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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夜崖道人 ...


  •   饶是如此,殷子枫依然被强大的力量逼迫,整个人在雪地上难以抵挡地滑步急退。
      始终站在原地未动的夜崖道人,似乎一直在等,等殷子枫在这一击之下勉强站稳,才身形微动,再次出手。
      风雪中,宽大的道袍绽放飘飞。那一刻,时光疾进,月光轻闪。快!太快!快得看不清对方身手。殷子枫唯有低身旋踢,在身形最小化的同时足尖带起一片咒影旋风,地上的积雪犹如蚕茧,飞旋着将他全身瞬间包裹。
      哧地一声,似乎有什么破茧而入。殷子枫旋起的雪茧猝然飞崩,对方拳已及胸。
      胸口,爆裂般被嘭然一击,狂野之极的拳法,极速、简洁、霸道。
      殷子枫被瞬间击飞,天旋地转,黑暗中痛楚得差点背过气去。然而在落地的下一秒,他依旧强咬着牙单手拍地,腾身而起,准备对方下一拳的袭来。
      眼前却空荡荡一片夜色沉寂。
      夜崖道人已然消失。
      走了?
      殷子枫冷冷地咬起牙。已经很久,没这么狼狈了。
      他下意识地摸向痛楚的胸口,却碰到了一个冰冷的金属物,脸色不禁微变——那是一枚银质的小小拂尘,拂尘的长柄犹如一把短剑,别插在他的胸前衣领旁。
      殷子枫抬头看向深渊般的漆黑天际,深吸一口寒气。
      如果不是切磋,自己此刻已是一具尸体。
      殷子枫静默着独立雪中。
      这场力量悬殊的比试告诉了他,什么叫差距,什么叫强大。被人直捣心口的狼狈,是耻辱,更是来自首长的警告。再次低头,他缓缓地将胸针捂住。这个地方,有血脉正在涌动,那是他和她共同的心跳。
      他必须强大,因为身后早已无路可退。

      殷咛取下帷帽,站在楼顶的风雪中,久久无言。
      久久无言地看着夜空。
      回想起刚才殷子枫因自己的出手而难掩的骇然惊诧,她的心头不觉掠过一丝凄然。
      在师兄的眼里她根本就是一个怪物吧?如同在蝇巢,她初遇毒隐人时的骇然惊愕。
      其实,眼下的她甚至连那些毒隐人都不如。
      那些人只有在接受任务时才会被注射药液。结束之后,只需要适当的发泄,就能恢复正常。可她,因为直接、大量地使用了蝇毒原液,竟不得不循环往复地处在变态暴虐和无比赢弱的两个极端,无法恢复。
      夜崖道人。她苦笑一下,自己选择的路,再恐惧也得走下去。
      “见到了他,是不是思绪万千?”一个揶揄的声音,淡淡地从她身后传来:“我理解,但晚上的时间对你而言,非常宝贵。”
      殷咛垂下眼帘,手一扬,身上宽大的道袍飘然落地,现出一身紧致的黑色皮装,整个人瞬间变得凹凸有致、野性十足。
      “说吧,下一个任务。”她挺拔着身姿,没有回头,少女妩媚的嗓音刻意低沉,鬼魅而干练。
      檀羽抱臂站在她的身后,缓缓侧眸。
      真是难以想象,这样一个魔鬼般暴虐的女孩儿,居然会在白天变得那么柔弱,楚楚可怜得犹如一朵昙花。自从她投奔了檀氏,平素神出鬼没的殷十七几乎是隔三差五,就能在各种殷咛出现的场合见着他。还真让那小丫头说着了。若不是她,又怎么能经常看到殷十七那张阴郁吃瘪的脸呢?
      哼,檀羽想鄙视,可莫名地一想到男人那张极具辨识度的丑脸,身体居然又升腾起了熟悉的燥热感。原本那么英俊的一张脸,却是为了救他檀羽而中毒毁容,他怎么都得对这个家伙负责一生吧?
      “要没任务,我可就走了。”殷咛的声音再次传来,打断了檀羽旖旎的思绪。
      “有个需要团灭的组织,给你一个晚上搞定。”檀羽弹指,将一粒任务读取器弹向她:“所有信息都在这里,给你5分钟读取,5分钟后脑机读取器会自动进入分解状态。”
      殷咛两指夹住来物,看了看,抬手将读取器按在了自己脑后,闭目接收。
      檀羽凝神注视着她的脸。忽然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一个人究竟需要怎样坚韧的意志,才能平静地面对诡异的自己?没有精神分裂,没有怨天尤人。她心甘情愿、如履薄冰、竭尽所能地接受着各种境遇、所有任务。
      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情敌啊。

