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草》收获季节

137、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头脑灵活的两个工作队员，绕到这排房到去，正好后墙根上平靠着一个长梯子，两个人就一前一后，抬起长梯来，忽悠忽悠绕过墙头，向前院走来。
　　前院站着的队员们正在发愁没有梯子怎么上房，还臭参谋什么干脆把开过来，搭着人梯往房顶上爬哩。看见有个抬着长梯来了，都跑过去帮忙抬长梯。凑热闹的人多，想办法，干成事的人少唉。
　　队员们吆喝着，从这排房的南头边墙上架起长梯，没过几分钟时间，有两个手脚麻利眼巧好身轻的工作队员，已沿着长梯爬上了房顶屋面，坐在屋面铺的红瓦上等领导指挥下命令。院里的人们像潮水般全往后退，扬头去看屋顶上的工作队员。
　　“老汉找人不找去？你们不落实计划生育政策，我们现在要开始拆房子了。”县农牧局王副局长再次给老汉给最后的机会，做工作答应找人回来，落实计划生育措施。
　　“我也没有办法找人回来，也求你们别拆房子了，农民盖一院房子也不容易。”老汉痴痴的看看王副局长，又抬头看看自己的房子，无奈的解释和请求道。
　　“不找就拆房子，拆—”县农牧局王副局长大声向房顶上的工作队员喊道。
　　领导命令一下，屋顶上的两个工作队员，坐着愣了一下神，小心翼翼的躬身站起来，一个队员还没有动手，看着反应快的另一个队员，将屋顶上排列整齐的土红色大瓦，抽出来一页，猫腰蹲着走到屋檐近前站住了。
　　“下面的人躲开了。没有人吧。”拿着红瓦的那个队员，探头向房檐下看着说道，确定下面确实没有人站着时，只听“砰”一声直响，那块红瓦已落地，还好红瓦平掉下来，完好无损。
　　这个队员爬回去了，又一个队员拿着一块红瓦又过来到房檐，“砰”第二块红瓦又被扔到了地面上破成了两半。
　　当第三块红瓦“砰”被抛到地面摔成几小块时，这个计划生育对象户的老汉已坚持不住了，立刻大声对县农牧局王副局长央求道：“别拆了，我打保证，我找人回来做手术。”
　　“我是社长，我也担保，房子别拆了，他们家里把人找回来做手术。”青土村六社的社长也急忙过来打保票，做担保。他和县农牧局王副局长等许多工作队员们都认识社长，中等个，微微有些发胖，黑红圆脸，胡子拉茬，头上带着一顶蓝布帽子，身穿蓝衣黑裤。
　　“停下，不要拆了，你们下来吧。”县农牧局王副局长高声对屋顶上的两个工作队员喊道。
　　屋顶上的两名工作队员顺着长梯爬下来，回到了院子里，取下架在房子上的长梯，过来几个队员抬到房后面，放回了原处。
　　事情得到了解决，他们工作组一行，彻底取得了这次胜利。没过两天，这户人家的媳妇儿子都回来了，在几个工作队员帮助下，收拾了行李，面包车拉着到乡卫生院做结扎手术去了。
　　计划生育突击工作有了重大进展，领导心情好了，工作队员们也活了，来去可以轮流着回家回单位，除了在村委会里看电视，就是打扑克牌。
　　队员们围成一圈，在村会议室门前的水泥台阶上掀牛九。有的乘报纸坐在台阶上，有的从办公室拉出来椅子坐着，有看牌看热闹的干脆就站着蹲着。
　　上家打出了三张一样的牌，叫“三付子”，是“三花十”，王副局长是下家，一看，说“不吃”，将牌放了过去，底家一看这牌，也说自己“不吃”。头家这时发话了，“扣牌”，结果是大家都异口同声的“扣”牌，一局牌就这样结束了。
　　王副局长马上合了牌，扔进河里让当头的人去洗牌，转身左顾右盼看身旁身后看他牌的人。他也会打牛九牌，但刚才王副局长的牌他没有搞明白，王副局长明明拿着“三天”，是可以吃了“三花十”的，为什么却说吃不了呢，王副局长知道，他不出“三天”，他赢不了牌，谁也不敢掀这个牌了。原来牌才可以这样打，不怪是他玩牌老是输多赢少，打牌太老实了呗。
　　他今天可算是在领导身上学了一个绝招，若要赢牌就得弄虚作假才能行，也就不怕输牌了。
　　一天，从村书记的办公室里，传出来了很大说话声，原来是村上杨书记和县农牧局的王副局长因工作上的分弃，面红耳赤，点名到姓，吵了起来，越吵越历害，从房间吵到房间外的院子里，互不相让，闹得不可开交。
　　村上干部和县农牧局来的工作队员们，大家分成两帮人，一帮劝县农牧局的王副局长，一帮拉村上的杨书记，费了老半天的劲，才慢慢将他们劝阻开来，终于平熄了这场战争。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不打不成交”吗。吵完架后，两人各自自我反省，后来，村上的杨书记和县农牧局的王副局长碰到一齐时，互相给对方赔不是道歉。两个都是爽快人，直肠子，有啥说啥，了解了，熟悉了。打这以后，不但工作能想到一起，干到一起，而且竟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这天上午，他们坐着面包车和双排六座两辆车，来到村西面山脚下的四社西庄，据村妇联主任说，看见一个计划生育对象户回来了，怀孕了，间隔年限不够，要做人流。
