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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对白 ...

  •   从晚宴上回来,白宇倒还好,苏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隐隐约约间,她觉得自己的额头一阵清凉,缓解了胃里翻涌的不适感。

      巫山族自酿的酒烈,偏巧一晚上没话可说,全靠喝酒解闷,一不小心喝多了,喝得她全身燥热,脸颊粉红。

      于是乎,自是许多不可说。

      苏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白宇身边,换了一件松软的睡袍。而身旁的人依旧睡着,她的内心一阵恐慌,赶忙回忆昨夜发生了什么,但仔细回想,除了疼痛欲裂的脑袋,什么都没剩下。

      蹑手蹑脚地从床头爬起来,却被白宇撰住了手腕。

      苏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白家公子的清誉,毁在了她手中。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醒了?”

      “你在怕什么?嗯?”白宇的尾音上扬,一双桃花琥珀眼勾人,她忙低下头,心中念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遂而......一言不发。

      苏樱扶额,脸色涨得通红,本来就没缓过来的头痛,现在又犯了:“昨天晚上,你怎么会睡在我身边?”

      “你不记得了?”白宇咬紧了嘴唇,一副委屈模样,“你当真不记得了?昨晚你......”

      “我?”

      “你......”

      “我?!”

      白宇噗嗤一笑:“昨晚你喝醉了,吐了自己一身,大半夜地又哭又叫,非说有鬼,拉着我的手不松开,就爬上我的床睡着了。”

      苏樱汗颜,暗自纳闷自己的酒品为何这么差,还有,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怕鬼了?

      #

      空气中带着湿意,苏柳身穿一件软缎子起身,推开窗,恰见不远处一棵海棠承受不住雨珠的重量坠落。闲来感慨:“雨坠海棠红,花开却是凋零处,花开不逢时,又怨得了谁呢?”

      “帝姬几多惆怅,”门外走进一女子,俊眉秀目,巧笑道,“若是林大人在此,帝姬大约可以和她赏玩两句吧。”

      苏柳回头,指了指眼前的桌椅,道:“陈大人坐吧,不知大人这么早来,是有何事?”

      “之前帝姬让臣去查菱州监御史失踪的事情,臣确实查到了些什么。”陈姓官员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说道,“听闻,菱州闹鬼,不仅是菱州的监御史无端失踪,连着几个月,陆续有些菱州富户无端失踪。而奇怪之处是,这些富户,都是小富,平日里行事低调,突然间就不见了,直到许久后报官,却失去了最佳时机。”

      这事表面上看起来是因为菱州监御史畏罪潜逃,实际上内有乾坤,苏柳凝眉,问道:“郡守大人的反应如何?”

      陈姓官员叹了口气:“郡守告病,已经几日没有打理菱州内务,现在菱州的一切,全靠郡尉大人苦撑。”

      #

      “你要这枚玉簪子干甚?”苏樱虽然好奇,还是把玉簪子递给了白宇,语重心长地道,“不是我说你,这样的玉簪代表着什么,你不是不清楚,随意交到我的手中,是要毁你清誉的。”

      白宇没有搭话,继续手中的动作,捉了她的手,轻轻划开了一道口子。伤口不深,苏樱没觉得多疼,只是有些痒,见血珠冒出来,滴在玉簪上,血水顺着图腾流淌,突然间,空中闪过一抹光,大约太快,直让人觉得恍惚。

      苏樱惊呼:“唉,你要干什么?”

      白宇一愣,随后苦笑道:“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我的感觉是没错的,你就是当年那个……”

      他的话没说完,苏樱不知道他是不愿意说,还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但是有一件事可以肯定,白宇有事瞒着自己,而且,这件事,绝非小事。

      “如果我瞒了你一些事,你可不可以因为我曾经舍命保护过你而原谅我?”那是苏樱从未见过的白宇,他的眼神真挚,像是一汪潭水,深沉,仿佛要将人吸入,“如果,我是说如果......”

      “所以,你是真的在瞒着我什么?”苏樱抬头,回视他的眼神,这张小脸上,带着不同往日的倔强,“不能说吗?从帝都到菱州,从菱州到巫山族,一切都在意料之外,可是,一切又似乎在情理之中。你让二姐姐她们先离开,是因为你知道巫山族的大公子一定会来是吧?”