      这已是连续比试的第25天。
      这一天,殷子枫不仅抵挡住了夜崖道人的第一波进攻,甚至还完成了一次犀利果决的咒影回击。尽管没有伤到对方一分一毫。但他的进步已快得足以令人为之咂舌。
      聪敏,加上近乎疯狂的勤奋,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他速度与力量的不足。尽管在他的胸口处,每次都会有一枚刚刚被对方出手别上的银色胸针。
      “等等。”殷子枫突然低沉嗓音,看向夜色中正要转身离去的夜崖道人。
      夜风萧瑟,寒意丛生。
      夜崖道人背对着他,默立在幽暗之中,一袭白色如雪的衣袍,隐约飘飞。
      “我现在可以确信,你不但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且,还认识我。否则,你没必要穿成这样,刻意掩饰自己的身形。”殷子枫的声音,非常舒缓、清晰。
      夜崖道人立在原地,微然侧头。
      “但这么恐怖的身手,却能让父亲放心地让你来做我的陪练。你,究竟是谁?”
      夜崖道人侧头,抬手,弹了一下帷帽上的垂纱。那意思很明白:想知道?那就凭本事揭开看。
      殷子枫不禁微微一笑。抬头,看看夜空:“总有一天,我会揭开的。如果今天不忙,能陪我站在这里说说话吗?”
      夜崖道人犹豫了一下,蓦然转身,没入夜中。
      殷子枫倒是没觉得遗憾,反而看着对方消失之处,饶有兴趣又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第26天。
      同时同地。殷子枫弹出的一片烈火咒,将夜崖道人逼出一丈开外,难得的是两人十几招后,殷子枫居然一直没有给对方机会在自己胸口处别上那枚银质拂尘。
      “究竟是我变强了,还是你在故意放水?”殷子枫在一片金刚咒的护体光影中凝神,微笑。
      夜崖道人抬手,伸出一个赞赏的大拇指。随后,突然挥出了自己真正的武器:一把透明的薄如蝉翼的弯刃!烁烁流光、风华乍现。
      殷子枫连忙疾退闪身,强力的护体咒影居然也无法阻挡这枚小小的飞刃,它瞬间切割了空间的一切阻挡,掠过殷子枫的肩头,再一个惊艳飞折,回到夜崖道人的手中,飞刃的寒气已然划破殷子枫的衣料。
      “这就是你的兵器?”殷子枫没有去理会肩头上渗血的伤处依然紧盯着对方,嘴角微翘:“搅碎血滴子的应该就是它吧?”
      夜崖道人面前的垂纱,随风轻抖。
      “它很厉害,让我想起一个人,”殷子枫边说,边观察着对方:“那个人有一把武器,名叫锯齿圆刃,也是这样的飞刃,也能飞折收回。不过明显要比你这把浑厚的多,材质也不相同。当然,你不可能是他,但你们的身手应该出自一脉。”
      夜崖道人一动不动。不知垂纱后的那双眼睛在看向何处。
      “只是,江湖上若有你这样的绝世高手,我不可能闻所未闻。你究竟得到了什么,才拥有了如此可怕的速度和力量?某种奇异的药物吗?!”殷子枫的声音带着穿透长夜的蛊惑力。
      夜崖道人的呼吸忽然一顿。
      殷子枫不禁悠然微笑:“果然。你的速度和力量来自于外力。猛烈之药,必然会带给人猛烈之患,你确定能应付它所带来的副作用?”
      夜崖道人沉默片刻,忽而转身,没入深夜。
      殷子枫唇角边的笑意,开始一点点地消失。
      看来,说中了。

