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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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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入十二月的天气异常寒冷。迪达拉在一阵哆嗦中醒来,用发白的手掌揉揉传来丝丝痛意的额头,惺忪的睡眼无意间瞟到了墙上的挂钟。
五点二十,还有十分钟吹哨。
赖床是没的可能了,迪达拉这么想着,一边舒展着肌肉关节,动作利索地套上迷彩服。
早餐前的必修课——限时负重长跑,这无疑是一项艰苦的训练。而受害者也只能如同哑巴吃黄连,表面上装出无所谓的镇定模样,内心却在拼命叹气。毕竟谁也不想受到鲨鱼一般的鬼鲛教官的恐吓。
而体能对比起来较为虚弱的迪达拉就更加无奈了。掰着手指算算,他来到这个特种兵训练营已有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以体能训练为主,射击训练为辅,更何况目前正处于战乱时期。精兵需求量太大使他们的训练强度比过去大好几倍,折腾得迪达拉每晚蜷缩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忍耐肌肉的酸痛的同时还要接受军官的思想教育。
好在自己的身手敏捷,否则真得垫底,嗯。迪达拉如是安慰自己。
吞下了两块煎饼,迪达拉微眯起眼开始观察掠过蔚蓝天穹的几片云朵,光影在浮云间穿行。阳光显得略微刺眼,使得迪达拉下意识地用手遮挡住视线。但似乎又舍不得这一片光景,从手指的罅隙间贪婪地汲取着。
紧张疲惫的军营生活中的确很少有如此悠闲的开小差时刻。
“咳咳,各位,”迪达拉向声源望去,是中尉小南,“今日下午赤砂中校将到达我营视察,希望各位要好好表现!”
迪达拉的求知欲终于开始蠢蠢欲动。
“呐,鼬,那个赤砂中校到底是谁?很了不起的人物?嗯?”迪达拉庆幸周围有宇智波鼬这样吻合的人,就算再简单的问题鼬也会耐心回答。
鼬对这样的迪达拉早已见怪不怪:“全名赤砂之蝎,据说是个军事奇才。目前担任中校并且负责‘改造兵器’的研究工作。”
“改造兵器?”
“就是拿人体做实验,”鼬考虑了会儿如何组织语言,“父亲提到过这个,据说是把除了头颅和心脏之外的器官、肢体改造成机械当武器。”
“真酷!”迪达拉笑了,露出珍珠一般莹白的牙齿,,“看不出来那个大叔居然这么有艺术气质,嗯。”他开始思索改造兵器到底是个什么样儿。是不是像电影里的那些海盗,伸出胳膊就是一个挂钩呢?还是说一副深藏不露的模样,直到战斗的时候才变戏法似的让胳膊自动组装成□□?
鼬在心里叹了口气,也没兴趣继续和迪达拉讨论他的艺术观。
落地的枯叶还没有清扫,北风如利刃刮削着人们的皮肤。也许是因为下午即将到来的视察,上午的体能训练比往日的要轻松一些,迪达拉却依旧气喘吁吁。
但他固执地相信体能训练是莽夫才看中的东西,作为众人认可的天才,学会使用各种各样的热兵器才能称霸战场。理直了志气也被鼓舞起来,迪达拉也顾不上被汗水打湿的上衣,开始全身心投入接下来的射击训练。
也许是因为兴奋,迪达拉组装枪支的手有些发抖,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砰——砰——”枪声从不远处传来,冲击着迪达拉的耳膜,刺激着迪达拉的神经。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脑海里有另外一种声音催促着自己和其他人一决高下。不知从哪儿来的自信,迪达拉就是知道自己将来会是战场上的神枪手,令敌军闻风丧胆。
“中、中校好!”放下手枪,意犹未尽的迪达拉正准备去瞅瞅自己的战绩,却冷不防听见两个熟悉的字眼。是那个赤砂中校么?不,他下午才会来视察,那这次是谁?
好奇心驱使他转身,只见一头赤红闯入视野。笔挺的身姿,干净整洁的军装,军帽帽檐下藏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眸。较为苍白的皮肤,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过于清秀的脸让迪达拉不敢相信这是一名中校。
打量了会儿整体,迪达拉又将焦点放在了那双吸引人的眸子上。
如果说迪达拉的眼睛如同一汪湖水那般清澈明净,那么这个人的眼睛就像望不到底的深渊,具有致命的杀伤力却又不乏坚毅,甚至拥有不符合军官正气的血腥、冷酷和残暴。上挑的眼角,又使他多了一丝轻佻邪魅。
真美,简直让人窒息。
“中校好,嗯!”迪达拉很快就从呆滞中恢复过来,调整站姿向中校问安。
中校眯眼扫了一下远处的靶子,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擅长射击?叫什么?”那弧度恰到好处,囊括了一个中校应该具有的礼貌以及冷酷。
“迪达拉。”他得意地笑着,水蓝色的眼眸里写满了张狂。
然而这名中校没有过多的表示对迪达拉的欣赏赞扬,回头问身后的人:“这是第几队?”
