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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56 假冒差使显官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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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不了,是这儿……”湘君却是一眼便知司徒勒为何满腹疑问;定睛一看,棺材店大门深锁着,外头搭着的棚子早就被拆了,总是成排搁在外头晾干的木材一片也不剩,这副破败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照料着。
她下车,握着门环喊了几声,“余叔叔?余叔叔?”侧耳倾听,屋内安静无声;街上人来人往,有人注意到她在敲门,忍不住驻足问了。
“欸!姑娘,妳来找老余是吗?”回过头,是个年约三十的中年男子。
“是,我是他的远房亲戚,难得经过此处……他不做生意了?”湘君心底越发不安,只因盘问时,这名男子脸色竟是沉重非常。
“不是不做……好几个月前,也不知道这县官怎么了,胡里胡涂的差了人上门把棺材店给砸了,他跟他另一个好友,就是那个猪贩子一齐被带进衙门,说是什么窝藏逃犯呀,挨了好一顿打……”
“他们没给放了?”
湘君大骇,她当初决定留在聿珏身边当差时,特地在皇后跟前给两人求情,明明是听说他们两人无罪开释,这才安下心来,却不想他们竟是代她受这牢狱之灾!
情急之下,抓住男人臂膀的力道不由加重了一些。“大哥……他们莫非还关在那县衙里?”
“疼疼疼……姑娘妳轻点儿!”那男子甩了甩手,倒退了几步,“这个,我不清楚!可能还在县衙大牢里,也可能放到那疏浚河水的行伍里,干活赎罪去了……妳也明白,去年关中一带发大水,谯县这儿虽没啥灾情,可别县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多谢大哥解惑!”湘君抱拳答谢,方才她与那人的谈话,全都入了众人的耳里。她回到马车边,“谷公子!湘君独自去另一个地方,您与小姐在这儿稍等,我去去就回!”
“湘君,要去咱们就一起……”
“妳是想去另外一位朋友家里探个头罢!”聿珏搭上谷烨卿的肩膀,不由分说的一把跳下车,“我陪妳一道!”
二人在谯县大街上飞奔,聿珏随着湘君左弯右绕,来到另一处围着竹篱笆的旧瓦房前;湘君上前拍了拍门,喊着熊二的名儿。
出来应门的正是熊二的妻子,那妇人是认得湘君的,却不想湘君还没问着话,她回头抄起了竹扫帚,老实不客气的就要来打!
那扫帚上绑满竹枝,又硬又利!湘君连忙躲避,“熊、熊大嫂!您这是……”
“扫把星!扫把星……就是妳害惨了咱们熊二,居然还有脸回来!”熊大嫂虽是一介粗鄙妇人,挥起扫帚、声如洪钟的模样倒也是威风凛凛,湘君不敢出手伤人,只是护着聿珏连连后退。
湘君听闻了,心下大骇,“熊大哥他没回来?”
“这不明摆着?”熊大嫂气呼呼地指着门前,肥壮的她抓着扫帚头扠腰站着,“我早就同他说别管妳这桩闲事,果真就这样惹祸上身了!家里没钱,我这是求助无门……结果妳这扫把星竟还好意思出现在老娘跟前?满意没有!我这一个好好的家,就给妳毁了!”说到后来忍不住语带哽咽,当着二人的面嘤嘤哭了起来。
湘君亦是悲愤不已,见熊大嫂哭声凄婉,却不知该说什么安慰才好;聿珏扯了扯她的衣袖,催促着她离开,两人行至大街,两行清泪这才滑过湘君脸面。
“不是妳的错。”聿珏见之心疼,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
“然而二位朋友为了湘君而蒙受牢狱之灾,我却是难辞其咎!”
聿珏不由收紧了拳头,顿时义愤填膺,她转而牢握湘君的手,“走!”
“殿下?”
“哭也无济于事!”她咬牙,径自做出了决断。“咱们这回当真是要闯进那县衙,闹上一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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谯县县衙里,展生尚且不知忧虑,兀自把玩着那白瓷花瓶,把成堆公文尽数交由师爷发落。
“大人,萧员外这个月二十大囍宴客,该送多少礼去?”
“萧员外?”展生径自抚了抚短须,搁下花瓶来。“老交情了!十两纹银吧。”
师爷拱手,提笔在账册上作记,未几,一名衙役满脸迟疑的跑来通报。“大、大人,那衙门外头来了几位贵人,说是要找您哪。”
“贵人?”他皱眉,“奇怪了,打那儿来的呀?”
“说是京城来的。”
他回头瞧瞧师爷,师爷的反应不出所料,是茫然地摇了摇头。“京城?什么来头?”
“来者一身官服,模样很是年少,说是什么升、升、升……”
听那衙役“升”了老半天生不出个什么来,展生没好气道:“生妳妹呀生!瞧你这副熊样,能生出个什么来?”
没事碰了一鼻子灰,那衙役开口不免小心翼翼起来,“大人……那贵人,您见是不见?”
“唔,当然见!”
