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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赌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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酣睡的眼皮,忽然被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扒开,随即,凑上来了一双明亮可爱,睫毛长长的大眼睛。
“咛姐姐!姐姐,不要睡啦!你不乖哦,闹铃都响了十几遍还不起床,这么懒,居然还好意思当人家的姐姐,羞不羞啊?”一个小男孩的童声随着那一眨一眨的大眼,软软撒娇地响起。
少女居然一动不动,任他撑着自己的眼皮,依旧沉卧在床上,根本瘫睡如泥,毫无反应。
“姐姐?姐姐!”小男孩突然间有些担心,她这模样,不会是睡晕迷了吧?小手连忙放开她的眼皮,转而忧心忡忡地向她脸上拍去:“醒醒,快醒醒啊,你怎么了?没事吧?”
“恩……”阖上眼帘的少女微皱了下眉,终于迷糊着发出一声呢喃,小男孩闻声刚想松口气,不料那少女竟睡意沉沉地一个翻身,用胳膊和腿将他才11岁的小身体顺势压倒在了床上,还没脸没皮地在他耳边兀自喃喃:“姐姐不乖,小凉乖,乖乖地陪姐姐再睡一会儿啊。”
“不行!不行!”一只雪白的金刚大鹦鹉连忙扑闪着飞落过来,边叫边用翅膀拍拍少女的脸,涎着脸,怪里怪气地嚷道:“主人,快起床啦,快起来!我说,你是淑女哎,淑女怎么可以这样明目张胆地非礼小朋友呢,要是你实在想非礼,不如就非礼我吧,反正人家的纯洁早就让你给夺走了……”
一个巴掌,突然闪电般划过长空,那鸟正在喋喋不休的声音顿时一哑,鸟喙连同整个身子,已被全盘甩贴到了玻璃窗上,两根散落的羽毛,还兀自在半空中闲闲飞荡。
“靠,”鹦鹉一边扁扁地从玻璃窗上滑落,一边哭丧着脸,喃喃:“同样是喊人起床,待遇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床上的少女压根没理它的抱怨,早己重新沉寂在了床上,睫毛沉睡下了两道浓密香甜的黑影。
“二……二叔,你回来了?”趁着少女拍鸟的那一巴掌,迅速从她的压迫下翻身逃离的小凉刚走到卧房门前,便似被什么庞然大物给迎面挡住了,只得回头看看床上的少女,再无比可怜地冲向门口,仰头眨眼,低语求情道:“那个……咛姐姐昨晚一宿没睡哦,一边跟个什么尼姑在临屏写诗,一边开着soul听人聊天,真的很辛苦哎,不如就让她再睡会儿吧。”
“闪开。”这是一个高大挺拔,英俊冷冽的男人。
“噢。”小凉连忙低头,可眼角,还在同情地偷瞥着那个还在赖床的少女。
“你这懒猪!”男人的手修长干净、无比决断地一把掀开了被子:“起来!”
被冷风蓦然间掀开了温暖的少女,立刻被柔软地暴露出来,她半蜷着身子,穿着一件蕾丝花边的黑色吊带丝缎睡裙,裙子很短、很滑,使她整个人看上去,犹如被一块黑色丝缎轻轻包裹的雪白婴儿。
“呜,下雪了吗?”床上的少女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了冷意,没睁眼,只将身子软软一缩,就手抱住了枕头,似想从中找回刚刚失去的温暖。
“再不起来,我就把你扔进猪圈!” 男人的嘴角,坚定而冰冷,伏身的同时,猛然一把抓住了她还在沉睡的左臂。
嘴巴微撅,还在闭目赖床的少女突然不耐地一个飞脚,在向对方猛袭过去的同时,右手己从枕下闪电般拽出了一把锐利如冰的匕首!
男人却似早已料到她会偷袭,身子微一后仰,少女飞腿踢空,干脆一个就势后翻360度,从床上翻了下来,同时唰地侧身挥手,匕首已携裹着凌厉的风声,斜刺向男人颈部。男人立刻向内一个闪身,左手在拦挡匕首的同时一把揽过她的右臂,顺势捞住她的手腕,在起脚踢向她大腿内侧的下一秒,右手已然击向她持匕的右臂,再向右转体再猛地一个回身别压,迅猛利落地将少女狠狠地一把俯压在了床上。少女将牙暗自一咬,还想挣扎,哪知男人的右手早已化作鹰爪,掐猫咪般地扣住了她颈后的肩井穴,这下,她算是被彻底制服,痛得动不了。
“哇咔咔,主人真是好可怜,”鹦鹉鸟将双翅合叉在胸前,满含同情地不住摇头:“破这个死人脸,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怜花惜玉啊?”
