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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无情蜀道难,飞猱不渡仙难攀。山下买得风流醉,莫怪鱼腾效龙欢。
司徒钟一手提酒壶,正向口中倾倒之时,房间门便被砰然推开。严肃的少年站在门口,两条浓而凌厉的眉几乎双双竖起,在眉心拧成清晰的川字。
司徒钟见到他那模样便忍俊不禁,一口酒噗地喷下地去。
少年更加恼怒,劈手夺过酒壶,一把摔碎在门口:“师弟!修仙之人当远离此污秽之物,师父讲过几百遍,你还是听不进!”
司徒钟酒意已升,眼睛眯起,双颊泛起一股烟熏般的嫣红,淡淡指指他的衣角:“独孤,衣服上也沾了这污秽之物,你便如何?”
白衣少年独孤宇云一口银牙咬得吱吱响:“你便又拿这话消遣我!”
司徒钟见他真的动了性子,摇摇晃晃立起身来,踉跄两步,竟弯下身去,用自己的衣袖为他擦拭下摆和靴尖。独孤大惊失色:“司徒你做什么!”弯腰一把拉起。
司徒钟抬起脸来时,是一脸不符合年纪的无奈的笑容:“独孤,何必催我练剑,你就让我做个废人吧。”
独孤更是不解,而司徒已经挥挥袖子,躺回凌乱不堪的床铺,鼾声如雷。
独孤听那鼾声,竟是半点内力也无,转过头去,嘴唇在极大的痛苦中微微发颤。他怎么也想不出,司徒钟为何成为现在这样,可司徒的心,他岂又能知?
“长老,司徒仍宿醉未醒。”独孤仍然是一副拧眉的神态向上报告着。
常浩长老捋捋花白的胡须,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但独孤没有觉察。
独孤什么都觉察不了,因为独孤的生命,只有剑,只有仙,只有那神圣伟大不切实际的理想——尽管他后来算是完成了那理想,那理想的结局,还是崩塌了。
这是五十年后的事情,现在的他们,还是年少的。
独孤,独孤。
司徒心里,便只有这一个人,日日夜夜睡里梦里都念着的,独孤。
白色衣衫的少年,背后一口剑,沉沉的黑。他立在山巅,挺直着脊背,远远望着云海,迎面吹来的是猎猎的风,吹得他一头乌发纷乱地飞扬。突然他回过头来,紧紧地盯着司徒钟的双眼道:“司徒,和我一起,荡平天下妖邪,建立正义的世界吧!”
司徒猛然坐起,跳跃的灯火一突,再一突,闪闪烁烁地灭了,想是没了油。
白天撒了满地的酒,味道弥漫在这间房子里。司徒钟披发赤脚,猛然从床铺上跳下来,三两步疾跨到窗前,用力推开了窗,剧烈地咳嗽,一手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过大的声音,一手紧紧扣住窗棂,指尖惨生生地白,白得像纸。那窗户被推力震得一晃,又一晃。
隔壁,一点火光闪起,一个人,一闪身,便进了司徒钟房间,抱紧他的身躯,连连问“怎么了”。司徒钟抬起头,见到的是一双在黑暗中亮闪闪的眼,如同大海深处温润的珠,他笑了,将头在那人胸前蹭着,捏了嗓子以放浪的语气道:“相公,奴家深闺寂寞,可求春宵一度?”
“司徒别闹了!”压抑的低沉之声,带着不容侵犯的凛然。
“独孤,我若是怕得厉害,你可为我留下?”司徒抓紧独孤的衣襟,声音中有阵令人心痛的虚浮感。独孤一时间竟想用自己唇舌来捕捉这抹声音,但是那一闪而过的念头被他马上丢掉。
司徒等待许久也未曾等来他的答案,声音开始有苦苦压制的颤抖:“你可为我留下?”
“不,我不会留下。”独孤说。
司徒身子一颤,做出一阵痉挛。独孤坚实有力的双臂将他突然抱离地面,抱在自己身前,接着说完了下半句话:“我不留下,我要你随我走。”
随你走……
好,那我便随你走……
就像,就像从前那样,就像现在那样,不知未来,会不会也是一个样子?
“独孤,那天你说,要我随你走。”
司徒嘴角挂上一抹微笑,将手中酒一饮而尽,眯着眼,灯光在眼光中朦胧。他晃晃头,灯光便变成了两个,他觉得有趣,便伸出手去要捏住那火,指尖触到火焰的前一刻,有一只温暖、干燥、修长、有力的手,牢牢扣住他的手腕,严肃的声音又响起来:“司徒!你又醉了!”
