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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找啊找啊找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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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闻声未动,却自有一股暗压迫人的沉冷,从他低垂的眼帘与额发间,寂萧默散。
“嗯,是得居安思危啊,”殷十七抖抖手里的报纸,将身往藤椅上一靠,仿佛自继续自语:“看来那三年的约定,她是告诉你了。有时候想想,真不知道这三年后的一切,究竟会是个什么样子。”
“任何事在我看来,能够把握的都只有当下。我对三年后会发生什么,不感兴趣。”破微一侧头,面无表情地瞥向对方。
“那么,你对当下的什么,有兴趣呢?”殷十七脸上的假笑,在抬眼盯着破的瞬间,忽敛而逝。随之而现的,是他眸底一层沉淀下来的无比真实的阴郁独霸。
“条件。”
殷十七闻声不觉眉头一挑,丑陋无比的疙瘩脸上倏然现出了一抹很是讥讽的悠然不屑:“知道吗?一直以来,想跟我谈条件的人有很多,但有资格跟我谈条件的人,很少。”
“所以才只有我被你一路放行,允许站在这里,不是吗?”破淡定低沉的尾音落后,一阵风过,在阳台上,吹过十几秒的空寂与清凉,再拽下几片风姿闲静的杨树叶,匍匐在两个男人的脚下。
半晌,殷十七终于动了动身体,往藤椅上一靠,闭目:“说吧。”
“你要求的那个三年之期,”破看一眼站在阳台推门处的殷咛,再回眸,远眺高楼长空:“我可以接受,但前提是――她要和我住在一起。”
“她是我的妹妹,更是殷氏的一员,和你住在一起?”殷十七哼然一个冷笑:“怎么住?你们分属北殷南赵,在任务工作中根本就是对立。”
“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我们会不加私情地完成属于自己的所有任务,只要能住在一起。”破的目光和他的声音一样,坚定的不可置疑。
殷咛在旁听罢,眸中不觉神彩一个飞闪,暗喜而神往:如果真能和破天天在一起……可这现实吗?哥哥,他怎么可能答应……转念之后,内心的隐隐雀跃,又随即在渴望中,失落地黯淡下来。
“为什么?”殷十七抬眼,目光冰冷阴霾:“我允许你们交往,难道还不够?”
“不够,”破的音量不高,却斩钉截铁:“至少对她而言不够。”
“哦?”殷十七脸上的某处肌肉,突然疼痛般地抽了抽,脸,便越发丑得惊悚吓人。
“我要她安全。”
“她不安全吗?”殷十七不觉缓缓地眯起眼来。
“是。”
“愿闻其详。”一丝嘲讽,掠过殷十七的嘴角。
“你确定,希望我现在就说出来?”破转眸瞥向对方,一字一句:“那么我想先请问一个问题,那个在后腰上纹着只红苹果的女孩,她叫什么?”
“你!”殷十七放在藤椅扶把上的手指,不觉蓦然一颤坚硬,同时自双眸中,刹那间暴涨出了一个不敢置信的惊诧,紧接着下一秒,一股隐忍良久的凛然杀意,在他眼底,穷图匕现:“你是怎么知道的?!”
破冷冷地抽笑一下嘴角,随即抱起双臂,微一垂眸:“这个问题有意义吗?我要是你,会首先想一想,对方提出的条件。”
一旁的殷咛正越听越糊涂,满眼疑惑地瞅着他们,忽见哥哥转瞬之间,已自全身骨骼血脉中,汹涌迸出了一股强大威慑的杀意,不觉心绪大惊:这两个人,眼下若当真动起手来,她该怎么办?向着谁?自己眼下,应该出声阻止吗?男人有男人的对话方式,自己眼下连他们在说什么都听得云里雾里的,贸然打断,会不会适得其反?
“你以为,”殷十七坐在藤椅中,死死地盯着破,咬硬的腮帮,使他此时此刻,犹如一只被人威胁,以致激怒到了顶点的兽,连呼吸,都失去了正常的起伏:“她会相信?”
破,眸光黑沉地瞥着他,几秒后忽而一个嘴角抽笑,计谋得逞般地挑了挑眉,揶揄相问:“相信什么?”
这一问令殷十七顿时惊觉,为之暗诧、哑然。
这个破,真厉害。金手指第一杀手?不,他远不止杀手那么简单!
有那么一刹那,殷十七有些怀疑——这样一个趋利避害、心机深沉的男人,对殷咛是否另有目的。他并不简单,却能这么简单,这么直白,这么毫无顾忌地爱上她,为什么?
