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卿卿知侬少

1、第一章

　　刚下飞机，北风的冷冽干燥唤醒骨子里沉睡的记忆，对这座城市的记忆。
　　习惯了南方温柔的艳阳天，没了羽绒服的遮挡，身子真的受不住干燥的寒冷，可心里却是欢喜的，临近年关，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无不期待与亲人的重逢，我也不例外。
　　在外久了，乡音都不怎么地道。这座北方的小城是我稀罕的不得了的城市。
　　这些年这座城市发展的很快，从拔地而起的高楼和变幻莫测的房价里便可窥见一二。

　　没有人来接，家里人忙着收拾，年纪大了反而愈发稀罕愈渐远离的年味。

　　拖着行李箱站在半旧的楼道里，回家的感觉真好。

　　“回来了。”

　　开门的母亲拿着锅铲示意我桌上有零嘴后便又忙着进厨房忙活。

　　茶几上摆满了我爱吃的小零食，挑了样拆了包装尝了口，还是老味道。

　　中午父亲回来了，像是害怕我吃不饱，总是拼命往我碗里加菜。家里的饭菜味道比外面好太多。吃了饭他俩看了会儿电视要午睡，我劲头很足，拿了钥匙出门，想看看这小城的变化。

　　第一站是小区附近的超市。
　　嗯，不用奇怪，我这人就喜欢逛超市，而且习惯不怎么好，看见吃的就想买。
　　等回过神购物车里已经堆满了零食。
　　有点无奈还有点尴尬，特别是被小朋友用惊讶的眼神看着。

　　最后还是全买了 ，提了两大兜摇摇晃晃出了超市。
　　外面下了小雪，好在本人力气大，两大兜提着也不算太累。

　　回家免不了被爹妈一顿骂，但也就几分钟的事。

　　“把这柚子给你宋姨家送去。”
　　我发誓，不是我懒，如果是张姨王姨或者随便什么姨，我一定二话不说就去，可偏偏就是宋姨。
　　“让我爸去吧！”
　　我爸硬生生把我宠成了任何时候都能当我挡箭牌的人。
　　“多大了还央你爸，赶紧送了回来。”
　　我瞧了眼挂钟，下午3：30，这个点宋姨应该在家的。

　　胳膊拧不过大腿，抱着一整个柚子，拖沓着往楼上去。
　　宋姨是我妈高中同学，俩人关系很好，好到连宋姨喜欢吃柚子的习惯不仅我妈记着，我们全家都记着。每次我妈买柚子总要捎着宋姨的份，宋姨也会时不时给我妈送她爱吃的鱼。做好的那种。
　　要不是俩人都有老公，好吧，即使俩人都有老公，可我这百合魂还是熊熊燃烧。

　　宋姨开门很及时，以前她就跟我开过玩笑：你们几个的敲门声我都记着呢！单凭敲门声我就能知道是你们谁。

　　“今年怎么这样早？”
　　宋姨接过柚子要领我进门。
　　“学校放假早，宋姨啊，我妈饭做好了，下次再来找您聊天啊！”
　　“那行，姨就不留你了。”
　　等宋姨关了门，任务完成。
　　回家，我妈今天不赖，饭都给我盛好了，宋姨果然是真爱！每次给宋姨送完柚子，我妈对我都特别好。

　　“宋帛这阵子挺忙的，昨个儿做那大手术，10个小时，人都累瘫了，这孩子也太拼了。”
　　“年轻人嘛！拼点好。”
　　“可也不能不要命啊”
　　“洛安”
　　“啊？”
　　我忙不迭地咽下嘴里的菜
　　“明天抽空去见见你宋帛哥吧！小时候都玩的挺好的。”
　　“嗯。”
　　轻轻地点头，母上大人发话当然不能不从。
　　但是怎么个从法就另说了。
　　只是没想到宋帛会愿意回来这小地方。他那么好的大学怎么会回来呢？
　　你自己不也要回来。一不小心把心底话说出来了 ，招来母上大人一顿怼。“你宋姨就他一个儿子，不回来怎么办。”
　　这倒也是。
　　我忙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本想着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可宋帛的身子糊弄不过去啊！
　　母上大人说连轴转累得狠了，人病了，请假在家休养。
　　我当时第一反映就是那医院得损失多少啊！
　　宋帛是他们科的主刀医生，也是他们单位重金聘来的，可想而知院长有多肉疼了。
　　因得两家太熟了，我妈直接拽着我胳膊就给我拽到了楼上。
　　“怎么样了？孩子好点了吗？”
　　我妈进门就抓着宋姨的手问，我当初生病上吐下泻也不见我妈多着急。果然别人家的孩子永远都是各方面碾压般的存在。

　　“好点了，过度疲劳导致免疫力下降，一场感冒就给弄倒下了。”
　　宋姨摇头哭笑不得
　　“孩子确实辛苦了。”
　　我妈一脸感同身受。
　　“睡了？”
　　“刚睡。”
　　谢天谢地，我装出一脸遗憾的样子。
　　我妈拍了拍宋姨的手“趁着这机会让孩子好好休息一下。”
　　“可不是，这一年他是休过几天，一把手都数的过来。”
　　我在一旁配合着装出心疼的表情。
　　磨练了一年的演技总是有长进的，反正看母上大人的表情，应该是满意的。
　　就在我以为我跟我妈可以回去的时候，旁边紧闭的房门开了。
　　苍白的脸，干涸的唇，凌乱的发，还有那一身的格子睡衣，终究还是躲不开吗？

　　“怎么出来了？”
　　宋姨迎上去扶着他，我妈也急忙上前。
　　“想喝点水。”
　　有气无力的声音。
　　我闭了下眼又睁开，转身到厨房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帛哥喝水。”
　　他没看我，只是接过水杯低低说了声“谢谢”
　　声音喑哑听不出情绪，但可以肯定，不是高兴。
　　我妈又说了几句体己话便拉着我走了，宋姨扶着他回了卧室。

　　回了家我妈跟我聊天，说起我跟他有4年都没怎么见过面。虽住上下楼可因都在外地上学的缘故，不怎么见面。我笑了笑没有接话。

　　后来的一个星期我都没见着他。

　　新年一天天临近，我跟我妈每天总是下午出门然后大兜小兜回家。一路上说说笑笑时间过的很快。

　　除夕那晚，我妈叫了宋姨宋叔来我家一起跨年，宋帛不在，说是医院下午拉了个病号，挺急的，他进了手术室，估计除夕夜又要在医院过了。

　　宋姨一脸习惯了的样子，瞅了眼宋叔的杯子嘱咐他少喝点，我妈也跟着劝我爸少喝点。

　　年纪大了都不怎么能熬，到了十点多，宋姨扶着宋叔要回家，我帮忙把他们送上了楼。

　　回来楼道里声控灯不怎么好使，拍了好几下手都不亮，手机搁家里没带，何况就一层楼梯，摸着扶手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下，我妈给我留了个门，灯光从半掩的门里射出来，照亮了好几层台阶，有了光亮胆子就大起来，步子迈得也愈发大了。
　　不过几步就到了门口，刚准备推门，楼梯间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动作，转身，借着屋里的灯光看清了来人。
　　既然看见了，不打招呼就说不过去了，硬着头皮上前“帛哥好……”
　　楼下有人放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吵得人头疼。
　　至于有没有得到回应，我也记不得了，只是再进门的那一刻又低低说了句“新年快乐”
　　可能对于那人来说，快乐这词儿打从看见我起便不复存在了吧！

　　没办法，我老是不遵守承诺，对他来讲真是种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