“呵呵,我只有醉了的时候,才能看到你……”
司徒笑,一边笑一边咳嗽着,泪水就顺着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溅出眼眶。
“你——”独孤突然无话可说。他觉得司徒的双眼,是他看上一百年也看不穿的。而即使他想,司徒便也不会让他看穿。
司徒的醉眼好像比谁都朦胧,但是那醉眼中折射出的世界却比谁都清晰。
司徒的感情好像比神都淡薄,但是那冷心中安放着的世界却比谁都宏大。
只是独孤不知。即使五十年后,当一头青丝变成了白发的时候,当他和司徒又站在一起的时候,当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并肩看着那蜀山一砖一石崩塌的时候,独孤仍然没能读出司徒的眼中到底藏着什么。
似乎司徒做什么事情,都是上天注定要他做一般,而自己,看不透这样的世界,碌碌一生,倒不如司徒诗酒逍遥。
独孤错了。正像他永远读不懂司徒的双眼。
司徒那颗心,便是圣人的玲珑七窍,也已经操碎,碎成一地琳琅的颗粒,收也难收起,何曾逍遥过一分一毫?
“司徒随我斩妖!”
“不去。”
“为何?妖孽危害人类,大是不洁不详不善的,人人得以诛之!”
司徒突然将一双眼睛张开,眼珠是很漂亮的深褐色,瞳仁黑得像乌龙颔下的骊珠。平时收敛光芒沉静稳重的双眼,此刻有一道剑气破空而出,他用那双剑一般凌厉的双眼死死盯住独孤,一字一句地说:“他们这么说,你就信了?”
“我也曾亲眼见得妖孽肆虐横行,民不聊生!”
“民不聊生?傻独孤,傻师兄!此节正当乱世,本来就民不聊生!妖类,妖类是为了生存,才从自己的栖身之地走出来谋生!人人开山烧荒,妖类无处可躲才被迫还击!冤冤相报的事情本是天经地义,人死的总没有妖多,何况蜀山、昆仑、蓬莱入世的剑仙,是要把这本就稀少的种群赶尽杀绝吗?报应啊!报应啊!”
独孤被震慑得说不出话来。那强大而凌厉的剑气将他的全身笼罩着,他只能移动不动的望着司徒那张严肃的脸。
“你看,你看这本上古传下的降妖谱!”司徒劈手将一本古卷抛到独孤怀中去,“看了这些妖的来历,再看看他们本是做什么的,你还满口妖孽妖孽,斩尽杀绝饿么!”
独孤无意识接过,揣进怀中。
司徒走到窗边,猛烈地咳嗽了一阵,鼻尖泛上红色,突然几声摧断肝肠的咳嗽声,窗纸上迸出一枝妖艳的桃花,司徒嘴角红丝蜿蜒,脸色也转为苍白。
独孤第一次尝到了心痛的味道,上前探问时,司徒只是轻轻摆手,笑笑说无事而已。
独孤不知道,其实司徒讨厌酒。
独孤不知道,其实司徒讨厌杀戮。
独孤不知道,其实司徒讨厌蜀山。
独孤不知道,其实司徒讨厌那些前辈侠士所谓的“正义”。
独孤什么都不知道……
司徒知道,独孤喜欢剑术爱逾生命。
司徒知道,独孤修道认真昼夜不辍。
司徒知道,独孤宣扬正义不惜舍身。
司徒甚至知道,独孤最喜欢吃后山左起第三课橘树上的橘子。
司徒什么都知道……
独孤以为,司徒不练功。
可是独孤,司徒不练功,怎么可能带着那样自信的笑容站在你身后,说“我是你永远的后盾”呢?
独孤不知道。
独孤什么都不知道……
独孤就算看了降妖谱,他的进步也只限于抓准了所有妖类的弱点而已。
当独孤还给司徒那本降妖谱,微笑着说“多谢师弟指点,我除妖有望”的时候,司徒转过身去,狠狠灌了一大口酒然后咳嗽,不停的咳嗽。
而志得意满的独孤背剑下山去了,再没有回头。
他看不到司徒泛红的眼瞳挂着一颗冰冷的泪水,那泪中已带上酒香。
他看不到司徒绝望的目光正在向他发出阻挠的信息,那目光热切得像六月的骄阳。
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他背着那乌黑的剑,飘散着一头青丝,斩妖除魔。
锁妖塔中,日夜传出的嚎哭从来没有休止的时候。
司徒在夜里咳嗽的声音越来越低哑,到了最后那清若泉水的声音已经略带沙哑。
酒,烧坏了他的喉咙。
但是他的眼睛,越来越亮了。
入夜,一盏跳动的灯光,司徒眯着双眼翻开烂熟于心的降妖谱。
那纸是麻质的,加了一些竹纤,在刚制作好的时候,想必是坚韧异常。司徒用手掌摩挲着纸的表面,光滑,细腻。他闭上了眼,想起刚入师门的时候,他拉着独孤的手跑到后山左起第三棵橘子树下,在那狂奔中,独孤的手也拉着他,那么紧,那么紧。
什么时候你放了手?独孤?
