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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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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程梨没有说话。
那男人继续,缓缓敛眉,朝她的脸更近一些,嘶了一声,道起了别的。
“前日,杜林修那个老东西在大殿上一头撞死了。”
人是太子旧日的亲信之一。
程梨听罢,心一沉,美目之中明显现了几分波动。
萧怀玹继续:“...以死逼朕,想要见萧知砚,朕就由着他,撞死了。后来,朕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可以让那几个老东西闭嘴,你说,朕先封萧知砚为皇太兄可好?等他病好了,朕就让位给他...”
他说到此,低笑了一声。
程梨轻轻地攥紧了柔荑。
是啊,他当然觉得好笑。
萧知砚怎么可能还有好起来的一天?
为今的萧知砚就像他手中的麻雀,他要他生,他就生;他要他死,他马上就得死。
萧怀玹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转而又是沉沉地一声笑,那双盯着她的眸子更灼热,也更无情了几分,大手一动,迫使程梨的脸离得更近,抬得更高。
“不过没关系,朕不会让他白来人世一遭,朕,会让他有后。”
小姑娘瞳孔骤然放大,脑中“隆隆”作响。
萧怀玹一把放开了她,冷声朝下唤了人。
“把她那两个宫女叫过来。”
话音落下,人理了下衣服,居高临下地看她一眼,背身立在了那。
程梨的身子尤在发颤,跌坐原处,不时,殿上传来脚步声。
惠香与如翠双双奔来,屋中肃穆一片,空气凝结,能结冰一般。
俩人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小心地过来,终是在桌下找到了程梨。
瞧见程梨裹着被衾,缩在那,如翠当时便忍不住要哭了出来,被惠香捏住了手。
人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半分声音都未发。
三人无声,谁都没敢说什么。
这期间,那男人一直在那悠闲地逗鸟。
宫女二人帮程梨清理了身子,穿好衣服,理好发髻。
一切毕了,小姑娘站起了身,被扶着下了那高台。
碧霄殿外侯着小轿,张明贤亲自为她打开。
程梨上了去。
她前脚刚走,萧怀玹便慢悠悠地从屋中出了来。
此时已经将近黄昏,天边霞光浮现,夕阳的余辉落在汉白玉栏杆上。
张明贤吩咐了几名宫女太监进去打扫。
人跟在萧怀玹身后,眉开眼笑,微微躬着身,小心地察言观色。
瞧得出来,陛下筋骨通畅,心情不错。
每次和那程氏之后,他还都挺愉悦。
人今年二十有二,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
思及此,太监也便说了出来。
“眼下陛下登基已过一个月,是时候选些女子进来充盈后宫了。”
“不急。”
那萧怀玹,便只说了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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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梨自大明宫返回,到了东宫时,夜幕刚落。
她身子软的很,脚上还是没什么力气,小轿一直被抬到重华宫。
歇了一会儿,温水备好,她被扶着去了净室,沐在了铺满花瓣的水中,也是直到这时,她的思绪方才清晰起来。
她哥跑了,她哥一定会想办法救她,救太子,救他们牢狱中的父亲。
萧怀玹让张明贤派人去给她娘送银子是真是假?
皇太兄一事,那男人大抵真会如此。
至于给太子“留后”......
程梨下意识攥住了柔荑。
两次他都未让人给她送药。
他必然是,真的做得出。
程梨死也不想怀他的孩子!
但眼下这般处境,她不知,要怎么才能弄来一些药。
当夜没甚精神,身子的缘故,实在是太累,她也没想太久,早早地睡了。
翌日早朝之后,果不其然,圣旨到了东宫。
萧知砚未醒,程梨代为接旨。
其上言简意赅,封萧知砚为皇太兄。
称谓自然变回萧知砚原本的封号翊王。
传旨太监宣读之后将东西递给程梨。
“谢恩吧,翊王妃。”
程梨缓缓叩拜下去,谢了隆恩,被宫女扶着站起,接过那绣着祥云瑞鹤的明黄圣旨。
待得太监走后,惠香道出话来:“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一来做戏;二来好有理由继续把萧知砚困在这储君之地——东宫。
程梨没有想下去。
眼下,她有更棘手的事。
便是关于自己的肚子。
她着实应该想法子弄些药来。
可宁元的死让她心有余悸,她无人可用,尤其避子药这种东西,拿得顺利,一切都好,但凡有半分差池,别说帮她的人,就是她自己都保不齐还会有命在,程梨怎能不怕,又岂敢轻举妄动?
