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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18区 ...

  •   正细瞧间,殷咛的耳畔处却突然袭来一缕冷冷杀气,直扫她的脖颈。没有通过大脑的任何神经细胞,长期磨练出的求生本能令殷咛瞬时旋身,在躲避的同时飞脚踏上冰岩,意欲脱身,然而那杀气竟挟裹着一片阴影,鬼魅般尾随而至,令她不禁暗暗吃惊。弹指,指间一直藏着的那把锋利的刀片,顿时划过寒光,在她不断的纵身腾跃中如萤缭绕。冰岩上,无数的积雪碎琼因了她疾风般的飞掠而扬起迷雾,雪雾裹起了她和那锐利的阴影。
      尖爪、冷眸,只瞬间闪过。
      她长发飞扬,轻咬下唇,整个人的身影如鬼魅般灵动飞跃,在一边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攻防之间,倏然,一缕冲天的血线,自她指间的刀片上迸发而出……
      几根五彩破碎的羽毛,随着那刀片的寒光划过,一个悠然盈飞……
      一切,突然便在那一刹间静止。
      她攀在冰岩的五米高处,一动不动。天空中有几瓣雪花静静飞旋,随着一股倏然至的风荡落到了她微颤的睫毛上。
      背靠着冰岩,一丝血红的细流,正从她指缝中蜿蜒而下。
      那红,来自对方的躯体,可代价却是----她,不能动。一动也不能动。
      殷咛仰起头,苍白冷静的脸上,微噙着一丝无奈的笑。
      在她雪白脆弱的脖颈上,此时正压扼着那雉鸡人钢铁般沉冷凶残的利爪。他只需微一用力,那处的颈椎,便会车轮碾过般地于瞬间,支离破碎。
      那不只是碎,还意味着她,必死无疑。
      果然,这是一种拥有绝对异能的怪物,不可能的体质、不可能的反应,不可能的速度。
      “要杀我?”殷咛噙着嘴角边的笑,镇静地看向对方,认真,轻问:“为什么?”
      红面雉鸡人的翅膀,在她这一问中,缓缓地滴下了一滴又一滴的鲜血,然而那冷冷的俯视,却分明彰显着他主宰般强大的气场与睿智:“你,杀了瑛皇。”
      瑛皇?
      殷咛的眼前,立刻闪现了那根曾在她指间倏然飞散消失的金色羽毛。
      “一个被云山主上视为羽化伴侣,珍爱有加的云山第一公子,居然被个只能用来生育的低等初体人瞬间毙杀,这样的惊天大事,早已传遍整个云雨二山,云山主上派出的人此刻正在四处搜寻你的下落,要将你捉拿回云山之顶,血祭瑛皇。”红面雉鸡人慢慢俯向她的脸,凝视着她的眸中,闪动着危险的冷冽:“而我,虽不属云山,但生性却最怕麻烦,杀了你,就能省去不小的麻烦。”
      “听上去挺在理儿的,不过,你确定这事儿,跟我有关?”殷咛双眸闪动,一脸无辜与诧异。
      “我这辈子,最不相信的就是‘恰好’这个词。而你恰好是个有些能耐的初体人,身上又恰好散落着这么多只属于瑛皇的金色魂屑。”红面雉鸡人冷冷地伸出翅膀,在她肩头上拈了拈,拈起一粒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金色光点,再凑近她的脸,轻语:“请问,这事儿跟你无关的概率,有多大?”
      殷咛眨了眨眼,冷静地与他对视了片刻,接着,忽然一笑:“以你的身手,杀得了瑛皇吗?”
