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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5、真真假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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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和羽那张万年不化的冰脸,顿时燃起了切齿的怒意。
“我看你根本就没想好好训练她,而是巴不得她赶紧残废了,好滚出苏氏,不再碍你的眼吧。”苏微歪了歪头,用鞭子放肆地戳了戳和羽的前胸:“是不是嫉妒人家这里有货?哎呀,说起来,你这里根本就是个假的,呵呵,哪个男人喜欢摸啊?”
“找死!”和羽一声低喝过后,特训室里便传出了子弹蓦然出膛的飚射声。
钟离落吓得连忙抱住脑袋,蜷缩在地,一边惊叫,一边颤抖在不断自周围落下的弹壳和鞭影之中。
“住手!”不知何时,苏选已沉着脸,站在了特训室的观训台上。身后,站着五名煞气四溢的特训师。
枪声和鞭声瞬间消散。和羽和微冷冷相视,苏微的腿上已然中枪,鲜血直流,而和羽的半个机械手臂,也被苏微的长鞭拧断,掉落在地,可两人依旧保持着剑拔弩张的姿势。瞬间寂静的特训室里,只有钟离落惊吓的抽泣声,还在时断时续。
“解释这件事。”苏选面色不善。
两个女人却非常默契地,不发一言。
“那么,禁闭。”苏选一挥手,自和羽、苏微的脚下,瞬间冲出了两个金属囚笼,将她们分别禁锢。
两人同时回眸,冰冷地看向苏选。
“没有解释,禁闭就不会撤销。”
“我从不对主人之外的任何人,做解释。”苏微冷笑。
和羽没说话,而是瞥了苏选一眼,接着径直抬手,将囚笼上的栅栏一握,再慢慢拉开,那栅栏转眼就被扯开了一个大洞。
和羽走出囚笼,冰冷着眼,一步一步地向苏选走去。
苏选眯了眯眼,身后的五个特训师立刻杀气汹涌,严阵以待。
囚笼里的苏微不禁呵呵一笑,依着那笼子的栅栏坐了下来,冲笼子外面,还蜷缩未起、战战兢兢的钟离落戏谑地挑了下眉:“好玩吧?马上还有更好玩的。”
只见和羽走到苏选面前,高傲地抬了抬下巴:“已经是第三天了,苏总裁,有心情管别人的事,还不如先把自己那点烂事儿料理清楚。姓程的那边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你究竟在等什么?”
苏选的脸色,瞬间阴云密布。
“是不是很心痛,很舍不得撕下你那张……”
“闭嘴!”特训室的播音器中,突然传来了破的一声低斥。
和羽冰冷地盯着苏选,却还是硬生生收住了已到嘴边的话。
“苏微去治腿伤,再罚写一份5000字的检讨书给我;和羽去修理断臂,然后为苏选清扫房间,做晚饭,唱悔过歌;苏选,去办你该办的事。”破的声音顿了一下,接着说:“钟离落,到我办公室来。”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钟离落,仿佛她中了什么大奖一般,令人无比嫉妒。
钟离落抬起头,十分怯懦地看了看这些人,止了泪,却满心的莫名其妙。
再一次站在破的面前,看着这个不动声色的淡漠男子,无语地手持一杯红酒,默默品尝,不知为什么,钟离落竟不觉自主地恐惧,发冷,手心冒汗。她根本不敢抬头多看这个男人一眼,甚至,有种想匍匐下去,化作尘埃的冲动。
寂静了几秒,破终于开口:“头还疼吗?”
“啊?头?”钟离落有些茫然。她刚才在特训室,摔伤的是膝盖,跟头有什么关系?
“她们俩吓到你了?”破凝视着她,换了个问题。
钟离落不知所措地瞅着对方一眼,不知该怎么回答。
“过来。”破半坐在办公桌上,懒散地晃动着手里的红酒。
钟离落只得上前,怯怯地缩着身体。好像随时要逃开的模样。
“来,喝一口压压惊。”破很是玩味地看着她,举了一下手中的酒杯。
“噢。”钟离落木偶般上前蹭了几步,小心翼翼地想去拿那酒杯。
冷不防破的脸向她蓦地凑了过来,那双凝视的眼里,分明带着某种暧昧与探究。
钟离落的身体顿时惊慌着颤抖起来,手抬在半空,却不敢真的去拿那酒杯。
破的双眸却在这时迅速掠过了一抹疑惑。紧接着下一秒,他便收回了递出的酒杯,转身,闭了闭眼,似在思考着什么,半晌,方才转头问向钟离落:“你昨晚在哪儿?”
