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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珍鸾 02 ...

  •   听雨楼十二卫是什么概念?

      前文说过,但凡清道夫,没有不想进听雨楼的。就像但凡干了魂师这行,没有不想和楚家攀关系的。

      又敬又怕,又爱又恨,说的便是这类存在。

      而位列听雨楼十二卫的,更是强者中的强者,悄无声息取其所需,凡天下秘宝,无其所不能及。

      楚凭澜对此毫无兴趣,虚名和现实之间的落差大了去了,听雨楼他只略知一二,但楚家里头干的是什么肮脏交易,湘夫人的真面目又是如何,他是从小看着长大的。

      至少,他这个人称天煞孤星、身怀穷奇凶兽血的不祥人,也没真的把全世界都克死。

      楚凭澜想着,嘲讽地笑笑,也别说,世人你一言我一语,洗得他自己都快相信了。

      要是在他还小的时候,他或许还会辩一辩,只是经年累月过来,他面对他们那副嘴脸,徒有麻木。

      只是,顾轻寒大概和他的同僚、和世人都不一样吧?

      那凶神的称号一开始便引起了楚凭澜的注意。

      乍一听的时候他便笑了。要比煞,谁还比得过他楚凭澜?这方面,他的名声可真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娱乐圈美人多,自然也多千奇百怪的东西。身为魂师,身为一个追求美歌颂美崇拜美的魂师,楚凭澜没什么意外地入了行,单枪匹马一路拿了影帝开了工作室。

      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最近楚凭澜出资,请了圈内少有敢顶着楚凭澜的名声请他的舒导演合作,在某高校找了个场子,便风风火火地开始试镜。

      舒导演和楚家关系密切,冲着他戏来的自然不乏知道楚公子的身份的人。他们不仅知道他在楚家的地位,更知道关于他的传说。

      “身怀凶兽穷奇血”,“拎不清的一串串和他有关的凶杀传闻”,“其中甚至包括当年只有他父亲死亡的那场不清不楚的车祸”……种种传闻非一日之效,口口相传年月积累,真真假假的,渐渐地也就全都成了“真的”了。

      毕竟连湘夫人都对此不置可否,不是包庇是什么?

      “导演,我家宝贝能不能单独跟您试戏啊?不然我回头找人录了发您成不?”不知道第几个经纪人说着相似的话,视线小心地避开导演隔壁端坐的楚凭澜,像是看一眼都会带来厄运,盯着导演继续滔滔不绝地论述他们家宝贝演员怎么矜贵,不可以出事。

      还挺有理。楚凭澜托腮看着那位素未谋面的经纪人,身边舒导演终于怕了楚凭澜了,碍于出资人的面子没让他滚蛋,但还是把他请出去了。

      楚凭澜依旧一副混不在意的模样,好像怎么都是无所谓的,经过那位经纪人身边时无甚感情地轻笑一声,对方的眼神饱含畏惧和怨恨,和从小到大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反应还算是好的。

      楚凭澜刀枪不入般自嘲,出门路过了那堆笑闹的鲜肉,本来喧哗的声音化为了窃窃私语,但并不妨碍五感过人的楚凭澜听到。

      无非也是和过去一般。

      “那是湘夫人的儿子?”,“是啊,不要怕,只是和云先生生的,而且,还是儿子。”

      “那可是穷奇血,小心惹到他赏你一击毙命。”

      “听说前几年金明池的血案就是他干的?”

      “好像云先生的车祸也和他有关系……”,“那是他亲爹啊。”

      “别说,说不定六年前长生殿失窃也和他有关系。”

      “嘘,他看过来了,仔细你的命。”

      ……

      楚凭澜压根没回头,径自渡步到了走廊尽头,侧身盯着窗外楼下排队的人,任由空间内唯一的天光洒落在那张让人嫉恨的皮囊上,唇角维持着习惯性的弧度,只是看着空洞渗人,像是没有灵魂的雕塑。

      即便日光温暖,也照不进那双眼瞳,沉沉的眸似是林中深湖,死寂,沉固,无法流动。

      只有眼角的泪痣似乎在替他流泪。

      “《惟将终夜长开眼》试镜是在这?”