这念头只是一闪,因为旁边立着殷咛,殷十七随即又拉回思虑,冷静下来权衡眼前这个威胁:破能说出替身后腰上的纹身,绝不是空穴来风,自己录制的那些影像片,一定被人看到过,有没有被复制都很难说,如果自己眼下再不让步,咛一旦知道,以她的性格,绝对会从自己面前逃开,逃得远远的,再不回头。而眼下的状况,对她用强更是下下之策,看来为今之计,硬来是不行了。
“其实这件事,要说也不是不可以……咛,是想和他住在一起吗?”殷十七决定转移话题,于是,目光便十分自然地转落到了殷咛的身上。
“嗯。”殷咛见问,这事儿居然有戏,不禁喜上眉梢,连忙点头。
“你确定?”殷十七看着她,声音因压抑而分外低沉。
“可以吗?”殷咛不觉怯怯地看他一眼,问的甚是小心。
“咛,你要想清楚。在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变质,最容易被人遗忘的就是爱情。你们可以在风雨中同生共死,但是不见得能在柴米油盐的日子里和平共处。”殷十七闭目,好象在那一刻,很累很累:“那就跟过日子一样。要做饭、打扫卫生、要洗衣、要买菜。总之,离开殷氏,生活中的一切琐事都要由你来完成,你确定要和他住在一起?”
“是的,我确定。”殷咛用力地点了点头,看向对方。
“但是,我不确定。”殷十七的脸色,异常阴郁:“我不确定,你究竟想要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他又能给你什么样的生活。”
“哥哥,其实我要的很简单,只要能和他在一起,过得和正常人一样,就足够了。”
“正常人?”殷十七继续闭着眼,嘴角,冷冷地抽动了一下,似怜悯更似不屑:“你知道正常人的生活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吗?你知道没钱的日子,过起来有多痛苦吗?爱情?哼,有句话叫作贫贱夫妻百日哀,这个哀字,在你之前的生活中根本就无从体会。如果你当真是想过一过正常人的生活,好,我答应你们,可以住在一起,但是除了那三年之期,我还要附加一个要求。”
“什么?”
“不是要过正常人的生活吗?那就从现在开始,从你们住在一起开始,不准再使用来自殷氏和赵氏的任何一分钱!也不准在殷氏、赵氏名下的任何一个场子里混!”殷十七的声音,像是从磨石缝中压榨出的一般,携裹着浓浓的毒汁。
“行!”殷咛生怕殷十七反悔,未加多想,连忙点头:“我会勤工俭学,放学后就去打工。”
“你可想清楚了,这样的日子,可要过上三年。”殷十七此时的声音,简直硬得和全身骨骼一样,嘎嘣作响。
“嗯!”殷咛兴奋地连连点头,眼里,已全然绽开了一片闪闪欢悦的流光,那急不可待的意思,好象这样的日子还可以比三年更长一点。
殷十七只得一默。
简直被她气死!就这么渴望离开?!
“好,那就试试吧。”殷十七硬生生地把咽喉处的恼火掐灭,相当疲惫地闭上了眼:“但是,不要忘了你们的身份,在任何时候,都必须首先做好自己份内的任务。”
“收到!”殷咛见他终于发话首肯,不觉长松口气,喜悦与感激,已不胜在心。连忙上前乖巧讨好地半蹲在殷十七的膝旁,扯住他的胳膊,笑意,全都流光溢彩地含蓄在了抬起望他的眉目之间:“哥哥,你真好,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殷十七看着她那张因感激而微然泛红的小脸,一笑。
抬手,溺爱般地拍拍。
最好的哥哥?不,咛。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要的不是夸奖,也不是感激,而是你………
这是一间阴暗、密闭的秘室。此时的赵恒正独自坐在阴影沉重的沙发里,目光,如夜里的兽,闪动着兴奋的光,死死地凝视着面前激光投影显示屏,指间,是一支并没有点燃,只被他来回摆动,不断把玩的粗大雪茄。
檀羽看他一眼,再一俯身,无语地一张光盘推进电脑录放器里,颈链上那枚厚重的十字架,由此跟着挂在半空中,一阵微晃、微闪。
随着遥控器的按键按下,屏幕上,先是一片没有头绪的雪花点,接着,突然扭曲地抖动了几下,最终,整合出了一个中年男子目光凝沉的双眼。
正是他的师父檀丛衣。