钟离落低下眼帘,有些不确定地颤声回答:“我、我昨天刚出图书馆就被人给弄晕了,今早醒来,是在X大的一个仓库里。昨晚……昨晚应该一直就躺在那里……”
破低头看着手里的红酒,突然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很好,你可以走了。”
看着隐去钟离沫身形的那扇门,半晌,破,才将目光移向窗外,仿佛在看向极为遥远的某处,声音低沉地自语了一句:“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去哪?”
夜幕降临的X市,万家灯火。
苏微披着黑色风衣,从苏氏集团疾步而出,正要抬腿上车,却像扯动了什么不适,颦了下眉头,旁边的门迎侍从本想上前扶她,她一把将其推开,口中不知骂了句什么,忿忿然坐上车,扬长而去。
不远处的一辆摩托车,也随即启动,很不显眼地跟上。
“妈的,5000字的检讨书?”苏微坐在车上,一边咬牙,一边没什么好气地看着窗外:“老娘什么时候写过一个字的检讨?还5000字!”
“微姐,去哪?”司机问的很小心,鼻头上都问出冷汗来了。
“去哪?!去死!!你去不去?!!”苏微暴跳如雷地冲着司机狂喊。
吓得司机浑身一抖,方向盘都不知该怎么转了。
苏微闭闭眼,大约在让自己冷静,片刻之后,方才没好气地命令:“回鸟窝!!”
“是!”司机如释重负。
摩托车在夜色中风驰电掣。头盔的风镜镜片上,反射着一路灯火飞流。
“喂?”车里的苏微此时正拿着手机,一脸的不耐烦。
“哎呀,是微姐啊,这是哪阵仙风吹来了,居然能接到您的电话?有什么事需要小弟出马?是杀人呢,还是捉妖呢?”手机那边的男人,很积极地拍着马屁。
“滚!杀人捉妖这么简单的事,还用得着你来搞?让你帮的当然是大事!帮我写一篇5000字的检讨书,要有时间地点人物和情节,要有文采有创新,动了真情的,发自内心的深深忏悔!”苏微冲着手机,咬牙切齿。
“啊?不是吧?我的姐姐哎,这不是要小弟的命么?”对方直接就胆寒了。
“我管你什么命,”苏微冷哼一声:“等我处理完后面那个尾巴,就来找你,要么给检讨书,要么给命,你看着办!”
“姐……不带这么玩的啊……”对方拼命哀嚎,想博取同情,苏微直接点了关闭通话,刚刚得意地长出一口气,司机车上的内部通话器,便跟着滴滴响起。
司机小心地瞅了微一眼,按下接通钮,里面传出了一个电子合成的男中音:“总控台接01号命令,苏微擅自将惩罚转嫁他人,检讨书字数改罚为10000字。完毕。”
“不是吧?我X!”苏微差点从车里蹦出来,眼都气红了,牙齿一阵咯咯乱咬。
司机吓得从观后镜里瞅了瞅她,很是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
“妈的停车停车停车!!!”苏微一捶副驾驶的靠背,忿怒狂吼。
车一个急刹,停了下来。苏微抽搐着眼角的那抹鲜红,一脚踹开车门,气势汹汹地走下车,一边拖着手里那毒蛇般的长鞭,一边煞气十足地盯着前方,疾步快行。
迎面,正是那辆一路跟随飞驶而来的摩托车。
苏微的疾步,突然变成飞奔,血红的长鞭,紧跟着腾空而起,向着那个摩托车手尖锐一声,闪电般呼啸掠去!
只见那摩托车手毫不惊慌,身体一歪,整个人连同车身以近乎90度有死角,贴着路面斜插而过,在惊险避开那暴虐长鞭的同时,冲出了十几米开外,接着,那人竟在疾驰中单手往地上一拍,摩托车便瞬间立起身来,紧接着,那人又猛一伸腿,潇洒地踩上一段水泥隔离墩,再看那辆惯性冲出的摩托车,因这一踩,居然无比诡异地戛然而止!
