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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208 温言称谎释前嫌 ...

  •   在聿珏用尽心计含藏湘君,两人终于得以长相厮守,在这看似皆大欢喜的背后,其他人的故事仍悄悄的持续上演。

      聿珶好容易回京之后,聿珏投身重审那些案子之前,已是先行昭告天下,封聿珶为朝旸长公主,并让她还俗回宫;聿珶出家三年余,还俗之后也不过年方二九,仍值青春年华。自此从不受先皇重视的么女,成了当今圣上最为亲近的妹妹,身分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一日,趁得春色烂漫,聿珏主动找了她在御花园里头品尝冬茶,“聿珶,仔细想想,从小到大与咱几个兄姊比较起来,似乎没听妳说过妳中意着哪家公子……”

      茶水沾唇,得知聿珏后话的聿珶仅是淡笑,“圣上如今为了蔺姊姊以及朝臣的事儿蜡烛两头烧,臣妹光想着替您分忧都来不及,又哪敢拿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来给您添乱?”

      “话虽如此,聿珶啊,青春可是不等人的……尤其咱们都是女子,朕在大漠里兜绕了这么几圈,也失去过重要的人,感触很是深刻。”

      搁下茶碗,她不由望向聿珏脸面,在仍然美艳年轻的脸上,轻易找到几许风霜;那是历练后的证明,也是几经磨难留下的痕迹。

      “圣上一番金玉良言,聿珶谨记在心,只是……娘亲与父皇在这数月之内接连病逝,尤其是娘亲……我明明才是最应该留在她身边的人,却没能伴她走过这最后一程……”聿珶说着说着哽咽了,聿珏见之不忍,也没好意思再提下去。

      “贵妃娘娘也算是护女心切,妳往他乡避难,她兴许才能走得了无牵挂……妳若有意中人再与朕提,我好替妳做主。”

      “多谢圣上!臣妹明白。”

      茶过几巡,聿珏提议着两人一齐入园赏花,两姊妹携手共游,忽然听闻头顶飞掠过一串拍翅响声,原来是海东青来了!

      “瞧见牠便想起咱们曾一起跑马,追赶野兔的过往……年少时无知还以为好玩,如今光是想见那鲜血淋漓的样子便觉不忍。”

      “是么?潜心修佛这么些年,当真变得菩萨心肠了!”聿珏一手遮日,仰头遥望着海东青,“对了,妳回来这几日……与既琳碰过面了么?”

      一提到袁既琳,聿珶登时垂下眼帘。“臣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人。”

      聿珏默然;想想既琳算是一手将聿珶拉拔长大,说是她第二个娘亲亦不为过,然而只因德贵妃揭露事实,而让这两人的情谊蒙尘,说可惜,也当是可惜的。

      “她尽力的想要补过了。”聿珏只能这么说。

      “臣妹知道!”少见的,聿珶竟莫名激动起来,“可她难道不是因为巴望着飞黄腾达,这才把这害人的邪术用在咱身上?该说我命大,又或者应为她一时良心发现而感恩?”她悍然转向聿珏,“我今天身子会变成这样,不全都是她害的!亏我……亏我还曾经这么相信她,更因此误会了皇后娘娘多年!”

      聿珏柔柔一叹,“聿珶,我懂妳的心情……可妳是否曾想过,为何娘娘临终之前,即使知道既琳不得不害她,仍然愿意要妳找她帮忙?”

      “臣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面对聿珶拔尖的声调,聿珏仍温淡开口。“那是因为娘娘明白既琳尽管受制于皇甫聿琤,但仍愿意为妳拚死相护。”

      聿珶愕然,竟是笑了,“她?”

      聿珏牢牢握住她的手,“朕没替既琳说情,这是迎春告诉我的;别忘了,在我身陷大漠、妳出家的这几年,她与既琳一直待在聿琤身边效力……迎春亲耳听过她说,”她深吸了一口气,直望进聿珶那复杂伤感的眼底,“妳是她在这宫中唯一的牵挂。”

      “她……她真的这么说?”

      “迎春没有必要骗朕。”聿珏轻抚的她的脸面安慰道:“知道真相是很难受,但妳可曾想过,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不受良心鞭笞的既琳,或许较妳想得更加艰难?”

      良心鞭笞……的确,撇开下蛊一事,袁既琳不管是待她也好,或是面对其余身分地位不高的禁军卫士,乃至于私下求治的宫人,皆是和善以对,更未曾有过多余怨言。

      “聿珶,朕这么说,并非是要妳非原谅既琳不可。”聿珏眉头微挑,“只是站在一个关心妳的姊妹的立场上说……试问,既琳照顾妳的这些年,假若有半分虚情假意,还能不给冰雪聪明的妳拆穿?”看出聿珶的犹疑,她于是再加把劲说道:“她对妳,是真心的;妳可知有多少人踩坏袁家的门坎,只求能够迎娶这位妙手回春的女大夫,她都拒绝了,妳可知为得是什么?”