“二大队,中校。”迪达拉将视线转移到这名男子身上,看样子是中校的副官。浓黑的长发过肩,眼睛细长,眸子是和中校相同的琥珀,迪达拉隐约记得这叫丹凤眼。看来也是个美人。
“今天下午二大队进行野外生存特训,我亲自指挥。”中校下令。
“是。”
中校亲自指挥野外生存特训的消息在二大队队员之间迅速传播着。按照常规来讲新兵进入军营后的前三个月应该是纯体能训练,现在才过了一个月就要开始实弹演习确实让人又紧张又兴奋。
反复检查了必要装备和医务用品之后,迪达拉跑去盥洗室抹了一把脸,抬头看看镜中的自己,怎么看怎么像个艺术家,只可惜要错过那个有艺术感的大叔了,嗯。
特训地点是在军营几公里之外的一座原始丛林。“应该不会有食人花吧,嗯……”迪达拉摸着下巴思索,眼睛盯着丛林发光。
“因为时间实在有限,所以我们这次的野外训练只有3天。”小南站在队伍前方,面无表情地解说道,“首先我们不提供任何食物和水,也不会在猛兽猛禽、毒蛇毒虫袭击时提供任何帮助。如果顺利完成了这次特训,我想你们很快就可以走上真正意义上的战场了。”
顿了顿,又补充几句:“第三天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会在这里等着。这次特训由赤砂中校负责。祝大家特训顺利。”
“嗯?他就是赤砂中校?”迪达拉愣了会儿,“赤砂之蝎?”
“是啊,宝贝儿不知道?”这说话语气让迪达拉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他回头,果然是蝎的那个黑发副官。
“你不是中校的副官吗?”
“当然是,呵呵,”撩头发的动作让迪达拉刚粘起来的鸡皮疙瘩又掉下去了,“我叫大蛇丸。”
难怪名字里有个“蛇”,迪达拉皱眉。
又过了一会儿,小南的声音传来:“那么特训开始。”
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刻使自己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每一寸汗毛都处于警戒状态。迪达拉随便找了个入口,刚准备起步却感觉到了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迪达拉?不介意我跟着你走吧?”
他摇摇头。
“呵呵,长的挺不错的。”大蛇丸呵呵的笑声使得迪达拉抱紧了双臂,这样的赞扬在他听来一点都不值得高兴。他开始四周张望寻找救星。
“大蛇丸。”冷冰冰的声音传来,迪达拉一阵窃喜,看来他不用独自面对这条让人作呕的蛇了。
目光转移到大蛇丸的身后,蝎正在向他靠近。
此时的蝎已经摘下了军帽,额前耷拉着几搓赤红的碎发,线条格外柔和,如同被揉碎在阳光里溶化了般。然而蝎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迪达拉,语气带着些许不耐烦地询问:“还不走?”
“啊,走,嗯!”迪达拉发觉自己有些手忙脚乱,大概是吃错药了吧。
原始丛林除了树还是树,密密麻麻的使得阳光大部分都被抵挡在外,今年的十二月又冷得不像话,迪达拉几乎以为鼻子呼出来的气就要被凝华了。
但最令人心寒的还是现在的气氛。
一个中校,一个副官,一个新兵,三人并肩同行着。迪达拉用余光观察了下蝎和大蛇丸,一个面瘫一个邪笑,然而俩人都不发话。冬天的原始丛林没有蝉鸣,至于鸟儿大部分也都飞往南方了,周围实在安静得可怕。
迪达拉有些撑不下去了,刚准备开口打破这片恐怖的宁静,却被蝎抢了先。
“自己提高警惕。”
迪达拉不满地撅嘴,心想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难道我这么像赖在别人身上的寄生虫嗯?
大蛇丸似乎是察觉到了迪达拉的不满,“呵呵,你好像会错蝎的意思了,”他指着迪达拉脚下,脸上的表情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小心有蛇哦。”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粗长的蟒蛇迅速缠上迪达拉的腿。大蛇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左手支撑着右胳膊肘,右手撑着下巴,细长的眼睛里流动中深藏不露的奸邪。蝎也无动于衷,只不过左手早已伸去摸随身携带的匕首,紧紧盯着迪达拉,随时准备行动。
好在迪达拉也不是吃素的,他的第一反应便是伸手捉蟒蛇的七寸。长期生活在原始丛林里的蟒蛇自然也不会轻易束手就擒,舞蹈似的左右扭动躲闪迪达拉的手,身子却依然紧紧缠着他并不断往上移动。
“真看不出还是条印度蛇,嗯。”迪达拉也不慌乱,故作悠闲地叹了一句。显摆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蟒蛇在被抓住要害之前先下手为强咬住了迪达拉的小腿。
“呜……”迪达拉因为疼痛小小呻吟了一声,不过立刻又反应过来,迅速捕捉到了空隙掐住了蟒蛇的七寸。
在迪达拉思考如何处置这条蛇的时候,蝎扔了一把匕首在他脚下。
“呵呵,熬了煮汤么?”一旁是大蛇丸阴森的笑。
但迪达拉只是摇摇头,一只手继续掐着他的七寸,另一只手伸进背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摸出几个白色的小蜘蛛模样的玩意儿。
“这是什么?”蝎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
“我自己研制的炸药,”迪达拉调皮地对着蝎眨眼,“别看它体积小,威力可是不能轻视的,嗯。”
“哦?”蝎挑眉,有些好奇新兵怎么会有空闲研究炸弹。
“呼,幸好这蛇没毒,”迪达拉把小型炸药强硬地塞进了蟒蛇的口腔,“大蛇丸,帮下忙把这东西从我身上拉开。”
大蛇丸轻笑着把蛇抽出来:“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你们离他远点,”迪达拉随便找了棵树将蛇缠到上面,“肉沫溅到身上很恶心,嗯。”
“轰——”一声,还有一道白光,周围的树随之开始摇晃。刚才还生龙活虎的蟒蛇此刻粉碎成肉沫。
转眼生存训练进入第三天。
迪达拉背靠着树,吞咽压缩食品。这三天让他的体力消耗了不少,受伤流血的也总是他。说到底眼前的俩人也只是来蹭饭的吧,一边消耗自己的食物一边却什么也不做,还是说自己才貌过人吸引了这两个军官来考验自己?嗯?
