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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09 天罗地网劫难逃 ...

  •   “哟,妳终于回来了!”

      才踏入毓慈宫的傅迎春,冷不防就被这凉薄的嗓音给喊住。

      “难得妳这太子太傅消失了三日,忙什么去了?”

      傅迎春皱着眉瞪向裴少懿,“忙殿下交办的事情;怎么?看我回来,见猎心喜,有与咱抬杠的雅兴?”

      她一身官服却未戴官帽,抚着长发,抿唇轻笑。“是嘛!举凡眼前无人可相谈;既无珍馐,我也只好忍着吞糟糠了。”

      “妳可真会糟蹋人!好罢,妳就别与糟糠说话了……”傅迎春懒懒的撇着嘴,一副不想多谈的掏了掏耳朵。“殿下在哪儿?”

      裴少懿起身迎了上去,“殿下不在!陪驸马去给梅相祝寿,今晚不会回来。”

      傅迎春却是一楞,“傅某方进宫便听说皇后娘娘摔伤了,还伤得颇重……果然不当一回事?”

      裴少懿晃到她跟前,挑了挑眉。“这整整三天,妳究竟干什么去了?”

      “忙着采买兵甲,也替太子亲卫造了五百具□□……”

      “原来如此,那是我多想了,妳不是躲着殿下就好。”裴少懿打断,然而傅迎春却因她这看似没头没脑的话而脸面一僵。

      “傅、傅某……没道理,躲着殿下。”

      “殿下不是拿妳来试了药?”瞧这别扭的模样!“我是担心某人给那文士的气节冲昏头,一时受不住悲愤,就这么咬舌自尽了。”

      傅迎春这下子全然搭不上话,才明白裴少懿完全就是有备而来。“妳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想告诉妳,没必要这样躲藏,殿下真正的目标不是妳。”

      傅迎春一张脸登时垮了下来,“傅某明白那东西要用在谁身上……撇开当下的气恼,其实整个过程……也还好!”

      “妳还真看得开。”裴少懿立马失了笑意,“不管妳乐不乐意,总之,咱们三人现在都算是同条船上;我对殿下不改初衷,希望妳也是。”

      “三人?”

      “妳、我,蔺湘君,不是三人又是几人?”

      “比起妳或是蔺护卫,傅某自是处之泰然……”傅迎春话说到一半,忽地换上一副玩味的眼神盯着她瞧。“裴内官,妳这是在担心傅某或是蔺护卫临时抽腿?”她总算明白裴少懿特意在此拦她的真正目的。

      “蔺湘君那头,我已经先与她谈过一回……”裴少懿不客气的横她一眼,这女状元就是太过聪明的令人讨厌。“妳就当作是我替殿下白操一份心;如果妳想,我能告诉妳怎么克制那丸药。”

      “妳都说那不是用在我身上的,我又何须担忧?”傅迎春双手环着胸,左右张望了一圈。“是说,怎不见咱们的钦差大人?”

      裴少懿敛眉,把湘君的去向说得云淡风轻。“兴许在官舍……怎么,想见她?”

      “不是,妳以前提到她都咬牙切齿的,今儿个却是一反常态,傅某想知道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怎地像是突然把妳给收买了?”

      面对傅迎春的探问,裴少懿双手反剪,一笑置之,“无所谓收不收买,我也只是在她转投殿下麾下之后,花点心思看清此人;她是不机敏,直来直往的死脑筋……不过!以当今世道来看,这样的人反而少了;就当个笑话来瞧,也还挺不错。”

      不是吧!摆明就是对蔺湘君大大改观了!傅迎春掩唇,仍是止不住笑意的道:“哟!裴少懿,明明之前还颇忌惮着别人要将妳的殿下给抢走,现在却反而同情起她来了?”

      “妳什么时候听见我同情她了?妄加臆测!”她撇开头,潇洒地晃了开。

      “哎呀哎呀,给我说中了还不认账……”傅迎春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由喃喃自语,“是说也好,相较于杀气腾腾的裴少懿,如今起了恻隐之心,或许对殿下更有帮助?”

      ***

      许是其他大夫联合会诊起了效用,皇后一夜好眠,袁既琳得以稍作喘息,其余宫人也就此松一口气。

      聿珏依照皇帝的嘱咐,隔日一早着手准备回府事宜。

      套上朱云绣袍,绾发上簪的聿珏一脸神采奕奕,与前两日忧心忡忡的模样大不相同;柳莳松见主子心情好,忍不住好奇的问了,“殿下眼眉含笑,春风满面的……莫不是做了个好梦?”

