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条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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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天色已沉，半轮弦月初上云梢。相较于那灯火通明，红彤彤一片的喜堂，王府后院便显得越发暗了。
好在今夜月色极好，月光笼罩着大地，总算令周围的事物勉强明亮了些。
那丫鬟领着萧芸到了若塘前的不远处，为萧芸指明了那柳树的所在后，便转身离开了。
初春时分，早晚本就有些寒意。一阵料峭春风吹来，大抵是受现下凉透的心情所影响，萧芸只觉得那凉飕飕的风透过自己衣衫，一直冷到了内心最深处。她不由得微微打了个寒颤。
用手暖了暖自己的双臂，萧芸放下定决心，抬步走向了那柳树。
走近了，便可看到那柳树下站着一位淡青色衣衫的公子，看容貌倒是风度翩翩得很，正是萧芸的三哥，萧羽溪。
萧羽溪背后就是那若塘。离得远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现在离得近了，不仅是萧羽溪，连带他背后的那一片水面萧芸也看得一清二楚。
今日的天色虽没有那晚的暗，但这泛着点点波光方水面，倒是和那日情形像极！只一眼，萧芸便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忙瞥过了视线。
“三哥好。”萧芸有意绕远走到了若塘的背侧，对萧羽溪行了一礼。
“小芸来了啊。”萧羽溪本是侧站着的，见萧芸背对若塘而战，顺势就转过了身。他的语气极为温柔，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单是看着萧羽溪的外表，倒真有几分“君子如玉”的味道。只可惜，这些不过是伪装出来的假面。
“不知三哥让我来，是有何事？”萧芸装出笑容，问道。
这个萧羽溪，也是同萧羽沐一般，惹不得的。若是令他不如意了，虽不会用萧羽沐直接施暴这种蠢办法，但也定会悄悄使用手段，更是令人生不如死。
“小芸，你应当还记得，在你禁足的第二日，谢大人到了咱们府上。”萧羽溪慢条斯理地含笑道，“并且，谢大人似乎与你隔着窗子进行了一阵交谈。”
“三哥都看到了啊。”若非看到，萧羽溪又如何能知道得这般清楚？是自己大意了。
既然萧羽溪已然听到，那她这个“没见过世面小庶女”的形象也装不得了。
“很不巧，那天，我正好经过你的房间周围，便看到了。”萧羽溪面露虚伪的歉意，“而且……我还不小心听到了一些话。我听到谢大人与你说，你那日未归，并非是去宰相府的。”
“……不错。”萧羽溪了解得如此清楚，萧芸知道，辩解也是无用的。这次他确确实实捉住了自己的小辫子。
按理说，得知了这个消息，萧羽溪完全可以用来打击萧羽沐。但他并没有这么做。那原因定是，他还想留着这个消息，用作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而现在来看，自己便是那个“更重要的事情”了吧。
“小芸不必担忧，咱们毕竟是兄妹，这件事情，我是不会与父王说的。”萧羽溪含笑的眼却透出一丝精光，“但同时，也希望小芸能看在咱们兄妹的情分上，听三哥说一些体己的话。”
说什么情分……无非就是要挟罢了。她萧芸又如何能说个“不”？
“三哥但说无妨。”既然萧羽溪和她假惺惺，那她干脆也以此回敬。
“我看得出，谢大人，对小芸你是与众不同的。”萧羽溪眼梢微扬，就像是真为自家妹妹找到幸福而高兴一般，“之前大哥似乎也想过撮合你们，但方法，或许是用错了。这次，不如让三哥帮你如何？”
又是让她去“引诱”谢浔之？！萧芸都烦躁到觉得有些好笑了，一个两个的，都偏偏针对谢浔之，达官显贵又不止他一个，甚至都不知道换个人的么。
“好。”萧芸笑着点了点头，“既然被三哥知道了，那就多谢三哥帮忙了。我定会不负三哥所望，顺利攀上谢大人这个高枝的。”
