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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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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太医听背后声音回过头来,见是慕暖便谦和了几分,问道:“慕姑娘可还有要事?”
慕暖先行了个礼,应答:“小女确实有一件事,还想请教孙太医。”
“但说无妨。”
慕暖轻声问:“孙太医可知道,两年前安泰宫里,景王暴毙的原因?”
其实,景王李珣死时的细节寻常人并不知晓,慕暖和朝阳公主都只是听闻长辈们口中说的几分皮毛,最常用的说法便是暴毙。
这个孙太医已经在宫里做太医十几年了,只要是太医,几乎每个人都曾给李珣治病过,他也不例外,想来,他应该多少知道李珣的死因。
没想到一提起景王之死,这孙太医顿时脸色煞白,吞吞吐吐道:“暴毙就是暴毙,哪有什么如何,下官不知,不知。”
慕暖看他似乎被吓到,忙又追问:“孙太医如此惊慌,其中可是另有隐情?”
“慕姑娘,世人皆知,景王他自幼多病,那次也是重病不治而亡,并无任何隐情,劝你还是别再打听此事为好,下官就当没听见,就此告退。”话毕,孙太医再不想多说,几乎是仓皇逃去。
慕暖拦也拦不住,只能看着他跑去的背影唉声叹气。
“也难怪他害怕,当初皇兄不治而亡,父皇一怒之下赐死了主治太医,陪同人等也多受牵连,两年来没人敢再提那件事。”朝阳公主将一切看在眼里,便出来解释孙太医受惊的原因。
“这么说,就算他知道也不会愿意说。”慕暖想想有些不甘心,其实她知道珣哥哥只是病死的,可还是忍不住想探听一二,似乎是想给自己找个借口,找些事情做填补内心的伤口。
朝阳公主偷瞄了两眼慕暖,看她如此执迷不悟,也觉得不忍心,便又给她开辟了一条新路:“暖姐姐,若你真执意弄明白,我知道有个人肯定清楚皇兄死时的情况,而且还肯告诉我们。”
慕暖想了想,也觉得恍然大悟:“我知道,贺清廷!”
提起贺清廷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他曾是景王身边的亲信侍卫,负责安泰宫里保护景王的安全,身为威远大将军的次子,自小习武,武艺高强,十六岁就进宫跟随保护景王十余年,一直忠心耿耿,尽职尽责,深得景王信任。想来,那时候贺清廷跟在景王身边寸步不离,应该他死时也在身边才对,问他就再清楚不过了。
慕暖上前拉着朝阳公主问:“妹妹可知他现在何处?”
“他?”说起这个,朝阳公主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脸色不大好看,不屑道,“他就是个死酒鬼,当然是在喝酒咯。”
“……”
慕暖一问才知,李珣死后贺清廷也备受打击,刚开始半年还好,调到了刑部任职,可后来不思进取开始酗酒,整日喝得烂醉如泥,酒后还脾气火爆,经常在外惹是生非,一次因醉酒打伤了人被刑部革职,后来贺将军出征他便跟着从军打仗去了,战胜归来因军功显赫封了城门校尉,结果还是改不了酗酒的恶习。
“他与你一般颓废。”朝阳公主说起贺清廷脸色都冷了几分,仰头打了个哈欠,困乏的揉了揉眼道,“暖姐姐我好困,我们明日再说吧,我要去睡了。”
说着她便由宫女搀扶着回寝殿去了。
后来,慕暖也回屋内,梳洗之后便来到床边准备要睡下,每日睡觉之前她有个习惯,便是要把当初李珣赠送的那块玉佩压在枕头下底下,她才能够安心些许。
可是此刻她习惯的摸了摸腰间,才猛然想起,刚才换衣服时好像没见到景王送给她那块玉佩。
“水色,水色。”慕暖慌忙喊了两声。
水色从外头小跑过来:“姑娘怎么了?”
“玉,我的玉呢?”慕暖一面询问还一面在四周翻找。
“姑娘不是从来不离身么?”话说洗澡时也要捏在手里那种,水色想起来,方才确实没有见过那块玉了,忙唤人一起寻找,可一番下来,四处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并不见踪迹。
慕暖丢了如此重要的东西,有些慌乱,可深吸了一口气,安静下来一想,顿时觉得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定是之前落在安泰宫里了!”
当时在安泰宫里摔了一跤,从那之后她一直魂不守舍,并没有意识到身上玉佩早已丢失了。
“姑娘别急,奴婢这便去给你寻回来,时辰已晚,还请姑娘先行歇息,奴婢很快就回来。”水色毫不犹豫,当即就穿上了外衣,直冲冲往门外跑去,因为她知道那块玉对于她们家姑娘来说有多重要。
慕暖却在后面将她叫住:“你且先回来”
“姑娘怎么了?”水色听见慕暖喝声命令,顿住脚步,满心不解的转过身来。
又听慕暖在里头说道:“今日时辰太晚了,黑灯瞎火的,你去了也不一定找得到,等天亮了再说吧。”
水色觉得慕暖好像此刻已经冷静下来,说的话理智明白,只好退回屋内,道:“那好,等天一亮奴婢立即就去。”
“嗯,你也早些歇息,我睡了。”话毕,慕暖便已自行睡下。
水色在外面等了半晌,才撩开纱帘,攧手攧脚的进去,见慕暖真的已经倒在床上睡了,她上前捏了捏被角,吹灭宫灯退了出去。
黑暗中,床上的慕暖实际并未睡着,幽幽的睁开了眼,若有所思。
她想起今日景王托梦给她,让她忘记一切重新来过,正好此时那块玉也丢失了,难道这些都是巧合么?
