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心愿单[综]》双面美人鱼

46、第十章

　　午后。
　　张雨云牵着福庆任他摇摇晃晃蹦着，由着他活动。
　　周采芹踩着缝纫机身边铺着一圈子地毯，就是怕把料子弄脏了。这缝纫机还是个新式玩意，只有外国人能生产，是她拿一根金条换来的，可这东西确实挺好，就是她使着总没她姐顺当麻利。
　　“姐，你这都干了一个小时了吧，应该休息会了。你抱着福庆出去玩，我来干吧。”
　　周采芹没抬头拔了一下白线轴，又踩了一会儿，发现手有些潮，便拿旁边的棉布擦了擦手上的汗继续干，“这衣裳是洋人订做的，要的急！这天光大亮的，不伤眼。我光是脚上踏就行了，又不用我自个儿缝，哪里就累着我了。生意是你谈的，图是你画的，料子是你裁的，我用缝纫机踩着缝，不累。”
　　“我就光动了动嘴……”
　　周村现在还没有什么衣物样式名录呢，她下了大功夫拿着六哥去上海买坯布时候专门买回来的硬壳纸小心翼翼得画了，还借着染槽子上了颜色。漂亮又直观，有做得起新式衣服的，才捧出来给她们看看。
　　外语是上个世界学的，法日德，英语跟中文是两个世界出生的自然语，她当初勉强留下自己上世界记忆的决定果然没错，这凭这个，她就能养活自己。她也会想办法护住周家一家人！陈寿亭跟卢家谈合伙去青岛开染厂了，她也要跟着去。陈寿亭说的没错，周村太小了，很多东西都没有，专靠写信去谈，一来一回十几二十天，太不方便了！
　　要不是青岛不收税，对于干实业的便利，她都想撺掇着陈寿亭去上海了。

　　动嘴那是脑子活，谁都能跟洋人搭上话吗？周采芹可不觉得。再说比起以前拿着针在那里忙活，踩这个缝纫机真是轻松多了，跟玩似的。
　　周采芹看着福庆想跑出去玩，“妹子，你别管了，带着福庆出去转转吧。”她笑道，“你不是说了嘛，我才是铺子的大股东，那我就是东家，东家发话了，你就得听。”
　　张雨云愣了下，只得由着听懂了要出去于福庆拉着出了门。
　　周老爷瞧着了，从匣子里摸了一把零钱叫住张雨云，“云儿，拿点儿钱，想买个什么零嘴就买。”
　　“唉，爹。”这两年张雨云跟周家人日夜相处，这称呼也早就改了过来。
　　有个取布的大娘看着张雨云曼妙的身段跟大黑粗辫子，不禁想给自家侄儿讨个姻缘，“周老爷，您闺女采芹嫁了，娃也生了，这个闺女，打算啥时候许人啊？”
　　周老爷心中不悦，采芹他都留到了二十二才嫁，云儿才多大呢！他板着眼，“六姑，孩子还小呢。”
　　“唉，不小啦，这就是个大姑娘啦！现在谈上亲事，过上个几年就能嫁啦。你也得让人家准备准备是吧……”
　　周老爷不好跟她瞎扯，干脆转身躲进了屋内，由着伙计来应付。
　　看着采芹踩着那个洋玩意儿线走得梭梭地，“这东西就是比人手缝的快，可就是太贵了，也是云儿才狠得了心舍得花这个钱买下来。”
　　“爹，贵是贵，可确实能用，这要不是怕别人使坏了，这机子十几个小时踩着，一天就能做好几十件衣裳呢。”周采芹颇有些计较，“她还总拦着我，晚上不许干，干一小时还要起来活动活动，中午还要歇中觉，白白都时间给浪费了。”
　　“你妹子那是心疼你，你跟寿亭都一个样儿，一做起活来跟玩命似的。我看就得云儿把你们俩压着，钱，是得赚，可不能把自己点着蜡似的耗油去赚。身体还是最重要的。”周老爷瞧了下天色，“你再踩一会儿就别干了，今天寿亭出去收账，跑一天肯定累坏了，你跟你娘做两个好菜，让他多吃点儿。”
　　“行，爹。”