“好吧,虽然我并不确定,是否真有那么一天,有人能观看到我留下的这段视频。但果然,此时此刻,它真在你面前被播了出来,那么至少说明一点:紫婴珠的任务己经被奇迹般地完成。因此首先,我要对完成这项任务的所有成员,表示我个人最为由衷的敬佩。”说到这里,镜头里的檀丛衣嘴角一勾,勾出了几道岁月沧桑的沟壑,似笑非笑,但目光,却透射着无比的认真与坚定:“其次,我要恭喜最终得到珠子的那个人。你将有可能从此站在人类几千年来朝思暮想却永远都无力企及的高峰之巅,获得永生不死的唯一的特权。但是,神奇的力量从来都不会委身于平凡的□□,你是否有能力,有资格真正得到它,还需要一个最后的证明。”
赵恒手指间的雪茄突然一停,顿滞下来。双眼,紧紧地盯着檀丛衣的嘴唇,好像那里是生命唯一的入口。
“是的,正如你们所见,我录制了两段视频。第一段视频指引你们去往三国,盗取那颗可以令人长生不死的紫婴珠。而在这一段里,我将会告诉你们,如何才能正确使用这颗拥有不死神力的灵珠。”随着镜头的拉远,屏幕上,檀丛衣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目光,低垂在一盏茶盖的闲暇拨动之下,:“在《山云经》里,曾记载着这样一段文字:筮甲凝珠,居天地之极寒,若求其妙,以身孵之,至流光微动,以为活物。择生辰寅时,温水服饮,盗岁月之轮回,可长生而不死矣。”
赵恒不禁微一狭目,眉头沉下了一层没听明白的揣测与疑惑。
“意思就是说,由筮甲面具凝幻而成的紫婴珠,因为出身于天地间最寒冷的地域,因此服用前,必须要用自身的体温来温暖寒气逼人的珠子,就像母鸡孵蛋,只有把珠子暖熟,开始有流光在上面闪动,珠子里面那个小小的紫婴仿佛也有了呼吸,快活过来了一般,那时才能服用。并且,这珠子服用的时间还十分讲究,必然是在服用者自己的阴历生辰当日,昼夜交替的凌晨5点前后,以温血服下,才能遁出万物生灵的宿命,长生不死。”檀丛衣呷了一茶,闭目,似乎将茶水团成了一粒珍珠,放在舌尖,细细地转动着品了品。
最后,大约是陶醉得差不多了,这才放下手中茶碗,缓缓地抬眼,对着镜头,从嘴角的纹路中渐渐地勾出了一道神秘而古怪的笑痕:“现在,让我们进入正题。一如我之前所说,无论目前珠子正在谁的手里,在我看来,这个人都还都需要一个证明。证明他足够强大,足够有力,足够拥有不死的神奇。为此,我将这盘录像复制了一份,要求檀羽在适当的时候,将它同时送到北盟殷氏和南盟赵氏的手中。”
“你这个老狐狸。”赵恒面色阴沉,盯着镜头里的男人,自言自语。
“没错,正如你们所猜测的那样,”檀丛衣忽然加深了一下嘴角边上的诡异笑意:“当你在看这盘录像带的时候,其实你的死对头也在观看,所以从这一刻起,对你们而言,关于紫婴珠的一切,都已经没有秘密,你们看,现在每个人都能参与进来,都有可能,有机会。不是吗?一个多么富有刺激和诱惑的游戏,你们可以在防与守的掠夺中展示尽情地展现自己,获得证明。证明在所有人中,只有你才是最强的,只有你才能在未来,统一南赵北殷,成为这个风云时代,江湖上真正的主人。”
赵恒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镜头里的檀丛衣,眼里开始堆积着越来越多的阴霾与沉晦。
“没错,我的确非常乐意看到你们自相残杀,对此,我不需要有任何的掩饰。事实上,即便是在我死后,我依然认为,能站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江湖之巅上的人,只有一个。他不是我,但会不会是你,或者他呢?”檀丛衣在这个问号后面,别有用心地空白了几秒,像给出了一个诱惑,然后,让所有人的舌头,都能拥有足够的时间来感受和消化这颗诱惑的糖果。
“不急,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他微微一笑,笑得无比真挚,无比温情:“让我们先来分析一下。目前,游戏的已知条件至少有两个,一是所有能看到这录像的人,必然都已知道,紫婴珠眼下正在哪个人的手里,他是谁。那么跟着,势必也就出来了另一个已知条件:这个人的生日那天,就是他必须服下紫婴珠的时辰。按要求,在服用之前,珠子必须贴身暖着,那么现在,事情好像就变得简单多了——无论之前这个人将珠子藏得有多么缜密,只要在其生辰那天,找到这个人,那就等于找到了紫婴珠。因为珠子那时必定就在他的身上。接下来,花落谁家,似乎就要看你们个人最后的能力和天命了。”
“靠!”赵恒咬着牙,抽搐着脸,恶狠狠地嘣出一个字,脸色,难看得一塌糊涂。
