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多啦A梦啊》戍西凉

11、蛮人不见得是人的

　　趁着卧房里一片兵荒马乱，左柚悄悄退出了房间。
　　站在院子中深吸了几口气，控制住自己有些颤抖的双手，慢半拍的喜悦这才涌上心头。
　　成功了！我真的救活了一个人！
　　左柚喜难自禁的一跃而起，握拳于肋侧，狠狠的挥舞了几下。一落地，正面对手捧药瓶站在自己身后的鹰七，笑容僵在脸上。
　　左柚：“……”完蛋了被看到了我的形象！
　　鹰七不愧是易千轲身边精锐，尽管心里笑的打颤，表面上却仍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淡定模样。
　　“咳咳，”左柚用咳嗽掩饰下自己的尴尬，“你怎么出来了？”
　　“属下来给公子送药。”
　　左柚看着鹰七手中没用掉的十来个小药瓶，面露不解。
　　“这药我也没什么用，丢了算了……”
　　“公子请恕属下多事，”左柚话还没说完就被鹰七打断，“公子身份贵重，来历不凡。这药在公子看来只是寻常之物，对此间众人却是难得圣品。世人皆有私欲，此物若流于世，是祸非福，还请公子妥善保管。”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如果这药流传出去，不是就能救更多的人了吗？”
　　“公子能保证这药被需要之人所得吗？”
　　这……他真保证不了。
　　自古以来都是有权有势之人掌握着世间绝大多数的资源，最好的药物，最高明的医术，最先进的技术。而真正需要这些的人却只能用些古老过时的甚至残次品，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
　　如果这个药真的流入民间，除非左柚能做到大批量产，否则注定会成为高位者的私藏，那些在边疆浴血的将士，却是连见都见不到。
　　左柚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感佩于鹰七的深思熟虑，上前将他手中的药瓶接过来，准备一会儿偷偷放回游戏中去。一边却故意为难鹰七，“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药在我身上，我不是也很危险吗？”
　　谁知鹰七听完，突然间单膝跪地，语气铿锵的说：“属下将誓死守卫公子。”
　　左柚吓了一跳，赶紧拽他起来，“你快起来，我就是开个玩笑，我知道你们不会让我有危险的。”
　　鹰七站起身，仍旧一脸坚定的向左柚保证道：“公子请放心，不管发生什么，王爷定会护您周全，络河王府定会护您周全，整个西北三郡，定会护您周全。”
　　面对鹰七自信的神色和坚定的誓言，左柚眼眶一热，胸口好像塞了厚厚的棉花，温暖而充实的感觉满的快要溢出来。
　　“好，我信你们。”

