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卿卿知侬少

5、第五章

　　没谈恋爱的时候，我每每看到一对情侣腻歪，总是不屑加鄙视，如今到了自己身上，反倒比别人更甚。

　　程颐在这么难买票的春运时间买了车票来看我，说不感动是假的，我还是没鼓起勇气把他领家里，他也体贴，本来这时间不打招呼就拜访难免唐突了些，他看得开，自己订了酒店，安排的妥妥当当。我提着一堆吃的用的去酒店看他，他也是刚到酒店，风尘仆仆一脸疲倦。
　　我俩坐着聊了会儿，他去洗澡，我看着墙上的挂钟，时间挺晚了。
　　他洗的很快，也许冲澡一词来的更合适。
　　我运气挺不赖的，我妈从小到大老是爱在我耳边念叨我的好运气。
　　我以前不深以为然，如今时候到了，却也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程颐应该把手机也一起拿进去的，你说我是该感激程颐对我的信任，还是该无奈他的粗心。
　　“到家了吗？替我跟伯母问好，爱你么么哒！”
　　这样甜腻腻的短信我可发不来。
　　不怪我手贱，他开了提示音，虽然音量不大，但足够让我发现异动，好奇是人的本能，他手机屏幕又大，我瞟了眼，便也看清了那条微信。
　　备注：蕙。
　　我搜寻了下脑海里的名字，只能是白蕙了。
　　程颐的青梅竹马，学生会外联部部长。
　　都说竹马不如天降，可看看，这不就是个列外。
　　我俩谈的那会儿，其实挺多人在背后议论纷纷的，无非是些配不上，不合适之类的，谁配不上谁，不言而喻。程颐人帅性格又好，而且还是校篮球队队长，说实话，我跟他在一起还是有点小自卑的，特别那会儿我也刚瘦下来，还没怎么学会打扮。
　　但我这人比较看得开，想着反正是他看上了我，那就好好处着呗，这么帅一男生，带出去多有面子啊！
　　如今看着，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程颐出来了，头发还低着水，他不怎么喜欢吹风机的声音，经常都是毛巾胡乱擦几下，由着头发自己晾干。学校那里天气暖，四季如春的，可这里是北方，气温不如南方，这样下去会感冒的。
　　我拿了他随手丢在床上的毛巾点着脚给他擦头发，他个子太高，毕竟打篮球嘛，我这160的小矮子只能尽力点着脚抻着胳膊给他擦。
　　他挺喜欢被别人擦头发的，猫着腰，歪着头，像个大狗狗，也像我一直都想养却因种种原因只能云养的金毛。
　　“程颐，你发质真好。”
　　“那是，我这头质，娘胎里带的，蕙蕙那丫头小时候总喜欢扯着玩，大了也不省事。”
　　他有点嫌弃地吐槽，脸上的表情却不怎么嫌弃，反而有些纵容的沉溺。
　　我帮他擦头发的手一顿，不过也就几秒，之后又继续着手下的动作。
　　帮他擦干了头发，我又把空调温度调高了几度，我总是怕他这个南方人受不住北方的寒冷。
　　“车票很难买吧！”
　　“还行。”
　　他随口回我，扭着身子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长手长脚的，这动作对他来说并不难。
　　“程颐......”
　　我看着他低头看手机的样子，无奈扯出了个难看的笑。
　　“什么？”
　　他没抬头，只是手指翻飞，快速打下了一连串字符发了过去。
　　“我们分手吧！”
　　我终于道出了深埋于心的那句话。
　　“你刚说什么？”
　　我挺无奈地，大约我这种人说的话轻于鸿毛根本没什么重量吧！
　　只是这样的话已是我鼓足勇气说出的，再来一次，气势明显弱了很多“程颐，我们分手吧！”
　　但是再难，也要说出来，毕竟这种事长久拖着对谁都不好。
　　“为什么？”
　　他有点惊讶还有点难堪，大约是没想到会被我这样的人甩。
　　“我们不合适。”
　　过于官方的回答他好像并不是很满意。
　　“程颐，你喜欢白蕙吧！或者说，你跟我在一起只是想确定下自己对白蕙到底是不是爱情，那现在，你有答案了吗？”
　　“洛安......”
　　让这么高大的一个男生露出这么惶恐的表情，我还挺犯怵的。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看你手机的，你搁在桌上，我刚巧视力也不差就瞥见了。”
　　“不是洛安，我跟蕙蕙真没什么的，我一直把她当妹妹来着，你也知道，我们两家是邻居，父母也认识，所以就........”
　　“我知道，白蕙喜欢你，你也喜欢她，你们赌气大可不必把我拉下水，程颐，我虽然不漂亮可也不是没人追的，你和白蕙之间的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介意，我......算了，你大概也不会觉着有什么只会觉着我矫情吧。”
　　我瞅了眼桌上给他买的东西，大约也是入不了他的眼了。

　　“程颐，我很抱歉，让你白来了一趟，车票不好买，我帮你订了机票，明晚的飞机，航班信息估计这会儿也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偷看了你的身份证，很不好意思，我没什么钱，这时间也订不到太好的航班，你多将就点吧，桌上是给你买的吃的，还有些毛巾牙刷之类的，都是新的，如果用不惯就丢了吧，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家我爸妈会担心的，我就先走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流利地说完这段话的，反正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我对他确实也只能做到如此了，过年的机票钱真的不便宜，几乎花光了我一个月的兼职钱，心疼是有的，但更多的是释然吧，我在他面前一直自卑，如今倒是也能挺直点腰杆了。
　　他被我的一大段话噎地不发一语，只等我开了门灌进来一股冷风才如梦初醒，他伸手去拉我，却被我躲开了。“回去吧，走廊里冷。”
　　我站在门外朝他微笑。
　　分手的姿态总还不算太难看。
　　“洛安......”
　　他欲言又止，想是我的一段话又让他明白了一些事情。
　　“回去吧。”
　　我替他阖上了门。
　　啪嗒，房门关严，我径直走着，没再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你看，爱与不爱就是这么简单。
　　我分，他应，我走，他不留。
　　就是这么直白，直白得让人心寒。
　　那晚，我最后一次看程颐的朋友圈，他发了几张图片，是我们这里的过年特有的点心，果子。我曾当做特产送给他，他不爱吃，转手给了一向爱吃甜食的白蕙。
　　白蕙还因此央着我再带些来，我再三保证，等过年回家给她带一大兜来。
　　如今看是不需要了。
　　底下白蕙发了几个震惊的表情，连带着一句“你真的去了？我就随口一说。”
　　我笑笑了，傻瓜，他怎么会觉着你只是随口一说，他从来对你的事比什么都上心。
　　我终于明白，他在这样的时间来我的城市确实是一腔热情，只是这一腔热情悉数给了别人，我只是顺道沾了个光，自我感动罢了。

　　头一次恋爱谈成这样实在难堪，我也大度不到对他们两个说些讨喜的祝福话，说出来也不过阳奉阴违罢了，我拉黑了程颐和白蕙，也顺道清空了朋友圈，说来可笑，我的朋友圈万年不发一次，清不清空也没多大变化，但总要做做样子告诉自己从头开始。
　　手机里存的程颐的照片电话什么的也被我删的干净，一番倒腾后，我所有有关程颐的信息只剩自己脑海里的回忆了，现代社会多残酷，你对一个人的过往在删除了手机电脑里与他所有有关的信息之后，就贫瘠的只剩了回忆。

　　程颐大概会成为我大学时代不算美好的回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