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史前养宠物》秦维桢

4、第4章

　　一个月的时间，堪堪够风越在部落里混个脸熟，顺便勘察了一下部落附近的地形。
　　风族的领地位于一片相对平坦的谷地之中，谷地之外有溪流，按照风越外出时对每日人流量的估算，这个部落估摸有两三千人。

　　令人遗憾的是，风越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刚开始走出洞穴时，就算他扬起笑脸打招呼也没几个人愿意搭理他。
　　他不禁思索起来，什么时候他的人缘这么差了，不应该啊，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这里一年有十四个月，在十二个月里夜晚的天空只有一轮红月，剩下的两个月因为出现两轮红月，因此被称为双月季。算时间现在正是一年之中最轻松的双月季，气候温度都十分宜人。阿尔法大陆上的万物都忙着交.配繁衍生长，大小型生物纷纷进入发情期，不是忙着争夺配偶就是忙着为爱鼓掌。

　　人类虽然一年四季都处在发情期，但亦顺应天时，将孕育后代的时间都安排在这个美好的季节里。双月季没有猛兽出没，食物又充足，气候温度适宜，自然孕育出来的生命也变得更加强壮。这也算是另类的生存智慧。而阿尔法大陆人类的孕期更长，持续一年的时间，如果在双月季刚好怀上，那要等到来年的双月季才会诞下新生儿。

　　孕期长带来一个好处就是这里的幼儿普遍更为强壮，成长过程更加迅速，就像沙加，刚满五岁，但身体与智力就相当于地球现代社会七八岁的儿童。
　　当然这里面也有风影大手笔养孩子的关系。

　　但在这个没有任何疫苗、抗生素、药品，医疗手段约等于无的时期，生病受伤只能靠硬抗，能熬过去活下来，就足以说明这群原始人身体素质过硬。就算普通男性都十分强壮，轻松举起两三百斤的石头都没问题，更不用说部落战士，当然风越这具身体绝壁是部落里的特例和奇葩。

　　在双月季里，不需要每天为过冬储备食物，旱季雨季也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狩猎队外出就只需要狩猎整个部落几天的口粮，因此外出次数不多，出动比较多的反而是由普通妇女组成的采集队。在风族部落里除了年幼的孩童根本没人闲着，连孤儿洞里的那群孤儿这时都会主动结伴出来给忙碌的大人们打下手，体力不够就人数来凑，跟着采集队采摘点果实还是没问题的，还能帮忙搬运各种东西。

　　第一次看到这群年龄大小不一、脸上都带着点青黄的孤儿，像搬家小蚂蚁群一样一个个肩膀上背着兽皮小包裹、手里抱着容器不停来回搬运倒腾食物，游手好闲的家里蹲人士风越顿时老脸一红，滴了几滴冷汗。
　　特别是发现部落里就算是缺了胳膊瘸着腿的普通男性也在力所能及地打磨石刀石斧骨刺石锥，为其他人制作狩猎武器和工具，他就更汗颜了。哪里还能心安理得地偷懒。

　　部落里六岁以下的孩童都由留守部落的妇女统一照看，而六岁以上的孩子则跟着经验丰富的年长者，学习各种大自然生存知识并初步参与简单的狩猎。
　　沙加刚满五岁，风越每天把他往原始版托儿所里一送，就没事干了。

　　没活也得找活干，多笑厚着脸皮，强行打下手，风越终于顺利打入留守妇女团体之中。
　　这才知道为何刚开始大家都没给他好脸色，原来他喜欢偷懒的大名已经传遍了整个部落。
　　所有人都知道，部落最优秀的三.级战士风影养了一个好吃懒做的废物，还跟他结伴了。不少暗地里爱慕风影的年轻人还有心疼风影的阿姆们都对风越感观十分差。

　　刚开始那几天风越一无所知，还在部落里溜溜达达四处乱逛，自然又被众人记了一笔。
　　部落小名人风越顿时微囧。
　　猝不及防在原始部落出名了一把，然而他并不想要。

　　这段时间他跟着大妈们一起搓绳子，手心很快起泡脱皮，整个火.辣辣的难言滋味，好在后来长出茧来才适应了这个最轻便的活。
　　别以为搓绳子简单，原本风越也是这么认为的，很会就被现实再教育了。

