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补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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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骗我？”
樱花树下，身穿蓝色制服的少年转过身来，眼神在雾色中凄迷。
四周都很朦胧，一轮圆月映照着初夏的校园，泛呈出淡淡的青蓝。少年的身形在阴影中勾勒出无比消瘦的剪影，而他的脸庞，白的近乎透明。
“为什么？”略带金属质感的声线压得很低，但却字字清晰。关小花颤了一下，心脏像被无数根细线缠绕住了，每次呼吸，都隐隐疼痛。
她凝望着少年的脸，很想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很想说她和他一样被命运的因果所操纵身不由己，但千言万语到了唇边，却最终化成了一句：“对不起……谢灵舟，对不起……”
谢灵舟朝她慢慢地伸出一只手，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能颤抖地也伸出手回应，眼看两人的指尖就要碰触在一起，他的手却突然从半途撤返，捂住胸口，猩红色的液体流了出来，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大洞，而他捂着伤口，盯着她低声问：“为什么？”
关小花吓的尖叫起来。
“为什么要杀我？你……为什么要杀我？”他啪地倒了下去。
关小花继续尖叫。
“我拼命摆脱女神的纠缠，就是为了来找你，但是你……为什么要杀我呢？”乌黑的眼眸在她眼前逐渐放大，里面的她，不是关小花，也不是席思碧，而是……一头野猪。
长长獠牙，粗糙皮相，无比丑陋又无比愚蠢的……一只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阿都尼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拼命地道歉，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又是害怕又是内疚。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无比突兀又清晰的插了进来：“够了！”
手臂传来被人握住的力道，同时带来的，还有温暖。
关小花转头，看见关夜夕，就像看见了黑暗中的一丝光明，连忙扑过去紧紧抱住他：“关夜夕，救救我！拜托……”
关夜夕上前一步，将她护至身后，然后对谢灵舟说：“你闹够了没有？”
“闹？”谢灵舟显得很茫然，“我没有闹啊，我只是想问问她……”
“她不想回答！”
“不想回答？”谢灵舟很慢地将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忽然喊了她的名字，“席思碧。”
关小花的心猛然一沉。
“席思碧，我喜欢你……”他微笑，用一种异常艳丽的表情。但那份艳丽，看在关小花眼里，就变成了恐怖。她忍不住抓紧关夜夕的手，将身子缩了缩。
“你不喜欢我吗？”月光忽然变亮了，谢灵舟的脸散发出玉一般温润的光泽来，这个少年，的确是惊世骇俗般的美丽，尤其是在说这句话时，唇角微扬秋瞳深邃，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可以拒绝这样的魅力。
关小花只能屏住呼吸。虽然心里非常清楚她对他的感情远远谈不上喜欢，但真要将这个不字说出来，却变成一件无比艰难的事情。
在生物界，美丽的，往往就是强大的。
而月光下的谢灵舟，美丽的让人心碎。
幸好这时，关夜夕替她做了回答：“她不喜欢你。”停一停，补充，“她喜欢的是我。”
什么？关小花呆住，等等！她好像对他也没有到那个地步吧……然而，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关夜夕牵起她的手，并故意十指相扣地扬给谢灵舟看：“所以，你的纠缠可以到此为止了，这样做太难看了。”
谢灵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将目光对准她：“是真的吗？”
“诶？这个……”刚要说不，手指上传来威胁的力度，关小花想，上帝啊，为什么她要遭遇这样的事情啊？学校里的女生们要是看见这一幕，肯定会因嫉妒而杀了她的……但是，为什么这种情况下她还有时间想到这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当务之急不是应该找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么？
正一筹莫展时，眼角余光看见了某道熟悉的身影，顿时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叫了起来：“言学长！言学长——”
那人抱着书本从遥远的地方走过，听闻叫声，果然停了下来。
太好了，得救了……关小花用力挣脱掉关夜夕的手，朝言胥跑过去，气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脑子一热，就脱口而出地说：“言学长，我、我、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没错，从一开始，她喜欢的人就是言胥啊！怎么后来会莫名其妙地陷入谢关二人之间呢？
