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祭[完结文集]》游木

6、北海

　　——以此文纪念那些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

　　《北北》篇——

　　CHAPTER 1 北北。

　　——我们的相遇，是个奇迹。

　　身后的影子在夕照中被一寸一寸的拉长，身旁光影变幻，交错流过。

　　絮子一边踢着脚下的石头,一边在大街上游荡.

　　路人与她匆匆擦肩而过,脸上是波澜不惊的麻木,琐碎的平凡将感觉遗忘.

　　他们的眼中,尘埃飞扬.

　　小石子突然滚到了一个女孩的脚下,絮子抬头,看见她正在向自己微笑.

　　披肩黑发,白色高领薄毛衣,蓝色短裙.

　　空气中夹杂着香樟树叶散发的淡淡味道.

　　她听见她说：“我叫北北。你好。”

　　她听见她说：“我叫絮子。你好。”

　　眼神澄澈如四月的湖水,她们在残阳的黄昏中相视而笑.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潮水般涌上心头,长长短短将一切遗忘.

　　后来的后来.

　　她曾无数次回想那天城市上空渲染一片的橘黄.

　　她疑惑自己怎么会与她相遇,成为了朋友.

　　而北北总是站在她身边安静地微笑.

　　她说：“或许，我们的相遇是生命中必然的偶然。”

　　她们偶然相遇。从此在彼此的生命中挥之不去。

　　CHAPTER 2 絮子。

　　——你会记得我吗?一年.十年.一辈子.

　　其实北北一直感激上苍,在那个阳光洒落满身的黄昏,让絮子来到了她的身边.

　　那明晃晃的阳光,让她感觉异常温暖.

　　于是,她微笑,露出对所有人都不曾有过的微笑.

　　絮子也对自己微笑,灿若春光,融化在明净的光线里.

　　那个微笑,点燃了她那段苍白的岁月.她的生命开始光亮,斑斓一片.

　　那天晚上,她在玻璃上写下了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絮子.絮子.

　　她咀嚼着她的名字.

　　那种春初便会开出一片洁白的植物.

　　若淡淡的白雾,在空气中飞扬,定格在记忆里,最终不再清晰.

　　这时的她不知道.

　　在很久很久的以后,某个阳光潋滟的下午.

　　她再也记不清她的脸,只依稀想起大片大片的飞絮在空中飞舞,柔软而洁白.

　　那是她,关于她的最后的记忆.

　　蓦然,她就这么哭了起来.泪水沾湿了她的毛衣,化开.化开

　　直到泣不成声.

　　CHARTER 3 絮子和北北。

　　——我以为，我们可以就这样不离不弃。

　　原来友谊的牢固不在于时间的长短,那只是一个缘分的问题.

　　自从絮子认识了北北,她就这么固执地认为着.

　　第二次见到她时,她是自己的新同桌.

　　她们的友谊进步得让她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

　　她们成双成对地出入,形影不离.

　　老师布置她们写作文,关于朋友,关于友谊.

　　她们不约而同写了彼此.写了友谊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絮子说,我们是一个圆,缺了谁都不可能完整.

　　北北说,我们是两条树藤,互相缠绕,彼此偎依.

　　两条相交的线,她们站在交错的中点,然后转身向背,沿着自己的轨迹孑然行去.

　　北北从梦中惊醒.她把头埋进双膝之间,收紧双臂也挥不去的冷冽.

　　冷彻心扉.

　　她只能喃喃地唤着:絮子.絮子.

　　那是浮木.让她从梦中逃生.

　　就这样.直到天明.

　　CHAPTER 4 遗忘。

　　——遗忘是对伤口最慈悲的祝福.如果我真的可以忘记.

　　阳光透过叶的缝隙倾泻下来.在她的眼中打下细碎的暗影,明明灭灭,变幻不定.

　　她突然轻轻地问身边的絮子：“你说我们可不可以就这样不离不弃?”

　　絮子很可爱地偏过头,回答道：“当然可以.为什么会这样问呢?”

　　她只是感到恐慌,因为心中极大的不安全感,排山倒海而来.

　　什么都没有解释,她望向远方.眼神专注又落寂.

　　风在她们身边流动着.

　　许久之后,她淡然开口：“我总觉得,我们都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而已.自己的路,要自己走.相交过后的平行线,结局是越来越远的分离.而我们的结局,早已注定.”

