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无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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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已过，一切都开始变得乱糟糟的。草和树都开始疯长。空气里也到处都飘着被风干了的芦花。还有些小虫在土地里不停的叫。这一切都在告诉我们一年的繁华已经到了极致，就要朝下坠落了。
上午刚下过一场雨，让秋季干燥的土地有了一些滋润。此时雨过天晴，云层里露出议论黄灿灿的太阳，已经失去了夏日的热力。远处的芦苇被风一吹扬起风干的芦花，就像是尘土翻腾。
一个身着藏蓝长袍的青年，坐在湖边的连廊上，把身子斜靠在柱子上。有些慵懒的喂着湖中的红色鲤鱼。金色的阳光淡淡的洒在他身上，竟让人有种如入仙境的感觉。青年身上的灵气向四周散发着，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吴哲师兄。】一白衣青年顺着曲折的连廊一路跑来，在精灵般的青年面前停下，双手只在膝盖上，急急的喘着气。
【是小帅啊。有事吗？】吴哲勾起嘴角，温和的笑。但这份温度始终没能到达眼睛。马小帅本就是个敏感的孩子，又跟吴哲做了这么多年的是兄弟，这点小细节还是不会错过的。
【呃，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你说说话。】被吴哲一句话就问住了，马小帅的脸红红的，不知道是刚才跑得太急，还是有些尴尬。只是刚才在院子里到处都找不到吴哲，有些心慌。
【哦？那你想说些什么？】吴哲挑了挑眉毛，淡淡的应着他这个小师弟有些拙劣的谎言。
【师兄……】刚出口的话被自己扼杀在了喉咙里，没能继续说下去。
【这天是要下红雨了吧，小帅你竟然也有吞吞吐吐的时候。想说什么就说吧，师兄我又不会吃了你。】吴哲在心里闷闷的笑，他知道这个古灵精怪的师弟是在关心他。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师兄你那天为什么不跟着王爷一起回京城。】小帅有些蔫蔫的。这个问题自打王爷一个人离开后就一直困扰着他。原本他以为，师兄一定会和王爷一起去京城的。
【那是因为舍不得小帅你啊。好了，天不早了，咱们回去吧。】吴哲伸手拍了拍马小帅的头，站起身来，向连廊的一端走去。
马小帅很无奈的快走几步跟上了他这个喜欢把事憋在心里的师兄。
[故事回放·开始]
三个月前。
每天早晨总是吴哲最高兴的时候。练完功之后，就拿着个小花铲，在院中的花坛里忙来忙去。吴老爷特别宠这个小儿子，专门在后院给他见了一个大花坛。还托各种关系，移植了许多珍奇品种。
【吴哲。过两天我就要回京城了，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袁朗轻车熟路的来到后院的花坛边，找到了他想照得人。
【行啊，那要去多久。我去和我爹说一声，让他给咱俩准备准备。】吴哲扬起脸，笑得一脸灿烂，露出白而整齐的牙齿。汗水顺着光洁额头滑到下巴，地在土里。
【吴哲，你没明白。我是说，你和我一起走。我们在那边一起生活。】袁朗看着吴哲黑亮的眼睛，有些踟蹰的说。
【你先进屋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吴哲的笑脸瞬间垮下来，用手背没粘泥的地方擦了擦头上的汗。转身走进屋里。把袁朗一个人凉在门外。
袁朗很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想到了吴哲可能不同意，但没想到反应这么激烈。他仰头看了看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缓缓的走进了吴哲的屋子。