这是什么人?居然能拥有这样的速度?这样的反应?这样的力量?!
苏微的脸上,不禁现出了一抹疑惑与诧异。
那摩托车手英姿飒爽地坐在车上,单脚踩着水泥隔离墩,面向微,虽一动不动,整个人却在夜风中散发着一股无声而强大的威压。
“好身手。”苏微点点头,阴沉的脸上,毫不掩饰地写着欣赏。
那人突然动了,从摩托车上一跃飞起,苏微的鞭影跟着瞬间激射,对方的强大,令她这一鞭没有分毫保留,倾尽全力!
然而那人,却以一种无比可怕的速度,先她一步抓住了鞭梢,接着苏微手腕一震,巨痛中居然将长鞭撒手!而那人的身影此时已欺至眼前。
苏微惊讶地看着对方。
就算是机器人,也不可能拥有这样的速度与力量!
再看那人,仅在半秒之间居然已一个转身,收住疾射的身形,很是飘逸地坐在了车尾的后备箱上。
“女人?”苏微再次诧异地扬起眉毛,脱口而出。那人的脸虽然隐在头盔的风镜后,可她还是从对方那一转身的优雅线条中,抓住了性别特征,但又实在难以相信,不禁下意识地改成了疑问句。
对方抬手,用鞭梢十分暧昧地抚过苏微的左腮,开口说话了:“没错,是女人。这么久没见,想我了没?”
苏微诧异。
听这意思,她们俩之前居然认识?可是这令人惊悚的身手……
不等她再胡乱揣测,那人已然抬手将脸上的风镜向上啪地一推,露出了一张娇俏坏笑的脸。
苏微脸上的表情,如乱云变幻。
居然是殷咛!
只是,这妞怎么会变得如此厉害?
“找个地方坐坐?”殷咛将头盔解下,含着笑,冲她抛去媚眼。
苏微有些无力地瞅着对方,不知为什么,一向骄纵的她总是对这个女孩凶不起来,没办法,她只得叹口气,忧郁地望向夜空,怅然念叨:“坐个P,老娘还有10000字的检讨书没有写呢。”
“这个简单,我帮你。”殷咛将微的长鞭扔还给了她,很仗义地说。
苏微牙疼般地皱了皱眉,有心无力地摆了下手:“哎,算了算了,千万别,不然又得再加罚5000,老娘这哪儿是写检讨,直接是长篇连载小说的节奏啊。”
“呵呵呵,”殷咛忍不住笑眯了眼,笑意透过肆意飞扬的发丝,充满青春的狡狤:“不怕,写还是你写,我来指导,这个总没问题吧?说说看,检讨什么?”
苏微抽搐了一下脸,看向她:“我跟那个和羽干了一仗,别问我是为什么,老娘就是觉得她特欠抽。”
“是不是破那个死人脸让你写的?”