“别冤枉我二叔,他要不是手下留情,咛姐姐的那条胳膊早就废了。”小凉不满地反驳。
“什么叫手下留情?根本就是我家主人在睡觉,你二叔偷袭她才胜的,胜之不武!”鹦鹉鸟的头冠都被它吼炸了起来。
“你有没有搞错?大笨鸟,最先出手偷袭别人的是谁?”
“大笨鸟?你、你、你个小屁孩居然叫我大笨鸟?!老子是个男人好不好?”鹦鹉双翅插腰,闪舌大叫。
“是啊,一个长着尖喙和羽毛的男人。”小凉翻个嘲讽的白眼,撇撇小嘴,转身走出房门。
“喂!哇咔咔!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的人形!我是在汉末三国那个该死的时空被人下了咒语才变成鸟的好不好?”鹦鹉用翅尖扶了一把头上那只大鸟冠,再忿忿然扑闪着翅膀,冲着小凉的背影追出门外。
“是啊,不过很可惜哦,虽然你变回过人形,可是变得好像不怎么成功,居然是个背着翅膀,长着羽毛的鸟男人!哈哈。”小凉的童声嘻嘻哈哈地从屋外传来。
“你!你给我站住!信不信我现在就变成人,把你这个小屁孩吊起来打?”鹦鹉明显在气急败坏。
“不信不信不信!你那个变身根本就是抽疯,一会儿变成鸟,一会儿又变成鸟男人,自己都控制住,还好意思拿来威胁我?哇咔咔,你真的好没羞哎。”小男孩学起了鹦鹉的腔调。
“你说什么?我……我……我要啄烂你的屁股!!”听上去,那鸟已经快疯癫了。
……
屋里,白纱的窗帘在轻垂微动。
床上,被男人反臂压倒的少女背对着他,不适地侧着下脸,睫毛轻颤的同时,颤出了一声示弱的痛吟:“喂喂喂……死人脸,快、快放开了,痛!是真的痛……”
“起不起来?”男人的手指和他的声音一样绝决冰冷。
“不是我不想,是你压得我现在起不来嘛。”少女嘟起嘴,哀怨地瞥他一眼,说的还挺委屈。由于她肩井穴被制,凌乱的长发散乱在床单上,如同铺画着一片轻柔的水墨,遮盖住了大半张脸。
男人并没有松手,反正一用臂力,将她整个人从床上猛然拽起,再一把固定到自己的胸前,目光冷静:“去洗把脸,刚跟殷十七通过话,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儿了。”
“哦,可是……破,我这会儿真的很困,可不可以……恩……可以不可以再睡一小会儿?”打不过男人的少女完全化作了一只倒霉透顶的流浪猫,在含着莹莹闪烁的乞求,仰起怯怯可怜的大眼睛,看向男人:“真的就一小小小会儿,我保证比小拇指还小。”
“不行。”男人坚冰似的脸,无动于衷。
“那啥……刚刚是我不对,不该用匕首扎你,更不该扎失了手……呃……你看,我都道歉了,你就发发慈悲再让我睡一会儿吧……”少女一脸的无辜可怜,赖在男人的怀里,眼神哀哀,任谁都无法想像这样乖巧柔弱的她,刚才刺出的匕首会那么凌厉、凶狠。
“要道歉,就得拿出诚意。”对她的善变,破似乎早已习惯。
死人脸!又来讨价还价。
少女阖着万分瞌睡的眼,懒懒地偎在破的胸口,一边低垂着睫毛,一边乖乖地用唇讨好地蹭吻了一下他的脖颈。
然而男人却没什么反应,依旧坚冷。
怎么就忘了呢,这位可没那么容易打发……少女半闭着眼,微微打个哈欠,再将头靠上男人的肩窝,睡意慵懒地伸出舌头,携裹着暧昧的湿润,一下下地舔着他的耳垂,同时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猫咪似的哼哼。
男人闭目,似乎还有点享受。
等等,为什么又不动了?
