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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116 爱妻之心可如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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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忽地猝死的消息,很快便惊动了皇帝。
而与之同时,赶赴凰宁宫欲了解事情全貌的,还有聿琤。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皇帝穿过前来哀悼的众人,笔直前往床边;等待着他的,是哭成泪人儿的聿珏、聿珶,以及倒卧在聿珏怀里的皇后。
“梓韶……妳当真就此离朕而去了?”皇帝难掩伤感的低叹,上前握住皇后仍包扎着的手;那冰冷的四肢,再也不会温热过来。
“所有宫人听令!”聿琤见状,当机立断,“除了服侍母后与聿珏的人留下之外,其余闲杂人等一律退出寝殿!”
皇帝没有阻止,只是疑惑地盯着她。“太子?”
聿琤抿紧嘴唇,微红双目紧盯着仍啜泣不已的聿珏。“父皇!儿臣明白您心底难过,可眼下有比给母后哀悼更要紧的事儿!”
“什么意思?”
“聿珏!我问妳,母后吃的药可是妳亲手喂的?”
面对聿琤的咄咄逼人,聿珶急切地伸手挡在聿珏跟前,“太、太子殿下莫要责怪云旸公主!药方是我开的,也是我一手煎的,若母后真因死于这味药……要罚便罚我、罚我罢!”
“本宫不是在问妳!迎春、顾怀安!让四公主冷静下来……”聿琤挥开聿珶,“我问妳话呢,聿珏?”
聿珏牢牢的把皇后护在怀里,脸颊上的泪新旧交织;她面如死灰,在聿琤与皇帝的凝望下抬起脸来。
“不错,是我喂的……我昨儿个回宫之后,母后除了我之外谁也不信,她就怕有人妄想就此趁虚而入!”她回瞪着聿琤,语带哽咽,“怎知,今早才喝不到半碗药就……”
“妳是母后最为疼宠的女儿,信任妳乃是情理之中;但,母后喝了药便撒手人寰,也是不争的事实;父皇,前日湘君与您力邀诸位太医与袁既琳一齐诊治,便是为了防此憾事发生,既琳她们药用得妥当,为何才一夜,竟成了聿珶的药方?儿臣以为此事另有玄机,务必详查才是!”
“不是二姊的错!是我!开药的人是我……”
聿珶哭喊的声调哀婉,聿琤与聿珏两人互望,皆不为所动。
“聿珏,把妳母后放开吧!”皇帝要柳莳松等人过来将聿珏搀起,转向聿琤。“太子所言虽无不妥,但此事未必就与聿珏、聿珶有关,梓韶如此伤重,也可能仅是没能挺过这一劫……”
他皱着眉头,盯着那碗洒了的汤药。“梓韶骤然薨逝,朕明白妳们姊妹都很不舍,但此事草率不得,等详细查过了,再做论断。”
绝美的脸容滑过一行清泪,聿琤又瞄了倒卧在床的皇后一眼,轻应了声“是”。
在袁既琳偕同几名太医细查过之后,认定皇后所用的汤药其中一味剂量太过,加诸身体虚弱,不堪负荷其药性,这才不幸撒手人寰。
“煎药的过程,全由聿珶一手包办?”
俯低身子的袁既琳抬起头,无比慎重的颔首。“是如此。”
聿琤神情复杂,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忽地笑了,“没想到聿珶竟有如此决心……聿珏怎么说?”
“云旸公主说她也有责任,叩求圣上莫要太过责怪四公主。”
“哼!就算无她讲情,聿珶背后也还有德妃撑腰。不过……”聿琤自御座起身来到既琳跟前,“既琳,妳没忘记本宫吩咐过妳什么吧?”
“下官记得!”
“事情真相若真如此,父皇恐怕两个人都会轻判;本宫知道妳听命于德妃,却心系聿珶。”她一掌拍至袁既琳肩头,“夹在中间,很是辛苦吧?”
袁既琳低头不敢吭声,聿琤又靠近她几分,“妳老实告诉我,妳当真没能碰着那汤药?”
“四公主对下官防备的紧,确实没机会;娘娘或许是经由殿下这么一说,心神不宁,加诸药性过猛,这才失了性命,但殿下最主要的目的仍然达到了,不是吗?”望着聿琤,袁既琳勉强牵起一抹笑来。
“的确如此。”聿琤亲手牵起袁既琳,却是颦着柳眉,“不过没能把毒死母后的罪名牢牢安在聿珏身上,此计就不算完全成功……”她回头,瞧着御座后的金乌屏风,“得好好的想个法子才是。”
袁既琳暗自心惊,迟疑一瞬,才没发现聿琤回头笑睇着她。“殿、殿下,可还有其他吩咐?”
