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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珍鸾 07 ...

  •   凤凰台位于古代汴州城东郊,现在汴州城东面的小卫星城中。

      时值清明前后,正是繁台春日盛景之时。

      曾有诗人以“游人紫陌娇罗绮,啼鸟青楼杂管弦。千载登临忆枚马,几回沉醉百花前。”来形容繁台春景、游人如织的盛况。

      到了现在,杏花如火似云漫山遍野,杨柳依依半遮红云由远及近,只是蓝天不再,峥嵘殿宇早毁了,换成现代化的仿古建筑,加上水泥排插电线玻璃,显得不伦不类。

      从前踏青赋诗、看舞听戏的人,也成了如今的时装宾客、长/枪短炮装备齐全的记者,要不是身份敏感的人太多,可能还会前来采访而不是只抓拍。

      好在楚家和沈家还是有点本事的,虽然对外珍鸾会就是个慈善拍卖会,可是还是搞得有模有样。

      红毯绣着刺绣边儿,和凤凰台长长的阶梯相配,总算没破坏繁台的审美。早到的宾客已经走过红毯签过到了,姗姗来迟的宾客也在红毯入口签到。

      楚家的小姐姐们在一旁等待着,一个个水灵出挑的人儿,看似在迎接,实则在核对着名单,严格管控,才引导进入。

      “走,下回再这样我不管你了。”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凯迪拉克里,顾轻寒边拔掉车钥匙边训人。

      楚凭澜懒洋洋地坐在副驾驶,因他这句话看过去,微微愣住。

      顾轻寒刚停车没多久就换好衣服了,他光顾着走神没注意,这会才看到凶神大人一身礼服,甘棠茂植,竹骨梅肌,风度礼节比他们这些世家公子样样不差。

      楚凭澜看着,才发现他好像对顾轻寒的出身一无所知,听雨楼十二卫里,他只认识最显赫的十二卫之首沈家。

      从未听过凶神大人出自哪家。

      顾轻寒自然不知道他想什么,兀自松开衬衫头几颗扣子,把刚才没包扎好的绷带塞好,才扣回去,极其不符合礼节。

      “……”

      楚凭澜打消了回去探听的念头,不过,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好看啊。

      “看什么?”顾轻寒半推开车门,回头睨了他一眼。

      楚凭澜弯唇一笑,脱口而出,“看你好看啊。”

      “看你自己去。”顾轻寒一扭后视镜对着他,无情地下车关门。

      楚凭澜跟着下了车,关门,绕过车头走过去,“你不是说我丑吗?”

      顾轻寒按了一下手指安全锁,车子发出响儿,他才打头走了,留下一句,“我说错了吗。”

      楚凭澜不以为意,跟着顾轻寒走上红毯,远处蹲守到爱豆的迷妹们欢呼如云,堪比那无垠花海,他还不避嫌,回以公式化的笑容,才得意地侧目看顾轻寒,“你说是就是吧。”

      顾轻寒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孔雀,才低头在楚家的小姐姐递过来的牌子上勾选签到。

      唔,的确有孔雀的资本。

      “大少爷,您不适合来今儿这。”小姐姐这才似刚看到楚凭澜一样,也没有对楚玉阶那般恭顺的态度,只道,“至少这个交给我们安检。”

      楚凭澜提着箱子,没动,唇角一翘,桃花眼瞧着她,笑意浮面,却没让人觉得他是真心的,“哦,你说这个,这是顾公子送我的,你问他。”

      顾轻寒,“……”

      小姐姐,“……”

