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海市夺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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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看看他，再瞅瞅殷咛，然后双翅在胸前一抱，用翅尖充满思考地托了托下巴，最后眨眨眼，点头：“有，不过……那地方要进去，很难很难，而且，我怕你们耗不起那个时间，也太危险……”
“直说，什么地方？”破抬眼，冷冷盯视着它。
“海市宫的蜃楼八卦盘。”公公耸了耸鸟翅。
“那可是宇文诛用来斗术的地方……”殷咛疑虑不定地瞅瞅众人。
“对，”公公鸟又用翅膀尖思考地摸了摸自己的鸟喙：“那八卦盘建得相当大，厚达3米，在它的下面是一座入地五丈之深的池水，盘上则刻有很多巫术咒语图，盘周的卦阵由长短不一的镂空石孔组合而成。因为它上下悬空，因此那八卦盘中心的位置将会是最好的爆破点。”
“它离幽闭池多远？”殷子枫立刻问
“往西不过十丈之遥。”
“好，就定在那里。”殷子枫目光果断：“我们必须在今晚搞定，以防事有生变。”
“今、今晚？”公公鸟吃了一惊：“今晚不太可能哇!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幽闭池外见到的那些乩身？看情形今晚会有斗术，宇文诛和云夫人都在，他们一斗往往就是一宿，痴迷的很……咱们咋进去？怎么炸？何况我们得在蜃楼八卦盘的中心位置安装炸~弹，下面的还算好办，可以潜伏到玉盘下方，但是要安装在玉盘上面的炸弹，怎么搞？八卦盘的中央可是太极阴阳鱼的所在，是斗术的战场，就在宇文诛和云夫人的眼皮底下，除非有人能混到那些乩身中间……”
众人不觉相视一眼。
“有何不可。”殷子枫毫不犹豫。
“哇咔咔，不是吧？混进去是要被夺舍斗术的!你以为在里面散步哪？一个不慎马上就会露馅。”公公鸟摇头。
“不慎？江湖上非死即生，从来就没有什么不慎二字!”殷子枫目光坚定。
“好吧，”公公鸟也情知事不宜迟，再也没啥别的办法，只好犹犹豫豫地看向殷咛：“这里，好像就你一个是女的吧？”
殷咛抬起眼，寂寂地瞅着它。
“得嘞，鸟爷现在就飞去那些乩身们休息的院子里，偷一套她们的绛红深衣和巾帼出来给你。”公公鸟关键时候倒也不含糊，说罢振翅飞走。
一旁许久没有说话的侏儒梦忽然问向殷咛：“可就算你能混进去，那怎么才能防止你被夺舍呢？又该谁去八卦盘的下面安装炸~弹？”
是啊，其他都好办，可是被夺舍……殷咛心下也在犹疑思忖。
“有我在，要夺舍也得是我来夺！”一粒紫光突然自在半空中飑出，就地一转，化成了一位衣带飘洒，闪烁着莹莹紫光的美女幻形。
“阿紫？”
阿紫傲娇着抬起下巴，缓缓点头。
她原本就是澹台吹柳的一点灵魄，以紫眼为寄生之居，完全可以充当死灵去夺舍殷咛的身体，这样，被引灵舞招来的其他死灵就只能去夺舍其他乩身少女了。
想通这一层，殷咛与殷子枫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没错，把自己的身体交给阿紫，还是比较安全的。下意识去看破，只见他正伏身，专心帮助老土完成定时器上最后的数据调试。