你为什么握着那柄乌黑的剑?
我为什么,都不知道呢?
司徒眯上眼睛,弹一弹自己的剑,仍是铮铮的清声。左右挥舞两下,呼呼的风,也带着酒香。
看来,真的醉了……
卷残,残卷,绢黄纸上锈斑斑,心正波澜,只是无人看管。
灯醉,醉灯,孤光烛影正摇红,眼媚横生,只是无处诉情。
越是庞大的,越容易崩塌。
蜀山太大了,它在人类那私心的正义下,不停的扩张,扩张,却不知自己的山腹中,便是天下妖物的巢。
眼看两界悬殊。
眼看地裂山崩。
“与妖界一战!”新任掌门常浩阴狠的眼神让司徒钟浑身一颤。
“掌门!不可!”
忘记自己装醉装痴,忘了自己早已是此人眼中钉,早已是肉中刺。
众人的眼光只看向这个平时醉成两颊酡红的放浪子,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一声“不可”,鹤唳一般,直上九霄。
“蜀山立业,以仁德为重!若是先掌门在此,决不可容你们这般胡乱放肆!”
“哈哈哈!司徒钟,我便是等你这句反抗之言,来人,抄走他的蜀山弟子凭证,让他解剑下山,终生不得踏上一步!”
“掌门!”独孤急急踏出一步,正要说什么,司徒伸手拉住。
“独孤。”司徒的笑如落花般凄美哀伤,“你可知我与他的交换?他要我不过问任何事,不要阻碍他们的计划,否则便……”
“便怎么样?”
“快拖出去!”常浩一张脸庞涨成紫色。
司徒钟仰天笑:“仗剑红尘已是颠,有酒平步上青天。游星戏斗弄日月,醉卧云端笑人间!从此我司徒钟便是一散人,再与你这蜀山无半点瓜葛!”
他身形略闪,寂寞的背影迅疾无伦,眼见得要出山门,独孤从身后一把扯住:“你们的交易是什么?是什么???”
司徒停下来,望着独孤急切的眼,笑了。
“换你现在的一身剑术,换你的左护法长老的地位。为了这个,我交易了自己的半生。”
“师兄……”
锁妖塔正在崩塌,尘土簌簌,砖瓦零落。
司徒伸手过去,独孤的一头白发,飘动着,如同天边不定的云。
“你已经许久未叫我师兄……”
独孤转过头来,已是五十年后的剑圣。
锁妖塔,崩塌的是他一辈子的正义,眼看他便在这一天之内,苍老了。
独孤剑圣望着司徒红红的鼻尖,微眯的双眼:“还在喝酒?”
“呵呵,我那顽劣小徒进给我的什么贵妃酿,都是掺水的了。”
“莫再饮了。就此别过吧。”
原来,你便还是从我身边走了,再不要我相随……
原来你便还是背影对我……
原来,你还是那什么也不知道的独孤……
司徒钟笑了,拿出腰间的酒袋,喝一口,那壶嘴上隐隐有血气。司徒疑惑,将那酒倒出来,流在白石地板上,一丝一丝,全是淡红。
司徒笑得更开心,将那酒一并清了,接着弯下腰,剧烈地咳嗽着,久久不歇。
他知道他再不必压抑自己的咳嗽声。
那个半夜飞身扑来的少年,永远永远不会再撞开他的门,扶住他急切地询问……
一朵,两朵……
桃花开在脚下了,远处,瓦石飞扬,锁妖塔内隐隐传出哭叫的声音,司徒只是望着天边那赤红色的云彩,踩着那赤红色的桃花,不停地笑……(end)
虽则我说:自问张狂几多年,天下腐遍,独纯霹雳仙剑。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去想司徒和独孤这两个人。
这名字都想出来了,并且用了两年有余,才来得及为他们写一片小小的同人文,是我的疏忽吧。
以后若有人再问我名字从何而生,便拿得这篇文字给他们看咯~
司徒是单恋,真可怜呢,趴着说。
单恋的同学啊最好还是放弃,小说里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生命中呢,而且发生的还那么准,那么像?别傻了~
这话说的是无情了点吧^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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