　　宁子衡重伤初愈，之前又亏损了大量血气，本来应该卧床将养一段时间才可恢复。谁知左柚的伤药效果太好，当天中午，宁子衡就下了床，没事人一样的来客房寻左柚。若不是他胸前血淋淋的伤口还一抽一抽的疼，宁子衡怕是只觉得自己睡了一觉，梦到了那手臂穿胸的惨状。
　　宁子衡到时，左柚刚刚午睡起来。前一夜急着赶路，在马车上也没睡好，这一上午又精神紧绷，吃过午饭左柚就扛不住困意，往床上一栽，睡了个昏天黑地。刚爬起来就听到门外鹰七与宁子衡说话的声音。
　　“鹰七，我已经醒了，让宁城主进来吧。”
　　左柚以为只有宁子衡一个人，却没想到他身后还跟着罗栩这个大尾巴。
　　宁子衡走到左柚面前，二话不说，一掀衣摆，单膝跪地。
　　“左公子救命之恩，宁子衡无以为报，日后公子若有差遣，宁某必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罗栩也跟着跪在了宁子衡身旁，“罗某一介粗人，不会说什么漂亮话，您救了子衡，从今往后我罗栩的命就是您的了！”
　　短短半天被跪了三次的左柚这次淡定了许多，他一手一个扶起跪着的二人，脑中还忍不住吐槽：这两个人双双跪在面前的样子，怎么就让我觉得自己是那棒打鸳鸯的恶婆婆呢……
　　“两位快快请起，在下救人是因为敬仰宁城主的为人，你们这样说，是看不起在下吗？”
　　左柚这话说的丝毫不留余地，两人再没有客气的机会，只好顺势起身，却暗自决定，不管左柚如何说，这救命之恩是记在心底了，只等以后有机会再报。
　　三人落座，左柚开始询问沙窠城的现状。
　　“事发之后，巡城营已对全城进行了彻底搜查，除三名匪徒之外再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只是由于挞螫人犯案手段残忍，之后为捉拿匪徒，巡城营又死伤惨重，这些消息压都压不住。如今城内谣言四起，把挞螫人描述成了神出鬼没，不可战胜的恶鬼，就连巡防营将士也生出了畏战情绪。家家户户闭门不出，甚至有人已经决定举家逃离，城中各项机制运转濒临崩溃。粮店不卖粮，医馆不医病，百姓生活所需的方方面面都难以满足。最可怕的是，我们至今对挞螫人是如何进城，又是如何出逃一无所知，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变故是不是还会发生，什么时候发生……”
　　不仅左柚，宁子衡也是第一次了解目前的形势，两人听罗栩说完，均表情凝重。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安抚民心，先把城内局势稳定下来，以免生乱。同时加紧查证敌人的目的和出入城途径。”宁子衡思路清晰，片刻就对之后的工作做出了安排，这让左柚不禁松了口气。
　　“说到这个，”宁子衡突然转向罗栩，“抓获的俘虏可曾审问？”
　　罗栩皱眉，“那个蛮子伤势太重，一直在死牢昏迷不醒，根本没法审。”
　　“请医师看过吗？”
　　“医师一听说是给挞螫人诊治，来都不来……”
　　“怪不得他们，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可惜了这几十条性命换回来的活口……”宁子衡叹了口气。
　　“不然，让我去看看吧。”一直安静旁观的左柚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声到。
　　“不行，这太危险了！更何况，公子妙手回春的医术，怎么可以用在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怪物身上！”罗栩情绪激动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阿栩你先坐下，听左公子把话说完。”
　　宁子衡一发话，刚刚还跟吃了炮仗一样的罗栩老老实实的坐回了凳子上。
　　左柚：“……”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公子这么说，可是有什么计划？”
　　“只是个粗略的想法。我觉得，既然是城防营的将士们拼死抓到的俘虏，怎么说也得物尽其用才行，不榨光他的剩余价值，如何对得起死去的三十多条性命。”
　　“不知公子想怎么物尽其用？”
　　“首先，正如城主所说，要从其口中问出他们此行的目的和入城的方式。其次，要通过他了解挞螫人的弱点，知己知彼。最后，要利用他为工具，消除百姓的恐惧，破解不实传言。”
　　左柚话音刚落，就听宁子衡朗声笑到：“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公子所说正是宁某所想！”
　　被学霸夸了的左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但是要完成这三个任务，前提条件就是，他要活着。所以这一趟我必须得去。”
　　“既然如此，死牢那边就全仰仗公子了，宁某会将剩下的事准备妥当。”
　　宁子衡站起身，又不放心的嘱咐道：“蛮人凶狠，公子请务必小心。”然后拍了拍傻愣愣坐在凳子上的罗栩说：“保护好公子。”之后转身离开。
　　罗栩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左柚凑到自己跟前笑咪咪的说：“罗统领，咱们也走吧？”
　　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全程懵逼脸的罗大统领：走？走去哪？

　　说起地牢，往往跟阴冷潮湿是标配，即使在气候干燥的西北也是如此。
　　上了年纪的老狱卒托着烛台走在最前，为众人引路，身后依次跟着罗栩，左柚，鹰七和两个王府亲卫。
　　穿过曲折逼仄的昏暗甬道，一路走到最深处的牢房，老狱卒才停下了脚步。
　　“大人，到了。那蛮子就关在这儿。”
　　左柚凑到栏杆前，就着昏黄的烛光向牢房内看去，就见墙角的稻草上缩着一团模糊的黑影，一动不动，死了一样。
　　“开门。”
　　锁链发出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在寂静的地牢中发出阵阵回响，而墙角的那个影子依然毫无反应。
　　牢门大开，左柚正要迈步进门，鹰七一个箭步堵在了他身前。
　　“公子，小心为上。”
　　鹰七招呼身后的两名王府亲卫上前，小心翼翼的凑到那团黑影跟前，仔细检查过，发现对方确实已经昏迷不醒，这才取了铁链木枷挂在他身上，将人拖出了死牢。

　　同样是重伤昏迷，这个挞螫俘虏却是没有资格睡在床上的。若不是地牢阴森不适合左柚逗留，这个挞螫人根本连出牢门的机会都不会有。
　　两名亲卫将他扔进了城主府的柴房，找了根结实的柱子栓好，然后扶着刀柄守在了一旁。
　　左柚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伤药交给鹰七，鹰七上前，毫不留情的将瓶颈插|入蛮人的喉咙，咕噜咕噜的把药灌了进去。
　　不知是因为伤势没有宁子衡那么严重，还是挞螫人特殊的身体素质，两瓶伤药下去，本来毫无生气的人就慢慢清醒了过来。
　　鹰七迅速抽身，挡在左柚身前，罗栩也上前一步将左柚护在身后，两个亲卫手中马刀微微出鞘，蓄势待发。
　　柴房中气氛骤然紧张。
　　清醒过来的挞螫人嗓子中发出野兽般“嗬嗬”的喘息。
　　左柚歪着头，从鹰七和罗栩中间的夹缝中看过去，正对上他慢慢睁开的眼睛……
　　那竟是一对金眸细瞳的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