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铃铛》木子安Ann

34、第 34 章

　　丁翎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她一路小跑着到凌以昀身边。

　　“凌以昀！”
　　不停地摇晃着他的身体，丁翎呼吸急促，压抑不住地咳嗽。

　　她把手臂垫在凌以昀的脑后，拍打着他的身侧。

　　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着，
　　“你醒一醒，不要吓我。”

　　男人的神情并没有随着她的呼唤产生一丝波澜，惨白的面容，双唇紧闭。

　　医生护士推着平车匆匆冲入病房。

　　车轮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丁翎被医生和护士推开，呆呆地在地上坐着。

　　“病人有什么病史吗？”
　　医生检查着，对身后的人询问道。

　　“我……”
　　丁翎愣在了原地，说不上来，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平车上的男人。

　　许恒毅立刻拨通游紫妍的电话，简短告知情况后，把手机递到了医生耳边。

　　跌跌撞撞地起身，丁翎拉住凌以昀的手。

　　她穿着蓝白条纹相间的病号服，跟随着医生奔跑的脚步，寸步不离。

　　许恒毅在身后拦下丁翎，
　　“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这样折腾我！”

　　双目无神，丁翎看着凌以昀被推进急诊室，房门紧闭。

　　呜咽着哭出声来，咳嗽不断加剧。

　　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站着，许恒毅只得开口宽慰她，
　　“不是什么大问题，小紫说就是药物突然戒断的反应。”

　　掩面哭泣，丁翎的话语从指缝中透露出来，
　　“如果游医生跟他在一起，就不会这样了。”

　　许恒毅绝望地捂住额头，不知道病房里的这位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没完没了的两个人，照这局势发展下去，他也离晕倒不远了。

　　丁翎一直蜷缩在门边，小小的一团，身上还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让她看起来更加瘦小。

　　阵阵的咳嗽使她的肩头不断起伏，她就那样在门边守着，护士许多次劝说她回到病房，都以失败告终。

　　许恒毅实在看不下去，他拍拍丁翎的肩头，
　　“注意身体，你现在这样子，以昀会心疼的。”

　　似乎被这句话所触动，丁翎抹干净脸上的泪珠，起身，趴在门缝边，依依不舍地看着。

　　叹了口气，当她决定转身跟随护士的脚步回到病房时，身后的门却忽然打开。

　　丁翎立马顺着门缝钻进去。

　　“诶！”
　　许恒毅看着小姑娘固执的背影呼喊出声。

　　穿着不合身的病号服，不合脚的医院拖鞋，丁翎跌跌撞撞地跑向急诊病床边。

　　本无大碍，药物反应在体内逐起效，病床上的男人已经缓缓地睁开眼睛。

　　察觉到她的步伐后，凌以昀朝声音源头伸长手臂，
　　“不用急。”

　　几乎是跌到他的怀里，凌以昀笑着抱住她，怀里的小丫头哭得泣不成声。

　　凌以昀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言语中带着笑意，
　　“扯平了，之前你掉水里把我吓得半死，现在轮到我吓一吓你。”

　　丁翎抽噎的声音根本止不住，凌以昀感到胸口的衣服都被她打湿一片，周围有医生脚步靠近的声音，
　　“你羞不羞，有别人过来了。”

　　猛地捶他手臂，丁翎委屈地哭泣着，
　　“你怎么这样啊，我都吓死了，你安慰一下我行不行……”

　　在医生大部队中靠近的许恒毅，尴尬地摸摸鼻尖，
　　得，
　　风水轮流转原来是这意思。

　　凌以昀的这次晕倒没有大碍，在戒断反应与外界刺激的叠加下，身体产生的应激反应。

　　他在病床上坐起身来，头依旧剧烈疼痛，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把丁翎拽到床上，
　　“你需要休息。”

　　医生看着艰难起身的凌以昀，仍是不放心地问，
　　“你现在还有不舒服吗？”

　　他摇摇头，很冷淡地说，
　　“没有。”

　　凌以昀的工作手机放在许恒毅身上，铃声几乎没有停过，许恒毅一通通地应付着，他站到两人身边，把手搭在凌以昀肩头，故作轻松，
　　“我先回盛洋，很多事我先处理，你等身体好点再过来。”

　　“我也现在走。”
　　凌以昀试图探寻着盲杖的位置，但是手中却猝不及防地闯入一丝温热。

　　“我想陪你一起。”
　　丁翎一只手拉住凌以昀的掌心，另一只手包裹着他的手背，柔声细语，夹杂着两声咳嗽，
　　“我陪你一起回盛洋吧。”

