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史前养宠物》秦维桢

7、第7章

　　风越一脸戒备，双眼紧迫地盯着大黑鸟那对格外大的眼睛，emmmmm，比赛谁先眨眼睛谁就输。
　　一人和一鸟就在这个空旷的洞穴中互相对峙。

　　为了让篝火燃烧下去，大黑鸟辛辛苦苦垒起来的鸟窝几乎都快被拆没了。
　　没办法，谁让洞里没有其他可以当柴火的东西。
　　风越得意地冲大黑鸟扬了扬嘴角，亮出两排大白牙。

　　别看大黑鸟这么大个头，偏偏就害怕那燃烧中的小小篝火。
　　也许是幼年中经历过雷击和森林大火，以致于留下深刻的阴影，风越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那简单的大脑里，一直在拼命喊痛。聒噪得很。
　　它表达不出更多内容，只是在拼命传达它很痛。火让它联想到痛苦。

　　风越一脸笑眯眯，痛就对了，这下他就放心了。
　　小命暂时保住了。

　　因为畏惧篝火的存在，大黑鸟不得不把洞穴的一半空间留给人类，自己远远看着被拆了一半的鸟窝，喉咙里咕噜咕噜发出不满的声响。
　　却敢怒不敢言。

　　“姐夫，大鸟看起来好可怜啊。”沙加小脸上露出同情，“我们真的要把它睡觉的窝都拆光吗？”
　　“拆！一个字拆！”临时拆迁办主任风越慷锵有力地回答，并给了他一个确认过的眼神。
　　沙加认命地拖着两条小胖腿，蹬蹬走到呈U型的鸟窝边上，在大黑鸟凄厉的叫声中，利落地又敲下几根树枝用来当柴火。别看他年纪小，人长得丁点大，但力气却不小。

　　这么大一个窝，提供的柴火烧上一整夜都没问题。
　　但天亮后，树枝烧光了呢。
　　风越琢磨着，既然大黑鸟把人抓来却没立刻吃掉，也许他能跟对方打个商量，问问它怎么样才肯放人。

　　风越隔着火堆，朝大黑鸟释放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Hi！”
　　大黑鸟歪着头大眼睛愣愣瞅了他一眼，没反应。
　　看来搭讪失败。

　　“鸟兄，打个商量。我们肉少又柴得很，一点都不好吃，不然你放我们回去，我一定送你几头风猪做谢礼。风猪你知道吧，吃过吗……啊，不知道啊，我告诉你，风猪肉质鲜嫩多汁，入口即化，甭提多美了，是风族的风味特产……这样吧，只要你肯放人，五头风猪怎么样……不行？那就十头，翻倍了，已经够意思了……怎么样？鸟兄，考虑考虑？”

　　风越叽里呱啦对着大黑鸟一通胡扯。
　　沙加满眼星星地盯着他看，风越发现自己扯不下去了。
　　莫名其妙的大黑鸟把头朝另一个方向一歪：……
　　风越长叹口气，看来利诱失败。
　　语言不通真是出门大忌啊。

　　风越感觉到大黑鸟脑海中浮现饥饿的情绪，然后它踱步走出洞穴，把一只猎物从外面的平台上拖进来，蹲在篝火不远处，亮出脚上四个带钩爪的大爪子和有着锋利弯钩的前喙一边撕咬已经死去的猎物，一边警惕地盯着洞穴里的两名人类，头顶上红色的冠羽还一动一动的。
　　风越顿时觉得肩膀上的伤口一阵幻疼。

　　大黑鸟脑海中的情绪很简单表达方式也很直白，风越模糊地感觉到，它在自己的种族里应该只能算幼鸟。
　　那天悬崖底下飞起来的那群大鸟，羽毛大多是黑白相间，而且体型比这只大黑鸟小了一号，显然它们并不属于同一个族群。
　　风越猜测它把自己和沙加捉回来也许是当做一种两脚兽玩具？

　　大黑鸟吃完一头类似犀牛的猎物，然后把残骸用翅膀扫到平台外。
　　还挺讲究卫生的。
　　吃饱了就开始用鸟嘴梳理羽毛，爪子还时不时在石壁上磨几下。
　　脑海中发出它现在很无聊的信息。

　　它用大眼睛盯着沙加好奇地注视了一会，沙加来回走动，它的脑袋就跟着他的身影缓缓移动，慢慢转变方向，一副专心致志、天王老子也不能打扰它的神态。
　　对方十分人性化的表现，让风越突然之间对它的惧意降低了很多，但仍然心存戒备和警惕。

　　好几次沙加想越过篝火，和大黑鸟一起玩耍，都被风越呵斥制止了。
　　大黑鸟便冲风越发出不满的婴儿啼哭声。简直魔音穿耳。
　　明明眼前是一只凶残的史前猛禽，风越却无端联想到哭闹不止得不到满足在地上打滚的人类熊孩子。
　　看来不管是哪个族群的幼崽，都是一毛一样啊。

　　他到底开了什么不得了的金手指啊。
　　风越越发确定大黑鸟就是把他和沙加当成玩具了。

　　不知何时风越抵不住困意渐渐睡着了，突然双脚一踩空，瞬间惊醒过来，外面的天空已经亮了。
　　那堆篝火只剩下火星半明半昧，而大黑鸟不在巢穴里，估计是出去觅食了。
　　随着风越的动作，沙加也跟着醒过来，一边揉眼睛一边迷迷糊糊地撒娇：“阿越，我肚子饿了！”