在场都是明人，萧芸也懒得去说那暗话，直接明明白白地摊了开来。萧羽溪的目的，明显就是借自己拉拢那谢浔之。
萧羽溪没想到萧芸会说得这么直截了当，不由有片刻的愣住。但随即他便反应了过来：“三哥也希望三妹能顺顺利利觅得良人。现在喜宴仍在继续，我们出来太久未免失礼，那咱们这便一起回去吧。”
事情已然交代完，萧羽溪赶紧就想回去再维系自己那君子如玉的形象了。
“好。那三哥先请。”萧芸做了个“请”的动作。
其实不必萧芸说，萧羽溪便已然转身离开。他的脚步匆匆，丝毫没嘴上说的那般“一起回去”的意思。萧羽溪看来，萧芸不过是用完了就可以扔的棋子，哪里会去在意她。
萧芸见此，也懒得去追上萧羽溪。
然而，看着萧羽溪的背影，萧芸突然又回想起了他刚刚所说，他看见了自己与谢浔之说话一事。
自己确是大意未曾发现萧羽溪，但那深不可测的谢大人也会大意？
怕不是，他早就知道萧羽溪在一旁看着了。又或者，根本就是他让萧羽溪来的。
萧芸终于明白，那日谢浔之所说“如今出了此事，你怕是无法得偿所愿”中的含义了。
又一阵冷风吹来，萧芸不由紧了紧领口。没了她和萧羽溪的话语声，这后院又是清冷了几分，甚至连身后若塘水波流动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
自己身后，便是那波光粼粼的水塘……
萧芸看了看周围，确认了并无旁人。她咬了咬牙，转过了身。
那日从白塘回来后，晚上便梦到了上一世逝去之前的些许场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下这番场景与那日十分相似，或许再试一试，便能想起更多了。
若有机会，萧芸其实仍是想知道，那什么“公子”究竟是谁，又是为何要杀她？
萧芸在心中默数了一、二、三，然后下定决心睁开了眼。
一睁开眼，直接入目便是那片不见边际的水面，泛着点点的亮光，伴随着水波而上下浮动。
心中那股恐惧感随之袭来，喉咙再次被瞬间攫住，萧芸下意识张开了嘴，但吸入每一口气却仍是那般困难。
眼前那泛着的点点亮光逐渐虚化，变成了一团团模糊的光影，萧芸只觉得有些眼花，除了那大片大片的光亮，竟是什么其他的都看不见了。
随即，便是一阵晕眩之感袭来。
萧芸只觉脚下一软，一下子跌靠在了身旁那柳树树干上。
好在这儿还有个柳树撑着……
萧芸扶着柳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顺着树干有些无力地缓缓靠坐了下来。
萧芸闭着眼，自然是不敢再去看身后的水面了。
还是不行么……
然而，就在萧芸懊恼之时，她的脑海中却猛然浮现了一个片段。
“那这个玉佩……”还是那两个小丫鬟中一个的声音。
“可是和公子给的那个一样？”
“嗯，我检查过了，材质花纹全都一模一样。”
“那就带回去给公子。这本就是咱们的东西。”伴随着她的说话，还有一两声玉器相碰的清脆声响。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应该是临死之前，自己也就只听到了这么多吧。
只是如今头也记了起来，尾也记了起来，偏偏是中间那一段关键的没想起来。这个所谓的“公子”是谁，萧芸仍是一无所知。
萧芸叹了口气，只得睁开了眼。
可萧芸哪里想到，这一睁眼，发现眼前竟站着一人！
抬头看去，当即更是吓得萧芸一激灵。竟然又是谢浔之谢大人！
“你……畏水？”谢浔之语气冷冷，眼中也看不出什么神情。
谢浔之怎么会在这里！萧芸心中叫苦不迭。她刚刚明明都仔细查探过一番了，何况若是谢大人，更不可能会躲起来，可自己居然全然没看见！
自己的眼神，什么时候都退化到这种程度了！
那日在白塘，拼死拼活地瞒着，可现在，终究还是暴露了。
“谢大人都已经看见了。”萧芸想要站起身，可不想身上还是有些无力，刚一起身，却又坐了下去。
一只大手从头上伸来，拉过萧芸的胳膊，将萧芸扶了起来。萧芸抬头，刚巧便对上了嘴角紧抿的谢大人的脸。
那只大手，正是谢大人的。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条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