“我要安装的这三枚，必须能同时起爆，它们的间距至少五米，启动时间最好设定为1。”破一边拨动定时连接线，一边说着自己的要求。
殷咛在电筒灯光的映照下凝视着破那张冰冷而专注的侧颜，几秒后，蓦地抬眼，移开目光看向四周。
四周，瘆人的空寂如无底深渊，只听得到大片风中摇曳的哭树，在暗黑中呜呜咽咽地发出阵阵悲声。
一个时辰之后。
月光下的海市宫，在众人匍匐观察中神秘展开。它被一大圈镶嵌着各色宝石，摇曳着烛光的石灯柱子所围绕，黑黢地寂寂，犹如一个半扣在地的巨硕球体，显得那么诡秘、荒芜，要不是公公鸟肯定的点头，众人几乎就要把它错认成外星人建在地球上的某个宇宙基地了。
看一眼宫外那些在石雕灯柱旁静立无声的黑袍侍卫。
“我们可以从不远处的一个排水管道入口处游进去。”公公鸟站在她的肩头，眨着沉思的鸟眼：“它与蜃楼八卦盘下的池水相连，可以直达八卦盘下对应的坎水之位，那里恰是乩身们进入八卦盘的入口处，在宇文诛所坐的方坛背后，从那里混进去比较靠谱。”
“很好。梦，先让我们看看里面的情况。”殷子枫将吊挂在衣上的侏儒梦提了起来。
很快，在隐蔽的草丛中闪现出了不远处那座海市宫的全景来。
只见那宫中的情景，竟与外面天地之别：高高的宫顶呈现出完美的苍穹圆弧形，不但挂满了一串串闪着耀眼彩光的植物球，而且还在其间，低垂着无数流苏般柔软的活的枝条，如同一串串霓虹灯，将整座宫殿照耀得一片富丽堂皇。就在这奇异宫殿的正中，一个能容纳三百人的八卦图盘上，此时正如天上仙境般地匍匐着流白一片，雾涌云动。
一座翡翠雕成的方坛，就坐北向南地伫立在八卦盘两只阴阳鱼交汇的中心点上，坛下白雾低伏涌动，玉阶之上的方坛最高处，是一张雪白的圆形卧榻，榻上，一个男子正慵懒地半坐其上，在他的身后，靠着的不是榻几，而是两个姿色妙曼的少女。
“他就是宇文诛？”殷咛侧头，问向公公鸟。
“对。”公公的鸟眼里暗了暗，有种很怪异的情绪瞬间化作阴翳。
殷咛好奇着向梦眼中再次打量过去，只见那宇文诛身着一袭红地对人兽树纹罽袍，长髯垂飘，不过四十出头，长相霸道，却浮现着一种晦暗、阴郁之色。同样是极冰冷的人物，破的高冷看上去就像一把闪着灵气彩光的寒刀，而这个人，他冷的却像一具真正死寂的僵尸，要不是身边一个头戴五光十色步摇冠的美妇时不时拈起几颗葡萄，先自噙住，再妩媚地伸过脖颈送入他的口中，这个人还真看不出有任何一丝生气。
天坛下，宇文诛的正对面，几名少女正在飘然献舞，侧边则是乐台，有敲击编钟、编磬、建鼓、鼗鼓、筑、节的敲击乐者，也有竽、笙、箛、埙、排箫、笛的吹奏乐者，更有广袖高髻的乐女在专心弹拨着瑟、琴、筝和琵琶，几名身姿萦绕、肤白貌美的舞女随着合奏声的悠扬轻旋起舞，共同构成了一幅乐舞百戏的宏大场面。
“准备一下，如果是从排水管道进去的话，衣服必然会湿，炸~弹也要做防水处理。”殷子枫转眼望向老土：“一旦爆炸成功，救出他们之后，就得迅速离开这个岛，可我们现在还没有船。”
“老子不信这么大的岛，宇文诛会不为自己准备船只，”老土哼了哼，看向公公：“说吧，他平时把船都停在哪里？”
公公眯起眼，一个奸笑：“在岛的最东边有座石塔，名叫放生塔，塔上栓有一只大船，是供宇文那个老贼清明之后出岛用的。不过，那里的守船翼士很厉害，要想把船搞到手，就必须辣手摧鬼，全灭。”