　　天黑了，陈寿亭往家里走着，就看到采芹站在家门口等着他呢，他忙过去拉着她的手，“不是不让你在外头等我嘛。”
　　“没事儿，我就在外头站站。”周采芹没多说啥，早先前有回他去收账，结果对面王家那坏蛋下点子，陈寿亭被土匪给绑了，胸口上被按了点燃的香，是让人抬着送回来的，躺在床上好些日子没办法动弹，可把她给心疼坏了。
　　两人手拉着拉进了屋，福庆嘴里喊着爹冲进陈寿亭怀里，陈寿亭又看了一眼坐在桌上等着他开饭的家人，觉得就算是再苦再累，也值！这就是有疼有爱！
　　大家吃着饭说着话。
　　“柱子，咱家的客户我都带着你搂了一遍，之前的账难收的我都收了回来，剩下的大户是按时付的，还有一些，家里宽裕些的，也会自己送上门来，就不用催了。”陈寿亭看着柱子道，“通和染坊，就交给你了。这可是你六哥的退路！你人老实，学不了我那套天天加新料的染法，你就按照我教给你的方子办！”
　　“你放心吧，六哥，我指定办好。”柱子眼睛都湿了。
　　“采芹，我这一走，年下才会回来，锁子叔你时常去看看。”
　　陈寿亭又看向张雨云，“妹子……”
　　“六哥，你不用说了，我跟六嫂也要去青岛。”张雨云可没想在周村这个地方一直呆着。“锁子叔啊，你还是托给柱子哥吧。”
　　“啊……云儿，你也要去青岛？”周老爷十分意外，他真没想到。
　　张雨云肯定得点点头，“爹，娘，六哥，你们都知道我跟姐在一块儿搭着染坊做成衣生意，这两年也赚了些。当然，赚的肯定没有六哥你赚的多，但也不少，够我们的路费开销了。去了青岛，六哥你干染厂，我们还是做老本行，别的不说，养活自己肯定没问题。”她自信得道，“这缝纫机，说实话就上海有卖的，我想在青岛也能揽下活来，就是一时没生意我们也能帮着卖卖六哥你的布啊，到时候你的布可就有牌子了，我跟姐开的店，那就是六哥你的专营店。”
　　周太太看着女儿，她虽然没出声，可那眼神表情都是愿意的，是啊，谁想跟自家男人分开呢？她便开口道，“咱家才花了四千大洋投厂子，你们要是想开铺子，有本钱吗？”
　　“娘，我们铺子上有钱，说实话，洋人的钱还是好赚，就是前儿我做的那件洋服，就给了五百大洋。”自己赚钱说话就有底气，周采芹跟着陈寿亭，见识长了，加上张雨云的超前意识影响，已非吴下阿蒙。
　　“我和妹子跟六哥一起去青岛，孩子能时常见着爹不说，六哥活干的累了，也有个回家休息的地儿。饿了馋了，我也能做点吃的给他，照应照应。”
　　说的好，我的姐！
　　张雨云抱上福庆，让他自己拿着鸡蛋饼咬着吃，时不时喂一点儿炖豆腐。还以为她得慷慨激昂的说服大家呢，看来不用了，六嫂自己就成了。
　　周老爷看着寿亭，又看了下女儿，“成！孩子们大了，世界要你们自己去闯。你们夫妻俩都去，互相有照应，也是好。”
　　“还是把福庆留下来吧，你们这回去千头万绪的，带着孩子也不方便。”周太太心里舍不得孩子们，只想着把孙子留下来。
　　“算了，福庆也跟着一起去吧，跟着爹娘才是对孩子好。”周老爷一锤定音，他举起酒杯，“你们在外头好好干，我跟你娘带着柱子给你们守好这周村的大本营。万事别着急，也别害怕，我们就在你们后头撑着。”
　　说话说得陈寿亭、周采芹、张雨云的眼眶都红了。
　　“一定，爹。”

　　卢家驹在餐车里打量着漂亮的女侍者，铁皮车厢里，陈寿亭坐在周采芹的对面。
　　“这火车轰隆隆地，好在福庆一点儿也不害怕。”周采芹给张雨云拉了拉披风，她怀里窝着福庆，一大一小靠在一个周太太按照她说的古怪样子缝的棉花枕头上正睡着呢。
　　陈寿亭把盒子里的吃食拿出来，“要不要叫醒他们，吃点儿东西。”
　　“别介，他们饿了自然就醒了，我看好些人还晕火车呢，他们睡过去反而是件好事儿。”周采芹接过白菜饭包吃着，“咱们吃吧，要是他们饿了，就跟卢先生那样去餐车上吃去。”
　　“也是，缺啥也不缺他们这一口。我说采芹，要不你也去尝尝吧，看这洋火车上面卖啥吃头？”陈寿亭对自己要求不高，就是葱头沾酱他也觉得不错，但他对家里人可是实心实意的好。
　　周采芹娇嗔他一眼，“我跟你一样，就爱这乡下口味。”
　　“哈哈哈。”陈寿亭痛快笑着，样子很得意，“我说采芹，你跟着咱妹子，好像精神多了。”
　　“是啊，要是以前，我铁定在周村抱着福庆担心着你会不会看上青岛那穿着洋裙子的年轻女学生呢。”周采芹也被自己的话给逗乐了，“可如今啊，我看以后你就只有跟我这乡下娘们在一块儿混了。”
　　“嗯，你说的对。我就是那孙悟空，你就是那如来佛，我啊，是逃不出你的五指山的。”
　　“哈哈哈……六哥~”
　　夫妻俩吃着东西说着话，满盈着幸福。
　　张雨云虽然醒了，却根本不睁开眼，任由狗粮往自己的嘴里狂塞。
　　如今，是1918年。
　　她十三岁，坐上了开往青岛的火车。

　　张雨云：1905年出生。
陈寿亭：1894年出生。
周采芹：1895年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