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之无疆》迷途枫荼蘼

250、手心手背

　　清微天，玉清境。

　　元始从白泽那里出来，即便知道通天已经带浮黎回了碧游宫，他也不想回昆仑去，就来到了玉清境。

　　玉清境风恬气隐，碧霞为城，紫气为阁，玉清金阙在雨霁烟廓中若隐若现，遥窥函谷之云，近识昆池之树，尽观天下。

　　现在三界大事有皇天做主，元始又把人族的事情交托给白泽，就决定自己先暂时住这不回昆仑了。

　　昆仑之事交由昆君打理，元始唤出清微和阿虚无吩咐：“你们两个也去下界吧。”

　　清微和阿虚无都不解，问道：“我们去干嘛？”

　　“随意。”元始不打算留人在身边。

　　清微立刻开心问道：“那我去碧游宫跟浮黎玩可以吗？”

　　“可以。”元始说道：“但是不能让他知道你的身份。”

　　“为什么？”清微疑惑的问。

　　元始没有回答，阿虚无在背后扯了扯他的头发，他顿时反应过来，噤若寒蝉。

　　他忘了，有情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他性情大变，亦正亦邪，跑去杀风后，还恨元始，现在的浮黎记忆明显也有问题，他不愿与元始相认。

　　阿虚无说道：“那我去冥界。”

　　元始应了一声，“嗯。”

　　阿虚无见他已经盘坐起来，冥思入定，立刻就拉了清微出去，替他关闭结界。

　　清微这才轻松下来，问道：“老二，你去冥界干什么？”

　　阿虚无推开他往外走，说道：“本尊不放心鬼帝，独孤当时在冥界转了一圈，他怕有情有什么把柄落在了鬼帝手上。”

　　“可是这些事情不是昆君在查吗？”清微追上去问道。

　　“你是不是傻？”阿虚无停下脚步，双手抱臂对他说道：“昆君是本尊的自我，他的冷静程度和宏观大局与本尊是一模一样的，就算他查到什么，以他的谨小慎微，你以为他会告诉本尊吗？”

　　“你才傻。”清微不高兴的反驳道：“就算他不说，你以为这事能瞒得过本尊吗？”

　　“所以说你笨。”阿虚无曲指弹在他额上，说道：“什么样的秘密，才能成功隐瞒？”

　　清微摸了摸被弹红的额头，恍然大悟道：“无秘可宣。”

　　“还不是太笨。”阿虚无说道。

　　清微立刻道：“所以昆君只会敷衍，根本就不会仔细的去查，对吗？”

　　阿虚无点头，说道：“所以本尊才放我们俩出来，这事，没完。”

　　清微忐忑的说道：“那我……？”

　　“我自己去就行了，本尊心疼儿子，可他现在要应对心魔，无暇分心，你还是去哄浮黎玩吧。”阿虚无转身离开玉清境。

　　“嗯。”清微也飞向下界碧游宫。

　　元始独自静坐在玉清境的玉清宫里，有意回想前世的事情。

　　虽然他对紫风流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他曾经在自在天见过拥有赤子之心的他；在阿修罗地狱里见过疯魔邪气上了通天身的他；还在梦里的魔界把紫风流当成了通天在一起生活过。

　　在魔界的时候，紫风流给他用了大梦浮生术，让他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情。他会把紫风流和通天混淆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他潜意识里知道紫风流就是他前世的弟弟。他们曾经亲密无间很多年，他对紫风流的关心和喜爱也不比通天少，因此对他的愧疚和心疼也都是真的，再加上他又故意装成通天，而他却不记得了紫风流的存在，所以才被他骗过了……

　　这么想着，很快就找到了隐藏在他记忆深处的隐患。

　　元始曾经做过一个梦，他曾经梦到阿紫被囚禁在一个黑暗之地，孤苦伶仃的忍受着痛苦。他以为那只是一个梦，可当他再一次见到这个场景时，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心痛。

　　“阿紫……”元始飞过黑暗，落在祭台上，几步走近紫风流身旁，颤抖的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

　　这是他一手带大的，曾经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弟弟，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演变成了这样。

　　紫风流慢慢的睁开双眼，他看清了眼前的人，紫色的双瞳猛然闪现流光溢彩，嘴巴微微颤抖，不可置信的叫道：“阿玉？！”

　　“是我。”元始回答道。

　　紫风流的双眸湿润了，不敢眨眼的看着他，哽咽着说道：“我是不是在做梦？一百万年、一亿万年……还是、亿亿万年！我都不记得到底过了多久了。阿玉……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阿紫，我……”元始内疚不已，他记得，是他害他堕落成魔，还忘记了他。前世紫风流除了被迫占了上清的身份，真的很无辜，他一直是个拥有赤子之心、单纯无瑕的好孩子，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还那么喜欢他，却被他那样伤害……

　　紫风流激动起来，想伸手拥抱他，却被身上的封印神链绞得更紧。

　　“阿紫，你别动！这……”元始紧张看着穿透他身体的银光神链，上面的封印繁杂到他无从下手。

　　“阿玉别碰！”紫风流的提醒晚了一秒，元始已经被一条突然抬起的神链缠住了双手。

　　手上立刻传来一阵剧烈的割痛，神链忽然活了，哗啦啦的流窜起来，元始用力挣扎了一下，反倒被绞得更紧，他想用法力挣开，却突然发现自己法力全无。

　　紫风流喘息着靠在囚柱上，说道：“阿玉先别动，你越动它绑得越紧。”

