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多啦A梦啊》戍西凉

17、忽悠是需要技巧的

　　圩市是沙窠城的集市，在城主府西面，过去是往来西域的行商进行贸易的地方，后来慢慢发展成了市集。大戏台位于圩市中心，呈露天式，西侧幕墙背后是戏班子换装候场的后台，其余三面为观众区。由于来这里看戏的多为市井百姓，观众区也没有摆放桌椅，往常有戏班子演出时，人们或者站着，或者自己从家中拎上板凳，再带上点瓜果点心，就能热闹好一阵。只是今天的比武会有世家到场，让他们与平民混在一处站着显然不太合适，于是宁子衡便让人在戏台一侧搭了一个简单的篷子，略高于戏台，既可以保留世家的礼仪，又能有更好的视野。
　　左柚等人到达时，世家所在的雅座区已填满了七八成，散客区里则泾渭分明的分为两块，一边是为数众多的乱糟糟的百姓，另一边是罗栩带领的规整严谨的巡防营。
　　有眼尖的认出了城主府的车驾，大喊一声“城主来了”，于是四面八方的视线不约而同的汇集在这一队人马上。待看清囚车里关着的挞螫俘虏时，人群中的嘈杂声瞬间低了下来，不容忽视的恐惧感如有实质一般压在每个人的头顶。囚车所过之处，人群自发形成一条真空带。即使囚车中的挞螫人身上很明显的挂了数条铁链，手臂都抬不起来，众人还是恨不得离他更远一些。
　　只是一个被禁锢住的挞螫人所产生的威胁，就让几百人如同受惊的鹌鹑，挤挤攘攘的瑟缩在了一起，就连宁子衡都没有想到，沙窠城中士气已经低迷至此。
　　这场比武，沙窠城真的输不起。
　　车马在戏台外围停了下来，宁子衡下车，穿过人群走上戏台。
　　戏台上早被围起了一圈圈铁链，多多少少可以起到一些保护观众的作用。尽管左柚知道，被阿弗控制住心神的挞螫蛮人就如同一个提线木偶，只有阿弗不允许，便不会对百姓产生威胁，但其他人却不会这么想。既是比武，总不能继续将挞螫人拴着，而一个恢复自由的挞螫人会不会老老实实的呆在比武上中，任何人心里都没谱。因此，必要的防护措施宁子衡都要准备周全，铁链围住的戏台是一个，围着戏台站了一圈的络河王府亲卫也是一个。在这件事情上，宁子衡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向左柚借用易千轲的千羽卫，而非巡防营或者城主护卫，便可以看出他性格中的谨慎周密。他深知若论战力，千羽卫已是令巡防营拍马都赶不上，更何况如今巡防营对挞螫人心生畏惧，更是不及千羽卫十分之一可靠。哪怕此举会让罗栩面上无光，他也不得不为之。
　　宁子衡矮身钻过铁链，走到戏台中间，先向世家落座的方向拱手行礼，接着转向戏台下的百姓，朗声道：“沙窠城的百姓们，感谢你们愿意相信宁某，前来观看这一场比武。我知道，前天发生的事情是沙窠城几百年来绝无仅有的惨剧，面对突如其来的敌人，我们毫无反抗能力，甚至不知他们因何而来，从何而来。这些天，城中各种谣言甚嚣尘上，将那挞螫蛮人传的神通广大，刀枪不入，战无不胜，致使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今天，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我就是要向你们证明，挞螫人是可以被打败的！”
　　宁子衡的语气没有多么慷慨激昂，却沉稳有力，自带一股令人安心的自信。巡防营中已经有士兵挺起了胸膛，眼中冒出跃跃欲试的光。
　　见自己的一番话初见成效，宁子衡及时见好就收。他清楚话说的再好听，没有铁一般的事实佐证，终究不过是官样文章，收效甚微。
　　“带俘虏！”宁子衡大喝一声。
　　鹰七打开囚车，扯着铁链将挞螫人牵到戏台上，阿弗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头顶帷帽，垂下的黑纱挡住了他宝蓝色的长发和姝丽的面容。而左柚则带着几个亲卫来到了给宁子衡留的位置。
　　上台之后，鹰七从容的给挞螫人卸去浑身的锁链，被阿弗控制住心神的挞螫人安静的垂头静立，看起来毫无威胁性。
　　宁子衡看向巡防营所在的位置，扬声问道：“何人愿来迎战？”
　　一阵静默。
　　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主动出列。
　　一切正如宁子衡所料。
　　观念的改变总不会一蹴而就，期待两句振奋人心的鼓舞就能让经历了生死一瞬的士兵放下恐惧，无异于痴人说梦。
　　宁子衡本也没有寄希望于此。
　　“我来！”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人们循声看去，巡防营的队伍中让出一条通道，只位身材高壮的男子顺着通道来到台前，双手扯住一条铁链，一用力便翻身站上了戏台。
　　“属下巡防营百夫长廖培，愿打头阵，向挞螫蛮子挑战！”
　　宁子衡偷偷瞟一眼台下的罗栩，见罗栩冲自己微微点头，明白这廖培正是他提前安排好的“演员”，放下心来。
　　“好！不愧是我沙窠城的勇士！若你此番得胜，赏银百两，升千户！”
　　“属下定不辱命！”
　　宁子衡下台来到左柚身边，将场地让给了两位主角，鹰七也带着小尾巴阿弗跟了过来，这个位置无论距离还是视野都刚刚好适合阿弗技能的发挥。
　　闲人散尽，戏台中只剩下廖培和挞螫蛮人相对而立。廖培目光炯炯，缓缓拉开架势，蓄势待发，挞螫人仍旧如木桩一样杵在那，动也不动。
　　观战众人情不自禁的憋住了呼吸。气氛紧张，一触即发。
　　注视着两人的鹰七突然捕捉到廖培身上一个轻微的肌肉收缩，低声对阿弗说：“来了。”
