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之无疆》迷途枫荼蘼

44、后悔之执念

　　一滩刺眼的神血，一把沾了他神血的神剑，留下一阵清甜的神血香，而他，就在他的怀里消失了。
　　“玉微……”通天心痛地呢喃着，早已泪流满面，‘我这一生，唯一后悔过的事情，就是来到了这世上，遇见了你……’这句话犹如魔咒一般回荡在他耳边，令他全身颤抖，晶莹剔透的泪水变成了刺眼的金色，仿佛泉水源源不断，滴落在明亮的地板上与玉微的神血混淆在一起，乌黑的长发染上了霜雪，迅速地取代了原本的颜色。
　　“呀……”一旁的女娲惊讶地叫了一声，本来她就被通天和玉微爱情虐到了，还有点看不上绝情的通天，现在看到通天这个样子，感觉十分复杂。
　　“通天！”老子和原始也非常震惊地看着通天，没想到玉微的消失对他打击这么大，原始顿时十分自责，早知道就听兄长的话，不让他们有进一步发展的机会就好了，都是他的错……
　　一阵窒息的安静后，原始上前想扶起通天，通天却痛苦不堪地看他的脸，泪流不止，原始摸了摸自己的脸，顿时脸色苍白，他长得与玉微相似，又是他害玉微消失的，通天以后怕是无法面对他了吧……
　　在他自责不已时，通天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弯曲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双眼，毫不犹豫地用力一挖，带出两颗血球。
　　“通天！”老子与原始大惊出声，老子呵斥道：“你怎能如此乱来？！”虽然这对神祗来说不算什么大伤，但是他这样做肯定是不会再把眼睛装回去了。
　　原始难受至极，咬牙问道：“你是在怪我么？是他要夺走我的一切，怎能怪我？”
　　“我知道，”通天哑着嗓子道：“我就是不想以后怨恨你才这样做的，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如果他没有胡思乱想，也许玉微就不会出现在他身边，如果他没有遇到玉微，玉微就不会与原始互相排斥，如果他没有违背自己的誓言，玉微就不会那么绝望 ，如果他能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也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他怀里消失掉……
　　原始内心无奈，虽然通天说这样做不是怪他，但是他已经不再叫他二哥了，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隔阂，他比谁都明白，玉微已经成了通天心中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一触碰就是血淋淋的痛，否则他也不会做得这么绝……
　　道祖叹息一声道：“事已至此，老子，你带他回去吧。”
　　“是，徒儿们告退。”老子虽然也有些愧疚，但是一想到如果是原始消失，他恐怕更无法接受。
　　老子想扶起通天，通天却突然回过神来，转身焦急地说道：“师尊，徒儿有一事不明白，还请师尊解惑。”
　　道祖平静地问：“何事？”
　　通天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泪痕，冷静下来，平静一下问道：“玉微他……是消失了，还是……死了？”
　　他想起玉微的突然出现，还有他说他是为了他才来到这世上的，他早就猜到玉微或许来自另一个世界，虽然很不可思异，但是也许，他没有死，而是回到了那个世界里呢？
　　道祖看着他犹如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满脸期盼，冷漠地道：“消失又如何？死又如何？你既然放弃了他，就不要再想着他了。”
　　通天不敢再问了，他怕得到自己害怕听到的答案，还不如抱着这一线希望，告诉自己玉微还活着，他没有死，他只是离开了他而已，他还活着的。
　　但是他还是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另外一个世界，说不定他以后可以去找到玉微……呢？他再次问道：“师尊，玉微不是这个世界的神，洪荒世界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世界？”
　　原始用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他，通天……是后悔了吧……
　　道祖平静地道：“或许有，或许没有，就算是有又如何，他不是说了后悔遇上你么，就算他侥幸还活着，恐怕也不愿再看到你了。”
　　“我……”通天无言以对，是他自己毁了自己的承诺，是他自己放弃了自己的伴侣，是他自己掐死了自己的爱情，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更何况是玉微，就算玉微他还活着，他们之间怕也没有可能了。
　　道祖淡淡地道：“好了，都回去吧。”说完，就消失了。
　　女娲向上首施了一礼，朝老子他们点头示意自己先离开，她本来就是被拉来过场的，看了三清的笑话还不赶紧走，等着他们反应过来非惦记着她一笔不可，虽然她已成圣，但是人家三个都有望成圣，她可不希望自己招惹什么麻烦。
　　老子他们倒没太在意她，通天的情况实在令他们担心，若是他一直惦记着玉微，这恐怕会成为他的心魔……
　　紫霄宫安静下来，通天发了一会儿呆，浑浑噩噩地用玉瓶将玉微的神血收集起来，他想捡起那把神剑，虽然是它伤了玉微，但这也是玉微留下来的东西，陡然变故惊起，神剑在他触碰时猛然自动一转，砍下了他的手臂，还十分有灵性地刺向了他……