“很好，这事儿就交给老子，不过，需要你这只傻鸟帮忙。”老土边说，边将公公鸟偷来的绛红深衣和绀缯帼密封在塑料袋里，再将几枚长方形蜡封的炸~弹递给破。
“不是吧？”公公看不上地瞥了眼外形邋遢的老土，不满嘟囔：“为啥是鸟爷我？”
殷子枫争分夺秒地迅速开始部署：“公公跟着老土去搞船，梦去幽闭池门外等着容他们，我们这边一爆炸，他们就会从幽闭中清醒过来，你的任务是带着他们，迅速赶到放生塔。如果都听清楚了，那么，开始行动！”
“可是等等，”公公鸟不住扑煽着翅膀，在老土的手里一边挣扎一边叫：“我抗议！唔……”
在它闹出更大的动静之前，老土的大手已然一把捏住了它的鸟脖子。
“！！！！！”公公只有干瞪起眼，目送着殷咛等人闪身消失在那片茫茫无底的夜色之中。
水声哗哗。
殷咛站在没膝的流水中，用手电筒的光照下探看了一下四周，在这条黑黢黢的排水道的石壁上，到处都是湿滑的苔藓生物。
“咛，小心脚下。”殷子枫一边拉着她，一边在微泛腥气的海水中逆行。
身后，跟着始终沉默无语的破。
20分钟后。
“子、子枫，还远吗？”殷咛喘息着问，她有些呼吸困难，因为海水，此时已快没及三人的下巴。
“应该快了，现在，深吸气，我们潜游进去。”殷子枫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她正在水中发飘，有些站立不稳。
4分钟后。
殷咛憋紫着脸从一片黑咕咚咚的海水中猛然探出头来，再贪婪地吸气，吸气，再吸气……
紧接着浮出水面的是殷子枫和破。
三人喘定之后，立刻飘在水中，就着手电筒的光照探向四周，却见这里果然是一个极大的池塘，石壁粗糙而深邃，黑寂阴寒。头顶上，是厚达3米的玉石盘底，盘上坎卦的凿孔隐约透着玉盘上面的光。
“应该没错，就是这儿了。”殷咛一边仰头望去，一边压低着声，轻语。
“上。”殷子枫一摆头，向池壁游去。
10分钟后。
殷咛攀爬在最高处的一块石壁上，用力紧了紧手上的绳索，再看向旁边的殷子枫，示意好了。
“戴上巾帼，换衣。”殷子枫递上密封袋。
3分钟后，已经装扮停当的殷咛站在池壁顶端的陡峭边上，拽住护身的绳索，三人在黑暗不见五指的八卦盘下静悄悄地向上仰望。
这座悬在水池上的八卦玉盘，果然如公公所说，在周边依着乾、坤、震、巽、艮、兑、坎、离，八卦图①中的排列凿有数个长条状的空隙，足够她攀爬上去。
“拿好！”在蜃楼八卦盘下，破从防水密封袋里掏出三枚白蜡封好的定时炸~弹，递给殷咛：“这三枚要以品字形安装，间距五米，安好后将引爆时间统一定在9时15分30秒，我们会在八卦盘的下放安装另外三枚。”
殷咛点点头，接过来收入怀中，抬眼盯着上面，吸气，抬手，手环上一枚细小的弹珠拽着一根淡红色的细丝唰地射向玉石盘上那凿空的窄道间隙之中，穿过三米的盘体之后在空中一个悄然绽放，弹出一朵柔软如棉花糖般的粉色梅花，开放的花瓣随即因为重力下落，在碰落到玉盘表面的瞬间，就被自身同时释放出的强力粘合胶牢牢黏在了盘面上。
这手环是师父收她为徒时赠给的拜师礼，上面镶嵌着12颗这样的壁虎梅花珠，用一次就会少一颗，因为有三星八爪钩，她平日很少动用这手环上的珠子，但眼下这八卦盘为玉石造就，三星八爪钩甩上去很可能会发出金玉碰撞之声，那宇文诛和云夫人俱是手眼通天的灵界高人，哪怕有一丝异响从盘上合奏的乐声中透出，都有可能惊动他们。何况，这梅花珠不但黏性极大，连接的壁虎丝也是极韧之物，别说载她一人上去绰绰有余，便是三个人也不在话下。