　　部落采集队要先把类似藤蔓的柔韧性高的植物收割回来或者是富含植物纤维的树皮也行，部落的妇女们将原材料收拾干净然后用石台压制，碾压出需要的纤维。接下来才是不停地搓绳子，先搓成筷子粗细的小长条，再取三股搓好的细条像编辫子一样搓在一起。
　　像风越这种刚入门的，很容易就搓啊搓，把绳子搓散了，不然就是搓的粗细不均，一扯就断。

　　旁边一个皮肤黝黑的大妈用力拍了一下风越的手背：“方向错了！你这么搓出来的绳子不能用，会散容易断。”
　　风越手背一疼，连忙虚心求教，看着对方特意放慢的手势，纠正自己的错误动作，两只掌心贴在一起，顺着一个方向轻轻一搓。

　　诺娜大妈嗓门大但心眼也直，她是部落里最能生的女性，有二十几个孩子，所以很受族人们的敬爱。因此当她率先接纳了风越后，其他人便暂时对他降低了敌意。

　　虽然还是有一些男性对风越嗤之以鼻，他也不想天天跟着一群大妈们混，但是他这小身板，狩猎队是别奢望了，连妇女采集队队长风青都一脸抱歉地拒绝了他的加入申请。
　　看来锻炼身体的大计刻不容缓了。于是在参加集体劳动之余，风越花了大量的时间折腾这具新身体。不管能不能觉醒魂力，起码得比得上他前世的身体素质，不然猛兽来了，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风影洞穴外的空地上、部落的后山上就时常出现一个不是在蛙跳就是在跑步的身影，练平板支撑、练引体向上，投木矛练飞镖、练习爬树，甚至还抱着石头练臂力……除了每天把自己累趴下，还厚着脸皮跟那群六岁的孩子们一起蹭课听。
　　风越没想到他这么大年纪了还得再接受一次幼儿基础教育。谁让他现在两眼一抹黑，连哪些是能吃的水果都不认识。

　　风翼时不时从挥汗如雨的风越身旁经过，诡异地瞪他几眼，怀疑他在搞什么鬼。
　　风越不动如山，自己玩自己的。起码他现在绕着部落谷地跑一圈都不会大喘气了。
　　当然想像部落其他人一样，轻松扛起几百斤的猎物暂时还做不到。
　　他输了，但他坚信这只是暂时的。握拳。

　　自从向风翼询问如何才能觉醒魂力，被对方无情嘲笑讥讽后，风越就把对方当做空气般无视了。当然对方每天送来的食物，他照收不误，反正这些债都记在风影头上。
　　吃了这么多年软饭，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了。
　　如果能选择一个债主的话，风越宁愿那个人是风影。

　　不止觉醒魂力困难重重，风越的内.裤推广大业刚开始就遭遇了挫折。他好不容易用骨针缝出一条针脚歪歪扭扭穿起来还有点漏风的三.角裤，却被风翼和沙加无情嫌弃了，倒是诺娜大妈接受能力特别强。

　　原始人并不傻，他们只是缺乏一个契机，或者应该说他们所有的精力都用于与大自然作斗争，没有多余的余力产生羞耻观。所以必须要穿内衣将性别特征遮掩起来，只是现代社会的矫情。
　　经过诺娜大妈巧手制作出来的三.角裤，与风越的版本比较，大概就是淘宝卖家秀和买家秀的巨大差别吧。而且她使用的是风猪的皮来制作，风猪皮薄柔.软有一定弹力但容易戳破也不具备保暖功能，一向用途鸡肋，却意外适合制作内.裤。