      如果说之前苏樱只是一个念头,那么这个想法在看到白宇愣神的片刻便成了肯定。是的,近来的事情太怪了,所有的事情来得突然,堆在一起,毫无头绪。真的有人可以毫不在乎、毫不慌张地应对吗?

      她想起来,似乎从一开始提出菱州闹灾荒这件事的人就是白宇,从始至终,他的表现都太过不同寻常。

      她仍记得,当苏柳慌慌张张跑过来时,白宇的回答是:菱州郡守叛变了。当时,他的提议是兵分两路,为着帝姬安全考虑,没有人怀疑这句话的用心,而当拦路被劫,他的反应是停车。便是遇见了巫山族人,他也表现得太过镇定。

      但是,很多时候,太过镇定,就是最大的不同寻常之处,也是最大的破绽。

      “有些东西,我确实不能说,”白宇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不过小樱啊,如果我做了什么事情,即便是天下人骂我,你也该相信我的,因为,这一切只因为,你是你啊。”

      苏樱想着,这大概是她听过最动人的情话。这一刻,她不愿去想欺骗与背叛,即便白宇隐瞒了什么,终究抵不过心头的柔软,那便这样吧,为什么要去纠结太多?因为她是苏樱,因为她是苏樱啊。

      “白宇......”苏樱用沙哑的嗓音开口,“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可我说不出来,我觉得以后自己一定会心疼,可是还是忍不住去靠近他,你说,这是为什么?”

      白宇轻柔地摸了摸苏樱光洁的额头,笑道:“你知不知道,巫山族之所以称之为巫山,不仅是因为他们被叫作隐藏在乌云背后的太阳,还因为,巫山族自古以来,都精通巫蛊之术,他们的大长老那里,有一种药,便叫作巫山,喝了,就可以将一切忘得干净。”

      “巫山?”

      “是的,巫山,喝了,就将一切忘却,重头开始,如果会心疼,便喝了它吧。”白宇顿了顿,“昨天傍晚的宴会上,我便向巫山族的大公子要了这药,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吧。小樱,我喜欢你,从一开始就喜欢你,你若怕痛,就喝了这药,我立刻派人送你回帝都,自此前尘往事忘得干净,而我......也算再不留遗憾。”

      “你肯定不记得我了吧?”他继续笑着,“我等了十年,十年的时间里,没有一天像现在这般激动,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在向你告白。”

      苏樱尴尬:“呃......好直白。”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十五年来,印象中没有一个人说过这么动听的话,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可这份幸福,恰如云里雾里,摸不清楚。

      “我十三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苏樱娓娓道来,“那以后,便不记得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了。我只知道,我和父君生活在宫里十五年,我只记得宫里的生活吃不饱、穿不暖,无人问津,我只记得......”

      她的话没有说完,便被白宇抱住,头埋在肩上,感受心跳的力度。她听见白宇在耳边呢喃:“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许久,苏樱抬起头来,迷茫着眼睛,问道:“昨日你和巫山族的大公子说了些什么?”

      一句问话,积累到边缘处的气氛立刻被打破,白宇愣了愣神,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关于菱州缺粮的一些看法。”

      “哦。”她答得无趣,仍能记起白宇和巫山族大公子在饭桌上相谈尽欢,她看着他们说得热闹,但是半个字都没听懂,还要在一旁配合他笑,实在是一个苦力活。

      白宇轻笑着问道:“小樱,你觉得,巫山族的大公子为人如何?”

      苏樱皱了皱眉头,想起那个被白宇称为欠揍的人,他真是一点风度也没有。全程对话,就任自己这个什么也听不懂的人坐在旁侧发愣,还时不时发出奇怪的声音看向自己,他那笑容,看起来怎么都觉得瘆得慌。

      她赶紧摇了摇头,道:“为人不好说,但我直觉是就不喜欢他。”

      “那人确实挺臭屁,外加脑袋不正常。”白宇点头表示认同,对于巫山族大公子,他似乎从一开始就带了一丝抵触的敌意,只是这敌意不甚明显,苏樱看不出来罢了,“既然不喜欢他,以后离他远一点好了,一个才华不出众,又没有多少能力的人,全靠属下硬撑,确实没有必要去招惹他。”

      苏樱深以为然,摆了摆手,道:“唉,不说他了,我们什么时候去菱州?”

      作为一名俘虏,完全没有一个俘虏的自觉性。大抵是昨日巫山族大公子的眼神太过灼热,导致她连最开始的发怵也逐渐忘却,反而觉得,一切不过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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