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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 ...


  •   柳岸虽然为人清淡,但在宫中越是清淡的人便更是有着难以想象的手段,若不是有些能耐,柳岸也不会成为掌管宫内大小事务的太监总管。

      不过几日,沈素未便收到了柳岸递来的消息,晌午从宫中出来,沈素未来不及换身衣裙便命人驾马向着信上的村子驶去。

      伴随在沈素未身边的钱嬷嬷是她娘亲身边的老人,跟着自己入宫照顾她的起居,跟着她出宫进入靖王府,她万事都不会瞒着她,有她在身边比任何人陪在她身边都安心。

      到了村子,寻到了纸上说的那户,钱嬷嬷率先上前踹开了已经隐隐破败的木门,将那灶台前的老妇一掌掴在了地上,双手更是死死的将人按住。

      沈素未进了房内,一下便认出那妇人的容貌,眼眸通红,厉声问道:“说!我儿在哪?”

      妇人因着外力的击打鼻血直流,斜着眼睛瞧了瞧认出了她记忆里为数不多的贵人,神色慌张的摇头告饶:“奴才不知道啊,奴才不知道啊。”

      心口起伏,沈素未咬紧牙关,闭上眼眸。

      钱嬷嬷不用吩咐便左右开弓,厚实掌心直打的那妇人头昏眼花,一颗牙蹦出,沈素未抬了抬手,而后全然不顾仪态俯身扯住那妇人的头发,眼眸赤红声音嘶哑道:“我儿在哪?”

      妇人被打的面容青肿,涕泗横流告饶开口:“王妃娘娘啊,王妃娘娘啊,奴才真的不知道啊,老奴只管接生,旁的不知道啊。”

      沈素未松开手,从牙关挤出几个字:“折断她的手脚。”

      钱嬷嬷闻言毫不留情的折断那妇人的几根手指,在那妇人哭嚎之际,猛地一脚跺在那妇人的膝盖处。

      骨骼碎裂的声音伴着阵阵哀嚎,沈素未冷冷的看着地上汗津津的妇人。

      在钱嬷嬷正要踏碎她另一条腿时,妇人嘶喊着开口:“王妃娘娘啊饶命啊,饶了奴才吧,世子气虚她们说世子活不成了,让奴才扔在乱葬岗,这么多年哪个乱葬岗奴才记不得了。”

      哀嚎声仍旧继续,再未逼问出任何消息,马车驶离了村落。

      嬷嬷和车夫在外赶马,车内沈素未却哭得几欲晕厥,她怎么如此傻,儿子被人换走她竟然毫不知情,她白白活了这么多年,自己享受富贵锦绣,自己的儿子却生死未卜不知去向。

      马车驶向城中,却依照吩咐停在了护城河旁,沈素未下了马车借着河畔漾起的清风平复着心绪。

      眼睛酸涩带着几分红肿,沈素未怕太后看出端倪不敢立刻回宫,她身为太后身边的女官,身为靖王府的王妃,无论哪个身份都不好让人看出她的脆弱,她幼时双亲早亡,看遍冷暖,孤苦伶仃的女子自然惹人怜惜,但也只是怜惜,怜惜过后她的遭遇不过是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所以她不需要怜惜。

      轻轻叹了口气,沈素未用帕子拭了拭面颊上的泪痕,转身想要向桥下的马车走去,然而转身却看到一人站在桥坡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少年长身玉立身量笔直挺拔,瞳孔幽暗少了这个年龄应有的傲气鲁莽,反而更像是久经了世故。

      黛眉微皱,沈素未只觉的少年有些眼熟,然而在刚刚对上眼眸之际便迅速垂下眼帘,轻步微移,向着马车走去。

      少年并非没有心思,只是擅于掩藏,错身之际,黝黑的眼眸迅速垂下,一路走来心头的怒火都因着看到她脸颊上的泪痕而消失殆尽。

      那日集市一见,他差人去查,李执说,傅径庭养了外室,他心里开始有些动摇,今日见到她与柳岸说笑,自己不快,知道她出了宫便也出来寻她,见了她那份念想便呼之欲出,他一直不敢想,怕想了便忍不住出手,如今看到她脸颊上的泪痕,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有她才是最重要的,年少不懂情事,懂了情她已经有了家室,既然她过得不开心,那他便再不想压抑自己。他想娶她。

      沈素未因着晌午的事一直有些魂不守舍,好在太后下午乏累一直休憩,她便少了与太后打照面,免去了些麻烦。

      日头一下,沈素未便向着宫外的马车走去,行至途中,早已候着的巧燕迎上前来,刚想说话,看到自家主子身边的钱嬷嬷便克制般的先行了个礼,而后才上前道:“王妃,奴婢调查清楚了。”

