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心愿单[综]》双面美人鱼

48、拾贰章

　　从书店买了几本书，又转去了市场买些肉跟鱼，不少街道行人高矮胖瘦，有头戴礼帽柱着文明棍的，也有穿着灰黑深蓝长袍的，天都见黑了，张雨云这才让载丰把她们送回家，给了他两毛钱。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载丰。”
　　“哟，你还是个旗人？”
　　载丰叹息着，“小姐，眼下说什么旗人，能混口饭吃就不容易了。”很有些人讨厌旗人，觉得他们沾着祖宗的光欺压汉人，把偌大的基业都败光了，如今，可是民国了。

　　“妹子，快回来。”
　　周采芹招呼着张雨云，让她赶紧回家，白日还行，这晚上还是在家里呆着安全，妹子太小了，她得多盯着点儿。
　　孔妈把门打开，接过张雨云手里的东西，恭敬得问道，“太太，晚上做什么？”
　　“六、老爷有可能回来，炖鱼，做红烧肉，要是没回来，就做成包子。”周采芹把儿子放到床上，随口吩咐着。
　　“那好，太太我这就去做。”孔妈应着。
　　“还蒸点儿米饭，我妹子爱吃。”周采芹在吃食上可是下了大功夫的，这是她的习惯，这要是陈寿亭在家，那指定起码是六个菜，三个他爱吃的，三个张雨云爱吃的，反倒是她自个儿跟福庆，跟着吃啥都觉得不错。
　　都说人不经念，周采芹正看着福庆想着自家汉子呢，就听见孔妈惊喜的声音，“老爷，您回来啦。”
　　她赶紧走到楼下去迎陈寿亭，“不是说这阵子忙，没啥空回来吗？”话这样说，周采芹十分高兴，忙着给他解下外面的褂子，抖了抖上面的灰。青岛有水泥路，可人行道很多也是黄沙垫的，走起来风尘大的很。
　　“心里有点烦，厂里也停电，我就回家来看看。”陈寿亭眼眉不展，看到福庆胖嘟嘟得睡得正香，想着反正在家里了，就松快松快，“你跟妹子在家里呆得怎么样？这住的还习惯不？”要是他自个儿，肯定就随便住在杂住楼里了，反正就是睡个觉，吃就在厂子里。
　　说到吃，他就闻到肉味儿，乐了，“嘿，你炖了肉？”
　　“是，这孔妈在青岛呆得习惯了，老是做鱼，这肉还是你妹子让我们坐着洋车子领着去买的。”周采芹又把自个儿买出来的书摆到桌上给他看，“你瞧瞧，还买了书呢。”想起什么来，“对了，妹子还说让你以后回来，就把那些报纸拿给她瞧瞧。”
　　“中，我记住了。”陈寿亭随着坐下来，把周采芹推过来的烟盒子里的烟丝捻了一小撮卷着烟，想想就笑，“在厂子里，我让东家给我念报，在家里啊，你就让你妹子给你念报，哈哈哈，咱们俩口子，也算是周村的独一份吧。”陈寿亭小时候孤苦，被人赶着撵着长大，一想到自己有了家，任何为难的时候，就觉得还有底气，还能再拼拼。
　　“你呀。”周采芹也笑，她跟陈寿亭说着自己今天的见闻，“你别说，这青岛，啥都有……对了六哥，青岛那十八家布铺，我们也转着看了一眼，可没怎么看到咱们的飞虎牌啊。”
　　提到这个，陈寿亭也是有些无措，青岛到底跟周村不一样，看着车船来来往往的热闹，布染的不少，没卖多少出去也是让人愁。