　　昨晚还喊敬称，才一.夜，这会又变成直呼名字了。
　　风越：“……肚子饿就睡觉，睡着了就不饿。”
　　“可是还是很饿，我睡不着。”沙加包子脸皱成一团，一脸哭唧唧。
　　风越嘴角一僵：“别哭，我去找找有没有吃的。”
　　沙加立刻点头。

　　也许是昨天的树叶效果不错，也许是这具身体素质提高了不少，经过一夜的休息，风越感觉伤口好了很多，于是尝试着站起来，往洞穴外走去。
　　顿时发现意外惊喜。
　　平台上还有大黑鸟昨晚没吃完的猎物腿部。

　　他惊喜地喊来沙加一起弄进洞穴里，沙加负责把篝火重新升起来，他自己找了树枝用匕首削干净然后把切好的肉块串起来架在篝火上慢慢烤。
　　就是没有水不能清洗，肉在火上烤的时候还渗着血丝。
　　不过风越和沙加两人一点都不在意。两双眼睛都盯着烤肉不放，时不时咽下口水。

　　风越在他的宝贝兽皮袋里还找到一点点盐，十分珍惜地洒了一点在烤肉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烤肉的香味更浓郁了。
　　两个饥肠辘辘的人终于等到肉烤熟了，瞬间忍不住伸出手。

　　“咔咔——”对面一个鸟嘴比他们更快的速度，飞快叼走一块烤肉，狼吞虎咽下去。
　　显然没有吃熟食的经验，大黑鸟一下子被烤肉烫到嘴了，翅膀拼命在石壁上摩.擦，好像体内被扔进了一颗炸.弹，被不停地轰炸。
　　终于折腾劲过了，它往地上一躺，露出死鱼一样的眼神。
　　风越和沙加：……

　　没想到被烫嘴之后，大黑鸟仍没有记住教训，又踩着爪子小碎步踱过来，大眼睛紧紧盯着烤肉不放。
　　风越早有准备，不给它任何偷吃的机会，迅速把烤肉架上剩下的烤肉全都拿了下来。
　　隔着篝火大黑鸟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又心痒痒地想吃烤肉。

　　“再吃，再吃……”
　　风越感觉到对方的情绪，干脆直接半侧着身体，用身体阻隔大黑鸟投向烤肉的炙热眼神。
　　如果鸟也能流口水的话，风越相信它脚下已经流成汪洋大海了。

　　大黑鸟把自己刚刚捕食到的猎物往篝火的方向推了推，然后大眼睛示意地瞅了一眼风越。
　　风越没有动。
　　大黑鸟又扇了一下翅膀，地上的几颗还带着露水的水果朝风越滚了过来。
　　它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大眼睛期盼地望着风越。

　　风越咬了一口手中已经放凉的烤肉，味道当然比不上部落里的食物，但是对于饥肠辘辘的人来说却是无上美味。
　　沙加的蓝眼睛里也是不停放光发亮，吃得满脸满手都是油。
　　两人埋头一阵苦吃。

　　见两脚兽不搭理自己，大黑鸟瞬间怒了，又发出激烈的婴儿啼哭声。
　　风越翻了个白眼，转头看着它，指着水果又指了指自己，问：“这些水果是给我们的？是烤肉加工费？”
　　大黑鸟听不懂他的话，但是看懂了他的动作，喉咙里又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肉，火，再吃，再吃……”

　　风越估摸着不给它烤肉，它估计会一直啼哭下去，高分贝噪音的杀伤力不容小觑。
　　他只好放下刚吃一半的烤肉，拎着匕首缓缓地靠近大黑鸟推过来的猎物。
　　猎物的内脏都没有了，显然已经被它处理过了，看来它不吃内脏。
　　还挺挑食嘛！风越瞅了大黑鸟一眼。
　　亲，不吃内脏容易缺铁，了解一下。

　　风影送的这把匕首真好用，切肉跟切豆腐似得，简直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谋财害命之必备佳品啊！他撕掉了皮毛的部分，取猎物腰上肉比较嫩的部分，切成几大块，用树枝串起来，放篝火上烤。
　　大黑鸟的大眼睛立刻就炯炯有神地盯着烤肉不放，时不时发出咕噜声。

　　“等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风越立刻大声呵斥它。
　　大黑鸟不甘心地收回蠢蠢欲动的爪子。
　　风越成功地在心急的食客面前维护了他身为大厨的尊严，顿时满意地颔首。

　　也不知道这么怕火的鸟，刚才是哪来的勇气火中取栗。
　　风越摇摇头，吃货的力量看来连鸟界都不能抵抗啊。

　　他用兽皮毛简单抹了一下手上的血渍，拿起已经彻底凉了的烤肉吃起来。
　　反正就这条件了，也不用讲究什么饭前洗手了。
　　已经吃完烤肉又吃了几个大黑鸟拿来当小费的水果，沙加就被风越指挥去盯着烤肉了，时不时给烤肉翻个面，避免受热不均。

　　在万人瞩目之中，大黑鸟的烤肉终于熟了，它却没有动，反而盯着风越又叫了两声，大眼睛朝他的兽皮袋瞅了一眼。
　　简直是成精了。
　　风越认命地摸出仅剩下不多的盐巴，小心地抹在烤肉上，又烤了一会。
　　大黑鸟终于屈尊降贵地伸出了爪子，抓起烤肉架。

　　这回它有经验了，不急着吃。
　　嫌自然冷却速度太慢，它直接抡起两个翅膀对着烤肉扇风。
　　掉在地上的一些兽皮毛被带飞起来，风越连打了几个喷嚏，脸都黑了。

　　一顿烤肉竟然让狩猎者与猎物实现和平共处，享受世界和平。
　　风越怀疑自己眼前都是幻觉。
　　这一定是只假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