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审神者今天也想辞职》荆舟

36、试图辞职第三十六天

　　……莫名其妙就变成同行了呢。
　　晏阳这样想到。
　　正午时分，他们已经顺利来到了森林外围，在潺潺的溪边停下，准备休整一番。要说有哪里不对，大概是加入了一个奇妙的新成员。
　　——鹤丸国永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一直跟着他们到了这里。
　　考虑到对方是时之政府正在通缉的要犯，某种程度上能算作同一阵线，付丧神们并没有认真地驱赶他。
　　察觉到鹤丸国永一直都在不动声色地注意自己，晏阳有点窘迫地低头掬水洗脸。
　　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说出的“假发掉了”吗……？
　　她有点尴尬地想。
　　沁凉的溪水沾上皮肤，使她精神一振，视线模糊间，听到太刀付丧神的询问。
　　“小姑娘接下来要去哪里？”
　　晏阳顿了顿，表情古怪地看向他。
　　鹤丸国永仿佛完全忘记了双方根本不认识，而且敌友难辨（至少现在为止，他应该无法确认晏阳是否效忠于时之政府），打探消息做得相当自然。
　　想了想，晏阳含糊道：“大概是去出云吧。”
　　仍是一身赤色女性和服，唯独摘了假发的鹤丸国永微微眯眼。
　　“出云啊……还真是危险的地方。”付丧神盯着她看了会，忽然笑吟吟地说，“你不抓我吗？万一被知道了，可是会相当麻烦呢。”
　　站起来的晏阳差点一失足掉水里去，无言了会，摇头。
　　“……我们和时政，不是一路的。”
　　听见她的坦言，鹤丸国永表情不变，看不出来信没信，只是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这样啊。”
　　晏阳蹙眉，不是很懂他的心思，沉思间，一只微凉的手伸过来，擦掉了滑过她脸颊的水珠。
　　鹤丸国永收回手，抱臂轻笑：“那么……要和我一起走吗？”
　　“诶？”晏阳呆了呆。
　　鹤丸国永漫不经心地重复了一遍：“我来带路，领你们去出云。”
　　“啊、啊？”她张口结舌，简直晕头转向。
　　然而付丧神只是若无其事地恐吓道：“国内领土基本被国津神和审神者的辖区瓜分了，随意前进的话，马上就会被发现不对了哦？再说，进入出云需要许可证……你们应该没有吧？”
　　……虽、虽然确实没有……
　　晏阳觉得自己需要缓缓，懵了半晌，还是搞不懂他这样做的目的所在。头痛地咬了咬唇，她心一横：“如果您愿意当然好，但是，为了取信彼此，我们必须先结下契约——”
　　鹤丸国永没有半点犹豫，抬手示意。
　　“当然。”他笑着回答。
　　……
　　几天之后，由鹤丸国永带路，一行人来到了无名的山中神社。
　　只靠着周边寥寥几个小村子供奉的山神神社小而简朴，神道上朱红的鸟居也有点腿色了。他们进入时大概是午后，幽静的神社里空无一人。
　　——只有在拜殿前等待他们的，凌空而立的年幼神明。
　　有着翠色眼眸的山神嗓音稚嫩，神态却老成，慢悠悠地道：“还真是迟啊，鹤丸国永殿下。”
　　“抱歉，路上花的时间有点多。”鹤丸国永上前，与他相对而立。
　　山神语气淡然：“闲话少叙，请签下血契书吧。”一面说着，神明一面抬起了手，手掌之上，渐渐浮现由神力召唤而出的、宛如真实般柔软的洁白长缎。
　　落后几步的晏阳凝目，见到上面已经以赤红液体写满了名字。
　　……千子村正、数珠丸恒次、大典太光世……莺丸、大包平……膝丸、小乌丸、日本号……
　　靠左边的一列全是付丧神，晏阳接着去看中间，那是神祗们的名字。
　　……建御名方……宇迦之御魂神……陶源稻荷……
　　陶源稻荷？
　　晏阳记起平川弥生所说，国津神的命名很大一部分是地名加神职，如果这样算，那么这个“陶源稻荷”就应该是“陶源村的稻荷神”。
　　相沢家的经历倏然浮起，让她不由得回头去看小狐丸和笑面青江，对方果然脸色微变。
　　原来在村里变故之前，陶源稻荷参加过针对源氏政.府的计划吗？之后突然被诅咒吞噬，会不会和这次事件有关？
　　晏阳忍不住猜测，目光移向最右侧。
　　这大概是审神者的名字。
　　……果然。
　　在右侧看到“平川弥生”、“新谷由佳”几个字后，她扫过面无表情的宗三左文字和低头的今剑，叹息着，又生出几分战栗。
　　那长长的血契书尚有一段堆叠着，无法准确算出到底多少人参加了对抗源氏政.府的计划，但光凭眼前这些名字，就足以使人明白，这次的行动绝非普通。虽然平川弥生似乎受限于血契，没有告知她事情的前因后果，可是也不难推测一二。