      低磁的声音如冰子入湖,突兀,冰冷,清淡却不可忽视。

      今日连番被惹,如今独善其身忍怒不发还被打扰,楚凭澜恼怒地回头,微微抬颌看清来人后愣住,眼里冰霜渐化,湖水起了微澜,漾成笑漪。

      他真漂亮,不是市面上流水线定制的娇柔。

      绝顶的骨相撑起冰雪般的姿容,傲然不可侵的冷淡,既美又摄人,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凶煞。

      凶神要是知道他难得多管闲事的一次招呼换来这样的评价,分分钟要剐人了。

      然而楚凭澜不管,而且——

      “你不怕我?”楚凭澜赏他一个笑颜,十二万分亲密的态度,眼里却没多少甜意。

      那矛盾的样子显然惹到了他,明明没比楚凭澜大几年的男人蹙眉,寒眸睨了他一眼,“我先问你的,小鬼。”

      离两人不远处的那群演员经纪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生怕下一刻就是一场命案。

      楚凭澜置若未见,歪脑袋一笑,优雅地指路,“舒导就在那里头。”

      那人闻言离去,利落的背影显得无情。

      “你不怕我。”楚凭澜轻轻地说了一句,这回是肯定的语气,然后笑了,他知道以那人的耳力肯定听到了。

      那边的窃窃私语因他的笑而僵冷片刻,半晌,才又活跃起来,像是要掩饰方才的惊艳。

      楚凭澜想着那人腰间不避嫌地配着的招魂配,再看分明就在不远处的试镜室。

      拒人于千里之外?或许不一定。

      于是楚凭澜死水般的日子又有了盼头。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又和 “盼头” 见面了。

      顾轻寒住的是单身公寓,性冷淡的风格简洁没有装饰,利落干净,让人想起他的佩剑九婴,上古流传至今的杀人利器,和顾轻寒一样。

      打开衣柜,一水儿的易容服装和千篇一律的家居服,都是一人份的。

      楚凭澜满意地拿了一套,进了卫生间,暖黄的灯光暧昧,水声哗哗,是顾轻寒在玻璃浴室洗澡。

      可惜是单面玻璃。

      然而这完全难不倒楚公子——他优哉游哉地开始解扣子。

      “……”顾轻寒能爬到今日的位置,以他的耳力自然不会连这都听不见。

      “你怎么还在?”水声也不妨碍那声音里的不满之意传到楚凭澜耳中。

      “没看见我无家可归了吗?”楚凭澜把外衣解决了,接着去脱余下的部分,即便没人旁观,动作也优雅依旧,嘴里循循善诱,“我是你撞伤的,你要好好照顾我。”

      顾轻寒想起他给楚凭澜检查看到的淡淡淤青,嗤笑一声,“我杀了你岂不是更快?”

      要不是任务期间要避嫌,他该继续离这人远远的,像这种美近于妖的生物,都是不可以招惹的。

      楚凭澜脱好衣服,从容地推开玻璃浴室的门,走进水雾中,就跟走进自家浴室一样自在,笑道,“被你杀死,肯定很有趣。”

      他还真高啊,楚凭澜一七五的个子,这会还要抬头看他,看着头顶的水折射着黄光,沿着顾轻寒的高鼻梁深眼窝滑下去,划过冷硬的下巴,凸起的喉结,沿着阴影落在锁骨,然后滑下去。

      身高腿长腰细,肌肉精壮没有一丝赘肉,一路的线条都很流畅,楚凭澜肆无忌惮地继续看着那颗水珠亲吻着他身上的伤疤,那是顾轻寒独有的美。

      不错,他很满意。

      看着那颗水珠吻过块垒分明的腹肌,楚凭澜忽然伸手扼杀了它的去路,代替它走完了接下来的旅程。

      顾轻寒低头回看,狼一样盯着那个大胆的小鬼,那双眼看似无悲无喜,但是——

      “我还以为听雨楼十二卫面对美色会不为所动?” 楚凭澜笑容无辜,若不是眼里带着揶揄,谁也想不到他的魔爪都在干什么好事。

      顾轻寒扬眉,拿走他作恶的手,冷淡的声音听不出异样,仿佛方才要害在楚凭澜手下的并不是他,“我是人,不是雕像。”

      这么撩法没反应才怪。

      他好凶的样子,但是他不怕,楚凭澜伸出魔爪,灵巧地继续,笑容带了几分稚气,看起来纯洁无比,只是眼底沉寂依旧。

      顾轻寒沉默,室内只有哗哗的水声和隐约的呼吸声,他任由小魔鬼捣乱,打量着他——楚凭澜的身子和他脸蛋一样漂亮,可惜伤痕却不比他少,不过所幸痕迹很淡,想来是幼时落下的了。

      楚家的大公子,让人爱到骨子里又恨到骨子里的存在,谁能在他身上留下这么深的伤痕,深到它们跟着他一辈子?