　　话音未落，廖培已大吼一声冲向挞螫人。
　　与此同时，被|操控的挞螫人猛然抬头，露出了一双黄澄澄的蛇眼。
　　“天呐！你看他的眼睛！”
　　“怪物！果然是怪物！”
　　“这……怎么能打的赢？”
　　……
　　人群中顿时响起阵阵低呼。刚刚被宁子衡煽动起的勇气在这一双蛇目之下再度烟消云散。
　　廖培也被这双眼睛惊了一下，动作间出现一个短暂的停滞。但对罗栩的信任促使他抛开杂念，继续攻了上去。
　　廖培体型壮硕，孔武有力，一对拳头有碗口那么大，挥舞起来虎虎生风。然而廖培能当上百夫长，靠的可不仅仅是一身蛮力。只见他转眼间便冲到了挞螫人面前，右拳直冲他的面门而去。挞螫人双手交叉挡住他的重拳，然而廖培左拳已经向他腹部袭来。
　　“撤步，下压。”
　　鹰七沉稳的指挥，阿弗一丝不苟的执行。
　　挞螫人后撤半步，躲过腹部一拳，交叉于面前的双手绞着廖培的手臂垂直下压，廖培顿时感到前臂骨上传来一阵断裂般的剧痛，赶忙回收，但挞螫人双手如铁箍一样有力，廖培竟一时无法挣脱，只得将落空的左拳变爪，抓向挞螫人的咽喉，逼他收手格挡。挞螫人果然松开了廖培的左臂，抓住了他冲向自己喉咙的手腕。廖培正等着他如此应对，顺势一个旋身，后背撞上挞螫人胸口使劲一顶，将挞螫人狠狠摔了出去。
　　“漂亮。”左柚忍不住赞叹一声。
　　趁着挞螫人还没来得及起身，廖培乘胜追击，屈膝向他胸口撞去。挞螫人的身体突然出现一个诡异的扭曲，硬是躲过了这必中的一击，趁廖培重心尚未回复，迅速站了起来。
　　“这个动作你是怎么做到的？”鹰七皱眉问阿弗。
　　“我不知道啊，”阿弗也是一脸茫然，“我只是给了他一个闪躲的指令而已。”
　　果然是蛇的本能吗？
　　场中的战斗还在继续，双方你来我往，你进我退，打的旗鼓相当。廖培的强壮面对挞螫人的怪力毫无用处，廖培的敏捷又敌不过挞螫人诡异的身法，若非阿弗刻意避让，以廖培的实力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来来回回不知过了几个回合，鹰七让阿弗露出了一个破绽，廖培顺势制住了挞螫人的要害，胜了这一场。
　　“好！”宁子衡喝彩到。
　　巡防营的队列中同时发出一阵欢呼。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寻常百姓虽看不大懂一招一式间的精妙，但总归是知道，巡防营的廖百户打赢了那挞螫怪物。而巡防营中的将士们略懂点拳脚的都看的出来，这挞螫人除了力量大一些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论招式的灵活熟练甚至比不过入营不足一年的新兵。
　　也只有罗栩鹰七这些真正的练家子方能看出，挞螫人最可怕的，其实就是他们那蛇一样的身法。单有蛮力，世上多的是以巧打力的招式，并不足为惧，但这诡异莫测的身法不但会让自己以为必中的招式落空，更会在一些想象不到的时候给人以致命一击。
　　幸好在阿弗的掌控下没有给挞螫人太多施展的机会，唯有的那么几次又都是在隐蔽而细微之处，因而没被太多人发现。
　　有了廖培的胜利做引，之后的比武就变得顺利了许多，甚至没有再动用罗栩备好的人选，巡防营将士就都一个个踊跃报名。
　　恐惧散去，被压抑的愤怒重新涌上心头。想到那些惨死的百姓和同袍，之后上台的士兵面对挞螫蛮人都恨不得生啖其肉，手下也再不像廖培那样点到即止。几场比试下来，挞螫人已经是伤痕累累。
　　宁子衡见目的已经达到，便及时终止了比武。
　　鹰七拖走了瘫倒在地站都站不起来的挞螫人。宁子衡重新回到戏台中央。
　　“各位都亲眼看到了，这挞螫蛮人纵有一身蛮力，但终究是有血有肉的凡人，他们也会受伤，会流血，会死，会怕，与我们又有什么不同？如今强敌入侵，亲友惨死，家园危矣，我们在干什么？在当缩头乌龟！面对这奇耻大辱，血海深仇，我们不想着雪耻，不想着复仇，不想着为了我们的妻儿老小守住这片故土，反而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身为男人，身为西北人，身为沙窠城人，我们的血性都被这太平盛世磨没了吗！没错，之前一战，我们输了，惨败！但我们输在无知，输在轻敌，而不是输给了恐惧！甚至那牺牲的三十三名将士，直到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与敌人斗争！为了什么？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就是他们的家园！是他们拼了命都要守护的东西！难道我们这些活着的人竟要辜负他们的努力，做那不忠不孝，无情无义之人吗？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野兽，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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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真心卡死我了_(:з」∠)_
从来不看武侠的人为什么要自虐的写什么比武啊！
一边写一边还得手舞足蹈的比划看这动作合理不合理人类能不能做得到让我爹看见以为我神经了……憋了两天终于憋出了一章，血槽都要空了T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