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之无疆》迷途枫荼蘼

191、揭穿陆压

　　烛九阴在太子长琴的提醒下，想明白了圣人不可能对巫妖两族动手后，开始着手太子长琴对人族所布之局。

　　第一步，逐步蚕食，吞并人族。

　　人族自从被女娲创造出来，就一直在贫穷中摸索着成长，并且还多灾多难。

　　大荒多的是野兽毒虫，每个人族几乎每天都会经历生死的考验，也正因为生活的艰苦，他们的潜力就更容易被激发，他们努力成长着，因为不适应生存，就会被生活淘汰。

　　而巫族，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一点一点的对人族逐步蚕食。

　　巫族掌管着地仙界，经常在洪荒走动，他们出现在人族的视野里，在人族看来，这些比他们高大的巫族，就是高高在上的神。

　　人族被狼群追赶，只能逃跑、躲避，而巫族，一个‘小孩子’都能徒手撕碎群狼并且毫发无损。

　　人族受了伤束手无策，只能痛苦的看着伤口恶化，巫族一抬手就能将人治愈。

　　人族生病只能听天由命的等死，而巫族的随手一个祝由术就能让人药到病除，活蹦乱跳。

　　人族遇到下雨天只能躲在潮湿的洞穴里，而巫族随便搞一个结界就是四季如春。

　　…………

　　越来越多的人受到巫族的恩惠，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崇拜巫族，他们的思维开始被改变。

　　如果能跟巫族生活在一起，就不会有这么多苦难；如果能被巫族保护，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如果能学到巫族的本领，一定会变得更厉害；如果能加入巫族，该有多好啊！

　　人族的思维被巫族潜移默化的改变，在洪荒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短短几十年，巫族已经成了人族不可或缺的精神领袖。

　　心思开始活络的人，跪着恳求这些‘心地善良’的巫民，求他们带他们回巫族。

　　有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就连一些有领导能力的优秀人族，都开始觉得，依靠巫族能让人族更好的发展。

　　于是等洪荒众人意识到的时候，人族已经被巫族蚕食鲸吞，一点点的吞并了。

　　这些人族被巫族圈养在他们的部落里，被保护得严严实实，没有再经历一点儿风吹雨打，不仅没有学得巫族任何本领变强，反而因为生活的安逸，差点被养成猪。

　　而这些没用的人们，自然也很遭巫族嫌弃，只不过碍于祖巫们的命令，巫族并没有丢弃人族，但是敏感的人族还是能感觉到他们的嫌弃，这让人族开始忧患起来。

　　从第一个开始掐媚巫族的人出现，人族在巫族本来就不高的地位越来越卑微，他们变得卑躬屈膝，为了不被巫族丢弃，他们心甘情愿做牛做马。

　　人族不是没有想过加入人教或者阐、截两教。

　　可惜的是，人族并不知道首阳山或者金鳌岛在哪里，就算知道，可八景宫与碧游宫都有守护大阵罩着，别说区区人类，就算是大罗金仙都飞不进去。

　　太上收徒的方法就是守株待兔，就在八景宫等着徒弟撞上门来了。

　　而通天收徒的方法就是随机的，基本上他出去逛一逛，看到顺眼的，甭管他是不是人族，时常出门一趟就能往碧游宫带回来一串，嗯，也有可能是一长串一长串。

　　昆仑山的元始天尊倒是很出名呢，人族也有耳闻，可惜当初女娲造人的时候是在那黄河边上，离那昆仑山老远了，以人族短短几百年的寿命，一路披荆斩棘，跋山涉水，几乎都没有走到昆仑山脉就嗝屁了。