      殷咛一把扔开帷帽,闭目,久久地面向夜空。她从不知到,师兄的心智会可怕到如此程度。
      她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居然都能被他猜出大半。如果她敢开口,简直分分钟就会原形毕露。一直以来,师兄都是她的依靠、港湾,是一个温暖优雅的如玉公子。
      然而就在刚才,她竟发现这位师兄在看向其他人时,眼底透漏出的那股威压与精明,绝对是令人冷汗的噩梦。
      长出一口气,平复心绪后的她迅速脱去宽大的道袍,一身黑色劲装将身材勾勒得无比火辣。转头,她看了一眼万家灯火中的都市夜色。
      今晚她还有一项任务,必须完成。
      但一想到这个任务,又不免有些头疼。因为还是熟人。

      一张婴儿恬静沉睡的胖脸,随着小床的摇动在夜灯下缓缓轻晃。
      程羽菱微笑着坐在旁边,看护着刚满3个月的女儿小元宵。不知为何,这个孩子的降临给了她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和安全感。
      即使破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即使苏选再也没有威逼或者羞辱她,即使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记得她的存在,似乎都不那么要紧了。
      因为她还拥有这个小小的生命。能与这样一个天真无邪的生命相互依靠,这是怎样的赐予,这份老天的恩赐甚至令她的心也变得格外地温柔起来。
      “马上就要春节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低低地自她身后传来。
      程羽菱摇床的手为之一顿。
      “在春天到来之前,我们总是需要做一些艰难的决定。”男人在继续陈述,却气压微寒。
      “艰难?你可不是一个因为艰难就会放弃的人。说吧,我听着呢。”程羽菱转过眼,看向苏选,唇角的温柔被讽刺的神情瞬间吹散。
      “安夫人的死。”苏选站在灯光没有企及的阴暗处,声音里没有温度:“源于云顶摧毁计划,其中,自然也有你母亲程伽蓝的‘功劳’,幕后的大BOSS是谁我们知道,但有一个垂帘侍者是谁,你的母亲程伽蓝却至死都没有说。”
      “至死?”程羽菱的瞳孔蓦然放大,脸色瞬间惨白。她失去母亲的下落已经很久了,四处打探也没有头绪,没想到母亲不但与安夫人的死有关,而且居然已经身死!!
      “什么时候的事?”程羽菱僵直着上身,声线都已扭曲。
      “13个月前。”
      “……你明知道我在找她,找了那么久……”程羽菱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
      “没说,是因为我那时还要跟你上床。”苏选回应的直截了当。
      “你……你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你心里其实早就明白,当初我之所以扮成破的模样跟你上床,不过是为了增加些床第之乐。强迫什么的,确实比较无趣。”苏选耸耸肩。
      程羽菱的牙齿咬在一起打颤,缓了口气,方才恨恨地含着眼里的泪,轻笑起来:“仅此而已吗?既然他准许你这么做,必然另有企图。”
      苏选闻言倒是忍不住将她认真地打量了几秒,点头赞赏:“你终于还是有些脑子了。没错,我们没从程伽蓝那里得到的答案,自然得从你这里找找看。你是她留在这个世上的唯一牵挂。她在背叛安夫人的那一刻就有了死的觉悟。但你又该怎么生存下去?她必然会有所考虑,让你成为一个砝码来要挟各方,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
      程羽菱一边盯着他看,一边呵呵冷笑:“你以为我知道那个‘垂帘侍者’是谁?”
      “以你的天真或者说是愚蠢,她自然不可能直接告诉你。所以,她在自己的邮箱里放了一封定时发送的电子邮件。”苏选慢慢地动了,从阴暗处现出身来,一步步地向她走去:“信上说,那个摧毁云顶的‘垂帘侍者’和苏氏派入大BOSS那边的一个高层卧底,全都掌握在某个局外人的手里,如果你遭遇不测,那人便会将这他们的名字同时公布。这样的公布,会给我们双方造成巨大的情报损失。不得不说,她为你殚精竭虑地制造了一个护身符。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却十分有效。”苏选在阴暗处一动不动,声音里浅淡的冷漠犹如深夜的月光。
      程羽菱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男人的语调和神情是那么的熟悉,怔了片刻,她突然就信了,相信了一个自己始终都不肯相信的事实,那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的确就是那个与自己在床上耳鬓厮磨了好几个月的“破”。
      心,突然间被这个认知惊得一颤,整个人都在恍惚之中陷入漆黑的崩溃。眼前的世界在泪水中不断晃动,渐渐难以看清。
      她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地,世界忽然只剩下无边的荒凉与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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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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