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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宫廷旧事(二) ...

  •   从前,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从前,当父母辈还年轻的时候,皇伯伯是太宗皇帝的长子,和盼晴的爹爹是同母所出,却皆为庶子,且亲生母妃早逝。东宫太子是嫡子,由东宫三臣辅佐,权势倾天,当时的太师,是开朝的功臣,也是国舅,于太子,亦师亦友,如军师似心腹。

      太师兼国舅,抢在边陲各族进京畿进贡请求联姻前,说动了太宗皇帝,下旨给两位年纪最大的皇子立妃,不是别人,正是太师府的两个庶女,打压之心路人皆知,让皇子娶他的庶女,不单单断了皇子与他族联姻可获得支持的可能性,也高高在上地欺侮了他们兄弟二人一把

      后来,太宗皇帝驾崩,太子正在西南巡查,年长的两位皇子早早用不足千人却异常精锐的护卫营占领禁宫,一夜屠尽所有异见之臣,匆匆登基,并飞鸽传书,截住奔丧途中的太子,就地缢死。

      至于风光一时的太师家中,除了嫁了人的这两位庶女,其余全部杀尽,而事实上,盼晴娘亲的姐姐,也在这场宫廷之变后,未及入主后宫,就自缢在自己的卧房中。

      一直有传言,盼晴的娘亲在年轻时,与当时的一品大将军相互倾慕,但父命难违、圣旨更难违,后来眼睁睁看着母族、一品大将军等人一夜间同赴黄泉,从此与丈夫就再无任何言语。

      盼晴和大哥二哥屏退了左右丫鬟,凑在一起痛痛快快地八卦了一番当年的渊源,主要是大哥在说,二哥和盼晴只张嘴听着而已,毕竟,当时,他俩还太小,大哥倒是真记事了。

      “一品大将军……”二哥咂咂嘴,眼里惘然若失,盼晴总算知道他求而不得的丫头什么来头了。仔细想想,哪朝的一品大将军和太师都不好当,都没个寿终正寝的,全被搅在皇权更迭里惨死,司命和月老对这个官儿是有多大的不满意。

      “当年事成,少不了骁族相助,所以高宗皇帝的后宫、现在的后宫少不得骁族的身影,琬妃就是骁族的,现在盼晴也要跟骁族和亲。”在大哥嘴里,盼晴的婚事已经铁板上钉钉,没跑了,“现在西北连连失守,骁族骑兵整装待发,他们心底里没有看上去这么大大咧咧、大方豪气,等到紫竹游匪剿灭,他们是要来算账的,那个时候要是琬妃生了个儿子,嗬,你我地位只怕难保。”大哥拍拍二哥的肩头。

      “骁族气焰这么嚣张,我赶紧悔婚吧,不跟他们和亲了。”盼晴摆摆手,摆出一副勇于牺牲的神色,“顶多说出去我名声难听些,为了大哥的太子地位,在所不惜。”

      “不,当下一万个不能和骁族翻脸,恰恰要你去骁族,你是公主下嫁,权力地位都有,一去就得拉上心腹,在骁族立个亲朝廷的团体,可不能让他们仗着战功和我们对着干。”

      盼晴皱皱眉,大哥倒顶会支派人。

      “琬妃这边……”大哥捏了捏自己的下颌,继而一笑,“骁族贵族也分三派,琬妃不过来自白骁,不急不急,你——”他点点二哥,“找靠谱的人去黑骁、金骁各自物色几个能歌善舞、出生上乘的女孩儿来,让他们骁族无论是在西南还是在这后宫,都打成一团,谁都别想讨着好。”说完起身,“我得去校场,母后不争气,就只能靠我们自个儿了。”

      盼晴和二哥将他送到门口,他回头,也不避讳盼晴,又吩咐二哥道,“要是多那么几个好看的,也给我那儿送两个。”那神色,不像在说人,倒像在说马、物件。摆摆手,走掉了。

      心里感慨良多、五味杂陈,千头万绪倒不知从哪儿说起,顿了顿,“你不是说大哥心思不在女子身上?这,这,这?”

      二哥搔搔头,“此地无银二百两。”

      “二百两,还是三百两?”

      “三百两?”二哥被问糊涂了,连连念了许多遍,再也找不回脱口而出的果断了,“哎呀,管他二百两三百两,我们还差那一百两?他让送几个女孩子,也不能说明他心思就在女子身上呐,你看他花心思了吗?”