迪达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在蝎和大蛇丸看不到的角度对着他们狠狠地比了中指。在心里盘算着等特训结束后是不是该敲诈他们一笔。
差不多到八分饱的时候迪达拉便停止进食,用袖子随便擦掉嘴边的食物残屑,却换来了蝎冷冷的一瞥。迪达拉先是一怔,随后又想到可能中校这样的人应该会有轻微洁癖吧。没怎么多想便继续检查行李。
“迪达拉,你的炸药真有意思~”看见正在清点炸弹数量的迪达拉,大蛇丸呵呵一笑。
“那当然,嗯!”一说到自己的炸弹,迪达拉立即兴奋起来,眼睛里的不满顿时换成了神采奕奕,顺手又从背包里捞出几个小蜘蛛,“看这简练的线条,追求平面的造型,在爆炸中转瞬而逝,这才是艺术,嗯!”
大蛇丸继续媚笑,而蝎只是懒散地抬头望天,喃喃自语:“瞬间就消亡有什么意义……”
就在蝎低语呢喃那一瞬间,远方的天空似乎变了色。蝎警觉地眯了眯眼,希望能看的更清楚。
“中校?”迪达拉心里一沉,难道出什么事了。
只见蝎深吸一口气,用最快的速度整理思路后下令:“大蛇丸,立刻去通知小南让二大队队员全部带好身上的武器装备赶回军营。”
“发生什么了?”大蛇丸问。
“是从军营上空发出的求救信号弹,”蝎咬牙解释道,“我们的训练营被敌军突袭了。”
“什么?!”迪达拉倒吸一口凉气。
大蛇丸一愣:“那你呢?”
“我先回军营。”蝎果断回答。
大蛇丸收敛起轻佻的表情轻轻转身:“好吧……我明白了。”
“等等,中校!”突然,迪达拉喊住了准备折回军营的蝎,“就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又能怎样?”
“你想表达什么?”蝎反问,尽量压制住语气中的不快。时间紧迫,他没有更多的时间耗在无意义的对话上。
“请让我和你一起去!”迪达拉的眉宇间写满的坚定和自信。
蝎皱眉考虑了一会儿。多一个人的确没有坏处,而且迪达拉枪法精准,炸弹威力也颇有用处。只怕这小子体能不过关……作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蝎最终还是答应下来:“不要拖我后腿。”
“遵命!”迪达拉咧嘴笑了,就像从大人手中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
迪达拉感觉胸中的野兽终于苏醒,正在使出浑身的力量咆哮。尽管他已经全力向军营赶去,但这样的速度却依然无法缓解心中的亢奋和激动。
他为了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为了这么一天能够在战场上真正展现自己崇尚的艺术。什么亲情,什么爱国,他从来都没考虑过。只将自己的一腔热血全部奉献给了艺术,那在空中瞬间消逝的美感。
军营已经近在眼前,上空弥漫着象征着战争的硝烟。迪达拉有些等不及了,仿佛有无数只爬虫附在自己的身上,感觉十分瘙痒。他的血液一口气涌到了脑门上,好想……好想尽快让敌方那些低俗凡庸的人欣赏自己艺术感的战斗方式。
蝎似乎洞察到了迪达拉的心思:“一会儿到营地了跟我走,先去军火库拿武器。”
“嗯!”蝎的话宛如催化剂,催生着迪达拉心中的欲望。他再次加快了速度,紧紧跟在蝎的身后。就让那些混蛋好好领教下自己最得意的艺术好了。
然而当真正回到军营,迪达拉才明白了什么叫做一片狼藉。
自己曾经睡过的宿舍早成了一片废墟,更多的轰炸机一次又一次摧毁着还未倒塌的建筑。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员拼命尖叫着,逃窜着,却逃不出敌军散布的枪林弹雨,也逃不出最终面部神情扭曲,惊恐地看着自己殷红的胸口,不甘地倒下的命运。
而己方上战场维持局面的基本上都是在军营学习训练的年轻小兵,远远没有正式特种兵那样的沉稳、冷静。见敌军扫荡了自己的家便几乎歇斯底里。
“中校!”远方奔来几名军官,迪达拉跟着蝎放慢了脚步。
“中校,您终于回来了。”把气喘过来之后,迪达拉才注意到面前两人的面容。两人似乎都是军官,一个银发紫瞳,一个戴着墨镜和面罩。
“飞段,去向佩恩上将请求援助!”省去了不必要的寒暄,蝎对那名银发的军官下令。
“角都,去重新清点我军兵力,然后叫那群没脑子的蠢货冷静下来,听命令击退敌军。”
“是!”角都行礼,“那中校呢?”