　　“阿紫，这是……难道是……法则？！”元始只是双手被缠住都已经痛得快要滴冷汗了，他看着全身上下都被挂满了神链，甚至还穿透他身体的那一部分，简直无法想象紫风流是如何忍受了、习惯了这无穷无尽的痛苦的无尽岁月，才能正常的和他交流。

　　“没错，这是大道法则。”紫风流说道。

　　“不、不……！”元始艰难的摇头说道：“你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我犯了错，难免要受罚，能见到你已经很开心了。”紫风流笑道。

　　“阿紫……别笑了。”紫风流越是笑得开心，他越难过，因为他知道，他所遭受的一切全部都是拜他所赐，都是因为他，他才永无天日的被困在黑暗之中。

　　“阿玉，你别难过。”紫风流说道：“我真的很开心，只要能再见到你，我受的一切苦难都是值得的，很快，很快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

　　“阿紫……你别说了。”元始是不可能接受紫风流的，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说不出来拒绝他的话，因为通天，他对紫风流向来不公平。

　　“阿玉……”紫风流痛苦的看着他，说道：“你是不是还在怪我？真的不是我要霸占你弟弟的身份，我不知情的，但我知道错了，你也惩罚了我这么多年，我也乖乖的受罚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不，不是的……”元始不断的摇头说道：“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我早就不怪你了，阿紫，我已经找到他了，我不恨你。”

　　“那你是原谅我了吗？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吗？”紫风流期待的问道。

　　元始说道：“我原谅你，原谅你了，你回来吧，回来和我们在一起，阿紫，我要怎么救你出来？”

　　“我们？”紫风流一僵，问道：“还有谁？”

　　“就是灵宝和大哥啊。”元始回答道。

　　上清灵宝君，曾经紫风流是上清，玉清元始爱的一直是上清灵宝，可他不是他的灵宝君。

　　紫风流苦笑道：“你……还是更爱他，是不是？”

　　每一次都是这样的，每一次都是这样的，在他和他之间，玉清元始选择的永远都是另一个灵宝，不是他。

　　“阿紫。”元始不想再伤害他，尽量委婉的说道：“你也是我弟弟，是我对不起你，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弟弟。”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不要。”紫风流痛苦的说道。

　　“好，不说、不说了，告诉我怎么救你。”元始隐约记得自己害他堕落成魔，害他被这样囚禁，具体经过是怎么回事已经没有印象了，根本没有办法救他出来。

　　紫风流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你不爱我，为什么要把我救出去？就这样一直关着我不好吗？”

　　元始猛然明白了，这就是他的心魔，原来他不能爱的那个人是紫风流，会害他成魔甚至害死的那个人也是紫风流，不是通天。

　　紫风流被他害得凄惨无比，所以他心生愧疚，因而成了心魔！

　　这个心魔是无解的，因为他不能接受紫风流而害死了他，所以哪怕紫风流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历史依然会重演，除非紫风流愿意放弃他，否则紫风流永远都是他的心魔。

　　“阿紫，我们就做兄弟，不好吗？”元始无可奈何的说道。

　　“你说你的心是属于我的，是骗我的；你说过你爱的人是我的，也是骗我的；你说过不会再负我，还是骗我的！”紫风流伤心欲绝的说道：“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阿玉……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元始无从解释 。

　　前世，他可能喜欢紫风流，但是因为要找回真正的通天，他害死了紫风流，而现在这场景，就是紫风流被他害得永世不得超生的景象，元始无法否认，他总是因为通天而伤害紫风流，这是无法弥补的亏欠。

　　“为什么要骗我？！”紫风流完美无瑕的脸上闪浮出如树枝、藤蔓般黑色的魔痕，他显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徘徊在神与魔的边缘。

　　“阿紫！阿紫不要这样！”元始心如刀绞的看着他，连连说道：“你是神，不要，不要堕落成魔……不要这样……”

　　紫风流的嘴角流下血迹，大道神链在他身上呼呼作响的交缠，他小声的呢喃道：“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元始的双手又用力挣扎了一番，毫无用处，只得对他说道：“阿紫，我没有不喜欢你，你一直都是我的弟弟。可通天也是我的弟弟，我一直以为通天才是最重要的，可想起你之后，我才发现自己错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两个谁受伤了，我都心疼。”

　　紫风流的双眼已经变成了紫红色，他说：“可是你为了他，折我、害我、杀我、毁我……彻底的抛弃了我！”

　　“我不知道我前世在想什么，我……对不起你。”具体的经过，元始都不记得了，他完全不知道前世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才会那么残忍的对待他。

　　“那这一世呢？”紫风流唇边勾起邪气的弧度，说道：“我回来了。阿玉，你精心谋划来的一世，这一次，会怎么对我？”

　　是像前世一般，刚开始时的手足情深，还是我们再度反目成仇，或者，血染江山，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