　　很快在风族妇女之间便掀起一股穿风猪皮三.角裤的潮流，不少雄性原始人夜里刚准备没羞没臊造人时，一掀开伴侣的皮裙，顿时就傻眼了，门被关上了，不得其入。于是干脆手撕，脆弱的风猪皮内.裤自然立刻解体报废，雄性们的下场就是遭到伴侣一顿胖揍，自然为爱鼓掌也别奢望了。
　　不罚跪搓衣板就算谢天谢地了。
　　风越摸摸下巴，暗戳戳地计划，也许他是时候把搓衣板发明出来了。

　　男人们对内.裤咬牙切齿，女人们却很喜欢，于是诺娜率先接纳了风越，也就出现了之前风越一起参加部落集体劳动的画面。
　　这大概就是一条内.裤打开外交局面的神奇故事。风越略有点蛋疼。

　　风越就这么痛并快乐地适应着初到异界的生活。然而美好的日子在一个月之后就被打破了。
　　三.级战士们的归来受到了部落热烈的迎接，看到五位战士身旁各不相同的伴兽，人群更是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酋长风浩一张老脸早笑成菊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言巫嘴角也微微翘起露出一丝欣慰。
　　但五位战士脸色依旧沉重，他们解下沉重的包裹，将其余四名战士的遗体摆放在空地上。

　　他们的家人冲上去瞬间泣不成声，酋长和言巫脸上的笑容也淡了。
　　虽然知道每次前往异兽森林都会有战士折损，但这次近乎折损了一半，对风族不得不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风浩狠狠拧了一下眉头。

　　风越也是这时才知道，风族最高等级的战士才三.级。每一个三.级战士都是部落非常重要宝贵的有生力量，三.级更是一个分水岭，只有三.级战士才能进入异兽森林与异兽结契，拥有伴兽的三.级战士巅峰战斗力相当于一名没有伴兽的六级战士，亦能与史前凶兽搏斗而不落下风。

　　酋长身旁站着一位面色沉静的年轻人风炎，他身边也有一只剑齿虎伴兽，听说这只异兽来历特别，是风炎从小收养的，所以风炎不需要进入异兽森林就有一只属于自己的伴兽。
　　他在二十岁顺利进阶三.级后便与剑齿虎结契了。剑齿虎虽然在阿尔法的食物链中不算顶级，但结契的异兽会随着契约者的能力提升而实力大增，所以作为风族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族人们对他与剑齿虎的潜力相当看好。

　　“我姐姐呢？我姐姐回来了吗？”沙加听到动静早就从托儿所跑出来了，挤到人群前面大声问道。
　　人们这时才反应过来，对啊，还少了一名战士。
　　风越早在尸体出现时，表情就不对劲了，风影没在归来的队伍中，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风翼抓着一名三.级战士焦急地追问：“风影呢，她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远行队伍的队长艾伦看了他一眼回答：“风影为了救我们在异兽森林失踪了。”

　　“她失踪了？那你们就这么回来了！你们就这么把她丢在异兽森林自生自灭，你们还是不是男人啊！”风翼发疯一样揪着艾伦满是干涸血迹乌黑得看不出本色的战甲，不停嚎叫着。

　　艾伦低垂下头颅，面露羞愧：“对不起！都是我判断失误才让队伍陷入险境，风影……”
　　话音未落，风翼抡起一脚将对方飞踹了出去，二级战士暴怒之下的一击就算三.级战士都难以抵挡。
　　艾伦倒着飞出去几米跪倒在地上，捂着腹部痛呼了一声，他身旁的伴兽一只棕色狮虎兽立刻直起身，目露凶光，对风翼发生威胁的低吼。

　　艾伦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连忙抱着狮虎兽的脖子安抚它，它才慢慢重新趴下来。
　　其他几名三.级战士纷纷上前拉住愤怒的风翼：“艾伦也是为了我们这些剩下的人着想，你知不知道为了找到风影，我们在异兽森林多滞留了半个月，最后只剩下五个人活下来。再找下去，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风炎冲风翼大喝了一声：“风翼，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难过吗？你闹够了没有！”
　　归来的战士们浑身狼狈似乎下一刻就会躺倒昏睡过去，他们眼睛发红泪水纵横，显然这一次行程出现了太多让人无法承受的意外。失去亲密的战友，他们只会比其他人更痛苦。