      沈素未并不着急听,而是走到车前就着嬷嬷的手上了马车,理了理衣裙,待马车行驶时才缓缓开口:“说罢。”

      巧燕已经急的不行,得了吩咐便一朝倾泻:“奴婢跟了那女人几天,打听到那女人名唤秦绣菀,是秦夫人娘家表亲的侄女与本家少有往来,王爷与她扯在一起,应是本家祖宗去世时参加祭祀时的事。”

      沈素未手支着额角,一边听着巧燕的话,一边将手里的账本核对妥当,账面上的数目并无不妥,唯一不妥的是几个铺子都有几笔赊账记录,签字的不是别人,是傅瑞。

      巧燕说的口干舌燥义愤填膺,发泄了满腔怒火后咬了咬唇试探的开口:“王妃,奴婢还看见今个儿世子没去校尉场。”

      翻动账簿的手一顿,沈素未将手里的账簿放在一侧,悠悠抬眸:“去了那院?”

      巧燕将账簿拾掇在一起,抬眼偷偷看了眼自家主子的神色,小心的点了点头,“刚刚奴婢离开,世子带着那女人去了咱们东街的绫罗铺子。”

      东街离达官显贵的住的院子近,在京中更是寸土寸金,那里的铺子即便有权也不一定买得到,沈素未出嫁时太后给她做陪嫁赐了一处地段极好的铺子,巧燕一说,沈素未便清楚了,想到账簿上的几笔赊账,不由嘴角微勾,到底是那人的亲生儿子平日都会想着孝敬,她倒要看看倘若被她撞个正着他要如何。

      “去东街铺子。”

      东街的铺子很多,但不像街市那般密集到连个巷口都没有,相反的,东街的铺子一栋是一栋,店铺与店铺之间不远不近隔着一尊瓷颈瓶的距离,每一个铺子都各具特色,无论是陈设还是店内所供买卖的器物就连普通官家都要望而却步。

      马车一停,巧燕先跳下马车,随即回身撩起车帘,沈素未低头就着嬷嬷的手从马车上下来,门口的侍童看到来人便马上低头上前拜礼,正要说些个吉祥,却见自家主子抬了抬手。

      沈素未静静的看着堂内与秦绣菀谈笑的傅瑞,将两人的亲昵看进眼里后轻轻一笑,伴着丫鬟婆子提裙迈入店内:“瑞儿怎地来这女儿家的地界了?”

      店内的掌柜见自家主子过来上前行礼:“王妃。”

      听到声音,那在店内挑选锦缎的两人具是一惊,傅瑞转身看到来人吓得脸色煞白,一时间不知所措:“娘……娘……”

      傅瑞年少,随机应变的能力尚浅,反倒是秦绣菀率先反应过来,轻笑拜礼,“民妇拜见王妃,世子热心见民妇犹豫不决才上前提的建议,民妇先前不知是世子,冒犯了,”

      看着惊慌中的两人,沈素未柔柔一笑,向着傅瑞招了招手:“他一向热心,这位夫人可挑选好了?”

      傅瑞急急上前扶着沈素未这一幕让秦绣菀有些不是滋味,但至少应付过去不由松了口气,随意指了指手下的锦缎点了点头:“挑好了挑好了,要多谢世子了,世子见解独到眼光极好,日后世子帮忙管理铺子王妃定要省心了。”

      沈素未落座在堂内的椅子上,拿过茶盏悠悠淡笑:“嗯,是不错,夫人身上穿的彩锦样式这样新奇,可见眼光也是好的。”

      听她提到自己身上的彩锦,秦绣菀有些骄傲,彩锦产自她连墨老家,样式别致不同光下颜色不同,是她特别喜欢的丝质,这样好的布京中少有,还是她托相熟的店月月给她带的,秦绣菀轻轻一笑客套道:“王妃才是眼光好呢。”

      沈素未翻开掌柜递上来的账簿并不再搭腔,秦绣菀笑意僵住,面色讪讪,店内的掌柜见状亲自上前噼里啪啦打了算盘,笑着拱手道:“这位夫人,这匹布是江南柳荷丝,不贵的,一匹刚好三百两。”