聿琤摇了摇头,“没有,这回母后的意外一切如我所愿,多亏有妳相助;对了!艳香丸很有用。”
她低头,把所有情绪藏在眼底,“多谢殿下赞赏。”
*
皇后骤逝,皇宫里顿时陷入一片愁云惨雾,即便如此,眼下大军北伐在即,陇西水患等事仍有待圣裁,皇帝只得忍着神伤,打起精神来一一批示。
此时的湘君在皇帝眼中,彷佛成了连串沉重琐事之中的一道甘泉。
“妳终于来了!”一听闻湘君来到,皇帝立马搁下笔来,亲自扶起俯首的她。“奇怪呀!朕明明封了妳一御前带刀侍卫一职,妳怎么都不在朕跟前?”他低头打量着她,“莫非是太子交办了妳什么事?”
“回陛下的话,不是的,是卑职自己在这治丧期间急着查明一些事,不过,的确与太子殿下扯上一些关联。”
“还在查玄马一事?”
湘君没想到皇帝还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禁感佩的点点头,“确为此事。”
“先前妳曾向朕提点过。不过近一年来,朕听说太子与梓韶间的心结已然解开,凰宁宫里的宫女、太监经常接获太子欲给梓韶送上的什物,对太子的孝心赞誉有加,反观聿珏出嫁之后却显得疏远了……”
湘君拱手,“表面虽如此,但,请陛下仔细思量,在娘娘坠马之后,究竟是何人待在娘娘身边衣不解带的费心照料?在娘娘薨逝之后,挂心于娘娘,哀痛欲绝的又是谁?”
“表面?”皇帝挑眉,正视着湘君道:“确实,就梓韶的喜好而言,疼宠聿珏当然远胜过太子;可就算聿珏做过这些事,也不能反过来说太子只作表面……这是什么?”
湘君自怀里取出一纸单据,此乃长安府尹派遣仵作勘验小桂子尸身的笔录。“陛下可知此乃何人?”
“他是谁?”
“此人曾在御马局当差,娘娘事发前一日不知给玄马吃了什么,然后便告假返家,娘娘坠马时,他也已遭人谋害!换言之……”湘君指着这张单据,慷慨激昂的陈述:“他便是娘娘坠马的原因!”
皇帝不由惊愕,湘君继续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卑职没有确切实证,可……在娘娘薨逝前一夜,卑职偶然听闻了一个传言……”
他扬起一手,神情略显失落的道:“莫非妳要跟朕说,此事背后主谋者,是太子?”
“卑职斗胆,恳请陛下传唤裴少懿与顾怀安,此二人或知晓更多内幕,若陛下能亲自审问,整件事情便可真相大白!”
皇帝凝望着近在咫尺的她,见她眼神坚毅,朱唇紧抿,末了,他淡淡地叹了一声。“可聿珏与聿珶用错了药,纔是梓韶撒手人寰的最后一步,莫非妳也要说这在太子的算计之内?”
“这……请陛下试想,若无玄马失蹄一事,娘娘怎会如此伤重?又何须用药?”凡事皆有前因后果,只考虑后果而不问前因,怎能通晓全貌?
“若无需用药,四公主也就不必亲自开药方,再让云旸公主把药送进娘娘口内……”她退后一步,俯首跪地,“请陛下明察!”
皇帝迟疑了一会儿,伸手牵她起身。“妳的用心,朕明白了;妳莫不是在担忧朕将梓韶过世之过全推到她们姊妹身上?”
面对皇帝的笑眼,湘君又是一窒。“放心吧!朕并不打算追究聿珶与聿珏的责任,尤其是聿珏。”
此言一出,全然出了湘君的意料!“卑职斗胆……敢问,陛下为何做此决断?”
“就如妳所言,太子与聿珏对梓韶,究竟哪个是真心孝顺,哪个又是虚与委蛇,若不论喜好,妳可能辨别真伪?”皇帝瞬间染过一抹复杂神色,“人心隔肚皮,在这段日子里也办了不少案子的钦差大人,想必不会不明白!”
湘君于是深深一揖。
“不过,明明身为太子的人,却打算陷太子于危难,该说相较于太子,聿珏恐怕更得妳心罢。”就收服人心这门课,聿琤恐怕还得再学学。
她不动声色,抬起头时平静如昔。“卑职查办此事,心中并无太子也无云旸公主,但求真相而已。”
皇帝踱至窗边,左右侧近拉起帘子,他探了探头,“起风了……湘君,若妳这消息来得更早一些就好了。”
要不是托大遭绑,或许她真能挽救皇后一命!湘君紧握双拳,一口怨气梗在喉间,难以纾解。
“或许真相就如妳所说,也或许不是,无论如何,此刻说出来都只会增加纷乱罢了;聿琤、聿珏这一对女儿都像极了梓韶,不管少哪一个都让朕痛心。”
湘君颦眉,一脸质疑。“陛下,您说……太子跟云旸公主都像……”
“嗯!都像,所以少了哪一个都不行。”他回过头,抚了抚短须。“关于妳刚刚说的,朕会再找机会直接问太子……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可是……”过世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皇后啊!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
“可是?”皇帝终于面露不耐;湘君再度俯首,“妳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她们都是朕的女儿,就算重罚也无法挽回梓韶的性命,妳说是不?”
湘君望着皇帝,犹豫了一瞬,抿嘴问道:“卑职有一事想问陛下。”
“妳讲。”
“陛下,爱着娘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