      “圣上莫非……莫非是要说她是为了臣妹才不嫁的!”

      “朕不知道!”聿珏反而打了个哑谜,“可朕清楚一件事。”

      “何事?”

      聿珏郑重的托起她的玉掌,温言道:“她一直等着妳去见她。”

      聿珶俏脸微僵,又听她续说:“对了!朕听长风说,她看既琳近来的脸色一直不大好;深谙调养食补之道的她不会轻忽自己的身子,除非,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

      一听到“无可挽回”四个大字,聿珶忽觉一阵晕眩,聿珏眼捷手快的攀住她,“聿珶!怎么了?要不要紧?”

      “袁既琳……臣、臣妹现在就去瞧瞧她!”她草草敛裙行礼,未等宫女前来搀扶,便笔直往轿辇走去。
      而在她没能瞧清的背后,聿珏唇畔,兀自浮现一朵难以觉察的暗笑。

      *

      即使聿珏为灭湘君所点燃的火而忙着重审案情,但为治病诊疗而设的太医院倒是没有太多变化。

      甚至是闲暇过了头。

      “袁太医……”

      忙着抄写药经的袁既琳听见这声虚弱叫唤,连忙抬起头来。“啊,邢公公,怎么了?”她侧首,但见邢朝贵脸色苍白,帽子底下的额角还沁着汗,已是在心底揣测着病情。

      “咱家、咱家……妳附耳过来。”

      她依言靠近,在听得邢朝贵所言的病症后,气定神闲的点点头,“敢问公公昨日,乃至于今儿个一早吃了些什么?”

      “都是一些清淡的小点,昨晚吃了点枣泥糕……跟、跟别人都一样啊!”邢朝贵脸色一变,“哎哟”一声,“不行了不行了!茅房在哪儿!”

      “就在后头!”她眼捷手快的指引方向,邢朝贵活像屁股着火般的奔了过去。她一手圈在唇边高喊道:“若是不清楚,可再问问费太医!”她远远就瞧见费长风在另一头配药。

      “咱们这种人她连理都不会理!”他急得像是快哭出来,“我去去就来!麻烦妳先替咱家抓药药药药……”这等清朗回声引得不少医工侧目,但见他跑得急,没人敢开口打搅。

      直到邢朝贵走远了,袁既琳才终于掩唇而笑,她随手拿了纸镇一搁,回头拉着身后成排的抽屉,搁在杆秤上头量妥了剂量,熟练的配起药来。

      她专心忙活儿,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身后又站了人。“邢公公您还真快!我就快配妥了,再稍等……”她扬着笑意回首,始知立于身后的并非邢朝贵。

      而是翩然赶至的皇甫聿珶。

      经这一失神,杆秤“铿啷”一声掉在地上,袁既琳先是不敢置信,接着眼眶一热,惊讶的掩嘴低喊。

      “我来看妳。”聿珶随手抹着汗,很快绕过桌案替她拾起杆秤。“圣上说妳身子欠安,妳怎么了?”

      袁既琳见着她又惊又喜,但对她的提问却是面露疑惑。“我?圣上说的?”

      “嗯,她说妳最近脸色不太好。”聿珶伸手牵起她,右手直觉扣住她手腕,一如既琳之前所教导的那样把脉;虽经出家这几年,医术难免生疏,但仍能紧抓住要领。

      “我不知道圣上怎么跟妳说,但我很好……”斗大的泪滴滚落脸颊,袁既琳难掩感动的涕泣着,回握住聿珶的手,“您还肯来见我!殿下……”

      聿珶冷不防给袁既琳抱住,她身躯一颤,往昔主仆间宛如亲友、母女,乃至于师徒间的浓厚情感一涌而上,心肠温厚不下聿珏的她,也终是难以自持的与袁既琳相拥而泣。

      好不容易自茅房脱身的邢朝贵爬回袁既琳身边,便是撞见这等感人肺腑的一面,他撑在桌案边,苦着脸面低喊——“呜……咱家的药……”

      ***

      就在湘君于天牢里“自缢”后,聿珏很快“追封”了她御前带刀侍卫的官职,并将“尸首”差人送回湘君家乡予以安葬。

      死者为大,明白湘君与她感情深厚的朝臣果真无人再提,闹腾多时的湘君专横滥权一事,也终告落幕。

      “陛下。”

      带着海东青,准备与众人往御林苑去的聿珏,在看见前来叨扰的此人时,不禁微微一哂。“是常欢啊,怎么了?好端端的打扮成这样。”

      朱常欢手握折扇,一身靛青舞衣的赶至殿前,却是瞧见了换上轻便衣装,足蹬厚靴的聿珏,身后跟着的人全都身背弓箭,活像是要行军打仗的模样。她缩着颈子,怯生生地跪了下来,“素闻陛下日前痛失良臣,常欢以为陛下兀自伤感,这才来献舞逗您开怀……小女子这就告退!”