      听到店家报出的银钱秦绣菀眼眸睁大,随即看向沈素未身侧的傅瑞,然而傅瑞这时哪敢看她,眼神游移生怕惹沈素未怀疑。

      秦绣菀咬了咬唇,她这么多年攒来攒去手头里一共才不过千两,她怎么可能买这匹布,绞了绞手中的帕子便想寻个由头离开。

      “没钱来东街逛什么铺子?耽误我们世子的功夫。”巧燕的声音很低但足以让店内的人听到。

      别人不敢惹,但一个丫鬟傅瑞还是能说上一二的,见自己亲娘因这话面色通红,傅瑞正想教训几句,张嘴时却见沈素未抬眼看向自己,那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店内三三两两的人都停下动作看了过来,听了丫鬟的话,秦绣菀有些恼羞,有儿子在,她不想在沈素未面前丢脸,大不了日后向傅径庭多要些钱算了,再说自己的儿子日后定要继承沈素未所有的东西,她才是要笑到最后的人,咬了咬牙,秦绣菀轻柔一笑:“给我包起来吧,我这会儿还要去隔壁新开的首饰铺子张罗些首饰,身边就只有个丫头,手上不方便店家你差个人帮忙拿东西吧。”

      秦绣菀的话一落,四周便传来轻笑。

      掌柜听到这话也是心里暗呲,面上却是一笑:“夫人不用担心,咱们东街的所有铺子都有专人送,您留下住址,半刻就送到您府上不用人跟着的。”

      秦绣菀闹了个脸红,不敢抬头,匆匆留了地址便要转身离开。

      这时坐在椅子上看账簿的沈素未才放下手里的账簿起身:“要不是这位夫人提起,我倒是不知道旁侧开了家新的首饰铺子,既然做邻了,我也想去瞧瞧了。”

      此言一出,秦绣菀即便不想去旁侧的首饰铺子也不得不去了。

      巧燕闻言捂了捂嘴一笑:“王妃许久不添首饰了,自该去瞧瞧的。”

      沈素未就着傅瑞的手起身,含笑道:“我儿也领了两年俸禄了,不如你给娘添些首饰吧。”

      难得沈素未又像以往那般温柔的待他,傅瑞哪敢不应:“好,儿子给娘挑些首饰。”

      迈出门槛的秦绣菀眼眸酸涩,心里怒极,自己的儿子叫着别人娘亲,孝敬别人她如何不难受。

      本着给这两人找些难堪的心里,沈素未迈进了旁侧新开的首饰铺子,但看到室内雕栏别致的设计便真的起了挑些首饰的心思。

      这边沈素未与傅瑞挑选着首饰,沈素未身侧的秦绣菀也看着台面上的几个首饰心生喜欢,工艺精湛样式别致她从未见过,暗暗问了一侧的侍从,听到报出的银钱便讪讪将首饰放回原处,反正她也来过了,现在走也无妨,不自在的理了理鬓发,故作自若的转身,刚刚迈出一步足下却不知怎地一绊,整个人倒向了一侧,双手条件反射的抓住身侧之人的袖子,那人却迅速抽手,她便再没了倚靠,手向下一滑想要扯住什么却只扯下一枚玉镯。

      秦绣菀扑倒在地,手上扯下的镯子随着她的跌倒而四分五裂。

      巧燕没想过到自己不过是使了个绊子这女人便撸下了自家主子的镯子,还差点连累主子摔倒,当下面色苍白。

      钱嬷嬷瞪了眼巧燕,而后上前提起地上的秦绣菀,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混账,竟敢冒犯王妃。”

      这边的动静不小,店内挑选首饰的夫人小姐纷纷侧目,频频蹙眉。

      “好了。”

      “发生了何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来自与沈素未,一道却来自于站在楼梯间的男人。

      钱嬷嬷因着自家主子的话顿住了继续掴掌的手退到身后,这时楼梯上的男人也信步行至一楼店内。

      店内的掌柜看到自家少爷立刻回神上前,交代情况,听了事情的原委男人点了点头,上前有礼一拜:“惊扰王妃了,既然损了王妃的镯子,那王妃选的几样首饰便算是在下给王妃赔的不是。”

      惊扰谈不上,沈素未抬头看向那男人,男人面容清俊,身着月白长袍颀长而立,气度温润儒雅,能在东街东街开铺子的人绝非泛泛之辈,沈素未解了一时之气,便见好就收,确实不好在人家的地方闹下去:“公子言重了,家仆无礼,扰了公子店里的生意,是我们的不是,这便不打搅了。”

      慕君临面上带笑,俊逸的面容带着病后的苍白,挥了挥手命人前去相送。

      沈素未一行人走后,店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小厮模样的人送人回来后忙上前跟在自家少爷身后,面上有些不愤:“少爷为何要送那王妃那么些个首饰,小的看过了,明明打碎的镯子并不是稀罕之物,这位王妃好生刻薄,竟将那位夫人打成那个模样。”

      慕君临眼帘低垂,心口因着病痛涌上窒闷之感,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嗽两声:“莫要胡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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