“我现在和这小子去军火库,”蝎回头看了一眼迪达拉,“事不宜迟,走。”
闻言,迪达拉不敢怠慢再次全速前往军火库。而赶路的同时也不忘时不时朝敌军扔几只奇形怪状的炸弹。
冲进军火库,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冲进鼻腔,迪达拉干咳了几声。到处都是尸体,有己方的,也有敌方的。这样一个充满着死亡气息的军火库一片寂静无声,让人不禁联想到“暴风雨前的宁静”这个说法。
“去拿步枪。”蝎威严的声音容不得一丝反抗,“注意周围!”
迪达拉点头,张望着四周努力回忆步枪的位置,五秒后想起方位了便开始扫荡为数不多的武器。
“还没找到?”蝎的语调很平静,但在迪达拉听来有股咄咄逼人的味道。
“不是,”迪达拉犹豫了一会儿,“都是一些老式步枪,德国毛瑟M1871和74一样两把,都是11毫米的口径,还有AKM突击一把,没了嗯。”
看来被那些小兵都拿走了。“都拿上,还有子弹。”拿上总比没有武器好,蝎想,至少擅书者不择笔。
迪达拉右手捧着五把步枪,子弹全塞进了背包,起身准备和蝎一起离开。一头金发在这较为黑暗的环境下显得格外闪耀。
格外显眼,就像天生被命中的靶子。
凭着从高处的窗户照射进来的一点光线,黝黑的枪口因为反光作用若隐若现——就在楼梯口附近的栏杆旁。
蝎的眼睛继续扫描整个军火库,意外地瞅见枪口时内心一惊。
“迪达拉!趴下!”他反应过来,大喝一声。
但还是有些迟了。迪达拉绷紧的神经反应速度确实可观,子弹却还是击中了他的腹部,他低吟一声,身子一歪就要倒下。
见这一发未中要害,那名黑暗中的狙击手似乎心急了,还未来得及瞄准迪达拉便又是一发子弹射出,不幸的是再一次打偏,子弹擦过迪达拉的左腿射在地上。
待到狙击手准备打出第三发时,蝎已经几个箭步冲到迪达拉身旁。右臂拢起步枪,左手绕过迪达拉的背至腋下,一个发力将他拖到了狙击手的死角隐蔽起来。
“呼……”迪达拉暂时松了一口气。
两声枪响过后,这片空间再次安静下来。蝎在心中抹了一把汗,看着迪达拉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身体,也顾不上形象了,立刻脱下外套给迪达拉处理伤口。
“呜!……”而这一举动又使得迪达拉的喉咙跳出可能致命的呜咽。蝎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捂他的嘴。
“很痛?”话说出口后蝎自己也吓了一跳.
为什么想要莫名其妙地关心眼前这个自大的少年?
神志不清的迪达拉点点头,索性靠在蝎的手臂上,逃离蝎的手掌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想活着出去就别乱动。”蝎半严肃办恐吓地警告道。
迪达拉微微晃了下脑袋,索性闭上眼,咬牙等待蝎给自己止血取弹头。而身边只有最简陋的医务用品,根本没有麻药,迪达拉生怕自己不小心叫出声,只好拼命咬住自己的手臂寻找慰藉。
“放心,死不了。”蝎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自己也不知道算不算安慰。手心却早已开始冒汗。
似乎熬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迪达拉以为自己快死了。
感觉到蝎轻轻抚弄他的眼角,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脸,迪达拉这才把眼睛睁开,看见蝎手里的弹头,心中的石头方才落下,水汪汪的眼角似乎在告诉蝎他以为自己快死掉了。
“别动,还没止血。”蝎提醒他,揉捏迪达拉的嘴角示意他可以松开咬着手臂不放的牙齿了。牙印异常清晰,周围还残留着晶莹的唾液。
“我们现在只有2个方案,”蝎一边包扎一边小声对迪达拉耳语,“第一,我去引出那个狙击手。第二,就在这里等人来援助。”
迪达拉点头,表示他听懂了蝎的意思。这是个展现自己精准枪法的大好机会,可是……
“你现在能拿枪吗?”蝎扶着眼前的大病号半坐起,刻意避开他刚处理好伤口的部位。
“可以。”迪达拉的声音略带沙哑,两片唇瓣微微翕动。
蝎轻柔他金色的乱发,表示很满意他的答复。而琥珀色的眸子里有种迪达拉不敢去想的成分。紧接着蝎开始部署计划:“那好,我过会就去吸引那个狙击手的注意力。我会给你点时间调整状态,但机会不多,看准了狙击手再……”
迪达拉边听边点头,迅速在脑子里进行演习。
“中校!!”角都的声音突兀响起。蝎一惊,显然没有考虑到角都会跑到军火库来,“中校,飞段已经去请求援助了,我军情况也不太乐观……”角都滔滔不绝地向蝎报告着军情,一边缓缓推开军火库大门。
