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试图辞职第五十八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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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成为太阳！】
晏阳混混沌沌醒过神来，耳边一时还回荡着幼时自己兴高采烈的喊声，然而眼前已经没有了含笑的母亲，只剩沉沉暗影。
她明明没在这不辨来去的黑暗里走多远，却像跋涉过了千山万水，前尘往事纷至沓来，精神和身体都疲惫至极。
——放弃吧，走不出去的。
似诱惑又似发自内心的声音持续回荡着，逼得她呼吸微沉，步伐越来越慢。
不行。
本能徒劳地警告着她。
冰冷僵硬的手指用力拍了拍脸颊，晏阳强行打起精神。
火焰……
无数个重合在一起、斥责着“窃取神器”的声音还残存在脑海，她蹙眉仔细回忆一番，想到了困在村子里时陶源稻荷突然变色厉喝了一句【八尺琼勾玉……？把它给我！】。
——八尺琼勾玉？
她对这传说中的三神器之一不甚了解，就和日.本众神一样，能记住一个名字已经算很不错了……根据至今为止的经历来看，大和守安定所持有的八尺琼勾玉应该不是完整的，或者隐患很大，否则不至于被时之政府追杀得这么狼狈。
她叹气。
不，不是隐患很大，干脆是除了麻烦一无是处吧。不提恶狠狠吼着【当诛】的那些怪物，就算火焰本身的负面影响也很可怕了。
闭了闭眼，再次从不怎么愉快的回忆片段中挣脱出来，晏阳异常烦躁地攥紧了自己的手腕，指甲掐出一道道青痕。
稳住心神，她往前跑了片刻，额头见汗，然而四顾环视，黑暗好像在跟着移动似的，看不出半点变化。
尽力苦中作乐的她轻松不起来了。
——走不出去的。
绝望的低语重新挣脱压制，在她耳边呢喃着。
“——闭嘴啊！”晏阳怒道，嗓音控制不住地变得尖利。
情绪震荡的后果自然是使灼烧感更加重了几分，她按住心脏部位，痛苦地抽了口气，视线有刹那赤红一片。
火焰正在吞噬她。
“呜……！”
晏阳踉跄走了两步，撑不住往下倒，却被半途扶住。
少年骨节匀称的白皙手掌托住了她的小臂，微凉体温渗透轻薄的肌襦絆让她睫羽一颤，倏地抬头。
大和守安定正垂眸望着她。
有沁凉的水浮起，漫过她脚踝、双膝，波光盈漾如月色，明灭间透入眼底。焚身之苦暂且消解，晏阳怔怔松了心口的手顺着力道起身，余光里四周已经换成了熟悉的灵力长河。
打刀付丧神看起来和以往大为不同了。
单薄白衣外披着浅葱色羽织，颈间也是素色的围巾，护甲卸得只剩聊胜于无的手甲，不像是要上阵杀敌，倒像是想刻意寻死——他散了发，眉宇间温良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徘徊不去的阴翳，瞳色亦显出愈发冷郁的深蓝。
这次没有了黑猫面具的阻挡，晏阳立刻看到他脸部靠近脖颈的一片闪着点点火星，眨眼就烧褪出皱缩的灰色。
“你……”晏阳惊忧开口，但才吐出一个字，就发现心口延伸出一道血线。
赤红的虚幻之线深深扎进双方心脏，仿佛迫切要吸取生命的恶之花根茎。她低头，见到融入皮肤大半的玉质碎片。
——八尺琼勾玉。
回应她猜测似的，那碎片亮了一下。
大和守安定周身光焰流动闪烁着，非常吃力的样子，嘴唇微动却没发出声音，只伸手指了指脚下和前方。
晏阳目光跟着移动，很快明白他的意思：
停下，还是往前？
【我想成为太阳！】
小姑娘绝无犹豫、信心百倍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晏阳笑意泛苦，茫然默问：妈妈……你在提醒我吗？
——我没能成为太阳那样，耀眼又出色的人……十多年来，也只是在不断往回看而已。要是总被回忆绊住，不可能前进的吧？
对不起，妈妈。
她疲倦万分，既释然又踌躇，指向了前方。
“……你会后悔的。”大和守安定神色复杂，低声道。
——【就算说了要看在那家伙的面子上带你一程，我也可以随时反悔哦？】
少年似曾相识的恐吓语气让她一顿，忽然笑了起来。
付丧神周身缭绕的赤红火焰艳丽异常，一如当初披着满身血色，分开黑暗与寂静降临她眼前。
晏阳盯着他，一面笑，一面问：“你跟着我吗，大和守先生？”
大和守安定静静看了她片刻，忽然拔刀出鞘，手腕一转将寒光凛凛的打刀掷向天穹。流星般滑过天际的刀刃被火焰包裹着熔成液体，与浮现的蓝色星辰融合。
幻化为星辰的刀纹自虚幻凝实，固定镶嵌在夜幕上。
终于完整的契约带动阳玉绽出光芒，连接两人心脏的丝线断开，碎片彻底没进晏阳胸口。
——河水暴涨，席卷八方，弥散成深广海洋；夜幕东方泛出一线白色，一点殷红欲升未升。
她忍住剧痛，颊边酒窝未消，对大和守安定说：“那就不后悔。”
少年略微错愕，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消失在了怒涨的水波间。留下来的晏阳收了笑，任由无边际的黑暗遮掩掉水色星光，再度出现眼前。
影影绰绰的灰色恶灵爬满四周。
【有罪！】
【凡人窃取神器，当诛！】
她轻轻扫一圈，抿唇，眼神微沉，举步向前。
——不能回头。
……
“大和守先生……！主人怎么样了？”
被逼出深层意识空间，重归表层幻境的大和守安定神色还有些恍惚，五虎退追问了几次，才唤回他的思绪。
【那就不后悔。】
少女余音似涟漪层层宕开，他心不在焉，过了会简短答道：“阳玉已经易主，接下来要看她自己了。”
鲶尾藤四郎闻言，转头看了看。
折腾得精疲力竭的小姑娘裹了层毯子正窝在一期一振怀里睡得香甜，眼角还挂着泪珠，好像全然不曾被心魔困扰。
“我们要做什么？”他问。
大和守安定摇头：“等她醒了再看吧。克服心魔要靠自身，别人帮不上什么忙。”
——只希望别拖太久才好。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试图辞职第五十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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