      “说得对极了,本宫昨晚梦见祥云仙鹤,母后一夜好眠,此回劫难定能转危为安。”聿珏面容恬静的道,柳莳松频频颔首称是,唯有知晓内情的两个宫女在一旁挽袖偷笑。

      聿珏前脚方离,昨日因给梅相祝寿,以致不在宫里的聿琤,终是偕同着梅相,赶在早朝之前入了宫门。

      朝臣议奏罢,聿琤才与梅相、驸马二人依约一齐上凰宁宫探视皇后,然在入殿探视之前,急忙赶来通报的,是容子衿。

      聿琤失笑,“终究,还是查了?”

      “是,遣了苑以菡出宫一趟,然后……”就在靠近寝殿前,容子衿把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禀告给聿琤知晓。

      她不过是一日不在宫里,想不到发生的事还真不少?

      “本宫明白了,妳做得很好;先回去候着,本宫要好好赏赐与妳。”

      容子衿满怀欣喜,行了大礼之后退下了,聿琤缓步迎向等着她一块儿入内的梅氏父子,“此人有急事来报,让父亲与驸马久等了。”

      “敢情昨日宫里出了什么乱子?”梅孟晁皱眉问。

      “是聿琤身边的人不太安分,咱会想办法好生处理;父亲,请。”

      梅孟晁久经官场,对于礼数自是周到,自知前来探视的时机晚了,先是自谴一番,再送上贺礼,与梅穆一搭一唱,好话说尽,皇后虽不领情,终究是得在表面上做足功夫。

      即便是亲家,梅家与皇后终究是疏离的,既然皇后无心留客,梅孟晁也不想自讨没趣,很快便告辞;聿琤送父子至大殿门口,梅穆见她没一齐回毓慈宫的打算,不免引人疑窦。

      “昨日因祝寿而不在宫内,聿琤自知有愧,也有些话想对母后说;你替我送父亲出宫门,咱们晚些在毓慈宫会合。”

      目送着两人离去的聿琤敛起笑意,才折回大殿,一名生得高头大马的女官已是站在那儿,似是有话相禀。

      聿琤双手负于身后,径自穿过了那人身边,“听说父皇昨儿个带了一群太医过来?”

      “是。”她低着头跟上,明明高了聿琤不只一个头,气势却矮了半截。
      别说是她,只怕就算是皇后,面对这权倾一时的太子,也要忌惮几分……更别说如今皇后已是因伤而奄奄一息,任人宰割。

      “谁的主意?”

      “似乎是……蔺护卫。”

      “似乎?”聿琤颦眉回首,“这样支吾其词可不行,蔺护卫是本宫身边的人,更是父皇跟前的红人,到底是不是?”

      她把头垂得更低,“是!是蔺护卫说动圣上的!”

      美其名是给主治的袁既琳分忧解劳,时则是互相监视,避免有心人在药里动手脚……“湘君还真是不听话?”她的试探意图昭然若揭,只消湘君乖乖地不吭声就好,但显而易见,蔺湘君就是做不到!
      聿琤无奈又难过的轻笑几声,转而问起另一件事。“怎没见到聿珏?”

      “圣上有令,让云旸公主返家一趟。”

      “哦……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夫君又要远征,理所当然。”聿琤不无惋惜地叹了一声,“她想必还会再回到母后身边……咱们,静观其变。”

      在入寝殿之前,聿琤特意让她留步,“替本宫找袁既琳来,没事就暂且别让人来打扰,我要与母后长谈。”

      她恭敬的应承了,在聿琤入殿之后顺势把门带上。

      皇后听见了脚步声,以为是代为送客的心腹回来了,“韩馥亭,本宫渴了。”

      未几,一杯清茶穿过纱帐端至跟前,皇后勉强抬手要接,却在看清了那华美衣袖后惊骇失色,一把推掉茶水。“妳……韩馥亭呢?”

      聿琤笑吟吟的撩开纱帐,即便茶水溅湿了衣袖也不在意,“韩内官去请袁太医了,母后又何妨让聿琤替妳效劳?”

      “妳身为堂堂太子殿下,我又怎敢劳烦尊驾给我倒茶?”皇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环顾左右,不见韩馥亭,两个宫女看见茶水翻倒却畏惧着聿琤而不敢妄动。她于是心凉了半截。

      聿琤弹指,“春月,收拾收拾。”

      “是……是,殿下!”