　　絮子有些奇怪地注视着她：“北北.你怎么了?”

　　她接着说下去:我越来越依赖你：“倘若有一天,我们真的分离,那时的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声音若雾气中悄然而绽的白色莲花,遥远而模糊.

　　她向她微笑,忧伤而静谧.

　　絮子拉起她的手,说：“至少可以同路一段啊.如果我不在你身边,就让回忆陪你上路吧.”

　　“可是回忆会酸,酸到心一点一点抽搐地疼.那么,我会遗忘,泯灭昔日与你在一起的所有记忆.遗忘你,遗忘曾经.”

　　她的眼固执得黑白分明,难过铺天盖地,席卷所有的情绪.

　　那一天,她们不再说过任何话,各种转身,分离.

　　CHAPTER 5 别离。

　　——我走了,带走了我们以为可以地老天荒的友谊.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快到让她措手不及.

　　那天黄昏如相遇时一样美丽.在她们曾经微笑的那棵香樟树下,她突然紧紧拥抱了她,丝毫不顾及路人的窃窃私语.

　　然后,转身离去.只留给她一个单薄而倔强的背影.

　　那是,她见她的最后一面.

　　后来,在她家的花盆下,发现了一张纸条.

　　清秀的字迹.

　　上面只有一句话：在错误的时间里遇上对的人，这，是不是我的幸运？

　　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只因为北北说过,我最喜欢看絮子笑的样子,阳光般温暖.

　　三个月后.

　　一封不知名的信落到了她的面前.

　　依是寥寥几句话,依是清秀的字迹.

　　“若是我们再次相遇,我会如当初相遇时一样向你微笑.对你说,噢.原来你也在这里.”

　　她的眼睛忽然就湿润起来了.

　　泪,就这么自脸上蜿蜒而落.碎了一地的晶莹.

　　——THE END——

　　写在后面:

　　《北海》之北北篇就这样完结了。

　　写这文的时候心里纠结的疼痛着。想到与阿絮聊天时的创痛，某些时候的笑颜如花。
　　那些文字就自我笔尖写下，拽也拽不回来。
　　依是用2B的铅笔在略粗糙的练习纸上打的草稿,这次没有撕纸,通常的连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此文我试图回到以前的单纯,没有华丽的语句,因为阿絮说的本质上的北北,好想寻回.

　　但文章的过程与结尾都很仓促,这是我最大的遗憾.

　　接下来的《北海》之海海篇主要是写与物语还有小舞之间的故事。

　　啊啦啦。文风不定。飘走。

　　《海海》篇——

　　Chapter 1 物语

　　——午夜时分，你我邂逅。

　　仰头,天空是无辜的墨蓝色,迷离的在天幕上渲染开来.

　　没有温柔的月亮,却有几颗黯淡的星星在散发着幽蓝色的光.

　　突然想起以前看到过的几句诗:天黑了/星星迷路了/月亮忘了带它回家

　　无奈地望着手中提着的箱子.

　　她是迷路的星星,而月亮已经睡着了,有谁愿意为她提一盏灯,带她回家?

　　缓缓在灯柱旁坐下,虽然这是个南国小镇,四季如春,但夜晚还是有着淡淡的寒意弥漫.

　　“请问,你需要帮助么?”一个声音清泉般流淌,在夜色中划出一条河,河的对岸是希望与相遇的必然.

　　抬眼,长相甜美的女子正一脸关切地望着她,笑容温暖.

　　“我订的旅馆由于没有即时确认被别人入住了.所以……”

　　“我家正好有多余的房间呢.要不要先住一下?我是物语.”
　　她的周身似乎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将夜色温暖.

　　“我叫海海.”这个人,不是坏人呢.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街灯笼罩着橘黄的光芒.她们穿行于大街小巷.

　　暗夜未央.

　　Chapter 2 小舞

　　——陌生的城市,冰冷的夜晚.你让我安心.

　　远远望去,一幢小房子还亮着灯,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心底漫延的,那是……家的温暖吗?很久都没有了呢.

　　白色的沙发,红木的茶几,柜子上大大的彩电在地板上显得清晰.