      雉鸡人闻言,眸光不禁低敛一暗,沉默了几秒,方冷冷轻道:“不能。”
      记忆中,那个一身金羽的天之骄子,那个骄傲俊美得连天神都要嫉妒的羽化奇葩,几乎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偶像,即使是他,也只能用仰视的目光,追随着那高空中疾掠而过的那道金色的闪电。
      “哦,不能?那就奇怪了,既然我连你都打不过,又凭什么杀得了他?”殷咛挑眉,幽幽地望着对方,语重心长地道,同时飞快地权衡着当下境地中,承认与不承认的利弊得失。
      “……”
      “怎么,开始对自己的判断,信心不足了?”殷咛从对方那双黑冷的眸中,看着自己面颊上灿然绽起的微笑:“其实,要杀一个人并不见得要比他强。”
      “……”
      “所以,我要是你,就一定会坚持自己最初的判断。”少女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是那么的温良可爱,无毒无害,甚至,还富含着人体必需的葡萄糖和各种微量元素:“因为----瑛皇他的确是我杀的。”
      雉鸡人闻言,却是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她,只是鼻息开始明显加快,一时惊诧一时揣测一时沉思一时烦躁的光影,正在他那双深水暗流的眸中不断闪现,起伏难定。大概是不曾料想,对方会承认的如此坦率。
      “怎么讲呢,他当时十分‘恰好’地出现在了一个不该出现的时间和位置上。”殷咛万分遗憾地挑了挑眉:“所以,才会风姿绰约、人品奇烂地死在了我的手上。至于为什么要救出你的那个弟弟,很简单,本姑娘既不是要行侠仗义,也不是想贩卖人口,而是因为我---不、会、飞,因为不会飞的我,那时必须风驰电掣、快马加鞭、传奇与神话并存地迅速消失。”
      红面雉鸡人的双眸,猛地一狭,越发黑暗如夜:“迅速消失?为什么?”
      殷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借机在脑海里飞快地转起了盘算。这些异化“豚鼠”,正在因十八区失去了对他们脑电波的网控而飞速进化着大脑,仅从眼前这个雉鸡人的谈吐、逻辑思维和话语应对能力来看,其进化的速度,已不容小觑。所以,绝不能让他们知道,外面还有另一个世界,而眼前的这个世界很快就要爆炸和毁灭了,否则,他若强闯出去,到了那个世界,脆弱的人类只怕真要在地球上演绎出一场2012种族大灭绝了。
      “说!”红面雉鸡人将他强勒在殷咛脖颈上的那只沉冷尖爪蓦然一个收紧,于是,爪下那正在暗自腹诽的她立刻被勒得脸色通红,禁不住地呛咳起来。
      “咳、咳……因为,因为我不但杀了瑛皇,还杀了圣镜的主上!在众目睽睽之下!除了立刻想法儿销声匿迹,我还能有第二种选择吗?所以,这位帅哥,你刚才说错了,我眼下并不是一个麻烦,而是,一个很大很大的麻烦!”殷咛的目光猛一绝决,豁出去,广而告之。
      她决定赌上一赌。听这雉鸡人前面的话语,大概在他们的这个“世界”里,只有云山和雨山两个派别的地界,它们各有其主,被尊称为主上,那么好吧,与既然不能提十八区外的那个真实世界来解释一切,不如,就让她杜撰出一个虚无飘渺的圣镜地界来,只要能自圆其说,或者眼前这个疑心重重的家伙,会信,也未可知。
      “还……杀了……圣镜的主上?什么意思?!”红面雉鸡人的眼里,果然透露出了很难理解的惊疑之色。
      “想知道?咳、咳……那就请先放开我,我只是一个没有翅膀的初体人,你这样压着我咳、咳……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殷咛实在想从对方那只冰冷巨沉的爪子下面脱身出来,好好地喘口气先。这种疑神疑鬼既该死的聪明又怕惹上麻烦的家伙,最难忽悠。她高速运转的大脑需要很好的血液供应来编故事,否则,只需一个小小的纰漏,就能让她猛地两腿一蹬,命丧鸡爪之下。
      虽然,她曾不止一次地为自己设想过很多种死法儿,比如有任务中英勇殉职的,有在某个飞满蝙蝠的洞穴中被咬死的,甚至,她连被门卡到手指倒地痛死,不断有帅哥为之伤心过度,转行成防盗门义务宣传员之类的极端事件都有过遐想,却唯独没有过被“鸡”处死的巨大想象力,与心理准备。
      “听着,我是个没耐心的人,所以,你要么现在就说,”雉鸡人并没有移开利爪,而是用那双锋利到可以切割一切空气的眼神,继续盯凝着她:“要么,现在就死。”
      殷咛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没耐心的人?是没耐心的鸡好吧!
