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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前程求姻缘(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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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梦。
竹径幽深,好似他自小玩乐的后院,那里原本有一个池塘,后来他曾不小心掉进去,父亲便把这里封上了。可现在这里就有一个池塘,而池塘边坐着一个人。
他离池塘很远,透着竹叶看不清,拐过弯才看到他。
是逢佳。
他正要过去,逢佳却忽然跳下了池塘。
“不要!”
“少爷,少爷!”吴了的脸慢慢清晰,顾映桥从梦中清醒,不住的咳嗽。“少爷,您受了风寒,快喝些姜汤吧。”
“我……”
“您做噩梦了,不停的叫喊,喊得都是周少爷的名字。”
顾映桥倒吸一口气,梦里逢佳跳下了池塘,他赶去拉他,却只抓住他的袖口。
“吴了,吴婶说梦到水是什么意思?”
“水?我想想。”吴了看了看顾映桥,笑道:“大喜呀少爷,水象征前程,少爷改日一定金榜题名。”
“我梦到逢佳掉进了池塘,我赶着救他,只抓住了他的袖口。”
“这……这说明周少爷前程更好,不是您救了他,就是他拉了您一把!”
“真的?”顾映桥迫切的想得到答案,吴了认真的点头,“对,一定是这样!”
“少爷,您先喝口姜汤。”吴了小心翼翼的将勺子递到他嘴边,顾映桥才含了一口,他忽然叫嚷道:“对了!少爷!”
顾映桥摸摸自己被烫到的嘴唇,“又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霍先生诈尸了!”吴了唯恐顾映桥听不懂,放下汤碗来了个绘声绘色的实景演绎,“昨天霍先生明明没了气息,但是蒋相不知和莫寒说了什么,莫寒也不知做了什么,我当时正在……”
顾映桥懒得听他废话,撩起被子便冲下了床,一打开门,雨后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吴了在后面叫他,他却连鞋也顾不上穿便跑去了半魂居。
半魂居外,站着和霍先生相熟的众人。吴了赶上来给他穿上鞋袜,披上外衣。霍先生同莫寒背着包袱,正在与院长他们说话。
莫寒难得温顺,看到顾映桥,便走了过来。“我们要走了。”
顾映桥一愣,“走去哪?”
莫寒摇头,“不知道,但爷爷说,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你爷爷?”
“爷爷的师父留下的药,其实是个假死药,他老人家还留了一个药方,爷爷花了四十年的时间才种出了药引,前几日我便是忙着和他一起炼药。幸好派上了用场。”
莫寒一向好动,和他这样安静的说话,顾映桥反而不自在。他笑道:“好,肆意江湖,不正是你希望的吗?希望来日能有机会再见面!”
莫寒浅笑,“一定。”
那方霍先生也道好了别,叫莫寒过去。顾映桥和众人一起送到书院门口,龚子正他们倒是等在那里。玉昇又长高了些,端着一个食盒站在前面。莫寒看了眼他们,恍惚的低下头。
“莫混蛋,这盒糕点我可是下了剧毒,路上可得给我吃完!”
“那是当然。”莫寒抢过食盒,挤出一个笑容。
顾映桥忽然明白了他在为什么伤神,他才要去问离自己最近的魏禹城。他们便往两边让开,晓光站在那里,身上背着包袱。
“你……”莫寒眼角湿润,等着他的回答。
晓光笑道:“我当然要与你一起。”
看着他们紧紧相拥,各位院士纷纷撇开了头。玉昇捂着眼叫道:“莫混蛋,你拐走了我哥哥,可要赔我个嫂子!”
他们送下台阶,霍先生却是不肯让他们在送。“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霍光耀多谢各位。”
申天明道:“半山书院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莫寒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斗劲,和顾映桥他们调笑,“哪天我犯了案子进了牢房,你们可要帮点忙呀!尤其是你,顾蠢蛋,你可欠着我的情呢!”
顾映桥回嘴,“我欠你什么情?”
莫寒笑的一脸神秘,“你去屋里找找看就知道了。行了,行了!紫青那小子还昏迷着,你们和他说一句,老子走了!”
他和晓光一左一右,搀着霍先生往山下走。顾映桥同他们久久不愿离去,直到看着他们消失在山脚。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可惜,可惜。
顾映桥去看了紫青,他还没醒。君聆姑娘在照顾他,“霍先生早上来看过了,只说是用的迷药多,要多睡会。”
“谢仲两位师兄呢?”
申君聆皱眉,“我请师父装病,把他们支回去了。”
“他们为什么要抓紫青?”
顾映桥实话实说,“我也不清楚,似乎是对紫青的身世颇为怀疑。”
申夫人走过来,柔声道:“他们找错了人,青儿的父母都是商人,外出途中遇上了山贼,他们把青儿草丛里,才让他躲过一劫。”
顾映桥问道:“夫人知道他们在找谁?”