“言学长，我最最最喜欢你了！”
“放手。”
“不要！言学长，救救我吧，请你带我离开这里……”
“我说，放手。”
“言学长……”关小花眼泪汪汪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仰慕对象，谁知入目处，对方的脸庞逐渐清晰，眉眼五官全都走了形，根本不是言胥那温静如处子般的长相，而是大大杏眼鲜红嘴唇，鸡心脸蛋正太属性——高大帅是也。
她错愕：“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大帅咬牙切齿外加无比鄙夷，“我好心来叫你起床，结果你发春梦死抱住我不放，都快掐的我喘不过气来了！”
关小花脸上一红，这才发现自己果然挽着对方的脖子，而在大帅身后，晨曦正透过乳白色窗帘映进来，一室明亮。
她连忙松手，小小声的说：“什么发春梦，干嘛说得这么难听，我是梦见了很恐怖的事情吖……”真不明白人类的少女为什么见到帅哥就那么兴奋，千方百计想让帅哥喜欢自己，其实，被帅哥告白的场景真的是很恐怖的啊，尤其是，她还一遇遇到了两！
好讨厌，为什么每天都过得这么烦恼？她将空调被一拉，倒回去接着睡，却被大帅一把揪住胳膊拖了起来：“别再睡了！你要迟到了！”
“今天星期六，不上课的啦。”对于人类的日期，她可是算的很明白的，因为周末是最幸福的日子，可以在家待着哪也不去哪也不想。
大帅用两根手指狠狠夹住她的鼻子：“喂，我说，你不会是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了吧——今天，某人好像要参加补考……”
尾音未落，关小花已完全的清醒过来，“今天要补考？”
“你说呢？”大帅斜着眼睛瞅她。
关小花吓得立刻跳下床，看看床头柜上的闹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八点一刻，糟了！顾不得头发没梳脸没洗衣服还皱得跟菜干一样，她抓起书包就往门口冲。
大帅以手环胸无比冷静地看着她，果然，那个笨蛋都冲出房门了，才想起更要紧的事情：“糟了糟了大帅！没有你我可怎么参加考试啊？”抓着门框探回半个脑袋的人偶美少女睁着雾蒙蒙的眼睛，显得好生可怜。
大帅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将插在兜里的手抽出来，“睁大眼睛，看好了。”只听嘭的一声，几缕白烟升过后，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只留下一只钢笔。
“哇……”关小花目瞪口呆，“你这是怎么做到的？你居然学会了变身？”而且看起来比她还要熟练！
钢笔自行跳了起来，笔帽一起一落间，传出他的声音：“你到底还要不要参加考试了？迟到超过半个小时的话，可是算缺考的哦。”
被提醒的关小花不敢再废话，一把抓起钢笔塞入书包，转身飞快朝学校跑去。
*** *** *** ***
时钟由8点半走向下午3点半。
关小花伸个懒腰，打着哈欠从教室里走出来，感觉自己像是卸下了一个无比沉重的包袱一般，全身上下轻松的快要飞起来。
“谢喽，大帅。”她对手中的钢笔说道。
大帅拽拽地回答：“真的只要及格就行吗？其实我可以考高分的哦。”
“不要高分啦，做人要低调嘛。谢谢你帮我这么大的忙，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少来，你有钱吗？”
“这个……”关小花大窘，连忙转移视线，却见远远的篮球场边，言胥在跟几个男生说话。
早上的梦境再度浮现在脑海中，她望着站在人群中的少年，心情有些柔软，又有些阴郁。他比周遭的男孩子都要高挑，白色的衬衫无比贴服地穿在他身上，他分明没有谢灵舟俊美，也不及关夜夕邪魅，却自有股安宁特质，哪怕再怎么浮躁，看见他时，都会变得平静。
她果然……喜欢的，还是他啊。
钢笔的笔帽突然跳起来，狠狠压下去，夹住了她的手指，关小花吃疼，叫道：“你干吗？”
“没什么。”
“没什么你干吗咬我？”
“闲着也是闲着。”
“……”关小花无语，继而郁闷地想，大帅老是欺负她，为什么连只老鼠都可以任意地欺负她？
“你怎么了？”温柔的语音自身侧传来，抬头，前一刻分明还在球场那边的言胥，这一刻，竟然来到了身旁。
浑身的细胞立刻紧张，关小花张了张嘴巴，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
言胥微微一笑：“补考难吗？有信心通过吗？”
关小花心里一甜，他记得，他居然记得她今天要补考，当下连忙点了点头。
“那就好。掌握到诀窍后，功课就不难了。”
关小花再次点头。
言胥抬腕看了看手表，“不好意思，我要走了，下次再聊。”
关小花还是点头。
言胥转身离去。关小花凝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幸福。但这种温馨的感觉还没持续多久，就被一个清冷的声音给打破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回头，看见的竟是谢灵舟。
关小花的脸顿时变得惨白，无比惶恐地盯着他，谢灵舟背着书包，将蓝色外套反系在肩膀上，只穿着短袖衬衫，那素白素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明晃晃的，没有言胥的宁静，却有天然的耀眼。