他侧头一瞥。却见少女靠在他的肩头,沉沉地闭着眼,整个人早已憨萌软糯地睡了过去,微张的红唇甚至还不满、委屈地咂巴了两下。
男人无语侧身,径直从一旁拿起杯凉水,毫不犹豫地兜头泼在她的脸上。
“哇……喂!干什么啊你个死人脸!混蛋……混蛋混蛋混蛋!”被激醒的少女湿漉着头发、面颊和单薄的睡袍,先是呆了呆,随即,一阵“砰砰乓乓”的砸物,各种物件从门窗处不断地被飞掷而出……
屋外草地的秋千上,不知何时已经和好的小男孩和大鹦鹉在半空中一边闲闲的悠荡,一边看着那间刚刚爆发了战争的小屋,开始玩猜猜看。
“下一个扔出来的准定是你的存钱罐。”鹦鹉目光深沉地判断道。
“NO,NO,NO,绝对不会,”小凉眯起眼,晃了晃食指,诡秘低语道:“既然刚刚扔出了床头灯,那么,离床头灯最近的应该是……”
“笔记本电脑!”鹦鹉的鸟眼一沉。
“对!”小凉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唯恐天下不乱的这两位开始充满期待地屏住呼吸,望向窗口。
可惜,屋里的混乱却在这时突然平息,少女恼怒的声音像被什么猛然吞没,一下子咽呜住了。
“不是吧,这么快就结束了?” 秋千上的小凉疑惑地眨了下眼。
“切,你个小屁孩,懂什么。”鸟拽着秋千上的绳索,边荡,边不屑地翻个白眼。过了几秒,又若有所念地冲着那纱帘微晃的窗口,阴阴凝视。
一张布满黑斑的丑脸上,黑沉着一双锐利暴虐的眼。
这双眼此时正通过监视摄像头,无声地看着白色纱帘前的大床上那个刚刚撒野却已被制服的少女,她正闭着眼无力地抓着把匕首,身子瘫软,面颊俏红地承接着男人俯身而来的深吻。
看着他们接吻的这一幕,监视屏前的那张丑脸突然现出了一个可怖的抽搐。
猛地一把掀翻旁边的茶几,在一地的破碎声中,旁边那枚红色的按纽,被他愤怒的手指猛地一个暴击。
监视屏的图象右上角,立刻弹出了一个对话互视画面,对方是一个目光精明,十分干练的眼镜男,他彬彬有礼,眸光沉着:“总裁,请吩咐。”
深吸口气,迅速地冷却一下脸上的表情,丑男的声音,威严而低沉:“开始吧。”
互视屏幕上,那双阴霾深深的琥珀色的眼,配着那张丑脸,不知为什么,竟能凸现出了一股王者才有的残忍。
眼镜男谦卑地低了低眼,目光,却嗜血的一黑,同时自嘴角上翘起一个诡异无声的轻笑,领命。
一阵机械的轰鸣声,自窗外如浪潮般袭涌而至。
风,很快便随着那阵强大的轰鸣声逼仄而来,原本寂静的院落,转瞬已是一片飞草走石的混乱,连同那副白纱飘柔的窗帘,似也被卷进了某种强悍的气流之中,不断地颤抖、狂舞……
屋内,随着男人的放开,少女自床上撑起上半身,迎着窗外袭卷而来的风,眯起两弯睫毛,懵懵懂懂道:“真是裂了,谁啊,不就是起晚了点么,搞这么大的动静?”
男人身上的白色衬衫,随风抖动,他透过窗,看向狂风乱扫中的院落。
一架直升机正席卷着风,在那里缓缓降落。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二叔!”
“主人!主人!”
小凉和鹦鹉正要跑进屋去报信,屋里的男人,已自挺身抱臂,唇角凉薄地现身在了房门前。
目光止处,落停的直升机上,一个衣着笔挺,眼镜闪光的年轻男子刚刚纵身跃下。
“破,他是我的九师兄,一名相当出色的军火开发商。”站在男人身后的少女,低低地,眨眼轻语。
“你们关系如何?”
“不……怎么好,”少女的目光,随着睫毛的低垂,尴尬而委屈地黯了黯:“在殷氏,除了子枫师兄和容,几乎没人愿意理我。”
“他们不是不愿意,”破的眸底倏然一个黑沉,嘴角在若有所思中,扯起了一道冷嘲怪异的弧度:“而是……不敢。”
“不敢?”少女闻声,不禁困惑地抬起目光,正待追问,却见那位眼镜男已自走上前来,冲着破点头一笑,笑得十分沉稳而专业:“我叫殷子夜。”
破,闻声未动。眼帘上,只低垂着一片拒人千里的冷漠。
“一直很想见见你,”殷子夜并不为忤,反而盯着破,透过那阴冷的眼镜片继续微笑:“毕竟,作为一名杀手,能在赵氏集团金指榜第一的位置上占据十年而不倒,这样的传奇本身,就值得我的期待。”
说话间,他将头恭敬地一低,再侧身退开,冲着直升机抬手按下了一枚遥控按钮:“当然,也值得我们总裁,对你另眼相看。”
从机后舱的门上,立刻无声地折出了一面可滑动的超薄液晶显示器。
上面先是光斑一闪,随即现出了一张皮相斑驳的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