　　蜷缩于沙发一侧的女孩站起来。目光干净。“老妈，我等你很久了。”语气中似夹杂着一丝抱怨，而后又转为疑惑：“她是？”

　　“老妈！？”她愕然。

　　“那是她的戏称。”物语微笑着解释道。“这是我们的新室友呢。”

　　那个女孩望着她,眸中生机勃勃,却有着很多人都不具备的干净,一尘不染的干净.

　　于是她向她微笑:“我是海海.以后要麻烦了呢.你可以唤我……”

　　“海子”.她打断了她的话,用略带固执地语气.“我是小舞.”

　　“这么晚了.大家该睡了.”她率先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物语领她到了房间,转身离去.

　　疲惫地倒在床上.世界一片寂静.

　　陌生的城市,黑暗的夜晚.

　　她却睡得如此安心.

　　Chapter 3 道别

　　——向过去道别吧,不要犹豫.

　　明亮的清晨,她被刺目的光线惊醒.

　　起身,换上白色的棉布长裙.望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长长的刘海遮住额头,头发的下端微微卷曲,眼神安静.

　　“向过去道别吧.”举起右手,用郑重的语气.

　　一声叹息自身后传来,影子淡淡的映在墙上.模糊而绵长.

　　她转身,影子的主人正倚在门框上,也许是因为光线太过刺眼,她竟看不清她的表情.

　　是小舞.

　　“没有人能够把过去完全切断.”语气幽寂,仿若叹息.

　　她微笑着: “在失败之前,总要试试啊.”

　　“那么,祝你好运.”顿了顿,她接着说, “我是来唤你下去吃饭的.”

　　“谢谢了.”

　　也许,她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不经世事,却是纯粹的干净.她想.

　　“海潮的气息.”在错身而过的瞬间,她似听到如是的呢喃.

　　声音轻若鸿羽.

　　“嗯?”

　　“没什么.走吧.”

　　影子的位置在墙上一点点地挪移.

　　Chapter 4 故人

　　——为何我还会想起你,想起我们的曾经.

　　彼时,阳光美好,空气中弥漫着花朵淡淡的香气,树藤纠结成一条长长的伤口,在樱花树青色的树干上蜿蜒盘旋.

　　坐在房后小小的院子里,白色的瓷杯中是微烫的Cappucoino.

　　她捧起精巧的杯子,小啜了一口,嗯,味道还不错.

　　身边的物语笑容温暖: “在这里住得怎么样?”

　　她目光温婉: “有着……家的味道.”

　　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她问道: “可以告诉我,那间空着的屋子以前住的是谁么?”

　　物语神情微诧: “我的一个朋友,絮子.怎么了?”

　　她的耳中轰鸣作响,疲惫闭上眼.

　　絮子.絮子.

　　那个是她的依赖亦是她的桎梧的人.

　　怪不得环绕周围的都是熟悉的气息,那般亲切.

　　低头,手中的勺子正无意识地搅着咖啡.

　　左三圈.右三圈.褐色的液体一波一波荡漾开来.

　　她的面容泛起说不出的哀伤.难道,真的像小舞说的那样,“人不可能完全遗忘过去”么.

　　一语成谶.

　　“你认识她?”物语的神情并不惊奇.

　　她终于回过神.慌忙摇头.

　　她在否认着过去,以为这样便可以不在想起.

　　只是,她忘了.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遗忘不掉的.

　　永远遗忘不掉.

　　这是诅咒,夜夜夜夜,回荡着悲伤.

　　Chapter 5 过往

　　——时间流转,四季轮换,你的影子依在我身旁.

　　蒸汽回旋而上,白纱般飞舞,然后消散不见.

　　她失神的注视着,指尖轻轻模挲着杯子,白瓷的细腻质感,光滑而温暖.

　　“絮子,一定很寂寞吧.”叹息地低语.

　　“嗯?”微微上扬的语调,疑惑不解地问道。

　　她不语.只是想起打开抽屉时,发现很久没有见光的星星,满满一抽屉.不禁伸出手去掬一捧满天的星光,然后看着它们从指缝中掉落.

　　纷纷扬扬.

　　在每一个失眠的晚上,大片大片的时光空白中,单薄的少女就开始折星星.

　　一颗.两颗.三颗………

　　五彩缤纷.却寂寞之至.

　　这是她的习惯.也是絮子的习惯.

　　如恍惚的剪影.那决定遗忘的东西.

　　泛黄的.沉淀在深处的记忆.