“嘁。”蝎两道姣好的眉毛再次皱到一起。
迪达拉很清楚这位年轻的中校在为什么犯愁。一方面是己方人手不足,死的死,伤的伤,担心能不能撑到援军到达;另一方面则是如果角都就这样冲进来,头顶那个心浮气躁的狙击手必定会朝他开枪;但如果他吼出去让角都不要进来,又会暴露出他们所处的位置。
不管选择哪一方都要牺牲一个。
如果是自己的话……
“角都!!出去!!”迪达拉抢在蝎犹豫不决的时候吼了出去,“里面有狙击手!!——”
“嘭嘭——”果然,一连两声枪声响起。迪达拉暗暗佩服狙击手的反应速度,支撑起瘫软的身子像爬虫一般蠕动。
“嘭嘭嘭——”又是三声枪响。迪达拉吃力地向一旁挪动,同时也判断出了狙击手大致的方向。
是两点钟方向。
得把那家伙逼到下面来。
迪达拉这样想着。随着枪声落下,双手伸进口袋摸出他引以为豪的炸弹,不同的是这次变成了几只白色的雏鸟。他一边回忆训练时扔手榴弹的动作,一边拼尽全力将炸弹朝两点钟方向甩过去,远远望去就像向南迁徙的鸟儿在空中飞翔。
飞到目的地后,再如烟花一般绽放。
打中了没?迪达拉伸长了脖子,无奈因为爆炸卷起了一阵尘土和黑烟,挡住了视线。
正当他准备抱怨时,一个全身被黑色包裹得密不透风的高个子男人从二楼纵身跃下。通过木箱缓冲再回到地面上。
身手不错,迪达拉嘴角上扬,微笑变得残忍起来,只可惜要死在自己手下了。
深吸一口气,他毫不犹豫地举枪。尽管这样的距离用步枪来解决对手实在有些别扭。
“慢着,迪达拉。”蝎一只手拦住了他,然后跨一步上前,“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也没必要隐瞒了。”
隐瞒?隐瞒什么?疑惑了一小会儿迪达拉才猛然发现蝎说话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眼前那名黑衣狙击手。
“呵呵,不愧是赤砂中校,我亲爱的……”
狙击手轻笑着缓缓扯去罩在脸上的衣物。这熟悉的笑声,这令人恶寒的动作,这轻佻的语气,迪达拉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难不成是……
“蝎君……”那浓黑顺滑的长发,那细长的眼睛,和蝎一样琥珀色的眼眸——果然是大蛇丸。
“哼。”蝎精致的脸上写满了不悦,冷哼一声,“果然是你。”右手摸出一把枪。
迪达拉眯着眼睛观察了一小会儿,认出是美国M1911A1式自动手枪。从弹匣容量来看,蝎似乎是下了决心要除掉眼前人,不,也许现在应该叫做背叛者。
“呵呵,”大蛇丸捋了一把头发,悠闲自得,“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很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蝎的语气就像是在谈论明天天气如何会不会下雨之类的话题,“让你独自去找小南也是为了试探你。”
“我就知道,”大蛇丸邪邪地一笑,换上了截然不同的眼神,“但你居然会让你身边的那个孩子一起来,真是让我意外呢……”
迪达拉一怔,大蛇丸是在指自己吗?
“你很中意他?”大蛇丸就这样和蝎对视着,谁也不出手,仿佛在打一场持久心理仗,“赤砂中校也会有中意的人,真是罕见啊。”
蝎眉毛一抖,似乎是被戳穿了内心的想法。
得意地看着蝎的脸部一点点变青,大蛇丸继续得寸进尺:“是不是有特殊原因呢?难道是……”
“够了!”如大蛇丸所料,蝎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呵呵。”大蛇丸的轻笑此时变成了冷笑。
“等等。”一个清澈的声音冒出,大蛇丸和蝎同时朝迪达拉的方向看去。
“就算他中意我又有什么错,”迪达拉道出了心中的疑问,额角却在滴冷汗“不是么,嗯?”
“问得好。”说到这里,大蛇丸故意停顿了会儿,似乎是要吊迪达拉的胃口,“那是因为啊……因为你崇拜的赤砂中校就是‘改造兵器’的第一个实验者哦。”
话语如同一根针刺进了迪达拉的耳朵里,冲击着他的耳膜,刺激着他的心跳。复杂的情绪无规则地糅合在一起,使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就好像一直奢望着不可能完成事情突然发生了,思维没有反应过来,但自己已经本能地开始感觉到兴奋。
“你觉得赤砂中校这张脸很年轻对不对?”见迪达拉不发话,大蛇丸更加得意地自顾自充当解说员,“那是因为他除了大脑和心脏之外全身都是机械和其他材料,根本无法进行正常人的新陈代谢,又怎么会衰老呢?”