申夫人点头,“那个人,还是永远不出现的好,不然只怕天下又要再起波澜。”
顾映桥追着她出了门,“夫人,您与威国公可是旧时?”
申夫人笑容平静,却语出惊人,“人老了,记忆却越来越清晰。十几年前的事仿佛还是昨日发生的一般。若当年我和周启能修成正果,也许……年轻人,别把恩怨看的太重,毕竟错过就会遗憾一生。”
顾映桥还在想周启是谁,申夫人笑道:“这话可不能让老头听到了。”
申夫人走过回廊,低声吟唱。
“少爷,您回来了。”吴了见顾映桥坐下,正要为他倒茶。他却突然站了起来,“我要去找他。”
“找谁?”吴了愣神的功夫,顾映桥已经走了出去,“少爷!等等我。”
西里客栈人去楼空,店家说,他们昨夜便走了。
顾映桥倒抽一口气,险些摔倒,幸好吴了抱住了他。
“少爷?”吴了担忧的看着顾映桥,半晌,顾映桥才开口道:“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我……我不知道。”
顾映桥颓然的坐到地上,“是呀,我也不知道。”
似是而非的雨下了一天,蒋岏终于在傍晚前赶到京城。雨过天晴,日落垂暮,别有一番景色。难得他是这样一个识趣的人,纵然一路奔波,跑死了十匹马,还是有闲情逸致流连一番。
“邱茗,你先行回府,不必跟着我。”
邱茗策马而去,蒋岏却是牵着马不紧不慢的去了文可居。京城的百姓十分单纯,也许记得蟒袍加身的蒋岏,却为人识得一身布衣的蒋士蠡。
雅间之中,瓜子被磕开的声响不断,蒋岏笑着推开房门,“一听这声音,便知道哲公公是个巧手。”
哲涵被他夸得万分欣喜,他又是个喜形于色的人,立马回夸。“大人真是慧眼识人。”
一旁的人听了,却是哭笑不得。“这个称赞好,赶明我赐你一张牌匾,加封天下第一巧手!”
哲涵不再添乱,乖巧的告退,“奴才不敢,我去门口把风。”
蒋岏坐到他身边,饮了一口他递来的茶。“红袖添香,唇齿……”
他推开他,“好了,哲涵走了,你到来添乱。”
蒋岏得了便宜,笑道:“许久不见,你就不想念我?”
他微微皱眉,仿佛毫不在意,淡淡的回道:“我恨不得吃了你。”
蒋岏深吸一口气,抓过他的袖子拉他过来。
气息不稳,他清喘吁吁,“等等。”
蒋岏笑道:“好。”
“事情解决的怎么样?”
“都很好的解决了。”
“嗯……”
“我在半山书院遇上一位霍先生。”
“霍先生?”他停下动作,脑中浮现出当日殿上苦苦请求的老人。“他怎么样?”
“我到的时候他已死了。”见他皱眉,蒋岏马上道:“不过他的脉象似乎有些玄机,记得几年前我曾遇到一位游方郎中,他说世上有一味药若是吃下去,会造成假死的假象。若在一段时间内服下解药,便可……”
他捂上他的唇。“不用告诉我,这件事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蒋岏将头埋入他的脖颈,“你真是善解人意。”
他抓住他为非作歹的手,“我看蒋大人才是善解人衣吧?”
“胡闹。”他虽这样说了,却还是随着他这般胡闹,可方才他的话却入了他的心里。霍太医,原来他还活着。
当日坤仪宫,霍太医望着他点头的眼神,当时只有三岁的他,却记得清楚。
后来母后逝世,他被乳母抱来放在床头,霍太医就跪在床边,始终低着头。母亲口中的鲜血流到他的手上,烫的他心惊。
再后来,霍太医跪在大殿之上,平静的诉说。
那应该是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宫廷。
清晨的曙光夹杂着夏天最后的暑气,许多行人守在城门外,等待着城门开启。
时刻一到,城门开启。守候许久的百姓涌入城中,一辆素净的马车缓缓驶入城中。坐在车头的吴了兴奋的回头,“少爷,京城到了!”
自家少爷闭目养神,毫无反应。吴了心急的又说了一遍,依旧如此。
了解顾映桥的人,恐怕同他一起长大的吴了自谦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看着一向爱慕虚荣,最喜繁华的少爷这幅样子,吴了心疼不已。“少爷,我马上去打听,看看周少爷住在哪里。”
顾映桥这才有了反应,睁开眼,吴了撩起的门帘正在落下,借着这点视角扫了眼外面,却全无好奇。原来这便是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