吴哲换了一身月白的袍子从里屋走出来。随意的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壶开始自斟自饮。看都不看袁朗一眼。袁朗也不说话，就静静的坐在吴哲旁边耐性的等着，等吴哲先开口。
【你今年多大了？】吴哲转着手中的瓷杯，不抬头，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三十。】袁朗皱了皱眉。他多大了，吴哲应该是再清楚不过了，相处了好几个月，他的生辰八字估计就是让吴哲倒着写出来也不会有丝毫的差错，为什么现在突然提起这茬事。
【早就成亲了吧。】这时的吴哲都能想象自己的笑容是多么的苍白。他也觉得这样很丢人，像个娘们一样计较着。
【嗯。】其实这一切不能怪谁。像他这样年轻有为，又是皇亲国戚。必定早已是妻妾成群，子嗣成群。即使是他并没有娶亲的念头，可谁能挡住，皇上那自以为是的恩典呢。
【你刚才说，让我和一起去京城。准备让我和你一起住在王府，还是随便找个地方把我藏着掖着，直到你厌倦。】口气轻松的好似谈着事不关己的趣闻。头却始终不敢抬起，去面对袁朗那野狼般的双眸。
【吴哲，我在你心里是这么的不值得相信吗？】吴哲听得清清楚楚这声音里带着很浓的受伤的味道。
【袁朗，我是男人。你难道是想看着我整天和一群女人一起为你争风吃醋。】破碎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吴哲始终没有抬头看袁朗一眼的打算。
【可是吴哲，我们曾一起发誓，长相守，随时随地，一生。】你连誓言也忘记了吗。袁朗用手揉了揉眉心。
【对，长相守……我以为你说过长相守之后，就和我一样，做好了放弃一切的打算。】吴哲死死的盯着手中的杯子，仿佛里面开满了鲜花。
【吴哲，你不要这么任性。】
【原来我在你心中不过是个任性的孩子。】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富裕充足的生活。对，你说得对，我是已经娶亲，可我并不爱她们。这一生，我只想和你长相守。吴哲，只有你。】袁朗把一只手搭在吴哲肩上，吴哲像触电般向后缩了一下，避开了他的触摸。
【袁朗，我也是男人，不需要你的保护，我只是想和你并肩站立。】声音里有着不易觉察的颤抖。
【袁朗，既然你有你放不下的东西，我有我的坚持。我看我们缘分已尽，就此分开吧。】吴哲深吸一口气，攒足了勇气，把话一次说完。突然整个人都像死过一次一样。能清楚的感觉到背后的汗凝在一起，顺着脊柱流下。
【吴哲……】袁朗万万没想到，吴哲是这样的决绝。
【王爷明日启程，小生定当恭送。】说完深深的拜了一下，逃一样的离开了。只留袁朗一人，震惊于吴哲的那句王爷。
[故事回放·结束]
【唉……】马小帅跟在吴哲有些夸张的叹了口气。
吴哲走在前面，忍不住笑出声来。扭头看着马小帅。【什么事让小师弟你如此的烦恼，不如讲出来，让小生来替你分担一些。】
【我以为师兄会一直和王爷在一起。】
吴哲慢下脚步，和上马小帅的速度。【他有他的执着，我有我的坚持。在原则上我们存在着很本质的分歧，这样的话，即使在一起也不会快乐的。】语速缓慢，足以让马小帅听出其中溢出的无可奈何。
【公子！公子！哎呀，可找到你们了。】平日吴哲近身的小童边跑边叫。【高将军说，府里来了贵客，让二位公子赶快回去。】
【你可知来的是谁？】马小帅窜上前去问。看见小童摇了摇头。他有些泄气的回到吴哲身边，加快脚步往回走。
刚一进院门，就见高城在院里焦躁的走来走去。高城一看见他们回来了，匆匆迎上。
【可回来了，跑哪疯去了。派了多少人出去找都没找着。】上来什么也没说，先把两个人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这不是回来了嘛。诶，听说来客人了，谁啊谁啊？】马小帅撒娇的蹭向高城。
【别插嘴！就就就你会说话是吧，别人都是哑巴。先听我说。吴哲，客人见老爷子去了，估计现在在你屋里等着你呢。你自己去看看吧。】马小帅在一旁委屈的扁扁嘴。
吴哲心理突然漏跳了一下。向自己屋子慢慢走去。