又怎么会衰老呢?又怎么会衰老呢?迪达拉在脑海里重复着这句话。眼前的蝎突然开始变得像艺术品一样,保持着如此美丽的容貌和躯体……直到永远。
“中校,”迪达拉喃喃道,两眼好像在发光,“太棒了,嗯。”
“嗯?”“什么?”蝎和大蛇丸同时一愣,两人对迪达拉出人意料的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
“所以你可以去死了,嗯。”趁着大蛇丸发怔的空儿,迪达拉扣动了扳机。
在蝎身边当了多年的副官,大蛇丸自然不会这么快就被KO,虽然这次反应稍微迟钝了些,他还是避开了要害。
迪达拉“嘁”了一声,索性不瞄准要害,换上另一把步枪连续扣动扳机一阵扫射,嘴角上依然挂着笑容,单纯、自信却残忍的笑。
“大蛇丸,看来我的反应要让你失望了,嗯。”
而蝎只是站在迪达拉身后,重新整理逻辑。在他印象里大蛇丸向来不是个会冒险的人,敢来孤身面对两个枪法精准反应迅速思维敏捷的人就代表着他必定做好了准备,就算不能打败他们也一定能和他们同归于尽。
难道说……
“迪达拉!住手!”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迪达拉的双手。
“呵呵,不愧是赤砂中校,我们亲爱的军事奇才,”大蛇丸似乎料到了蝎会看穿自己的手段,指尖抹了一把自己的血液,然后凑到嘴边,舌头像蛇一样扭动着来回□□手指。
“什么意思?”迪达拉皱眉。
“你以为我会只装备一把枪就来解决你们俩吗?”一边反问迪达拉,大蛇丸手里变戏法般的出现了一个形似遥控装置的小型机器。
只装备一把枪?也就是说他想表达……
蝎脸色一紧,反手对着大蛇丸拿着遥控装置的手臂又开了一枪,把迪达拉朝着军火库门口一推,威严冰冷的声音此时多了几分激动:“带着你的步枪赶快撤出去!快!”
“不愧是中校,想拖延我的行动?”大蛇丸的笑容终于变得冷冽,“但是很可惜,太迟了哦。”子弹从大蛇丸的手臂擦过,他冷笑了一声,拇指轻轻按下遥控装置。
轰——
看不清是从哪一边开始,军火库周围形成了连环爆炸。壮观的爆炸景象深深吸引住了迪达拉的眼球,一时忘记了要逃出去。
看来大蛇丸是真的对他恨之入骨了,蝎咬住下唇,从周围爆炸的情况来看大蛇丸似乎准备了摧毁一座军火库都显得绰绰有余的炸药,这样下去麻烦大了。
三人被火重重包围,被抵挡在外的角都哪怕去喊支援也无法冲进这片火海。
既然情况已经恶劣到如此程度,那他只能先把可能阻挠他们逃出的障碍解决掉。蝎再次把视线聚集在罪魁祸首上:“大蛇丸,你这是嫉妒。”
迪达拉暗自佩服蝎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能洞察大蛇丸的心理。
“对!我就是嫉妒!”大蛇丸的表情开始变得狂妄,眼睛简直和蛇一模一样,有股说不出来的冷血、残暴和狰狞。
“你嫉妒我能永远保持这张年轻的脸。”蝎丝毫不为大蛇丸扭曲的表情所动,继续用语言刺激着他的神经。
“哈哈!不愧是中校,到了这种地步还能了解到我的心思,”大蛇丸突然开始大笑,“你一直都明白我的梦想是研究出长生不老的方法,却还是让我协助你进行‘改造兵器’的实验!你明知道我会讨厌这样毫无美感的实验!”
这种变态居然也讲究艺术,迪达拉皱眉,觉得除了恶心就只有恶心。
“所以你私下进行这么多活体实验,就是为了让你长生不老永葆青春?所以你看上迪达拉只是为了让他成为你的实验品?”
“对!”
迪达拉全身一抖,原来他一开始跟着自己和观察自己的眼神如此令人作呕的原因就是这个。
“这是愚昧,”蝎不屑地嗤笑,“你难道不知道任何事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大蛇丸突然开始愤怒地嘶吼:“你懂什么?!你根本不明白!你知不知道我对长生不老的愿望追逐了多久,付出了多少,可结果却是——啊!!!”
话还没说完,大蛇丸发出一声惨叫,声音早已变调。胸口渗出殷红的鲜血。宛如一条被掐住了七寸的蛇扭动挣扎着。
他目光呆滞地看了一眼蝎身旁的金发少年,那个张狂自信的少年,那个笑容同时囊括单纯和残忍的少年,那个对着自己开枪的少年。
大蛇丸身子一斜,脸上写满了不相信,如同蛇一般细长的眼睛异常空洞。那眼神似乎在说:
我还是小看你了……
他最后用尽全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死鸭子嘴硬般地用沙哑的嗓子说道:“……别得意……我死了……你们也不可能活着出去……”
然后,保持着狰狞的表情直直倒下。
世界仿佛安静了三秒。
“这种不懂得欣赏艺术的渣滓应该消失,嗯。”依旧是迪达拉打破这片宁静,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走上前,军靴重重踩在大蛇丸那张扭曲的脸上,满眼的嫌恶和鄙夷。
“艺术?”蝎的语气颇带点自嘲的意味,“迪达拉,你觉得‘改造兵器’很有艺术感?”
“那是当然!”迪达拉回头瞪了蝎一眼,“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想去做‘改造兵器’,不过这也是一种创造,不是么,嗯?”
大火熊熊燃烧着,似乎没有停息或减缓的意愿。而蝎赤红的头发似乎要和着火焰融为一体,但他的眼里丝毫没有畏惧。
“迪达拉……你不怕?”蝎有些不可置信地发问。
“怕什么?嗯?”迪达拉不满地撅嘴,“怕你杀了我?”