关小花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
谢灵舟习惯性的皱着眉，淡淡说：“你考的怎么样？”
分明是和言胥同样的问题，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显得这么的……别扭和令人感觉不愉快呢？
关小花低下头，嘟哝说：“应该没问题吧。”
“希望如此，我可不想再帮你补课了。”十分冷淡地说完这句话后，谢灵舟就绕过她继续前行。关小花怔了一下：就这样？
等等，他不问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吗？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冷静的面对她——在知道她就是席思碧之后？
带着这样的困惑，关小花情不自禁地跟了过去，等她再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跟着他到了一家快餐店前。
谢灵舟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径自进去了。隔着大大的落地玻璃窗，她看见他进了柜台后面的隔间。奇怪，他到这里干什么啊？窗口里飘出阵阵食物的香气，大帅跳了起来：“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好啦好啦，带你进去吃……不过，你得先变回人类的样子吧？”
于是，在某僻静无人的小胡同里关小花带着大帅完成了变身，再回到那家快餐店。
一名身穿绿色制服的男服务员立刻迎了过来：“欢迎光临，小姐，两位吗？”
“嗯。”
“请这边来。”该服务员将她和大帅领到临窗的座位上。刚坐定，同样身穿绿色制服的谢灵舟就拿着餐单走了过来，看见她身边多了个人，也丝毫不觉得奇怪，用很规律化的口吻说：“两位客人吃什么？”
关小花接过餐单，呆呆地看了他半天：“谢灵舟，你这是做什么？”
“笨蛋，他这个样子当然是在这里打工啦！”大帅说完捧住脸，哦，王子穿着绿色店员服的样子，果然也好美啊。
关小花震惊：“诶？为什么啊？医药费的事情不是解决了吗？”
谢灵舟的眉头仿佛紧了几分，望着她，目光冷淡：“你到底要吃什么？”
关小花连忙翻开餐单，“嗯，我想吃这个、这个，还有那个……不过，谢灵舟……”
谢灵舟扬眉。
她用餐单遮住自己的脸，小小声地说：“那个……我没有带钱，你……可不可以帮我先垫付一下啊……”
“没钱你还敢带朋友来吃饭？”美少年的五官在扭曲。
关小花颤了一下，声音更低：“我是跟着你来这里，然后……然后就觉得饿了嘛……”
“这正是我想问的——你不回家跟着我做什么？”
“诶？那个……”他之前什么反应都没有，还以为他不会介意这件事了呢，结果，还是被问出来了。关小花只好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样子要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谢灵舟闭了下眼睛，转身就走，两分钟后，捧着托盘回来，将她点的食物摆上餐桌。
“谢谢！”关小花喜逐颜开。
“吃完就给我回家。”
“你不问我昨天的事情吗？”
“昨天？昨天什么事情？”谢灵舟露出迷惑之色，关小花正要继续问，大帅突然在桌下用力踢了她一脚，就在她弯腰喊疼时，大帅笑得无比天真的说：“没什么啦。谢谢大哥哥帮我们付钱。”
谢灵舟扫了二人一眼，转身离去。
关小花低声说：“你干吗突然踢我？”
“笨蛋，他已经忘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了，你要提醒他重新想起来吗？”
“诶？他为什么会忘记？”
“这个嘛……”大帅学关夜夕的样子揉了揉额头，故作神秘地说，“你知道的，人类有种叫催眠术的，可以诱导人忘记掉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那岂非和魔法一样神奇？”
“是的。而非常幸运的是，你的哥哥关夜夕他正好会。”虽然大帅也知道这个解释无比牵强且漏洞百出，不过没有关系，因为被告知的对象智商很低，所以解释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
果然，关小花深信不疑地点了点头，拿起刀叉开始吃意大利面，嚼了嚼，觉得味道一般，远不及关夜夕买的那些食物好吃。她又拿起橙汁喝了一口，好像也很淡，一点都不香醇。刚想到这里，眼角余光无意间扫到某个场景，惊的顿时把嘴里的饮料全部喷了出去！
只听“噗——”的一声，坐在她对座的大帅被喷成了个大花脸。
“靠，你干吗！”愤怒的大帅拍桌而起，正要发火，却见她的目光依旧呆滞地盯着窗外，顺着视线回头，脸色跟着大变。
窗外的长街上，停着一辆无比眼熟的加长型房车。
而车门开启处，一个人正扶着另一个人走出来。
站在车外的正是关夜夕，一身黑色休闲衣，腰间系着松松的银色链子；而被他扶下车的人，穿着雪白色的纺纱长裙，微风一吹，便轻轻扬起，带着三分轻灵三分纯美加四分高贵组合成十分优雅的一个她——
金牡丹。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补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