但她真的,绝不能怀萧怀玹的孩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程梨正愁此事,更觉此事眼下已经耽搁不得了,当日下午又有旁的事发生。
她午睡醒来,一则消息让人毛骨悚然。
安福来报:
“太子...王...王妃...”
“北墙外有奇怪的动静!”
程梨秀眉微蹙,不解地问道:“什么叫奇怪的动静?”
安福答着:“就是,有人敲墙,安词说昨日深夜便有,今日午时安中又说了一次,奴才好奇就随着他去了,去后,果然发现有人敲墙,奴才就喊了一声问他是谁,一声之后,那声音就没了,而后好久都没再响起,奴才就来了太子...就来了王妃处,等着王妃午睡醒来,同王妃禀这事......”
“敲...墙?”
程梨美目睁圆,略一思忖,还是不解,但这回只有一瞬。
旋即,她的脑中“轰”地一声,目光定在那小太监的身上,追问下去:“长短可有规律?”
安福连连应声点头:“有有有,长三短三,每次一共六下!我三人听到的都是这般!”
程梨听完,顿感头皮发麻,背脊寒凉,周身上下皆“刷”地一下,仿若每一根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她继续问了下去:“可是对应着墙外第三棵柳树?”
安福略一思忖,眼睛一亮,答了话:“对,差不多,差不多应该就是那个位置!”
程梨、惠香、如翠三人当即对上了视线。
三人无疑,皆变了脸色。
程梨朝她二人问道:“确定宁元死了?”
惠香,如翠一起点头。
其一张了口:“就...就地...”
程梨顿时心慌不已,口中喃喃:“怎么,怎么可能?”
那话她只同宁元说过,怎么可能还有别人知道。
眼下这人是谁?又意欲何为?
惠香问道:“王妃,会不会是,会不会是陛下...”
提及萧怀玹,屋中几人无一不心口一颤。
很快,程梨摇了头。
“不会是他,没有意义。”
眼下既是有人知道她和宁元说过的话,证明着,那日假山处,除了宁元、惠香与她外还有第四个人。
这个人如果是萧怀玹的人,他会一清二楚地知道她只是想给她母亲送银子。
既然已经知道,就这么一件简单的事,且事情已经结束,他当然没有必要再来试探,再来追究。
所以,那个人,一定不是萧怀玹的人。
那么,他到底是谁?
是敌是友?
程梨猜不到。
眼下这一个月,她绝大部分时候都被囚在东宫,要不就是萧怀玹处。
外人对东宫避之若浼,根本没人敢来沾染东宫这块烫手的山芋。
程梨又仔细想了想安福描述的前前后后。
有人发现了,那边反而不再出声?
然,对方之所以敲墙,不就是为了引起东宫里的人的注意?
程梨但觉,这个人,怕是在等她。
思及此,她也便朝着安福吩咐了下去。
“从现在开始,你和安中、安词三人交替守在那,再有声音不要回复,马上来报,无论是什么时辰,知道了么?”
安福应声:“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去交待。”
程梨点了下头,让人下去了。
转眼到了黄昏,程梨思忖了一下午,也等了一下午。
未想明白,也没等来消息。
她心中忐忑,一种对未知的恐惧之感堪堪袭上心头。
转而入了夜,一日就要平静过去。
程梨也姑且先睡下了。
迷迷糊糊地到了半夜,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惠香的呼唤,程梨睁开眼,看着宫女,第一句话便是:“来了?”
惠香点头。
程梨听罢没有耽搁,马上起了来。如翠、惠香、春喜三人一起忙着,帮她穿衣。没得一会儿,人便穿戴整齐,裹了最厚实的镶裘披风,戴了其上的帽子,同三人一起出了门去。
到了外头,见惠香拿了小灯笼,程梨摇了头:“不要点灯。”
眼下东宫日子拮据,这个时辰原不该有亮光。
如此有了岂非很显眼。
惠香会意,马上吹灭了。
所幸今夜月明,满天繁星,外边还不至于黑的可怕。
程梨特意拿了块发光石子,攥在手中。
害怕了,她便稍稍放开一点点,照出几分光亮来壮胆。
如此一路,三人奔到了北墙墙外植有若干柳树之处。
疾步过来之际,恰逢那墙外的声音再起,程梨心口狂跳,亦是听得一清二楚,三长三短,一切都和安福描述的一模一样。
那也正是她昨日告之宁元的暗号。
程梨立在那未动,未说话。
直到待得那六声尽数敲完,小姑娘亲自张了口。
“阁下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