“很遗憾,我将无从得知,谁会在这场角逐中成为真正的胜者,成为那名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之王。”镜头中的檀丛衣缓缓地往坐椅上一靠,两手放在扶手上,目光,远远地投向了窗外的天际:“但无论怎样,既然命运选择让我发现了这个奇迹,开启了这个奇迹,那么,即使无法亲眼见证,我也依然要操控这场令人无比期待的游戏,并负责让它的过程能够尽可能的精彩纷呈。”
“放屁!你就是想看着我们狗咬狗!不咬死几个到地底下陪你,你丫的就不爽。”赵恒冷笑着抽了抽嘴角,仇视着镜头里的男人,牙在狼一般地咬着冷冷恨意。
“当然,你们可以说我其实是唯恐天下不乱,呵呵,就算是吧,那又怎么样,乱世才能出英雄,如果你不是最厉害的那个,又凭什么胜出?凭什么赢得紫婴珠?凭什么得到我想得到,却最终也没能得到的永生?”檀丛衣转眸,凉凉地瞥过来,眼里的神色,略透着些古怪,嘴角,却在这古怪中笑了。
与此同时,在殷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殷十七也刚刚按下遥控器的按键,显示屏上,檀丛衣的那副笑容,便作为最后一个镜头倏然定格了。
屋内,只剩下一片空白沉思的寂静。
“你,怎么看?”终于,殷十七缓缓地伸手,从身边拿起一个苹果,再不动声色地问出一句。
一直站在他的身后,身形似已溶入暗色里的殷子夜,微一欠身,眼睛上的玻璃,随即闪出了一道诡异的流光:“一个已经死了三年的人,他为什么要在临终前的视频里撒谎?他当时,甚至都不确定紫婴珠是否真有一天会被人盗回这个时空,因为有这样一个巨大的不大确定性,从整体上看,我更倾向于他是一个不甘心被人忘记的人,在利用他发现的一个绝大秘密来摆布他人,控制他人的黑色游戏,而不是某种蹩脚的谎言或者必然的阴谋。至少紫婴珠被盗回这个时空,直接证明了他在第一段视频里所提到的那些匪夷所思,全都是事实。所以,我找不出理由来怀疑这段视频里所提到的信息的可靠性 。”
“他的确是一个有着强烈控制欲和占有欲的人,但仅仅只是如此?只是为了摆布我们,控制我们,为了证明他就算是死,也能主宰活着的人?”殷十七沉下目光,苹果,在手指间思考地转了又转。
“目前看来,确是如此。”
“直觉告诉我,”殷十七站起身,缓缓地踱到落地窗前,再垂下眼帘,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正在转动的苹果:“一定还有什么别的被他隐藏,或者是被我忽略了。”
“总裁如果有所怀疑,不想搅进去的话,大可以坐壁上观,就当这段视频从来没有出现过。”殷子夜的目光谨慎地停留在殷十七的后背上,看着他站在那里,站成一个若有所思的剪影。
“从没出现过?”殷十七侧了下脸,轻声反问,再摇头冷笑道:“怎么可能?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想想看,终有一天,我会死去,我指定的继承人也会死去,而不死的只有他,赵恒!他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多一点耐心,多一点等待,等到有能力与他抗衡的人都老死了,再现身而出,那么,我竭力打下的殷氏江山,就会轻轻松松地被他纳入自己的囊中!那时,在他的眼里,我是什么?我只不过是一个可笑又可怜的赵氏打工仔!”
殷子夜闻声不觉一个冷噤,低了低眼帘,沉声应道:“是,属下愚钝。”
屋里的空气,跟着沉默了十几秒.突然,殷十七冷冷地抽了下嘴角,丑陋的脸,因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而显得格外恐怖:“这是一个多么庞大而诱人的赌注!如果不争,殷氏就是他的,如果争了,赵氏很可能会是我的。呵呵,檀丛衣他厉害就厉害在这里,能把人心的欲望拿捏得无比透彻。他知道,无论自己给出的理由,我们是信,还是不信,都已无法退却!南赵北殷,平分江湖的格局,从此将因这场你死我活的争夺而不复存在。明白吗?子夜,这个人已在坟墓里晃动了筛子,而我们只有围着他,坐下来,赌下去,不可能再有第二种选择。”
“总裁,赵恒的生辰是阴历的12月13日,”殷子夜扶了下镜片,一束奇异的蓝光开始在他的镜片上快速游移,好像是电脑屏幕上一连串在不断更新的英文与数字:“距离现在,还有四个半月的时间。”
“那天,他有可能会呆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