      皇后先是瞪着宫女,然后转向一脸志得意满的聿琤,“妳什么时候……”

      “聿琤在母后身上花了很多、很多心思。”她的语调极其温和,敛裙在皇后身边落了座。“一切都只是为了了解母后的一举一动,不管是何时听戏、吃茶,又或是找了谁来唱唱小曲儿,包括您要与诸位夫人击鞠!任何大小事我都不愿错过。”
      她勾唇,轻轻搭上皇后包扎密实的左手,“母后虽对聿琤不闻不问,到底咱是您的女儿,该关心、问候的,一样少不得。”

      分明就是要控制她的一举一动!“妳……”皇后牙齿打颤,一瞬间明白了自己坠马,乃是聿琤所致。“我怎会养出妳这种女儿来……”

      “啊,母后早在一年前就与聿琤断绝关系,聿珏才是您女儿。”

      “妳到底想怎么样!”说至激动处,无意间牵动了伤势,聿琤退开床畔,让宫女给皇后垫起软枕。“滚!妳们这些个吃里扒外的贱人,滚……”

      “母后还是冷静下来为好,摔得如此严重,肯定很疼吧?您又何必与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珏儿呢!妳让她到哪儿去了?”

      她微抿着嘴,貌似无辜。“不是父皇下令要她回家去探望公婆,顺便给谷烨卿送行么?母后不知道?”

      一滴泪珠无声淌落,皇后这下终于明白,自己是给限制在这张床榻上,哪里也去不得,无人可用,若无聿珏、皇帝在身边保护着,只能任人宰割!

      “琤儿……妳到底要什么?”皇后忍着疼痛,咬牙对着大女儿喊道:“妳当真要本宫的性命不成?若是传出去了,妳叫文武百官、黎明百姓如何看妳?妳即便是登基,也要背负着弒母的骂名……”

      “是啊,聿琤到底要什么?”聿琤遣退宫女,重新坐回皇后身边,“母后,妳还记得上回击鞠后,妳我在此说过的那些话?”

      皇后颤着声调,任由聿琤替她拭泪,“怎可能……怎可能忘?”

      聿琤展眉,笑得很是温柔,轻抚着皇后苍白忧伤的脸道:“我说,我要把您对聿珏的宠爱都抢来,对不?”

      皇后僵硬的点了点头。“我想了很久,发现我错了,您对聿珏最大的疼宠,便是稳稳坐在这儿替她瞻前顾后,偶尔动用枕边细语去说动父皇,您就是她在宫中的靠山;换言之,只要有您在,聿琤就难以动她半分!”

      她悠悠起身,“于是,聿琤终于想到了一个好法子……我先将您给除了,再来动她,您说这样,事情不就简单多了?”

      皇后颤着声调,“妳……我早该把妳给杀了!早该把妳……”

      “您就是对聿琤太过心软了!”聿琤笑得有些凄凉,摆了摆手,“来日无多,我会让聿珏再回来陪陪您;妳们两个,好生伺候着母后。”两名宫女齐声称“是”,伴随着皇后发疯似的狂喊,她从容地离开寝殿,在韩馥亭替她开门时,背着药箱匆忙赶来的袁既琳已是立于跟前。

      “拜见太子殿下,不知道殿下急召下官是……”

      “母后心情不大安稳,好生看管,莫要让她伤着自己,尤其在聿珏回来之前,千万要保住她的性命。”

      “下官遵命。”袁既琳为之一窒,在瞧清聿琤的表情时倒抽了一口气,“您……没事吧?”

      两行清泪自脸上无声滑落,失落无助的神情荏弱堪怜,此刻的聿琤,全然不像决意狠心弒母的样子。

      聿琤回神,始知自己落泪,她茫然抹去,“没事……本宫问妳,这几日,聿珏可都陪在母后身边?”

      袁既琳轻应,“云旸公主对皇后娘娘很是孝顺,不仅朝夕相伴,无论喝汤吃粥,又或是施以汤药,大多时候都亲力亲为。”

      “朝夕相伴、亲力亲为?果真是好女儿!既然如此,本宫倒有一计……”聿琤噙着泪水,笑容却揉杂了绝美与阴狠,要袁既琳附耳过来,把计划告知与她。

      袁既琳吓得脸面苍白。“太子殿下!这样,难道不会让四公主……”

      “不用担心,妳还不了解聿珏的为人?”聿琤胜券在握地扬起下颚,径自往毓慈宫走去。
      “她可是我仁慈的好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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