“不然你以为呢?”苏微无奈又忿然。主人的命令她根本不敢违抗。别说写检讨,就是让她跟着大妈在广场上跳“小苹果”,特么地也得跳啊。
“嗯,那第一段你可以这么写,”殷咛半靠在车上,声情并茂:“检讨书。尊敬的可亲的玉树临风并且足智多谋的主人破:您好。”
“我X。”苏微不禁一个冷颤,跟看个怪物似地看着对方。
“在这个凄风苦雨的晚上,我一个人于灯下辗转反侧、不断反省,每每想到您平日里的教诲,便觉得自己简直禽兽不如,居然辜负了您长久以来的殷切期望,犯下如此大错。一时间悲伤汹涌、心如刀割、潸然泪下,果然是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殷咛望着远方,一脸的无限感慨,直看得苏微抱起双臂,阵阵发寒。
“然而我也知道,英明威武的您绝不想我这样自暴自弃地继续下去,”殷咛坚定地用拳头砸了一下车,目光深情:“所谓不经历风雨,又怎能看到彩虹?您的教导,我永远都会记在心上,从此之后,我会洗心革面,不泡帅哥,不打群架,不乱说脏话,我要为了你,我心中的太阳,做一个莲花般的好女人……”
“呕……”苏微此时已奔到路边,开始呕吐。
“嘀。”车里的绿灯一闪,司机接下了接通键。半分钟后,司机探出头来,冲还着吐个不停的微露出了讨好的笑容:“那啥,微姐,总控台来消息了,01号通知,您的检讨书只需要写5000字。”
“啊?”苏微一边恶心,一边莫名地抬起头,看向司机。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就是说,还有5000字的空间可以任我发挥。太好了,刚刚也还只是个开头,是前言部分。让我们开始正文。”殷咛抬手掠了一下头发,清了清嗓子,继续抒情:“是的,我错了,我为什么要跟个机器人一般见识?主人,您是那么的看重我,怜惜我,时而与我促膝长谈,时而对我谆谆教诲,您慈爱的目光如黑夜中的火把,穿透重重迷雾,照亮了我前进的方向。我本应胸怀宽广,用纤纤玉指去抚慰和羽那脆弱敏感的心灵。可我却没有,是的,我忏悔,我懊恼,我为自己内心那无法抛却的邪恶而愧疚,然而,谁又能料想到这世间的无常?正所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主人送我情……”
“呕……”刚吐完的苏微实在受不了地摆了摆手,像要说些什么,却又来不及地一个转头,继续呕吐。
“微姐,”司机的脑袋再次从车里探出:“总控台消息,01号撤销了对您的惩罚,不必写检讨了。”
“什么?”苏微抬起眼,一边恶心地干呕了几下,一边不敢相信地看着司机:“我、呕……我X!“
殷咛很舒爽地伸了个懒腰,瞥了一眼车顶上伸出的天线,冲着那上面的一枚微型监视器歪头笑了笑。然后纵身蹦下车,冲着苏微拍了拍手里的头盔,说:“搞定,还发什么呆,走啦!”
监视器的镜头,蓦然一黑,关闭了殷咛和苏微的身影。破低头闭目,用大拇指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深吸口气,很是无力地缓了缓,这才转向另一台监视器上的画面,同时调高音量。
镜头中,程羽菱正挺着大肚子,用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死死地盯着面前那个男人。
那是苏选,她认出来了,只不过,是在他将那张与破一模一样的脸皮扯下之后。
“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几个月来跟你同居的不是他,而是我。”苏选面对着她,一字一句。
“你在说什么?你在胡说什么?”程羽菱抬着头,似笑非笑,怔怔呆问。
“所以,你现在怀着的这个孩子,当然也不是他的。”苏选说的很冷静,可眼晴却下意识地向旁边躲避。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撒这样的谎?”程羽菱捂着自己的大肚子,双眼茫然地后退了一步,不断摇头。
“你醒醒吧,别天真了,”苏选很勉强地在嘴角边勾起了一丝花花公子式的笑:“一直以来,都是我。他根本就没有碰过你一根指头。”
“骗人!你骗人!他怎么可能没碰过我?那天晚上,是我当值,他明明……”
“明明沾上了牙膏里的l.s.d,明明药性发作,将你拉上了床,对不对?需要我告诉你,那晚我们颠鸾倒凤的全过程吗?”
“不!你给我住口!”程羽菱涨红着脸,歇斯底里地捏着拳头,浑身颤抖:“我不信!我根本就不相信!那明明就是破!!他是我男人!是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你凭什么?凭什么一句话就想改变事实?!”
苏选低头,冷笑了一下:“你还能再蠢点吗?想想看,如果那个人是破,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又怎么可能原谅你的算计,还天天跟你夜里厮混?”
程羽菱的脸,瞬间一片惨白。
苏选上前抬手,缓缓地抓住她的头发,令她抬起下巴,与他相视:“看着我,看着这张脸,此时此刻,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才是跟你耳鬓厮磨了大半年的男人。你所有的渴望,所有的媚态,所有的情话,都只有他才知道。”
“你这个骗子!鬼在信你!我、我杀了你!”程羽菱的眼神,已完全疯狂。
“啪!”苏选一个耳光,直接扇在了她的脸上,整个人的面部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轻抖:“你最好,现在就给我清醒过来!然后,去打掉这个孩子!”