      “欸,等等!”聿珏赶忙上前扶她起身,“难得妳有这份心,朕十分感动,不过……妳也瞧见了,”她回头,指着身后一班女将,“朕才打算领着她们一齐出猎,要欣赏妳的舞步,恐怕……”

      “陛下不必顾虑小女子!常欢还怕扫了陛下与诸位大人的兴致……”尽管嘴上如是说,朱常欢的失望全写在脸上。

      聿珏轻扣住她的手,眼眸不由瞄向身后的白丽一眼,“先别急着走……妳会骑马么?”

      “唔,嗯!会,毕竟爹爹之前督促咱们要勤练击鞠……只是不很熟练。”

      聿珏先瞧瞧朱常欢,又往后看;褚千虹对她的精灵古怪知之甚详,冷不防开口,“聿……陛下,这位小娘子既然献舞不成,妳就让她在此稍候就是了!”

      “大嫂所言差矣,常欢既是有心,朕便不忍心让她失望;嗯……”聿珏沉吟了一会儿,笑道:“白丽,妳骑术精湛,白马又是万中挑一的神驹,妳替朕带着常欢,让她见识见识咱们出猎,如何?”

      与浮躁的褚千虹、沉静的娜仁其木格,乃至于几位禁军校尉的讶异都不同,白丽始终眼观鼻、鼻观心,直到聿珏点名后方抬起头来,“既是陛下的命令,末将自是欣然接受。”

      “哎!妳、妳真要带她?”褚千虹的双眼几乎快要掉出来,指着朱常欢一身靛青舞衣,“瞧她这副德性,鹿啊、燕啊什么的一定不敢接近咱们!”

      “只是带常欢到猎场去便罢,朕自会派人陪着她!”

      “那让她自乘一骑也行呀!为什么非要白丽不可?”褚千虹随手指向娜仁其木格,随后又紧盯聿珏不放。她总觉得聿珏别有所图!

      白丽深怕她仗着自己是聿珏的嫂子,做出对皇帝大不敬之举,才想推开褚千虹伸来的手,不料聿珏也指着自己笑道:“朕……自然是不方便与常欢共乘一骑;白丽既是接受了,那朕便将常欢交给她了!”
      她缴下朱常欢手中折扇,把人直接推向白丽;褚千虹还想抗议,却给她挥手打断,“哎,耽搁了些时辰!咱们快些出发罢!”

      *

      即便此番出猎乃算是临时起意,可几乎得空的亲信,全随着聿珏一齐到了御林苑。
      身为女皇,诸多亲信亦为女子,更休说湘君亦一手带出不少女兵。除了替她们赶猎物、张罗什物的太监之外,一行人浩浩荡荡,几乎清一色全是女子。

      湘君早早乘轿在草场等候,好容易盼着聿珏带着众人出现,却在其中夹杂了一个衣着艳丽,左瞧右看皆不像来此处畋猎之人,趁两人一齐放飞着海东青,觑着空档便问。

      “那年轻姑娘是谁?”
      海东青跟她多年,论熟悉感可是远胜聿珏这个旧主;只消吹响鸟笛,牠便能依照她的手势盘桓飞翔。聿珏待在她身边瞧,是也乐得轻松。

      不远处,朱常欢正待在傅迎春那头跟着几个文官下棋;聿珏嫣然一笑,“我与妳说过的朱常欢,那日把妳安然送出天牢,全是倚赖她那颠倒众生的舞步把朝臣给拖住。”

      湘君“哦”了一声,“原来就是她!妳也真是故意,还安排她与白将军共乘一骑。”

      聿珏双手环胸,以眼神赞赏着枕边人的敏锐。“说,妳又打着什么主意了?”

      她努着朱唇,挽着湘君臂膀娇笑,“没什么呀!疑神疑鬼的……多不像妳?”

      “最好没什么!妳这鬼灵精……得了,妳可是皇帝呢!嘴嘟得老高跟谁撒娇呀……”湘君不由失笑,玉指轻推她的额际;两人于是共乘一骑,带着海东青入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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