【那什么，有话就说啊，别整天磨磨叽叽的！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种读书人。】高城在吴哲身后大声喊着。
吴哲笑笑。心里觉得其实高城这人挺好的，有什么话从不憋在心里，直来直去的。虽然话不好听，可都是掏心窝子的。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了那个嘴里从没真话的烂人。
推开门，真看到刚才开在想着的人，就站在屋里，背对着他，看着墙上的字画。
【王爷远道而来，小生真是有失远迎啊。】吴哲心里都嘲笑着自己，明明想念着，却可以把这么冰冷的话说得如此顺畅。
袁朗扭过身来，平日藏匿着狂放的眼睛一片平静。【吴哲，我办事路过这里，就来看看你。我想知道，过了这么久，你是不是还坚持着原来的想法。】说话时他一直盯着吴哲，不愿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小动作。
【是。】坚定而心痛。原来三个月之后你依然不明白我的心意。
【那就没办法了。】袁朗看着吴哲眼中的光亮熄灭，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那我只有留在这里陪你了。】说完还向吴哲眨了眨眼睛。
【啊？】什么？他刚才说了什么？这个妖孽般的男人刚才说话了吗？
看着吴哲脸上的表情迷茫，震惊，委屈。不停的变换。突然觉得心疼。伸手一把揽过吴哲，吻了吻想念已久的人，懒懒的开口。【我是说，小混蛋我以后就一直陪着你了。我们长相守，随时随地，一生。】
【不当王爷了？】
【嗯】
【不要妻妾了？】
【嗯】
【从此和我长相守？】
【嗯】
【为什么？】
【因为听说某个小混蛋为了能和我在一起，在他们家老爷子门口跪了三天三夜。】袁朗心疼的抱了抱怀中的人。
【可那是你费尽心血才拥有的事业，怎能因为我就放弃了。】袁朗了然的笑笑，就知道这小孩心里还别扭着。
【不当王爷了，可还是得为国家效力不是吗。我被发配到边关，当镇守大将军。所以文武双全的你得随我一起去。】袁朗一脸坏笑。吴哲伸手就向他脸上拧去，被袁朗险险的躲开。【干什么呢你！】
【我想看看这是不是梦。】十指紧扣，吴哲想，这下再也不会分开了吧。
【高城说，明天天气好，带着我们去湖里划船。】
【嗯。】吴哲草草的应着。吻上了那时时想念的唇。
深秋的太阳已不再有灼人的威力。小舟轻摇，荡起层层涟漪。
船中四人，相对而坐。袁朗拿出从宫中抢来的陈年女儿红，拍开封泥。顿时酒香四溢。倒入碗中，四人毫不客气的你来我往，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颇有些当年湖盗的感觉。不过一会儿功夫一坛酒就见了底。
【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啊。】马小帅看看站在船头吹风的吴哲，轻轻的感叹。
【你小子净弄些多愁善感的东西出来，今天老子也给你给你来句文邹邹的。我和小帅现在是只羡鸳鸯不羡仙。】高城喝完酒话就明显变得多了起来。要平时，让他说这话，还不如给他一刀来的干脆。一旁的马小帅脸红红的偷偷笑着。
【诶，你也说一句，咱一人一句。】高城踢了踢在一旁笑得有些妖孽的袁朗。
【吴哲，以后就要长相守了，长相守是个考验。我会和你并肩而行。】声音中没了一贯的慵懒和不正经。袁朗紧紧盯着船头的吴哲，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暧昧！俗气！大才子，就差你了，快，别磨蹭啊。】高城向船头的人催促着。
吴哲转过头来，看着袁朗的眼睛，似乎要把自己深深的陷在那片诱惑的深邃里。淡淡一笑，【若能与君长相守，不羡鸳鸯不羡仙。】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无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