　　在一间贴着素花墙纸下的书桌上，张雨云写完了今日的见闻，把脑子里的一些想法一一记录下来，为了回忆锻炼，她还刻意用了德语跟日语两种语言。刚才周采芹没在意，她买的书可都是洋文的。
　　她越是看书看报，越发觉得触目惊心，眼下整个世界好像都不安定，从欧洲发生但波及了全世界的战争，中国北洋政府也对德国、奥大利亚宣战……
　　在整个国运面前，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呢？更何况是像她这样只是中国四万万同胞里中的一员。
　　张雨云站起身来，摇了摇头，国家大事离她太远了，不是她要考虑的。她如今考虑的是，要把自己在青岛的店铺，开在哪里？
　　青岛是块殖民地，在海上时不时能看到的德国军舰，可中国的还都是帆船。
　　从安全与收益上考虑，她侧重于在享利王街上开店，虽然中国当今的政府说是跟德国开战，可就如今她看到的青岛来说，中国政府对于青岛根本没有管控能力。这也是陈寿亭所说的，青岛这地界，洋人没法收税，中国政府想收税不敢收，开染厂不用交税，布才能便宜，也是他选择在青岛的原因之一。
　　既然开铺子不用收税，那大头就是货源、房租、人工了。
　　货源她倒是不是很担心，周村那是多少绸、布染色的重地，再上陈寿亭的染厂跟周村的布铺，张雨云除了要想点办法去找点儿新奇的装饰品之外，其它料子，只要她需要周村老家都能帮她搞定，虽说跟北京政府中心，上海的繁华不能比，但她开个店足够了。
　　人工方面，刚开始，她跟采芹就够了。
　　最主要还是地方，店开在什么地方，是重中之重啊。

　　“妹子，吃饭啦。”
　　陈寿亭坐到位置上抱着福庆逗着，见周采芹把红烧肉端了上来，忙朝楼上吼道。
　　张雨云听着就回过神，应着，“知道啦，就下来。”
　　周采芹端着一小壶黄酒过来，“你这嗓门就不能小点儿？别说咱屋了，大街上都能听见了。”
　　“我那不是在染厂里叫唤习惯了嘛。”陈寿亭夹了一块肉喂给福庆，看着儿子鼓着腮帮子嚼着，拿起媳妇给他倒得酒就干了一杯，“痛快！”
　　“哈哈哈，喝酒吃肉，一辈子没够。”
　　“你呀。”周采芹由着他，把筷子递给张雨云，“妹子快吃。”
　　张雨云选了一块儿纯瘦肉满足得吃着，“姐，我吃着呢，这米饭太多了。孔妈，拿个小碗过来。”小半海碗里的白米饭让她拿干净的勺子舀了一半，她朝着福庆招手，“福庆来，跟小姨一块吃。”
　　“小姨，吃~”福庆从陈寿亭的腿上滑下来，让张云雨扶着坐到自己的椅子面前，这还是张雨云使周村的木匠订做的，椅腿比别的凳子要高，旁边还有一块台板，扶上来搭着就可以盛东西。
　　陈寿亭自在得吃着饭，“这东西啊，看来就是看谁用，这么个怪椅子，我当初还觉得怪怪得呢。”

　　“六哥，我跟六嫂看准了，在青岛洋人是也开了裁缝店，但价格实在是贵的离谱，那就是专门开给洋人的店。好些中国人的西装礼服还都是跑去上海做的，搭上路费他们也觉得划算。还有，有些人这样的衣服少，得给专门的人清洗，其实说穿了，也没啥，不就是干洗吹烫嘛，弄一套家伙事儿，就能干了！嫂子跟我开店。”张雨云自己吃着，由着周采芹跟陈寿亭腻歪，时不时给福庆夹些软合的菜。“这店里卖飞虎牌的布、卖订制成衣，还可以干洗，改补衣裳。”
　　原先想从高端走，实在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她张雨云凭什么高端！
　　谁认识她！
　　还是从需要处走，踏踏实实地吧。

　　陈寿亭点了下头，“行，我听你嫂子说了，你本来也就是想着开铺子才来青岛的。只是你想开在哪儿？”
　　“正想问你呢六哥，又说中国参战了，德国那里也闹了革命，原本打算是在亨利王街租家铺子的，但如今这形式……”张雨云正拿不准主意。
　　但陈寿亭根本没听明白，“什么中国参战，这是报纸上的事儿吧。”
　　“嗯，有些报纸上面也登……”张雨云觉得自己的理解不一定正确，“详细的我也不太清楚，六哥，你问问卢先生吧。”
　　“行，我知道了。明天我就问问家驹。”陈寿亭点了下头，“要不，妹子，咱们还是去上学吧。”他放下筷子，看着张雨云，语重心长。
　　“妹子，你爹在的时候就教你读书认字，咱现在也不缺那几个钱。妹子，你还小，我听家驹说他那老二就是青岛女子高中学校里毕业的。你看，这世界变化的还是快，不光男子读书，女人也能读书了。”
　　他也是吃了不少不读书识字的苦，跟采芹都说过好几次，要是他有了孩子，一定让他好好读书，也出国留洋去学习。别人再有，不如自己有。

　　知识，是第一生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