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之无疆》迷途枫荼蘼

97、白玉十万阶

　　天厚与玉微约好了过段时间再去昆仑山拿他的箭矢，便只身去宓城了。

　　通天巴不得他赶紧走，省得玉微又对他献殷勤，他可是要将玉微拉回正途的。

　　玉微可猜不到他在通天心里的形象已经无意中变成风流多情了。见通天忽然之间又心情好转了，不由地有些纳闷，通天最近怎么越来越阴晴不定了？

　　通天赶紧将自己的表情调整一下，状似随意地问道：“我们现在回昆仑山么？”

　　“嗯。”玉微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通天也习惯了玉微对他冷淡的态度，或者说习惯了玉微对谁都很难热情起来的淡然，当然，除了那个受宠的四不相之外。

　　两人一同飞回昆仑山。

　　在路过泾渭河上空之时，玉微忽然心有所感，不禁停下来。

　　通天见此，知道玉微定是要顿悟了，于是停在一旁为他护/法。

　　道这种东西，最是奇妙不过。

　　有人观草悟剑，有人观月悟阴阳，有人观海悟长生……而玉微此时便是观这泾渭分明之河陷入了一种玄奥的境界。

　　这一清一浊的河水，滔滔不绝，相依相伴，在他看来，却是蕴含道韵。

　　为何完全不同的两种水会流在同一条河里？为何混在一起的两种水依然保持着原本的颜色？

　　泾水清澈，渭水浑浊，异流同河，汇而不混，同流不合污，清者自清，见素抱朴，现其本真，守其纯朴，不外如是。

　　玉微忽然明白原来自己竟是道心不稳了。因为他多了那一段幻境的记忆，很多事情都杂夹着阴谋论，他也一直被牵着，时刻挂记着，就连自己曾经一直追求的道都动摇了。

　　阐述天理，揭示天道，遭天妒又如何？

　　仿佛拨开缭绕的云雾见青天一般，玉微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呢喃道：“大道至简……吾之道，由吾决定……”

　　豁然向前一步，已经是混元散仙巅峰，周身的气息越发的飘渺了。

　　通天在旁边看着，第一时间便看出了玉微的变化。哎呀，不行，他也得加把劲了，不然以后都要叫玉微二哥了，他决定了，回去就闭关突破混元真仙。

　　玉微终于发现自己的心境有问题了，此时已经不再执着，不吝啬地露出一个浅笑，怡然对通天道：“走吧，回昆仑山。”

　　通天一怔，惊奇地看着他，他没出现幻觉吧？阿微……对他笑了？！他还以为他只会对四不相笑呢。

　　见通天这般表情，玉微心里有些哭笑不得，看来他平时对通天太严格了，才让他觉得自己笑一下都难得一见。

　　无奈地摇摇头，玉微纵云返回昆仑山。

　　通天回过神来，连忙叫道：“阿微！昆仑山应该往这边走！”

　　往反方向飞的玉微：“……”摔！能不能让我有个好心情！

　　通天无奈地叹气：阿微连回家的路都能搞错，实在令人担忧啊，看来他以后要看着他点，不然说不定他哪天就自己走丢了。

　　两人接着往昆仑山飞。

　　白玉铺成十万阶，鸿图华构三清宫。

　　“三清宫……”玉微停在云端看着那熟悉的牌匾，若有所思地呢喃道。

　　他曾经两次见到过这场景，第一次是在通天的幻境世界里，那时他只是一个过客；第二次是在他自己的幻境世界里，他们三兄弟联手打造的家，在他避免分家之后，维持着他们几乎快要破碎的兄弟之情，却因此害死了通天。

　　命运总是在循环，加上这一次，他已经是第三次见到了，这一次，三清可还会分道扬镳？

　　整整十万阶，上好的昆仑白玉如白莽抬头，在云雾缭绕之中若隐若现，从昆仑山脚下一直延铺到昆仑山上的三清宫，震撼人心。

　　“问道路，问心路……”玉微心中一酸。

　　玉清元始天尊立阐教成圣之后在昆仑山收徒，与主张有教无类，大开方便之门，享有‘诸神参拜，万仙来朝’的美誉的通天教主不同，秉承着兵贵精不在多的原则他在昆仑山设了十二道关卡，第一道便是这一条问道路。

　　此路不能施展任何法术，全天、地、人三才，德合天地，过其者皆为道德之士，心性坚韧，毅力坚强，方能有资格过第二道关，入阐教为其徒……

　　“大哥……”玉微看着昆仑山上站在三清宫门口的雪衣雪发的神祗，感动不已，世人皆知太上忘情傲圣尊，又有几人知道太上忘情并非无情？

　　“玉微，走上来。”太上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从山上传来。

　　“是。”玉微往三清宫方向施了一礼，从云端走到昆仑山脚。

　　他才发现自己道心不稳，太上便已经给他做了一条问道路，何等用心良苦，他又如何能不感动。

　　玉微只是想明白了自己心境异常的原因，还需要用行动来巩固自己的心境，因此这问道路还是要走的。

　　云靴踏步，拾级而上，玉微一步一步地走上这十万白玉阶。

　　往事如烟，那便让其随风飘散，不需要任何理由，他是玉清天宝君，终有一天也会成为屹立在众神巅峰的圣尊——元始天尊！

　　“原来如此。”通天看着白玉阶上的玉微，终于明白了，难怪玉微进步如此神速，原来是他误入捷径了，顿时对太上肃然起敬，居然比一直跟玉微呆在一块的他还早发现玉微的问题，大哥真是慧眼如炬。