次日清晨,水色天微蒙蒙亮时就早早出去,带了人前去安泰宫寻找慕暖丢失之物,等到慕暖睡醒起身,她就已经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
水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来不及歇息,便到慕暖身边禀报:“不好了……”
慕暖见她模样便知不是什么好消息,做好了心理准备,淡然问道:“可是没找到?”
水色咽了口唾沫,才道:“奴婢去了才知,昨夜安泰宫竟突然起火,里面没住人,发现得太晚,我到的时候宫人们正在灭火,但早已烧了个精光。”
慕暖吃了一惊:“怎会烧了?可知是谁人所为?”昨日朝阳公主扬言要烧了那块破布,难道是她烧的?
水色应答:“我打听了一下,听说是天干物燥,自然起火,唉,当时人多我也没好进去帮姑娘找东西。”
“烧都烧了,哪里还找得到。”慕暖目光呆滞,眸中浮起一层雾气。
水色知道她心里难道,忙劝道:“姑娘莫伤心,或许那玉佩没烧着呢,我过会儿再去找找。”
“罢了,不必找了,或许老天都想告诉我,已是时候放下。”慕暖嘴上说是放下,可心里总觉得缺失了一块重要的东西,还在隐隐作痛,若那么容易放下,这两年早就该放手了。
等梳妆打扮好,慕暖去与朝阳公主汇合,再提起了安泰宫被烧之事。
“我当时也只是说说,怎可能真烧了?”朝阳公主一脸的无辜,她也并不是那么任性妄为的人,无缘无故放火烧宫这种事还是干不出来的。
于此,安泰宫被烧大概就要变成一宗悬案。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朝阳公主便领着慕暖先去向徐贵妃请安。
见了徐贵妃,她今日刚从皇后那里请安回来,衣着不似昨日那般朴素,穿着件正经的浅色锦裙,清淡雅致,画上淡妆显得精神了几分,因有病在身,加之可能在皇后那边受了刁难,疲惫至极,一回来便在榻上靠着歇息。
知朝阳公主和慕暖前来,徐贵妃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唤了进殿,便是将二人教训了一通。
原来昨夜她们偷偷跑去安泰宫的事情早已经传到了徐贵妃耳中,倒是还追问她们二人与昨夜安泰宫起火的事情是否有关,二人连忙分说了清楚。
徐贵妃蹙着眉,神色严厉的训说:“好在你们偷偷跑出去并无人他们知晓,要不然这放火烧宫的事与你们也脱不了干系!”
朝阳公主和慕暖二人跪在地上,都乖乖认错。
徐贵妃冷着脸道:“玥儿,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如此任性,本宫就罚你禁足半月,乖乖待在沉香殿不许踏出半步!”
朝阳公主一脸的委屈不甘,她那般好动,怎肯被关住半月之久,慕暖也于心不忍,叩首请罪道:“姨母,此事与公主殿下无关,都是阿暖的主意,还请姨母不要责罚她,阿暖愿承担全责。”
徐贵妃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叹一口气,侧开了脸:“阿暖,你让本宫说你什么好?”
慕暖低头垂首,一脸歉疚:“是阿暖不懂事,让姨母费心了,甘愿受罚。”
朝阳公主也出来互相掩护,如实说道:“母妃,这也不能怪暖姐姐,她是听说安泰宫有皇兄的鬼魂出没,所以想去见见皇兄……”
“胡说八道!”可是话没说完,徐贵妃恼怒的一掌拍在桌面上,气得连连咳嗽。
慕暖和朝阳公主对视一眼,两人忙起身,一左一右的帮徐贵妃揉背顺气,都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慕暖小声道:“姨母莫要生气,阿暖知错了……”
朝阳公主也帮着说话:“母妃,暖姐姐也是思念皇兄心切,所以一时鬼迷心窍,做出这等荒唐事来,还请母妃不要怪罪。”
想到死去的人,又想到慕暖为他消得人憔悴,徐贵妃长叹一口气道:“本宫又何尝不想念珣儿……”
说到这里,三人的眼中都红了,有泪光晃动,心中默默悼念了一番。
徐贵妃灭了火气,拍一拍慕暖的手,拉她在身边坐下:“阿暖,珣儿若知你为他这般作践自己,也会于心不忍的,所以本宫这次未经同意,帮你订下了这门亲事,也是想你早日振作起来……人死不能复生,珣儿他回不来了,你知道,从小本宫就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不想看你如此荒废了一生。”
“阿暖明白姨母的苦心。”。
徐贵妃又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的道:“既然阿暖都明白,应知过些时日就要嫁入昭王府,今后为人妻子,为世子妃,就应该早日将珣儿放下,或许你愿意藏在心中无人管你,可万不能像从前那样了。”
慕暖只管应:“阿暖愿听教诲。”
徐贵妃又多多少少劝说了大半刻,后说起了昭王府的事情。
她唇边含笑,道:“方才前去给皇后请安之时,正巧碰见了昭王妃,她听说你此刻在宫里,便向我问起了你,说是早就想见你一面,正好过两日昭王府举办花会,想邀请你们母女一同前去,请柬稍后会送到府上。”
“嗯。”
“这昭王妃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可要好自为之……”
“阿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