一切准备就绪，殷咛抬头，再度看向头顶上的蜃楼八卦盘，凝神，仰头，暗暗吸了口气。
这时，忽听上面的乐曲风格一变，所有乐器停止，只现出了一支缥缈、轻快的笛曲声。
“是引魂笛，上！”殷子枫低声，拍了一下她的肩头。
殷咛手环上机关启动，壁虎丝一个绷紧上提，拽着她一路无声地攀入了坎位上那个凿空的玉石窄道中，三米的攀爬之后，她将脑袋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在烟雾流白的遮掩中观察扫视了一下，却见一行身着绛红深衣、头戴绀缯帼的乩身正背对着自己在前方不远处鱼贯而行，行向八卦盘的中心。机不可失，她双臂一撑，引体而上，迅速从白雾中起身，跟上最后那名乩身，一路迤逦慢行，及至玉盘中间那方坛玉阶下方才排列站定。
但见宇文诛身边那位头戴华美步摇冠的美妇，此时终于放下手里的葡萄，缓缓起身，再蓦然回首，望向榻上的男人，嫣然一笑：“今夜一战，我必胜，也该郎君喂我葡萄了。”
说罢，忽然将身一个轻旋，那圆榻竟在她飞扬的广袖之下猛地转了一圈，接着一分为二，在分裂成八卦阴阳鱼形状的同时，那榻一半变成白色，另一半则变成了黑色，黑色半榻上，宇文诛依旧懒懒地半卧，白色的半榻则随着那美妇旋转的舞姿，倏然飘飞起来，两人的半榻最终停在了八卦盘中间那对阴阳鱼各自的“鱼眼”上，彼此相对。
宇文诛缓缓坐起，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诡异阴冷的盎然兴趣。
“来，让孤看看，夫人刚刚入了乾坤境的黑巫术，于灵阵中施展开来究竟威力几何。”
话音刚落，乐曲又是一变，似有风气潇潇的肃杀从中传来。宇文诛和云夫人肃然正色，凝视对方，开始引动心念巫咒。但是并没有留意那十几名身着绛红深衣，伴随乐声开始舞蹈的乩身之中，有一人的动作总比别人慢一拍，在他二人看来，这些乩身很快都会化作两人斗术场上的死尸，已经算不得人了，因此也未加留意，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术念之上。
渐渐的，八卦盘上那些身姿婀娜的乩身们开始越舞越快，乐曲声也越来越激烈，众人脚下的白雾渐渐开始泛黑，直至翻滚成一片浓墨阴霾，转眼，那些黑霾开始伴随乩身们不断飘飞的衣带上升、盘旋和游走，渐渐于半空之中幻化出了十数个眼眸青绿，皮肤黝黑、身形飘忽的男子。
“这些男子便是由引灵舞曲唤来的蜃气死灵。”群舞中的殷咛手腕上紫光一闪，耳边传来了阿紫的声音：“我现在要夺舍你的肉身，此后，你虽不能自控，但依然有知觉，能思辨，还需用意念指点我去摆弄那用来爆炸的物什。”
“好。”殷咛刚回出这个字，身体便是一震，瞬间就感觉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即便头脑和感觉异常清楚，可接下来那无比流畅优美的舞姿肯定已与自己无关。
随着死灵现身，那些起舞的乩身明显已经惊惧起来，有的知道个中端倪，哪敢停下，虽吓得面色煞白，也唯有强撑。
作者有话说
第179章 海市夺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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