　　——光是从百年后的“碎刀事件”，就可知付丧神们在时之政府的地位与遭遇的不妙。将有了情感的生命体当做无觉无痛的死物处理，逼出异心自然是必定的结果。至于审神者方面，一条强制神隐就足以招致众怒了。
　　唯独国津神众，由于接触不多，晏阳倒是猜不出什么来。
　　看着这份名单，鹤丸国永笑道：“熟人真是多啊，难道只剩我了吗？”
　　他指尖触上长缎左侧空白处，立刻就洇出一点血色。那血色随着他手指随意的勾勒，渐渐组合成四个字。
　　鹤丸国永。
　　“永”字一捺拖长，血契落成。
　　无风自动的长缎飘扬间悄然卷起，化作神力溃散。
　　山神双眸看向晏阳：“她不签吗？”
　　“不必。”鹤丸国永截住了神明的话，“她不会泄露名单的，我做担保。”
　　虽然纠结于他到底哪来的信心，但晏阳还是被这斩钉截铁的话感动了几分，连忙作证般用力点头，眼神诚恳。
　　山神沉吟了会，不置可否。
　　“总之，大会之前进入出云即可——大国主确认不会回返了。”
　　“还不回来吗？”鹤丸国永皱眉，无奈道，“都快五十年了……怪不得源氏会闹翻天啊。”
　　山神默然颔首，提醒说：“最近源氏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得到了一部分血契名单，虽然暂时局限在审神者范围内，但你还是小心为上。”
　　“我知道了。”
　　山神不再多言，化作流光离去。
　　达成目标的几人走出神社，继续在山路中跋涉。
　　鹤丸国永压低晏阳头上的斗笠，挑眉一笑：“做好准备了吗？接下来的路可不好走。”
　　被遮住视线的晏阳把斗笠抬起来，盯着他，认真点头。
　　“我会坚持下去的。”
　　……
　　五个月后。
　　离京都不远处的一个小镇，迎来了风尘仆仆的一行人。
　　匆匆走过人满为患、到处是货车和马匹的主街，晏阳跟着鹤丸国永拐进一条巷子，停在一座西洋式府邸前。
　　穿着一身磨损多处的男装，晏阳摘下了斗笠，露出瘦了一圈、黑了不止一个色号的脸。她四处打量着，看到付丧神们神清气爽没半点改变的样子后，仍然感到一丝不平。
　　——为什么明明用了灵力还是不能像他们一样啊！
　　她哭笑不得捏了捏自己胳膊上长出的薄薄一层肌肉，见鹤丸国永上前扣门。
　　没过多久，就有仆人探出了头。短发的仆役扫了一圈，视线突然定格了几秒，然后一脸惊喜地大叫道：“大少爷回来了！”
　　被这称呼迎面一砸，饶是鹤丸国永也差点没回神，确认似的看了看门牌。
　　的确是预定的汇合点，真岛家。
　　晏阳忍住笑，悄悄推了太刀付丧神一把。
　　几人跟着仆人进了门，路过一小片郁郁葱葱的花园，见到了掩在树影里的三层洋馆。
　　等在门前的薄绿发色的青年梳着大背头，一身黑西装一丝不苟，透过眼镜，茶金色的眼眸冷静而严肃地看向他们。见到鹤丸国永后，他迎了上来，鞠躬抚胸。
　　“大少爷。”
　　鹤丸国永嘴角一抽，似乎被惊吓般、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不过眨眼后就恢复了正常，闷声示意晏阳他们跟上。看不明白套路的晏阳迟疑着进入大厅，入目是正盘坐着喝茶的男人，纯黑的小袖，颊边有没打理干净的胡茬。
　　应该是“老爷”一类人物的男性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鹤丸国永，用低沉的嗓音随意招呼了一句：“啊，回来了吗。”
　　“——你终于来了，鹤。”另一位身着小纹和服的女性上前来拉住了眼神微妙的鹤丸国永，语气温和。她莺色长发挽成的髻上缀着珠花，流苏一直垂至眉梢，茱萸样的坠饰与绿意沁人的瞳色交相辉映，非常美丽动人。
　　晏阳看那脸色，觉得鹤丸国永比她还搞不清楚状况，一副受到巨大打击还得辛苦微笑的模样。
　　侧面忽然传来声音：“回来了吗。”
　　伴随着青年管家“二少爷”的称呼，齐耳短发、白衬衫搭着背带裤的少年走近来，慢悠悠叫了句：“大哥。”
　　鹤丸国永刹那间脚下一晃，似乎有点站不稳，苦笑道：“这可真是了不得的惊吓……”
　　眉眼古韵极浓的纤瘦少年微微一笑：“大哥出去这么久，可是让我一直牵肠挂肚。”说着，他面向晏阳，问：“这几位是？”
　　被这少年身上自然而然散发的威严慑住，晏阳紧张道：“那、那个，我们是——”
　　“——小姑娘陪我乱跑了好一阵，还是先去休息会吧。”鹤丸国永及时挡住了她，拍拍肩示意她带着付丧神们离开大厅。
　　晏阳偷偷瞥了瞥默认的其余人，想了想，乖乖点头。
　　“别担心，我待会去找你。”
　　鹤丸国永冲忐忑的她眨了眨眼睛。

作者有话说

　　在揭晓答案之前要不要先猜猜出场的是谁？=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