“不!!!”程羽菱吓得目呲欲裂,连连后退,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大肚子,惧怕地看着苏选,忽然眼泪哗地一行,流淌下来:“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的孩子,这是破的孩子啊,不要,不要碰我!”
苏选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放过我们吧,好不好?要不我给你跪下来,我给你磕头,好不好?让我见见破,我要见他!他明明是这孩子的父亲!他为什么不肯站出来说话?!”程羽菱痛哭失声,满眼的绝望。
“再说一遍,这孩子不是他的。”苏选咬了咬腮帮,一字一句地吐出来:“现在你最好的选择就是引产,拿掉!”
“不!你妄想!我绝不!!”程羽菱撕心裂腑地冲着他大叫,泪如雨下。
苏选怔怔地望着她,半晌,才无奈地一笑,轻如自语般地说:“好吧。既然命运决定了一切,我又何必再做无谓的事情?想生就生下来吧。我总归还要是护着你们母子。”
破没再看下去,而是将手一抬,把程羽菱那双绝望的泪眼,关闭在了漆黑的屏幕里。
“哼,意料之中。”站在破身后的和羽,很是不屑地扯了下唇角。
破闭目,似在养神。片刻之后才略感困惑地扭头,看向和羽,缓缓轻问:“她究竟爱我什么呢?”
和羽一怔,不明所以。
“蠢。”破懒散地靠上椅背,一脸淡漠。
苏微站在一幢高楼的天台顶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殷咛。
而对方则舒适地坐在地上,双臂支地,抬着下巴悠然地仰看夜空。
“找我,究竟什么事?”苏微抱起双臂。
“两个问题。第一,我师兄殷子枫去了哪里?第二,我怎么才能见到檀羽和紫婴魔?”
苏微瞥她一眼:“我凭什么回答你?”
殷咛转眸看向她,微微一笑:“殷子沛。”
苏微面色陡然阴沉。
“还记得我们上次的话题吗?殷子沛之所以救你,是因为爱。可他为什么爱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殷咛将身一个侧躺,单手托头,望着微,十分认真地说:“现在,让我们来做笔交易吧。”
一点摇曳的烛火、四面坚固的石壁和一个静无波澜的水池。这几乎就是檀冰此刻能够看到的一切。
他深吸口气,双臂展开在塘沿上,仰面将身体静而舒展地浸泡在池水中。杂乱板结的头发和胡须,以及那些覆盖缠绕在身体上的诡异植物,也静默着漂浮在水面上,随着他的呼吸,微荡。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而有脚步,自昏暗的某处踱来。
檀冰闭着眼,依旧一动不动地泡在池中,直到那脚步来到身畔,方才开口轻问:“走了?”
“走了。”破缓缓蹲下,同时放下了手里的一个托盘。盘中放着剪刀、洗发液、剃须刀、热毛巾和洁面剃须泡。
“是怕连累我,还是不想依附你?”檀冰微颦着眉。
“有区别吗?”破开始仔细地为他洗头、剪发。
“白天,对她而言很危险。”
“江湖对每个人而言都很危险。”
“破小子,你真不在乎?”
“这个世上能让我在乎的人,已经很少。”破认真地为檀冰浇水,梳头。
檀冰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
看来不好办啊。怎么觉着这两人之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似的。一个不愿意附就,一个根本没心理会。
他们真的曾在一起同居过吗?
“最算你过去对她只是利用,可她现在是你师妹。看在我这张老脸上,能帮就帮帮她。”檀冰闭着眼,说。
“我很难找到合适的人,时刻保护。”破将热毛巾轻轻地覆盖在檀冰的脸上。
檀冰沉默了。
他知道破说的没错,可还是为殷咛感到一阵无语心寒。这一刻他已经确定,破对那丫头是真的无情。也罢,感情的事总得你情我愿,就算是师父也不该过多插手。
只得无言。
破也没再说话,很是耐心地为他刮着脸。一下一下细致入微。直至刮完,檀冰摸了摸光滑舒适的脸,方才轻叹:“也是,就算你派人护着她,时间长了也不是个办法。何况她惹得还是那么大一个麻烦。看来我得为那傻丫头早点打算了,总得找个厉害点的男人,能心甘情愿地护她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