　　比起去那遥远的仙山拜入圣人门下，人族当然更愿意就近选择巫族。

　　从此，在人族历史上，巫族开始了长久的统治人族的时期。

　　********

　　另一个能透析一角冰山的人，就是东皇太一。

　　太一没有帝俊的野心，因此他的心性也是很纯粹的，以他一向犀利透彻的眼光，纵然有天道压制，还是感觉到了不对劲。

　　以往模模糊糊的蛛丝马迹，终于在这一刻串联在了一起。

　　他心如刀绞的走回陆压的住处，每靠近一点，就觉得心脏快要承受不住暴裂了。

　　陆压当时正在研究太一给他的那个葫芦，不知道如果是他使用，配合斩仙诀，这个葫芦能不能斩鸿钧呢？

　　他很好奇。

　　察觉到太一的到来，他连忙将葫芦塞到袖子里，端正而坐，摆出为人师表的高人模样。

　　太一早就摸透了他的脾性，他师尊就是脸皮薄，在一起那么久了还老是端着师尊的架子，以往太一都会配合他，先规规矩矩的行礼，说完了正事家事再脸皮厚一点抱上去，这时候陆压就不会再别扭了。

　　可现在，他实在是疲惫得没有精力再去做一点多余的事了，直接走过去蹲下，将头靠在陆压腿上，双手一勾，揽住了他的腰。

　　陆压察觉到太一情绪不对，原本想要推拒的动作一顿，改成摸头，“又怎么了？”

　　太一闭着眼睛，轻声问，“师尊，为什么不成圣呢？”

　　陆压的修为本来就是压制的，他想改成什么境界都行，可惜混元大罗金仙的力量太遭天道忌惮了，他可不想天天被鸿钧盯着，想想都恶寒，遂叹了一口气，说道：“大道深奥，谈何容易。”

　　太一笑了。

　　陆压皱眉，太一的笑声里似乎杂夹着嘲讽的笑意，说不出的刺耳，他微抿了一下红唇，不悦的说道：“你笑什么？”

　　太一说，“前段时间女娲造人的时候，冥界的入口大开，我进去看了一下，师尊猜猜，我遇到了什么？”

　　陆压还真想了一下，却想不出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冷哼道：“你有话就直说。”

　　太一睁开眼睛，慢慢的说道，“女娲造人的时候，每造一人，就用一粒沙石计数，后来这沙石不计其数，形成了一颗硕石，受日月精华滋润之后通了灵性，生出两条神纹将石头隔成了三段，女娲将它立在鬼门关忘川河畔，取名三生石。”

　　“那三生石囊括前世、今生、来世，姻缘线从今生延续到来世不断，我一时好奇，就查看了一下自己，想看一下，若有来世，是不是还与师尊在一起。”

　　陆压当然知道三生石是什么，猛然瞪着他，“不过是一块石头而已，怎能断决神命！忘掉！那不准的！”

　　太一：“师尊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吗？就说不准？”

　　陆压：“本尊说不准就是不准！你想忤逆为师？！”

　　太一看了他良久，失笑道：“确实不准，我怎么会死呢？就算我死了，来世也还要跟师尊在一起，可那三生石却乱七八糟的，可见真的不准。”

　　陆压紧绷的情绪稍松，太一又道：“后来我又想看看师尊……”

　　陆压蓦然攥起拳头，“闭嘴！”

　　太一站起来，接着说道：“那三生石更不准了，三生三世，竟都没有师尊！”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结成了冰，让人如坠冰窟。

　　离火神君只不过是陆压随口编的身份，三生石上当然不会有这个神。

　　他们亲密至此，太一却连他的真名都不知道，陆压实在不敢想太一当时是什么心情。

　　太一还没有说完，“后来，我以为三生石只能看自己的三生，就走了。”

　　陆压有点懵，太一这故事说的，也太神转折了，他想打人！

　　太一捉弄了一下陆压，情绪终于镇定下来了，进入正题。

　　“我出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怪人，他自称冥界守门人，叫神荼。”

　　陆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神荼？”

　　太一说，“他见我火元精淳，就问了一下我是跟谁修炼的，我见他似乎认得师尊的气息，以为他认得师尊，就将师尊的道号说于他。”

　　“谁知，他竟没听过师尊名号。我将师尊的影像给他看，他说了一句话，就避而不谈了，师尊想知道他说什么吗？”

　　陆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自古以来，‘神’都是超然的存在，敢用‘神’字为名，除非先天为神，否则就是犯了大忌讳，这个神荼莫非是哪个老熟人？

　　太一接下来的话更证实了他的猜测，“他说，先有鸿钧后有天，陆压道君还在前。”

　　太一低头问，“师尊，这陆压道君是谁？”