　　这户人家不知道怎么的，儿子媳妇也都闻风而跑了，他们“屎壳郎飞到粪上了”，又旋了个空。
　　但进了这家一看，条件还不错，是个殷实之家。新房子刚盖了没有两年，各样家具也都不差，屋里院里收拾得很整洁。
　　县农牧局王副局长和村妇联主任，轮番做工作。他们有几个能说会道，在人前爱显摆的工作队员，也进去圆冷场，乘虚讲道理，宣传国家计划生育政策，做工作。
　　费了半天口舌，家里的大人就是不找人，软麻硬抗，就是不落实计划生育措施。
　　“不落实计划政策就拉粮食。”县农牧局王副局长说道，这户人家里的大人还是默不作声。
　　“往出抬麻袋，装到双排六座车上。”县农牧局王副局长脸色一变，对他们工作队员们说道。
　　两个县农牧局包村的工作队员，走到靠墙壁堆码着的几麻袋粮食，伸出手来要从四角上抬最上面的一麻袋粮食。
　　“我答应找娃们回来，落实措施做手术，请不要拉粮食了。”这家的男主人是个壮年的庄稼汉，这时急了，赶紧走到装粮食的麻袋堆着，求请下话，应承下了任务。
　　“我们不拉粮食了，多会能把人找回来？”县农牧局王副局长问这家的男主人道。
　　“马上去找，最迟三天内就把人找回来，找不来你们就来拉粮食。”老实的壮年农民回答道。
　　他和县农牧局王副局长，村妇联主任，工作队员们出了这家院子，上车坐原位置，两辆车拉着他们回了村委会大院。
　　“这一仗--打得真漂亮哎--。”不知道那个淘气鬼，刚下车，就在院里像模像样的唱上了一句戏词儿，记不清是《杜鹃山》还是《洪湖赤卫队》戏里的，竟然惹得大家在院子里呵呵哈哈，一阵哄堂大笑。
　　“计划生育无法无天，在不出人命的前提下，只要能把工作促上去，什么措施都可以用。”县农牧局的王副局长站在村委会大院里，双手倒背在身后，给工作队员们透露高层信息，亮底牌，也是做动员发动，做思想工作。
　　县农牧局的驻村工作队员们，在村委会休整了两天，得到村社干部掌握的情况，与村上商量，决定再搞一次夜间突击活动。
　　一个漆黑的夜晚，风高夜黑，伸手不见五指。青土村委会大院里还亮着灯，县农牧局下乡驻村的工作队员们，看完了电视，打扑克牌的也结束了，他一看表，都过了十二点钟了，大家正忙活着准备找地方睡觉时，县农牧局王副局长传话来，今天晚上有行动，大家抓紧上车出发。
　　大院里的面包车和今天刚从局里调来的吉普车，两个车里面全挤满了工作队员们。车一前一后从村委会大院里驶出来，向南一转，上了乡村公路通向金乌公路的一条大路。
　　车穿过两边都是农家院落的一个自然村，两旁的人家早已熄灯休息了，很少有亮着灯的人家。车前射出平行的两道光柱，引着车沿路上了一道山梁，再下了一个长坡路，顺沟下了乡村公路，上了一条土路，进了一个自然村。
　　没有走多远，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前面领路的吉普车忽然就停了下了，他坐的后面的面包车也跟着停了下来，前面吉普车上下来一个工作队员，跑来他们这辆面包前跟前，面包车司机伸出头来问道，“怎么不走了”，来人传达王副局长指示，“把车灯关了，措黑悄悄进村”。
　　但毕竟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听得非常清晰，车在路上行驶的声音分外剌耳，这还是被忠实的看家狗给发现了，“汪汪汪”一只狗叫响后，全庄子上的好多只狗全都被惊醒了，“汪汪”，“汪汪汪”……此起彼伏，好多只狗都狂叫不止，一只赛过一只。
　　这一叫不大紧，这时，村庄里人家养得的牲畜，两只驴也“呕--呕--”得发出惊叫声来，接着几只公鸡也加入进来凑热闹，惊恐得发出“沟沟--，沟沟--”的打鸣声来。
　　村庄里来了不速之客，有敌人侵入，这时的场面，真可谓叫做“鸡飞狗跳墙”。
　　“鬼子进村了”，不知道面包车里坐着的那个工作队员说了这样一句，虽然是轻轻小声说得，但大家都竖着耳朵，听得真切，但在漆黑中没有注意到是谁说的。比喻得也实在太适当不过了，他在心里暗暗的好笑，有几个工作队员可笑得实在憋不住了，竟然“嘿嘿嘿”笑出声来。
　　下车，分路包围，敲门，灯亮了，老汉开门，他们一涌进院，再进入着灯的上房，几个房间灯都着了，找遍这家各个角落，小两口不在，计划生育对象又逃避了。夜袭排空，出院上车，大道回村，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