      “没错,正如我之前所说,你现在所想的那样,其实在这个世界上,不止云山和雨山两界。还有一处,便是圣镜,只不过因为那里的初体人要比云山和雨山的异化人聪明得多,也残忍得多。”
      “那么你是?来自圣镜的初体人?”红面雉鸡人的眼眸中不断地闪烁着探究的幽光。
      “没错。”
      “你们,呃,都穿……这种……东西?”雉鸡人很是纠结地低头瞅了瞅殷咛胸前的衣料,再用另一只爪子拎了拎它。
      “是。”殷咛很确定地回应,同时,无视他吃豆腐的那只爪子。
      “没关系,没关系,”她一个劲儿地在心里暗暗地抚摸自己想要发火的脑袋:“动我胸口的这位不是男人,而是一只鸡,一只能让我飞到十八区黑洞中的非常重要的鸡。”
      “你们的羽化人长得……和我们一样吗?”雉鸡人是真心迷惑。
      “呃,事实上,圣镜里并没有羽化人,”殷咛眨了眨眼:“而都是些像我一样的初体人。”
      “都是……初体人?我们云山、雨山的子民一向拜圣镜为天,它是悬在我们每个人头底上的神坛,可……怎么会这样?在那里,居然还生活着另一个不为人知的族群?”红面雉鸡人满眼迷茫喃喃自语,只几秒,又猛然一个回神转眸,继续望向殷咛:“没有羽化人?那么你们怎样来繁衍后代?”
      殷咛略显尴尬地眨了下眼,最后,决定用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目光,看向对方:“你以为,圣镜为什么要以神之名挑选那么多的羽化战士?”
      红面雉鸡人一怔,想了想,彻底无语了。
      敢情。他们这些生活在云雨二界的羽化人,一直以来都很有优越感地认为,自己拥有最高贵的血统和神圣的繁衍权,做圣镜的战士,那更是如升天一般令人向往,却原来,竟是被囚禁起来,做配种人去了。怪不得,之前还从没听说,有哪个进入圣镜的战士还会再出现。
      “要不是我阴差阳错地将你弟弟救出来,他的下场也就是在完成配种之后,被圣镜里的初体人当作实验品,一直折磨到死。”殷咛的目光越过雉鸡人,伸向远处,仿佛在回忆什么:“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知道真相的异族人。现在想来,也是他命大。若非主上逼人太甚,我们几个又怎会起了叛逆之心,犯下弑主之祸……”
      “逼人太甚?”雉鸡人先是对这四个字的词似乎有些陌生之感,不明所以,但是几乎就在下一秒,有些什么奇异的电波在他脑海中涌动,完全是下意识的一种悟力,他瞬间便解读了这个词的所指之意,根本无师自通:“他逼你什么了?”
      “他……”他逼我什么了?殷咛脑袋里风车般顾疾转,脸上却做出难以启齿的表情来,吭哧了片刻,方道:“他非要指定一些从云山雨山两界骗来的羽化战士,要……要让他们与我……繁衍后代……”
      说完这最后四个字,她禁不住在内心哀号了一下,阿弥陀佛,繁衍就繁衍吧,谁让咱入乡随俗胸怀宽广海纳百川尊重少数民族呢……
      “和他们繁衍后代,有什么不对?”红面雉鸡人不禁居高临下,满眼疑惑地看着她。
      “当然不对!一个有尊严的人,怎么可以跟自己完全不喜欢的人繁衍后代?那……那和畜生又有什么区别?”殷咛立刻提高声量,将倔强与愤慨展示在充满朝气的脸上。
      “畜生?”雉鸡人的眼眸,因沉思而微眯了起来。很奇怪,这个从未听说过的词,只在他大脑里转了两转,便已明了。畜生,应该就是指雨界中那些最低等的不会语言,没有繁衍权却满脑子都在想繁衍后代的爬行人吧?
      可……为什么不想跟不喜欢的人繁衍?不喜欢是种理由?繁衍,可是一种高贵的权力。雉鸡人内心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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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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