　　陆压：“……”心虚。

　　太一：“师尊是成不了圣呢？还是，早就为圣了呢？”

　　其实这根本不用想，但凡妖族有事都是元始这一辈出面，连鸿钧都不会轻易招惹他师尊，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无法与陆压比肩，他师尊抬手就能镇压他，答案还能更明显吗？

　　陆压被太一的逼问弄得恼羞成怒，“你不是猜到了吗？没错，本尊就是陆压！”

　　战火一触即发。

　　“那师尊，我问你，当初为什么会收我们兄弟为徒？”太一终究没有控制住自己心中的不安，质问陆压。

　　太巧了。

　　从一开始的救命恩人，到授业为师，陆压的影子开始笼罩在他们俩兄弟上。

　　被倾囊相授的他，被灌输皇权至上的哥哥，以及拥有卓越才干和能力的宓羲兄妹，就这样聚拢在一起，形成了能与巫族分庭抗礼的庞大势力。

　　一颗天之心让帝俊成了天界天帝，可同样的，不也是迷惑了帝俊，将他绑在了那高位上！

　　如果不是女娲又创造了人族，恐怕太一会一直坚持心中的想法，认为妖族是天道所钟爱的种族，然后才让他师尊来到他们身边，一手扶持出蒸蒸日上的妖族天庭，给他们带来无限地位和荣耀。

　　然而，人族的出现，彻底打破了他这一自欺欺人的心态。

　　“太一……”陆压早就知道自己的小徒弟聪慧，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发现了端倪，心中掠过一丝恐慌，拉着他的手问道：“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太一反手攥紧他双臂，力道大得抓的陆压忍不住颦眉。

　　“我怎么了，师尊心里不是很清楚吗？”太一心痛的呢喃道。

　　女娲造人成圣，三清成圣立教！

　　什么地位啊荣耀啊，不过是，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铺垫！

　　“太一！”陆压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开始下沉，他果然猜到了。

　　“哈哈哈哈哈……”太一凄凉的癫笑起来，当他想明白陆压精心策划的这一切，不管他是为了掩护谁，当他想到他们兄弟只不过是陆压拉来混稀视线这一点，心中只有预料之中的无限凄凉。

　　陆压沉默的看着他，艰难的吐出两人间最伤人的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太一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就是你的反应？”

　　把他们当做棋子，随意的玩弄，连解释也没有，仅仅一句对不起就想打发他？太一失控的将陆压推倒在地，‘嘭‘的一声，力道大得差点把地板都砸裂，“我真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心？”

　　“太一！你已经是妖族的东皇，怎么还如此天真，我……”陆压原本还想坚持冷酷无情到底，可陡然，湿答答的液体滴在他脸上，陆压的话戛然而止，再也说不出什么伤人的话了。

　　东皇太一睁着通红的眼眶，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沙哑道：“看着我的眼睛，你接着说！”

　　“我、我……”陆压终于还是心疼了，抬手拭擦他脸上的泪珠，“太一，今生今世，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哭。”

　　“师尊啊……”太一歇斯底里的嘶喊了一句，终究无法对自己心爱的神说出什么狠话。

　　“如果你想要我死，那我就去死好了，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拒绝你的要求的。”

　　满腔悲痛压在嘴边，只能通过绝望的亲吻来传达。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可是他不敢问，他怕那答案，怕那能让陆压抛弃他的答案会让他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陆压仿佛被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他以为太一会恨他，可他低估了太一，他的爱那样肝肠寸断，犹如飞蛾扑火，自取灭亡，那样毫无保留的心碎！

　　陆压心疼得快要滴血，却不能解释一句，他答应过那神会永远站在他那边支持他的，只能紧紧的回抱着太一，任他将所有痛苦发泄在自己身上。

　　原来，他比鸿钧还渣，鸿钧好歹还是被背叛了，可他呢，尽管再喜欢，还是会亲手送自己的爱人去死。

　　鲜血的味道灌满了鼻腔，他们却谁都没有停止，两人纠缠着，绝望得恨不得将对方吞吃入腹，好叫他们能一直在一起。

　　可惜，他们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谱写好了。

　　他们相拥着……直到精疲力尽。

　　也，缘分断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