　　风翼满脸都是泪水，冲天大吼了一声，随即转身跑了出去。他恨自己为什么才是二级战士，如果升三.级了他就能和风影一起去异兽森林，他绝对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无情地丢下她一个人，生死不知。
　　他好恨啊，好恨啊……

　　有人想追出去，被风炎阻止了。
　　风翼是部落里跑的最快的人，没几个人能追上他，这个时候让他安静一会也好。

　　沙加似乎从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中了解了什么，他哇一声大哭起来。
　　在人群中一边哭一边左顾右盼，似乎在期待下一刻姐姐就会从人群里钻出来，笑着说她回来了，只是在和大家玩捉迷藏。

　　风越来到这个世界满打满算不过一个多月，和风影的接触甚至只有一天时间，但此刻突然听到风影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不知怎么的，这具身体里便涌起一股巨大的悲伤。
　　铺天盖地，近乎灭顶。
　　他怔在原地，说不出话迈不动脚。

　　沙加还在一边哭着一边喊着：“姐姐呢，姐姐呢……”像个迷失在繁华街头找不到亲人的三岁孩童，惶恐不安，小兽一样的眼睛里满是惊惧。
　　风越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过去，抱住他小小的身体。
　　风炎已经带着剩余的五名战士和他们的伴兽离开，四具战士遗体也被送到了后山，今晚言巫会举行一次火葬。

　　风越紧紧抱着沙加，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吧！”
　　沙加小手揪着他身上的兽皮裙固执地反驳：“还没找到姐姐，不可以回家！”
　　说完一把推开风越的胳膊，转身蹬蹬蹬跑出去，却一下子撞到诺娜身上，强壮的诺娜一只胳膊就把他拎起来，夹在臂弯里，对手足无措的风越道：“我看你这身板制不住沙加，这两天先让沙加住我家。我家孩子多热闹。”

　　风越实在没有哄孩子的经验，只能点头同意。
　　沙加一.夜都表现得很乖巧，诺娜阿姆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一点都没有哭闹，似乎已经平静地接受姐姐失踪的事实。然而，就在大人们放松警惕的时候，第二天清晨，他趁人不备悄悄跑出了部落。

　　这么小的孩子，连部落基础教育都没接受过，野外生存技能为零，一旦离开安全的部落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虽然风越经常腹诽沙加壮得像小牛犊，但他毕竟也才五岁。

　　诺娜带着人在部落附近找了一圈没找到。更远的地方就必须由战士带队出动了。风越虽然不是战士，但他这小身板就算是添乱，也必须跟着一起出去找人。风影失踪了，风翼昨天一跑就不知道去哪了，他现在作为沙加唯一的监护人绝对不可以再眼睁睁地看着他失踪，就这么一会，他急得嘴里都起了一串水泡。越是着急他反倒越发冷静下来了。

　　风越并不是鲁莽行动去送命，而是做好充足准备，他带上风影留给他防身的骨刀，是某种猛兽的骨头，磨得非常锋利，吹发立断，强度硬度足矣削断石头，可以用于近战，再带上一把他自己私下做的简易弩.箭，虽然没有金属头杀伤力不足，但可以用于远攻。他准备了足够多的箭头削尖的木箭。

　　当初他还兴匆匆想把简易弩.箭的制作技术教给部落其他人，后来发现连普通妇女都用不上，风族人就连普通人都天生拥有强大的力量和速度，这种简易弩.箭射程和穿透力都不足，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孩子的玩具，实在鸡肋，也就没有战斗力的孩童可以用来打鸟吧。显然风越如今的身体素质并不比风族孩童强多少。

　　再揣上一把锋利长矛，长矛既可以当武器也可以用来探索路线驱赶其他动物，带齐武器，饮水和干粮，还有打火石驱虫粉就可以出发了。
　　像前世每次出任务前一样，他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居住的洞穴，目露坚毅：我会带着沙加一起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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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五千字的肥章，多来点收藏和评论吧。爱你们，么么。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