“……不是,”对待这个完全不搭边的回答蝎有点不知所措,自从当上中校以来第一次这么不知所措,“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异类?比如身体的结构和你们普通人不同。”
“可是这是你所崇尚的艺术对吧,”迪达拉咧嘴笑了,“中校你害怕自己不被人爱了,所以决心保留自己最美好的样子;你害怕自己在意的人会突然消失不见,所以决心让自己更强大好好保护他们。对吧,嗯?”
“……”蝎不知怎么回答,只能微微叹气。琥珀色的眸子和迪达拉水蓝色的眼睛对视,只有沉默在两人间穿行。
事实上他内心的想法已经被道穿了。毕竟这样扭曲的想法并不会被一般人所接受,所理解,更不谈被察觉。
嗬,赤砂之蝎,难道你因为这小子而恋世了?缓缓地,蝎的嘴角重新上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让自己和这个混小子一起走下去吧。
“呐大叔,我觉得我们很像呢,都是为了艺术,嗯。”
在呆滞了三秒之后,蝎的眉毛突然一竖:“小子,我是你的长官。你什么时候改叫我大叔了?”
“嘻嘻,”迪达拉偷笑道,“因为大叔你看不出来年龄呢。不过放心吧,我只叫这一下下……没关系吧,嗯?”
蝎不说话,迪达拉当他是默认了。
“可是呢,”迪达拉向蝎缓缓移动,“就算是‘改造兵器’也会有弱点的吧,嗯。”
他一只手轻柔地触碰着蝎的脸颊,另一只手抚摸着蝎的左胸口,那是心脏的位置,“比如这里……”
蝎一惊,敏感地后跳了三步,那行为明显是承认了迪达拉的推测。
“小子,别、得、寸、进、尺。”蝎一字一句地强调。
“我没有恶意,嗯,我只是很中意长、官、你、的、艺、术!”迪达拉笑逐颜开,用同样的语气一字一句反驳着蝎,“我只是想说大叔你和我一起逃出去吧,就算你全身是机械待在这里还是会死,嗯。”
话刚说完,又一根钢管从上方砸在迪达拉身旁。
“啊,中校,情况不妙了诶。”而迪达拉轻快的语气丝毫没有恐惧的意思,“还不快一起冲出去,嗯?”
蝎似乎不愿承认终于释怀,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小小的温暖和慰藉。用极其别扭的语气说:“走吧。”
“嗯,走吧,中校。”迪达拉换回了敬语,一把拉住蝎的手臂,目标换成了军火库大门口的方向。
刚迈出几步,迪达拉感到身后的人一个趔趄,差点整个人栽到他身上。
“中校,怎么了?”迪达拉回头,“难道是太久没有上润滑油,腿生锈了?”
蝎轻轻地叹了口气:“是的。”
“什么?!”迪达拉心里一沉,赶紧弯腰下蹲卷起蝎的裤腿。蝎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吓到了,有些尴尬地想推开他。
“小子,我没事,跑得动。”蝎咬咬牙,拍了几下迪达拉圆圆的脸,“我好歹是你的中校。”
“也对……嗯,要不我背你?”迪达拉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站起身。蝎这才发现眼前的少年似乎比自己还要……高一些。
“不用了,”蝎摇头,琥珀色的眼睛写满了平静,突然间他换了个话题“你们这两个月是以体能训练为主的吧?”
“诶?”迪达拉有些好奇在这种时刻蝎为何要提这种事,此时军火库里四处都是浓浓的黑烟,使迪达拉的鼻腔感觉异常难受,“是的。”
“那我们来打个赌,你赢了我就封你个官职,”蝎思索了一会儿,“做我的副官如何?”
“这样也行?!”迪达拉兴奋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当然没问题!嗯!”
蝎迅速比量了下距离:“从这里到出口处有约莫五十米距离。”
“大叔,难道你想和我赛跑啊?”迪达拉提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猜想。
“是。”蝎点头表示他答对了。
“这么刺激!”迪达拉骄傲地挺挺胸,“我接受了。长官,不要反悔啊,嗯!”
“作为长官当然言而有信,”“蝎翻了个白眼,“不过是有时间限制的,小子。”
“嗯?”迪达拉一边摩拳擦掌一边发问,“什么时间限制?这是赌注么?”
“是,”蝎点头,“赌注就是你是否能在六秒之内跑到出口。”
“没问题!嗯!”迪达拉热身完毕,作出蹲踞式起跑的标准姿势,“中校,你说开始吧?”
“嗯。”蝎也一同下蹲,两手撑地,“倒数计时六秒,开始——”
话音刚落,迪达拉便飞一般冲了过去,当然,发出口令的蝎动作更快。迪达拉也不管蝎是否耍赖了,撒腿就跑。偶尔也有带着焦炭气味的烟蹿进鼻腔,然而被呛到了迪达拉也不敢咳出来,更不敢让眼泪催生。
“倒数计时,三秒——”
该死的!迪达拉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个赌局他一定要赢。等他出去以后自己就会成为蝎的副官,他一定要和蝎好好讨论一下艺术的问题;等他出去以后,大蛇丸背叛了部队的事迹就会被公开,而自己和蝎一定会受到上级表扬;等他出去以后,他还要狠狠地咒骂角都为何要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出现在军火库,差点害死他们;等他出去以后,他还要继续研究各式各样的炸弹和热兵器,自己天资聪颖,怎么可以就这样被磨灭了呢?