      “这不是澜澜吗?”一道男声在三人身后响起,却只有小姐姐上去迎接他了。

      顾轻寒是懒得理这回事,楚凭澜是因着那个称呼彻底拉黑了沈御笙。

      明明招待的小姐姐众多,沈御笙偏偏挑了这位,显然是想解围,然而显然他的讨好不被领情。

      顾轻寒甩掉小尾巴径自领头进去了。

      “…你丫还是叫我影帝吧,我谢谢您嘞。”楚凭澜想跟上,想想还是忍不住,回头说了一句糙话,才提着箱子跟上顾轻寒的步伐。

      留下沈御笙再次盯着他的背影发呆。

      “沈大当家?”小姐姐喊了一句,碍着眼前人身份才隐去眼底鄙夷,戏明明是很好的。

      “嗯,签哪里。”沈御笙回神,又是一副儒雅之相。

      …

      两人走过红毯,屋内现代化的展区人来人往,一眼望去不过都是些普通的展品。

      只是两人仿若未见,一前一后兀自穿过人来人往,往展区右边那堵墙走去。

      那是凤凰台旧址唯一保留的原砖原瓦的一面墙,其他都是新建的。

      顾轻寒走在前头,眼看就要撞了,他却仿佛没看见一样,步履利落依旧,刚看着他撞上去,便凭空在眼前消失了。

      楚凭澜跟着他,同样的操作过后,光线一暗一亮间,两人依旧置身于恍然如旧的凤凰台内部。

      沈楚两家的用心至此才彻底显现出来,古楼雅间,红台包厢,雕花木门,镂空隔墙,古木的香气在空气中萦绕,仿佛千年前的凤凰台再现。

      只是如今里头鱼贯穿行的,都是穿着现代礼服的人。

      红台上湘夫人的开场致辞刚完,现在正展示着拍卖品,下面的流水席早开了,名气一般家世不及的都在一楼用餐。

      第一天拍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大家也就吃的比较专心,专注地攀着关系。

      二楼雅座都是显赫的人物和身份敏感的圈内人,此刻大多木窗半掩,只有主位的湘夫人一桌木窗大开着。

      顾轻寒挑的是二楼角落的一包厢,位置清幽无人打扰,还把底下风光一览无余,的确是个盯梢的好位置。

      楚凭澜正要跟进去,门旁的小女官却拦住了他的去路,“少爷,夫人说,要是少爷来了请少爷到主座去。”

      内室的女官都是湘夫人近旁的人,想来这小女官还是个新晋升的,不清楚他和湘夫人的恩怨,一副又恶心又畏惧的模样不加掩饰。

      楚凭澜不着痕迹地和她拉开距离,道,“我不去主位了,顾公子监视着我,你还怕夫人不放心?”

      小女官显然忠心耿耿,可惜不会看脸色,“少爷你不能这么狼心狗肺,夫人怎么会是监视你呢,明明是好心请你过去。”

      “本来主座可是只能有女眷的……”小姑娘小声嘟囔,显然没料到楚凭澜就这么说出来了,刚刚跻身高位,让她忍不住有些想闹,但是想想面子功夫还是得做足。

      楚凭澜没回答她,只是抬眸略带讥讽地看着来人,那是湘夫人身边的晚歌来了,还真是消息灵通,他才进来没几分钟。

      “少爷喜欢就让他在这吧。”晚歌笑容得体,带着几分湘夫人的神/韵,低下声,却带着威胁的意味,“夫人可是真的疼少爷的,这个月日子也快到了,少爷可别有什么伤。”

      这是在警惕他别坏了湘夫人的好事,不愧是八面玲珑的妙人儿。

      楚凭澜冷笑,“她是很疼我。”

      他咬重那个“疼”字,说着便推门进去,再没看两人。

      小女官看着他背影,像是在看什么秽物,犹自不服,晚歌道,“他怎么也是少爷。”

      小女官回,声音也没放轻,“夫人说了,少爷排在我们之后……”

      晚歌看了她一眼,小女官闭嘴,低头跟着她走了。

      …

      顾轻寒看着楚凭澜进来,刚才那番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只是眼前人这几天粘着他,让他差点忘记这副刺猬模样。

      楚家还真像是楚凭澜的敏感源,一进来连空气都能勾起他的刺。

      楚凭澜却面色一转,唇角一翘,坐到顾轻寒身侧,端起顾轻寒眼前的茶,边喝边道,“你居然这么好没撵我走。”

      顾轻寒把自己的茶抢回来,侧目看他,“你对好的定义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楚凭澜一脸我乐意的样子,还没开口,木门开关声音响起,门外进来两人。

      一个是听雨楼少主殷念恩,另一个跟在他身边的是个稍矮的美少年,大波浪自然卷的齐肩中长发,碧蓝的眼睛,粉嫩的唇挂着甜蜜的笑容,男女莫辨的长相加上中世纪礼服的繁复打扮,让人想要甜溺在他的笑容里。

      少年怀里抱着一只白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爱丽丝。可惜楚凭澜还真的知道。

      沈叶琛。

      他一直笑看着楚凭澜,楚凭澜还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两个笑颜都没什么温度。

      两人光明正大地走过来,打招呼,入座,仿佛两小时前的刺杀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楚凭澜看着他入座,心里总算明白这愚蠢到家的暗杀是怎么回事了。

      果然不是沈叶琛的风格,这家伙这样的身份地位和心计,真要做掉顾轻寒,或者真的想要鸾魂,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

      现在这样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原来是和少主牵上线了。

      “小老虎,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楚凭澜,你给本小姐滚出来!”

      沈叶琛甜蜜的声音和楚玉阶尖锐的声音响起,少男少女两相应和,还真是一组闪/光/弹,这下连对面雅座的人都惊动了。

      楚凭澜一厘厘都没挪,端起刚才被主人抢回去的茶杯,继续喝茶,只是掀起眼皮看她的桃花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冰碴子。

      顾轻寒就在他身侧,察觉到他气息变化,视线悄无声息地落到他身上,楚家母女就像是钩子,轻易地勾穿了楚凭澜的面具,勾起他真是的戾气。

      从前盯着楚凭澜那双笑眼底下才能看清的情绪,现在锋芒不掩地暴露,那墨汁般翻涌的黑暗和灰败□□丑陋地披露着。

      楚玉阶显然不是第一回看他的眼神了,也显然觉得自己后台硬得很,气势不减地直奔楚凭澜带进来的黑皮箱子,上来就要抢,“这就是新月说的违禁品?今儿可是我们楚家的大日子,你这贱人又想闹什么事?”

