野兽啃噬过一般,嘴角唯有苦笑。

      小贼,你我之间,总归有着师徒名分,是我贪心,这般违背天道伦理,才会让你遭那一劫。

      十年前之前,你误入桃花园,失手打碎了我的翡翠琉璃盏,便记下了你的因。

      我想着总有天寻见你,定要你好好还我,却不知在何时与你缠绕了这般多的因果和情愫。

      因果报应,我不愿再算,天道轮回,我也不愿再想。

      不论什么师徒名分,不论什么身份差别,不论你的天命是否注定。

      你若敢跑,就是上到九重万里天,下到碧海黄泉路,我也要把你寻回来。

      我也晓得你的性子,表面上虽温顺清扬,骨子里却是桀骜倔强又敏感好强,我不想强求,也不愿强求。

      我可以等,待到桃花开遍十里,再与你并肩。

      待你何时想起,我再同你好好理论。

      欠了我的,终究是要还的。

      “哗啦。”

      耳畔响起了声音,好似书本翻页。

      墨离的眸子实在舍不得睁开,只好用鼻尖微微嗅了嗅,她身边有着别的味道。那味道她从来未闻过,像艳阳天盛开在枝头的桃花暗香,又带着几分香醇绵长,如果这是一杯酒,定是唤做桃花酿罢。

      桌案上放一只古意盎然的青壶,袅袅烟丝从壶嘴中飘出,缭绕于空气中,牵引出的香气却熏的身边的桃花酿愈发醉人。

      一支玉笛静静的躺在那,流苏上坠着的红色锦鲤在透窗的阳光中熠熠生辉,流光溢彩,若是有一汪池水,它定会落入其中变成一条鲜活的锦鲤。

      “哗啦。”

      又一页纸张翻过的声响,这回她终究是勉强的睁了睁眼,像没睡醒的松鼠一般,拿爪子揉了揉迷糊的眼睛。

      这才反应过来,她似乎,缺了只手。

      怔怔的愣了好一会,心底五味成杂,长睫上沾了透亮的泪珠,抿紧了唇,鼻尖酸溜溜的,却还强忍着不让泪珠跌下来。

      似是听见了细微的抽噎声,准备翻书的玉指顿了顿,随后轻轻拭去她长睫上沾着的泪珠,语调带着叹息和讨好的在耳边说道:“莫哭,不好看了。”

      听见她这般说着,墨离心底更是酸的不行,泪水终究是没忍耐得住,滚落在枕间,右手揪着白祈胸口的衣襟,呜咽出声。

      就仿佛下了一场暴雨一般,怀里的人哭到哽咽,却还偏偏要倔强的强忍着声响,死死的咬着嘴唇,喉间溢出的抽泣声恍若一只手,狠狠的揪着她的心肝脾肺肾,五脏皆疼。

      白祈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将墨离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的蹭着,想着是自己亲自下的手,更是伤神不已。

      她没有别的选择,如果她不那般,墨离的性命都难保。若是眼睁睁看着她被别人断臂,白祈觉得自己定然会疯。与其这般,还不若自己亲自动手,日后要是恨起来,也恨她便好。

      能在你身上留下痕迹的只有我。

      也不知道哭了有少时候,那暴雨总算也停歇了,白祈觉得自己上任接位也比不上怀里的人哭来的伤神。

      泪水将她胸前的衣襟打湿了一大片,贴在身上,凉在心底。

      “对不起。”白祈轻叹一句,神色怅然。

      墨离擦了擦眼角,声音有些哽咽,道:“你同我道歉作甚,若是不那般,我大抵都活不到现下了。”

      白祈点点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抿了唇,神色是墨离看不懂的恍然若失。

      “我只是,忍不住难过,哭一会便会好的。”不知怎地,她看着白祈那模样,心底就有些不知名的疼。

      听她这般说,白祈总算是面色缓和了一些,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道:“还疼么?”

      墨离摇头,顿了一下,又点头。

      “嗯?”

      看着白祈又变得担心起来的目光,墨离轻轻将头靠在她胸口,道:“手不疼,心疼。”

      她听见白祈的心跳恍若一支清歌,让她被揪疼的心渐渐放松下来,倚靠着不愿离去。

      “可惜我没有治心疼的方子,狐狸在隔壁,我去寻她。”白祈揉了揉太阳穴,就准备起身。

      可惜衣襟被一只小爪牵住,轻轻扯了扯,那小爪依旧拽的牢牢的。

      墨离低着头,语气柔软带着点娇软的味道,“再...再陪一会,行吗?”

      白祈的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用着宠溺的语调回她,“依你。”

      就这般静静的躺着,还是墨离接着开口,道:“其实我没怨你,我知晓你为我好,只是...我现下缺了胳膊,成了废人,有很多事情便做不完了。”

      白祈听她这般说,眉头微蹙,捏捏她的后颈肉,看她像小犬一般缩了缩脖子,道:“谁说你缺了胳膊便成了废人,莫要给自己套上枷锁。”

      墨离被她说教的不敢出声,长睫微颤,细若蚊声的说道:“可是...嫁不出去了。”

      白祈眉头一挑,轻哼一句,然后玉指捏了捏她的下巴,对上她的目光,笃定道:“不会嫁不出去的,我向你保证。”

      墨离望着她清澈透底的眸子,里面仿佛藏着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抹温柔抚顺她的心。

      “嗯,我信你。”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一双灵动清晰的眸子在何处见过,记忆却像蒙了一层纱,不论怎么揭也揭不开。

      不知怎地,渐渐的又感觉倦意上来,她心底住着的那个人,已经好几天没见着了。

      闻着那抹桃花酿的味道,意识便浮沉着陷入了下去。

      望着她安然入眠的恬静面庞,白祈捂着嘴轻咳一声,面色苍白的厉害。

      随后她起了身,神色颇有几分疲倦,迈着有些虚浮的脚步来到千瞳和夜歌的房门前。

      “狐狸,我有事寻你。”

      千瞳怔怔的看着她苍白的面色,吓了一跳,道:“你这是...怎么了...”

      白祈摆了摆手,眸子里露出坚定的光彩,说出的话让千瞳眉毛飞起。

  • 作者有话要说:  发糖了, 可能掺了点玻璃渣子, 小心食用。
    明天一章会是纯糖,甜腻腻的, 可安心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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