想到这里,迪达拉再次加快了双腿摆动的频率。
“倒数计时,两秒——”
这时他已经超过了身旁的蝎。快了,迪达拉在心里勉励自己,而出口已经近在眼前。快了,再迈一步自己和蝎就得救了,不用呛死在这难闻的黑烟之中。
“倒数计时,最后一秒——”
没错,正是在这最后一瞬间,迪达拉冲出了军火库,终于接触到新鲜空气的他心情无比畅快,当然最令人开心的还是和蝎的那个赌约——
“迪达拉,做得很好,你赢了。”蝎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迪达拉欣喜地回头,看见蝎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一瞬间他有种那笑容很温柔的错觉。迪达拉被这笑容惊艳了两秒,随后才认清了蝎的眉宇间传递的信息——
那是歉意。
下一秒,则是蝎关上了军火库大门的一幕。因为大火的高温而发烫的黑色大门几乎要触到鼻尖,那温度终于唤醒了迪达拉的大脑。
蝎——
迪达拉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捶打着门。
仅仅是那一道门,便形成了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距离。
“大叔!中校!!你开门!!”迪达拉已经顾不上会被烫伤了,双手不停地击打着军火库大门,“中校——!你开门啊!!”
一直没有离开军火库附近的角都从一旁蹿出来,双手勾住迪达拉的双臂,然而迪达拉却拼命挣扎:“中校!!大叔!!你快出来,再不出来你会死的啊——!!!”
“迪达拉!!”角都的声音似乎怎么也无法使迪达拉的理智复苏,“快些走,我军的兵力不足,中校一定不希望再失去你这样的天才!”
“大叔!!”可是迪达拉依然像没听见似的,发了疯般吼叫,有些像发了狂的狮子。
“迪达拉——!!!”角都也没有耐心劝下去了,强制性地用蛮力把他拉到一边。
“可是……他还在里面……”迪达拉呆呆地望着角都,水蓝色的眼眸里只有震惊,他已经顾不上蝎的毁约了,他现在只希望他能出来,还是说,刚才的倒数计时只是为了鼓励自己活下去?蝎究竟活了多久?迪达拉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他要留在军火库里的理由。
“也许是他活得太久,觉得没意思了。”角都淡淡地说道。
“大叔他还有在乎的想保护的人,他还有很长很长的寿命……”迪达拉清澈的声音充满了疑惑和不解,“战争还没有结束,我们都需要他……嗯。”
“在乎的人?”角都奇怪地看着迪达拉,“你不知道么?中校早就没有亲人了,他最好的朋友也在战争中牺牲了。”
迪达拉回头,眼睛里写满了角都读不出更读不懂的东西。他是觉得累了所以才选择死亡?还是说对死去的亲人和朋友的思念太深?
“但不管如何,你都要活下去,我相信这是中校的愿望。”角都看着迪达拉,认真地一字一句告诉他。
“我也相信,嗯。”迪达拉努力平静下来,收敛因为震惊而扭曲的神情,将手贴在自己胸口,对,就是那只抚过蝎左胸口的手。仿佛蝎内心深处的想法,下一秒就会传递到他的脑海中。
一个多小时后,飞段联系的佩恩上将的援兵终于赶到了军营。情势立刻逆转,敌军被突然到达的援军猛烈的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终于撤退离开了特种兵训练营。
大蛇丸也果然没有通知小南立刻带队回来。但幸好有其他队员认出了求救信号弹,也中途返回参与了这场战斗。
大蛇丸的阴谋也被暴露,据说他私下进行的实验的老窝已被佩恩上将发现。实验设备已被收缴,还留着一口气的实验品也被救出——当然,无一例外全是年轻貌美的少男少女。
蝎所负责的改造兵器工作也被停止,佩恩上将给的解释是他——也就是蝎,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改造兵器。既然蝎死了,也没有继续实验下去的意义。
之后,他们搬出了这片废墟,去了一个新的地方继续特训。迪达拉找飞段索要了蝎戴过的军帽,上面还残留着蝎发丝的味道。他把军帽放到了自己的枕头旁,每天晚上看着它入睡,每天早上醒来看到的第一件物品也是它。而蝎最后那个淡淡的笑容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迪达拉脑海里渐渐淡化。
想到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他也会衰老,也会长皱纹,和普通老头子没有区别。
想到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他不会再记得蝎的容貌,只有“一头赤红色短发,琥珀色眼眸”这样抽象的记忆。
想到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他心口的这条伤疤只会留下淡淡的印记,再如何触碰它,想起它,也不会觉得有多难受。
就像普通路人一样,就像自己的炸药那样,转瞬即逝。
迪达拉自嘲着,原来这样一个影响着自己生命的重要的人也变成了自己崇尚的艺术。
到头来,不论是和蝎相处的日子,还是蝎在军火库里给予他新生的那一刻,或是年过花甲的他退休后在躺椅上晒太阳混日子的时间,全部成了倒数计时。
虽然事后还是没有明白蝎走向灭亡的理由,感到有些遗憾。
但如果迪达拉活下去就是他蝎的愿望,迪达拉也会把它当成任务一样,义无反顾地去执行。
谢谢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