      尖锐的话语从六岁的小女娃嘴里吐出来,刮得人心里膈应,无奈这屋里都是人精……和楚凭澜。

      众人面色不改之下,楚凭澜却冷笑着把箱子从她手里抽出来,边擦干净边以毒攻毒,“我要是想坏楚家的事,我肯定不止做到现在这个程度。不是都说我奸诈狡猾吗?我怎么会正大光明现身,还带行李?”

      一句话顺着楚玉阶的狂言打了在场两方的脸。

      场内不少人在关注这边的乱子,包厢附近多了许多探子,显然关心楚玉阶提出的问题。

      “呵,你说我就相信?本小姐可没这么好骗,谁知道你是不是偷了什么东西?”楚玉阶换了一个切入点,场内的人果然急了,大家都是来拍东西的,自然是有所求的,谁知道这声名在外的煞星是不是真的偷了自己那份?

      楚凭澜纹丝不动,兀自沏茶。

      楚玉阶戳不动他,又碍着母亲不能动手,于是换了个目标,冲着顾轻寒,“听说这是你送他的?你们听雨楼十二卫难道不管吗?”

      她话一出口,楚凭澜手里的茶壶哐当一声被他砸在桌上,“你闹够了吗?”

      剑拔弩张的模样似被触到逆鳞的幼龙,可顾轻寒视线落在他被洒出来的茶烫红的手上,那微微发颤的指尖透露了手主人的恐惧。

      小鬼在怕什么?

      “我闹?你敢开箱吗?本小姐可是在为珍鸾会的秩序在你这贱人身上浪费宝贵光阴。”楚玉阶满意他的反应,场内的人显然都把楚玉阶的话听进去了,相比得罪一个不受宠的楚家人,他们当然更担心自己的利益。

      反正得罪凶兽的是楚家小姐,和他们无关。

      殷念恩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这会悠悠开口,“我听说我不少清道夫都喜欢用这种箱子运送赃物啊。”

      这话说得,明显他抢走顾轻寒的那个箱子里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沈叶琛闻言眼神闪烁了一瞬,才继续看好戏般朝楚凭澜和顾轻寒投来目光。

      一时间窸窸窣窣的低语声满场回响,像是无形的手,逼迫着当事人开口。

      楚凭澜像是没看到没听到一样,沏好了茶捧着茶盏往后一挨就是一幅美人品茶图。

      顾轻寒侧目看他。

      楚凭澜桃花眼看回去,那双眼里沉寂的深潭结了一层冰,把自己冻在里头,像是要隔绝来自他的伤害。

      果然,顾轻寒也和他们一样吧。

      怎么可能不怕他呢。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他呢。怎么可能会在少主面前顶着十二卫的名头为他开脱呢。

      楚凭澜垂下了眸,面上木然,看不出表情,扶起膝上的箱子准备开箱,却忽闻身边人开了腔。

      “十二卫只听令于殿主,”顾轻寒嗓音低淡,辨识度极高,悠远的语调,却在楚凭澜耳中炸开。

      楚凭澜抬头侧目,正好看到他冷硬的侧脸,无悲无喜的表情,傲视众生的长眸。

      看到他朝楚玉阶说,“楚小姐是殿主吗?”

      楚玉阶面色一青,场上人均倒吸一口凉气,连主座关注这边的湘夫人都被戳中心事沉了脸。

      敏感话题啊。

      楚凭澜唇边漾出一个笑来,火上浇油地开了箱,“其实也没什么不能开的,喏,想看就看吧。”

      规规矩矩的黑皮箱子,堆满了各种零嘴,大多还是从顾轻寒家带来的,都是顾轻寒爱吃的各种辣制品。

      楚玉阶颜面扫地,不好发作,气得一跺脚,回家找妈妈了。

      楚凭澜弯腰关箱子,那一箱子一看就火辣辣的小吃惹眼极了。

      顾轻寒深深看他一眼,其实箱子丢了他也有过问的想法,不过不至于用这种手段,而且小鬼那倔强的眼神蓦地闯进视线,虽然无声,但却在他心里敲击着责备他,让他知道他让小鬼受辱了。

      楚凭澜手脚麻溜动作优雅地表演了一次开箱关箱表演,才继续挨在椅子上,捧着茶盏叹茶。

      顾轻寒看着小鬼倒回椅子里,最后还是在众人注意力分散回去的时候,扔给他一瓶便携烫伤膏。

      楚凭澜捧着小瓷瓶跟小狗捧着肉包子一样,桃花眼满眼痴汉地笑看他,“顾公子,你今天怎么格外英俊呢。”

      顾轻寒端起茶盏喝茶,完全不受撩的样子,“别忘了下车的时候我说的话。”

      …

      “走,下回再这样我不管你了。”

      …

      “顾公子也别忘了,我说过我会报答你的。”楚凭澜笑颜更盛,但是没有跟一路上那般粘上去了,反而维持着那坐姿,离场上人都远远的,没再挨着谁。

      殷念恩对此不以为意,沈叶琛倒是抱着兔子一直有趣地一脸笑意打量着两人,仿佛在看什么吸引人的剧作般认真。

  • 作者有话要说:  ovo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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