抱着满腹狐疑,展生匆匆溜进县衙,才行至大堂,但见一名太监立于大门前,双手负于身后,威风凛凛,那脸面却是细皮嫩肉,精雕细琢的宛如女子;两排亲卫打扮的壮硕男子随侍在侧,身旁三名高人打扮贵气;众人一见到展生,十来只眼睛全射向他。
排山倒海的压力随之袭来,斗大的汗滴自额际滑落,展生赔笑着拱了拱手,“公公远道而来!怎不知会下官一声?在下谯县县令展生,有失远迎,还请公公恕罪……”
“少废话!本……咳!咱家随升阳侯公子一道,奉长公主的命令来谯县视察。”聿珏指着身边的谷烨卿,飞快的亮了令牌,再从怀里取出一份手谕。“几月以前,蔺文钰的女儿蔺湘君上告御状,圣上命其官复原职,熊二、余承志二人协助此案亦有功……咱问你,那两人现在何处?”
因蔺文钰一案而蒙受牢狱之灾的那两人?展生一时语塞,左思右想,竟是一点印象也没。“呃!这个……”他怎么也没想到长公主竟会派人过来关切……且还是带了这么大一班人来!
“咱家问你那两个人现在何处!”聿珏上前一步大喝,吓得展生差点没跪倒,“两人窝藏要犯的罪名早已洗刷,朝廷那里必定是派了公文过来,你身为谯县令,岂会不知情!”
“真是对不住!下官、下官日前因主持修堤工事,派了粮去,府衙里事务繁忙……”
“哦!繁忙?我瞧这大堂空荡荡的,咱家要来见你,衙役还得跑到官舍去找人,想不到还有这么多案子可办!”她毫不留情地挖苦,戳得展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那二人是否还待在你的县衙大牢!”
“是、是!”
“既是如此,还不快点将他们放出来!”她手握成拳,若非顾忌此人还是朝廷命官,只怕脚底厚靴早踩在他脸上!“咱家告诉你,你阳奉阴违已是罪不可赦,若二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这个官……”她“啧啧”两声,威胁意味十足。
“来、来人!把熊二、余承志带上来!”展生回头,把气全出在衙役身上,“手铐脚镣什么的全给除了,快去!”
不一会儿,两人便在衙役簇拥之下来到大堂,老余、熊二相较于与湘君分别那时,皆是消瘦许多,但身子骨仍然健全,至少没受太多刑求;湘君喜不自胜,又是欣喜又觉愧疚的迎上前去。
“熊大哥、余叔叔!湘君、湘君终于见到你们啦!”
两人看见是湘君来到亦是讶异,熊二咽了口唾沫,“妳、妳不是上京去了,怎么……”
老余瞄见湘君身后众人,多少猜到了事情始末。他回握湘君,是也不禁热泪盈眶。“能看到妳真好;瞧!我说湘君肯定还惦记着咱们。”熊二给他这么一说,尽是愧疚之色。
趁湘君与朋友相见,谷烨卿偷偷给聿珏使了个眼色。“咳!既是无罪开释,这两人,咱家就带走了。”聿珏让亲卫簇拥着三人离开,脱身之前,不忘瞪那展生一眼,“小心你的乌纱帽,若再让朝廷听闻任何不法情事,饶是你曾为梅相门生,也难高枕无忧!”
“是!下官……谨记在心!”展生双手伏地,聿珏望向谷烨卿时不禁暗笑,这才意气风发的踏出县衙大门。
展生起身时面如土色,忆及方才两人从牢房出来时,喊了那个一身男子打扮的姑娘“湘君”,这才知道一切事端全因她而起!“看什么?退下去!”他怒斥左右,踩着急切的步伐回到官舍。
回到官舍,师爷见他脸色铁青,一语不发,是也没敢搭话。
他瞄向师爷,低吼道:“我问你!熊二、余承志的赦免公文,如今安在?”
师爷狐疑的瞧了他一眼,从成堆尚未处理的案牍间准确掏出来,交与展生过目。
他草草瞄过几眼,知道此回乃是自己理亏。
“那两人是该放,可是……”他放下公文,冷静之后,只觉得方才那太监登门讨人,乍看有理,实则疑点重重。
“大人,莫不是那官差让您受气了?”
“受气是一回事!我只是在想……既是长公主派来视察,为何事先连个通报都没有?彷佛就是冲着那两个人来的,无巧不巧,蔺湘君也在那里头?一个太监,又何须劳烦侯爷府的亲卫护送……”
那些个亲卫身上的衣裳,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就连那为首的太监衣裳亦是看不出破绽,但穿着衣裳的人……
他左思右想,忆及那还未能看清的令牌,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
“谭正!”他没回头,呼唤着师爷。“梅大公子拨来的人手,可还在谯县?”
一讲到“梅大公子”梅穆,师爷不禁心头一凛,“那帮高手……大人莫非是要把熊、余二人给……”他手往脖子轻轻一抹,背脊发凉。
“我动那两个死老百姓干什么!”展生拂袖,“我只是想查明那官差究竟是何方神圣……切记,若非必要,千万别动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