　　那些过往.有些深藏.有些遗忘.

　　但都是难过的倔强.

　　在每个寂寞的夜晚,痛到心殇.

　　Chapter 6 深蓝

　　——去看一场海,做一场旧时的祭奠.

　　“这是……”

　　“海.”小舞接下了她的话,同时满意地欣赏那惊讶的表情.

　　海.蓝到沉默的平静的海.

　　那是怎样的一种蓝啊.寂寞且深湛.一望无际的深蓝.

　　深深深蓝.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把你带来看海么?”

　　她茫然摇头.

　　“因为你的身上有着海潮的清新气息.”微笑着,干净而透明.

　　默然.蓝色的裙角在风中飞扬,带来微咸的潮湿.眸中有着晶莹的碎片在浮动.

　　“你相信天空是倒悬的海么?”过了半晌,她突然幽幽开口.

　　“不会啊.因为海比天空蓝多了啊.”理所当然的语气.

　　是啊.海比天空蓝多了呢.

　　她望向遥远的海平线,目光浅淡.

　　絮子.絮子.

　　是海潮的呼唤?还是她的?

　　抑或是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话语勾起了那些被尘封的过去?

　　Chapter 7 习惯

　　――若是我习惯了你们的保护，那我该怎样保护自己？

　　不觉，时间辗转已数月。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电脑前，望着空无一字的Word文档。

　　发呆。

　　这实在是一种很奢侈的做法。

　　因为她靠卖字为生，不停地用一些文字换回一些钱，

　　然后再不停地把自己再变为穷光蛋。

　　其实自她离开絮子时，就已经一无所有了。

　　爱情。友情。亲情。

　　她什么都没有。

　　直到遇见物语及小舞。

　　很巧，她们认识絮子，而她住在絮子的房间。

　　这就是宿命？她茫然。

　　北北是依附絮子生长的植物，她太过依赖她，于是她离去，

　　以笃定而决绝的姿势，不留一丝痕迹。

　　她没有安全感，她害怕伤害，

　　只是，在与物语与小舞日渐亲密的同时，忘记了抽身。

　　习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它让她卸下所有的盔甲，然后沉迷。

　　只是，注定孑然，注定离去。

　　那时候，该怎样保护现在的自己？

　　她是蜗牛，讨厌那些动荡的不安。

　　所以，对不起，这是我最后的任性。

　　Chapter 8 离去

　　――这是一场注定的结局。

　　“对不起，请原谅我最后的任性。”

　　白得刺眼的纸条上，清秀的字迹。

　　她们沉默着，世界也随之沉默。

　　“还是……走了啊。”喃喃道。

　　并不意外的事情，只是希冀会有不一样的结局而已。

　　自第一眼见到她时就明白，她是留不住的。

　　她注定漂泊，而回忆是唯一的行李。

　　海海。海。海。

　　海潮一般的气息。

　　依稀盘旋，遗忘不去。

　　窗外的阳光微微刺痛了她们的眼，闭上眼。

　　恍惚中，

　　赤着脚的白裙女子站在海滩上，黑发如被撕裂的旗帜般飘扬，脸上的表情是浅淡的纯洁。

　　她微笑。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多么美好。

　　呐，海海。

　　我会记得你，记得我们的曾经。

　　遗忘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抹不去曾经的点点滴滴。

　　我们是你的驿站，倘若不能够留在你的记忆里。

　　就请让我们把你牢记。

　　这，也是我们最后的任性。

　　此时。火车上的白裙女子露出浅浅的微笑。

　　阳光洒落一地若银花般绚烂。

　　——THE END——

　　后记：《北海》之《海海》篇也完结了呢。

　　撒花。XD。多么辛苦的更新工作。泪TAT真是难得的完结啊。

　　海海和北北相似又有区别。她们都很安静，都是没有安全感的人。所以她们以同样的方式逃离。但海海比北北更为果断与决绝，更为成熟。笑。毕竟心境不同了。我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

　　回头过来看，看我们的曾经。

　　蓦然发现我笔下的人物都很安静。咱在忏悔－ －

　　不过《北海》完结篇中的北海是个异类。微笑。就透露这么多了。剩下的就请期待《北海。的完结篇吧。

　　咱辛苦的更新工作又开始了。TAT

　　泪奔。

　　——被华华丽丽PIA到太空漫步的无良作者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