　　白玉阶道上，玉微虚汗涔涔，身体娇弱的坏处这回彻彻底底的暴露无遗，默默地咽下口中的血腥，抬头一看，天啊！这路怎么这么长！

　　哪怕他意志坚强，也抵不过身体不给力，十万阶啊，才爬了二万多阶就吃不消了，玉微内心泪流满面：大哥你真是好样的！我知道错了！

　　原来大哥不止是关心他，还要借机打磨他！

　　玉微终于明白自己当初收徒有多挑剔了，这次我决定以后我的徒弟，坚决、一定要让他们一步一步地爬完这十万阶，不然怎么能体现我对他们的厚望！

　　躺枪的未来十二金仙：……

　　“大哥，”通天飞到三清宫门口朝太上行礼道：“阿微的身体太弱了，我怕他承受不住……”通天的声音在太上的视线下越来越小。

　　通天：嘤嘤嘤，大哥好可怕！

　　“等。”太上冷漠地吐出一个字。

　　通天说的他何尝不知道，天知道他发现玉微道心不稳，回到昆仑山看到他的玄都洞、玉微的玉虚宫、通天的玉宸洞府之后心里是个什么感觉。

　　玉微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以前那个总将三清一体挂在嘴边的玉微竟然变得如此淡默，连带着他和通天疏离了。再加上玉微那糟糕的心境和身体状况，太上知道玉微必然是经历了什么难忘的劫难才会像他一般性情大变。

　　他隐隐有预感，玉微会与他们背道而驰，不敲打敲打他怎么行。

　　通天犹豫了一下，知道如果玉微能走完这条路对他利大于弊，勉强说服自己站在那里不动。

　　时间如流水，夕阳将西下。

　　还剩下一万多阶，眼看着玉微反反复复地停歇无数次，脸色灰败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一般，通天终于坐不住了。

　　太上太乙拂尘一挥，将通天缠住了。

　　“大哥！你放开我！阿微他要昏倒了！”通天不满地怒视道。

　　他都能看出玉微力竭了，大哥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玉微已经到达极限了？大哥也太狠心了！

　　“等。”太上还是无动于衷。

　　“阿微！”通天看着玉微终于吐血昏迷了，唤出诛仙剑就要斩断太乙拂尘。

　　太上毫不犹豫地祭出天地玄黄玲珑宝塔将他收了，再加上太极图镇/压，任通天百般折腾也出不来。

　　“大哥！”通天怒气冲冲地瞪着他，脑海里不断地闪过玉微昏迷摔倒的样子，只觉得一股火气怎么压也压不住。

　　太上不理会他，无情的双眸看着趴在白玉阶上的玉微，这一条白玉阶道，名为问道路，也名为问心路，玉微，你的心在哪里？

　　清风拂明月，雾霭湿丛林。

　　玉微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昆仑白玉，实为昆仑寒玉，趴在上面不是一般的冷，他被冻得瑟瑟发抖，蓦然回忆起灵智未开时太清清气、玉清清气、上清清气飘荡在空中的情形，那时候的天好蓝，映着那三道清气，如斯明媚。

　　“大哥、通天……”玉微终于清醒过来，三清一体，他怎能就这样撇开他们呢？

　　苍白到透明的手指抓住白玉阶，玉微费力地往前挪动。

　　见玉微咬牙坚持着向上爬，太上心中终于舒了一口气。

　　“阿微……”通天怔怔地看着趴着往上爬的玉微，不知怎的，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帧模糊不清的画面，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似乎也曾经看到过这样的画面一般。

　　然而他现在担忧着玉微的状况，根本没有仔细去思考那画面的来由。

　　玉微也是！唉，他的兄弟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如此……特别。

　　不知道过了多久，玉微终于艰难地爬到了三清宫门口，整个人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知道错了么？”太上漠然地看着已经脱虚的玉微问道。

　　“是……我……错了……”玉微吃力地回答道。

　　“可服？”太上接着问道。

　　“心、服、口、服。”玉微一字一顿地道。

　　太上见目的也达到了，也没有再折腾玉微的意思了，收回太极图与天地玄黄玲珑宝塔将通天放了出来，扔下一瓶药水转身走回现在居住的太清殿。

　　“阿微，感觉怎么样？”通天连忙将玉微扶坐起来。

　　玉微无力地靠着他，脸色苍白透明，淡紫色的唇微微泛白，耳边的头发湿漉漉地黏在脸上，睫毛上都沾着汗珠，阳光映射出梦幻的色彩，脸上的汗水汇集成珠顺着优美的脸部线条划过颈项润开在衣领处……

　　通天呼吸一窒，见玉微一动不动，连忙捡起太上扔在地上的药瓶，打开一闻，果然是恢复体力的神水，就着法力送他服下。

　　玉微服下神水，顿时浑身霞光闪烁，不一会儿神智又清醒了过来。

　　浑身黏黏糊糊的都是虚汗，玉微蹙眉道：“难受……”

　　通天一听，随即想到玉微那明明神祗神体无垢纤尘不染却每天都要沐浴梳洗的洁癖，长臂一捞将他打抱起，转身带他回到玉虚宫的玉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