　　凌以昀顺着掌心人的手臂，直接摸到她的脸颊，“你还病着。”
　　温柔地劝说，“我不会有事，我会很好地回来。”

　　丁翎看着凌以昀的面容，像是过电影一样，在脑海中闪过病历上的一个个残忍的字词。

　　“不要，”
　　凌以昀身上的伤疤还历历在目，终于清醒意识到这些伤痕从何而来，丁翎万分孔距地抓住凌以昀的手，哭腔中带着哀求，
　　“不要丢下我，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你生病了。”
　　手指温柔地捏捏丁翎的耳垂，带着哄孩子的语气，
　　“等你病好了，我就回来了。”

　　“我只是感冒，”
　　丁翎罕见地毫不退让，她紧紧抓着凌以昀的手腕，“我们一起走吧。”

　　对于丁翎的固执，凌以昀有些理解不了地站在原地。

　　她从何而来的彻骨恐惧。

　　忍不住俯身抱着丁翎，避开众人，在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
　　“囡囡，有你在，我不会想不开的。”

　　丁翎身上紧紧地环抱住凌以昀，身体上的不适，夹杂着精神上的深深恐惧，她用力地依偎在凌以昀的怀里。

　　有些无奈，凌以昀摸摸怀中人的发顶，低头思索了几秒，回身开口，
　　“恒毅，你先去盛洋，我等明后天丁翎情况好点再过去。”

　　许恒毅翻了一个白眼，把凌以昀的工作手机一把塞到他的裤兜里，一脸嫌弃，
　　“电话你自己应付，我走了。”

　　丁翎久久地窝在凌以昀怀里，一秒也不愿离开。

　　“怎么了？”
　　凌以昀发觉她的不对劲，低头关切地询问，却只收获到一片沉默。

　　***

　　盛洋。

　　夜晚的医院也并没有安静下来。

　　游紫妍看着许恒毅，诧异地挑眉，
　　“就你一个人？”

　　“丁翎身体还没好，以昀不放心。”
　　许恒毅一边走，一边简短地回答。

　　利落的短发在走廊的穿堂风中吹乱，游紫妍有些轻蔑，
　　“这可是他亲爸死了，这都比不上一个女人？”

　　停下脚步，许恒毅瞥了她一眼，语重心长，
　　“小紫，别像小时候一样任性，你该长大了。”

　　医院处理后事的手续由许恒毅全权代办，当他看见林朗的冷冻的面容，满心唏嘘。

　　不知道凌以昀心底作何感想……

　　再不济，也是骨肉血亲。

　　丁翎悄悄地看着凌以昀的神情，在月光下，神情没解读出来，倒是觉得这男孩子格外俊俏。

　　“你怎么还不睡？”
　　坐在病床边的男人突然开口，“你盯着我看干嘛？快睡觉。”

　　凌以昀坚持坐在丁翎的床边，守着她，但是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不睡。

　　侧躺着，丁翎费劲地伸出手。

　　“你还好吗？”
　　指尖对齐凌以昀的指尖，她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轻轻对齐，指尖相依，
　　“林朗的事……我记得你之前还说，等我回去，我们一起去见他。”

　　轻拍她的手背，凌以昀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就当是，父子缘分太浅吧。”

　　第一次在凌以昀口中听见父子这个词。

　　丁翎的手指顺着指缝划入，十指交叉，

　　再不亲近，凌以昀大抵也是难过的。

　　晚风吹拂过窗帘，大雨过后的风带着特有的清香，小村庄的夜晚宁静得能听见虫鸣。

　　“我们去散步吧。”
　　拉开窗帘的一角，丁翎对凌以昀说，“外面空气好，天上还有星星。”

　　顺着她的声音，凌以昀把窗帘关上，佯装严厉，
　　“你走几步就打晃，还散步。”

　　翻身坐起来，丁翎拽住凌以昀的胳膊，不停地摇晃，
　　“你背我吧。”

　　严肃的假面被击垮，凌以昀强忍着上扬的嘴角，
　　“别闹，快睡觉。”

　　“走吧，我现在睡不着，”丁翎爬上凌以昀的后背，耍赖似的挂着，
　　“说不定在外面溜达溜达，就能睡着了。”

　　丁翎的骨架本就小，也不胖，凌以昀宠溺地摇摇头，轻而易举地便起身，将她被在身后。

　　随着习惯，下意识地寻找着盲杖的位置。

　　手臂却被一股力量拽住，她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我帮你看路呀。”

　　闻声，凌以昀不自觉地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