      “我看他的心思,全在父皇的天下上。”盼晴总算明事了一回,“我们,真的这么仰仗骁族?骁族这么重要?”其实她想问,若是现在跪在爹爹面前撒个娇耍个泼要毁婚,究竟能不能成功。

      二哥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西北战事吃紧,没有骁族,会很吃力;若与他们反目,我们就更……”叹口气,“总要嫁人的,这和亲,怎么着也是骁族求来的,你吃不了苦头,别再动歪心思了。”

      “什么时候……”

      “骁族使者二十天后回去,你和他们一起走。”

      “二十天?”盼晴摇头,“我只能再待二十天?”恍惚间想起剑眉凤目、青色僧袍、杏枝当剑舞、弯刀向山顶,定了定,“我想再见个人。”

      他一愣,显出无奈,“说吧,又是哪家的奇葩?”

      “你认识,徐严吗?”

      他一脸茫然。

      “从前工部徐尚书,现在官拜二品的。”

      “有点印象。”

      “他儿子。”

      二哥先是拧眉,而后“噗嗤”,“你到底是眼神不好还是脑子不好?徐老虽然一表人才,他家的儿子,真不晓得是不是亲生的,我的个菩萨哎,他脸平得跟后脑勺一样,正反面的区别就在于哪面有头发。但他的长相跟他那脑袋瓜子比,还算好的了,这样的人你想见?”

      “不是嫡子,是庶子。

      这一问,倒是把二哥问没辙了,“他的庶子不在朝上,平时也入不了我们的眼,这样吧,我找找看,能不能让你见上不能保证。”迈步朝外走,“盼晴,听哥一句,喜欢不喜欢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盼晴夜里睡不着觉,隐约间听见哭声,幽幽怨怨,起先低微,她以为幻觉,毕竟她自己也恨不得哭起来,只哭不出,但夜愈静,那哭声愈清晰,不止一个人,仿佛一群人凑在一起,比秋虫的声响还要大几分。

      “子婵,什么人?”

      “天牢的犯人。”

      “天牢?那得多远,在城郊吧?”

      “是,人太多,天牢关不下,部分女眷暂且押在了内务府,就在宫北面。”

      天牢是前一个朝代留下的,从前皇伯伯抱怨过,前朝暴/政,严刑酷法,设了许多虚大的狱,关些没有罪的人,着实浪费,到了他手上,天下太平,天牢萧条,十个狱卒看一个犯人,犯人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一头撞死。怎么那么多余的天牢,如今居然人满为患,这到底是怎样的世道。

      “都什么犯人?”

      “通敌,通——”

      “紫竹国,又是紫竹国。”盼晴在床帐内点点头,当初紫竹国游兵大闹如是寺,盼晴还挤在一旁看了场热闹。谁能想到,紫竹国的篡位,竟逼得白芦国动荡不堪,使她不得不去和亲,这么看来,最可恨的还是紫竹国的当今皇帝。

      “公主睡吧,就是嫁到天涯海角去,子婵还是会跟在您身边,莫怕莫怕。”

      出乎所有人意料,向来不问窗外事的娘亲,居然在盼晴去问安的时候看出她的愁容,问得缘由后竭力反对和骁族的和亲,然而爹爹此次铁了心,加上朝中上下一致的撮合,她这个皇后娘娘,也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力,反倒一下子把她自个儿气病了。

      大哥整日在校场;宫人们见皇上也鲜到交泰殿,纷纷对皇后处绕道而行,都去巴结眼看要飞上枝头掌凤印的琬妃娘娘了;到头来,只有盼晴和二哥在皇后跟前陪着,虽然病中,偶尔糊涂起来会叫几声爹爹的名字,但让人传话去,爹爹没什么反应,并不露面。

      平日里娘亲对盼晴也不怎么上心,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出,让盼晴揪心得很,反倒觉着,从前没人疼没人爱的习惯了,受点儿别人的宽待倒要过意不去几百年,至少那会儿不欠人的情,哪像这会儿,只恨不能替她死,陪在她床前寸步都不敢离。

      病来如山倒,不过十天,娘亲就活活瘦成副骨架,也是到了太医惶恐禀报,怕是活不过一晚的时候,爹爹才姗姗来迟,然而娘亲已经命人守在殿前,再不准他入内。

      为什么,为什么他俩的脚步总不合拍。盼晴看不下去,劝她道:“您就让爹爹如愿一回吧,他可怜了这么大半辈子。”

      然而她只是摇头,拼命摇头,真怕把最后一口气也摇掉了。

      盼晴立在殿门外,站在爹爹跟前。

      “我已经做了皇帝了,呵呵,盼晴,你看,爹爹还是有事情办不到,盼晴啊,生而为人,就是有无奈啊,大家,都委屈委屈吧。”转身,在闪耀的华盖之下,走出甬道远去了,那铺天盖地的仪仗下,盼晴分明看到一个踉跄的身影。

      害怕的总会来。

      夜间盼晴刚睡下,外面来人通报,皇后娘娘要见盼晴。

      匆匆赶到交泰殿的时候,二哥垂手立在床边,惊得盼晴一个激灵。扭头一看,娘亲还睁眼看她,冲她伸出胳膊,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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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宫廷旧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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