　　“通天！”老子与原始同时出手拦下神剑的攻击，通天愣愣地保持着捡剑的姿势，被切断的伤口血流如注，很快就积了一滩，他虽然没有防备，但他准圣巅峰的神体何其强大，却被轻而易举地切断了，玉微被这剑刺中心脏又化成了星光，他……还可能活着么？
　　越想越恐慌，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都怪他！通天失去眼珠的双眼逐渐弥漫出黑雾，那边的老子和原始忙着制服神剑，都没有注意到，原始祭出三宝玉如意与神剑交锋，想要打断神剑，神剑却迅速消失，下一刻，通天霍然一震，眼里的黑雾散去，他低下头，神识中，一把晶莹剔透的神剑贯穿了他的心脏，他伸手握住剑柄，这把剑前一刻还插在玉微的心脏上，他当时也是这么痛的吧……
　　“通天，你怎样？”老子与原始立刻发现了这边的情况，通天现在这个样子分外凄惨，双眼血肉模糊，脸上犹带血迹，浑身都是血，还断了一只手臂。
　　老子快速地替他止住血，原始也替他把手臂接上，见通天还是握着剑柄一动不动，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老子顿时恼了，一把握住他的手将剑拔出来，通天一阵抽搐，痛得闷哼一声，金色的神血弥漫开来，他无力地趴在血泊中。
　　老子想要折断神剑，通天一把抓住剑身，哀求道：“大哥，不要！”那是玉微留给他的惩罚，提醒着他不能忘了是他自己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这些都是他该受的。
　　老子和原始都万分心酸，神剑又划破了通天的手掌，他却紧紧地抓着，仿佛那样就可以得到玉微的原谅一般……
　　原始怒了，冷冷地喝道：“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以为你这样折磨自己玉微会知道么？既然如此后悔，为什么不想办法去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通天痛苦，他又何尝不心受煎熬？因为通天的痛苦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都是为了他通天才放弃玉微的，是他拆散了他们，害得他们一个绝望消失，生死不知，另一个只能活在回忆里，痛苦不堪。
　　通天哽咽地道：“我该怎么去弥补？玉微已经……”他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他怕自己会先承受不住这种结果而崩溃。
　　原始冷静地道：“他是死是活你又怎么知道？别忘了他是另一个‘玉清’，必然与吾一般身负大气运，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死了？就算是死了，只要能找到他的一丝残魂，就还有复活的可能，你何必如此自艾自怨，折磨自己？”
　　通天振聋发聩，满脸希冀地问道：“真的么？”
　　“自然，师尊不是说了圣人与天道共存么？只要你能成圣，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做不到？”原始知道通天听进了他的话，与其让通天从此一蹶不起，还不如给他一个渺茫的希望，让他有追逐的目标。
　　通天果然恢复了理智，没错，既然是他对不起玉微，那他就该弥补自己的过错，无论花费多少时间，玉微，等我，这一次，换我来到你身边……
　　神剑仿佛感应到了他的变化，重新恢复了平静，通天有些意外地摸着剑身，刚刚他好像险起心魔，却被这把剑唤醒了，是玉微在保护他么……
　　老子见通天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也松了一口气，拿出疗伤丹药给他，边教训道：“还不将自己收拾一下，当你的血是水么？”就这一会的功夫，通天已经成了个血人了，幸好他是先天神祗，修为深厚，只是失血过多，其他的伤都不算大问题，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接过丹药，通天止住了血，没有再让他们担心，听话地稳住了伤势，但是他却不愿把眼珠装回去，玉微之前就是没有视觉，他想感受与他一样的生活。
　　老子和原始明白他的心情，也不好再勉强了，原始有些怅然，他其实也有点担心以后通天会怨恨他……
　　通天收起神剑，在老子他们的看护下回到昆仑山疗伤，开始专心致志地琢磨自己的道，他要早点成圣，去找玉微。
　　四百七十八年后，通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道，静室中，他豁然起身出关。
　　老子与原始同时感觉到了他出关，这些年通天实在安静的过分，完全没有以前阳光开朗的样子，他们虽然对通天放心了些，却还是一直注意着他这边的动静。
　　通天缓缓地走向三清宫的三清殿，时光洗去了他身上棱角，不再是英姿勃发的样子，周身气息内敛，平凡而朴实，苍灰色的九宫八卦袍更是朴素无华，白发三千，一抹黑绫缠遮住了双眼，格外显眼。
　　三清殿是三清聚会的地方，老子和原始早已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通天到来，他们都心有所感 ，机缘到了。
　　通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缓缓地开口道：“吾道为‘截’，截取一线生机。”
　　此世既然不容玉微存在，那他就为玉微截取一线生机。
　　老子与原始惊讶，那不是与天道相悖么？随即又想到了背后的含义，顿时哑口无言，算了，这都是孽缘。
　　通天成圣后，开始疯狂地寻找玉微的下落，可是……
　　一千年、一万年、一百万年……上穷碧落，下至黄泉，他找遍了世上能找的每一个角落都找不到关于玉微的一点消息，他不知道该去哪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