      至于今晚他撞到自己的那道伤,只留下了淡淡淤青,不过是美玉上的瑕疵总是更加惹眼,那伤痕落在突出的玉白脚踝上,倒是扎眼得很。

      如他所料,楚凭澜果然不喜欢他的视线,手上的动作缓缓收敛,大大方方地开始洗澡。

      果然还是个小鬼。

      顾轻寒放松了警惕,没曾想楚凭澜冲好了泡沫还顺手蹭过来撩了他一身香波。

      “……”顾轻寒蹙眉瞪他,目中寒意慑人。

      楚凭澜不为所惧,笑着冲干净手上的香波,出去了。

      等顾轻寒终于出来的时候,楚凭澜正慵懒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他出来也不问他为什么洗了这么久。

      顾轻寒凝眉,无情地准备赶人,液晶屏上播放着的新闻飘入耳际——“一年一度的珍鸾会在即,不知今年又有什么宝贝入围呢?本届珍鸾会由沈楚两家操办,场地定于凤凰台,众星云集……”

      楚凭澜看的新闻果然不是随便看看的,顾轻寒这趟任务的目标之一就在珍鸾会上。

      主播激昂的声线继续着,顾轻寒却自动把他屏蔽回去,若有所思地盯着沙发上仿佛没骨头般的美人,“想留下?”

      可惜他最讨厌被威胁了,今儿已经第二回了。

      “是啊,我对顾公子一见钟情再见中意,这不是天赐的良缘让我来搭讪吗。”楚凭澜自然地把脚踝上的淤痕亮给他,招牌的笑容亮起,完美得无可挑剔。

      要是语气不那么麻木,眼神再多点灵韵少点死气沉沉便更好了。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生趣,顾轻寒,别让他失望啊。

      顾轻寒一肚子气被他笑容堵回去,仿佛全力一拳,却对上了毫无声息的棉花一团。

      还是坏掉的那种。顾轻寒眉头松开,表情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淡薄,有力的长指钳着楚凭澜脸蛋,“想留下就别笑了。”

      楚凭澜似是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差点就要以为顾轻寒和其他人无二,不过是要利用他完成任务。

      他乖乖收起笑容,面上不显,那笑容却藏在了眼底淡淡的波澜里,那双眼盯着顾轻寒,像是预料到顾轻寒收回手的动作,迅速地凑上去偷落下了一个吻。

      “好哦。”难得乖顺的样子很惹人欢喜,让人轻易相信他真的任君处置了。

      顾轻寒扫了一眼楚凭澜脸蛋上被他掐红的痕迹,头也不回地回房间了。

      楚凭澜对睡沙发一点意见也没有,把电视开着就躺下了——夜晚容易让人深陷过往,还是早点睡觉的好。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睡眠障碍的楚凭澜不知第几次从头开始数羊,一个脚步难以察觉的人靠近了沙发

      若不是五感灵敏,楚凭澜几乎就察觉不到顾轻寒的到来,该说不愧是位列第三的清道夫吗?

      楚凭澜感觉到他在看他,按这气息,手上应该还拎着被子,估计是想糊他一脸被子的。

      许久,久到楚凭澜都想睁眼吓他了,柔软熨帖的被子忽然覆下来。

      楚凭澜睁开眼,顾轻寒早消失了,客厅里的电视也被迫关掉了。

      刚才顾轻寒站立的小几边上,只留下一盏橘子安眠灯和……一瓶跌打酒。

      二十三年来头一回,楚凭澜在没有外界噪音陪伴的情况下、在黎明到来以前,睡着了。

      还很安稳,一丝梦的影子也没有。

      睡沙发又如何,沙发的主人他也睡定了。

  • 作者有话要说:  ovo小天使们元宵节快乐kira~
    感谢盒子精的火箭炮x1,大白的地雷x1,江南酷蛋的地雷x2,东零西落的地雷x1,虫虫息的地雷x1,黄炸天的地雷x1,米汐兮的地雷x1,阮夜的地雷x1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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