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冰杀 ...
-
“中秋在即，七日之约。相信各位在救美的同时，”落花风缓缓地抬起下巴，抽出一个阴毒莫测的诡笑：“应该还没有忘记那张筮甲面具吧？”
“在下很难相信，落公子只是为了提醒我们，才来探访这巫灵狱底的。”殷子枫依着水晶莲花的花瓣，颇可玩味地瞥他一眼，再抱臂垂眸：“还是先说说你的下文吧。”
落花风笑了笑，掏出一条凸花帛布，很细心地擦了擦修长的手指，再未置可否地抬头，望望四周：“说说看，如果你们是魇主鱼枕月，会让曹操躲在这巫临狱里的什么地方？”
破与殷子枫不觉相视一眼，两人的眸底，同时暗光微闪。
殷咛瞥他一眼，歪歪头，若有所思地看向殷子枫：“师兄，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曹操很像一个模范饲养员，总是将他的人马一次次地送进山谷，去饲养那些蜘蛛的胃肠。如今看来，鱼枕月之所以利用曹操，又是送人肉，又是送美女地巴结宇文卿和云浅浅，其真正的原因……”
“是想请这两位守狱巫使帮忙，在中秋前夜，将曹操收留在巫灵狱里，为他，不，是为那张面具，找一个安全可靠的藏身之所。”殷子枫沉声接口道。
“而这处藏身之所，不但要防人，还得能防巫，”殷咛很闲暇地拍拍水晶莲花的巨大花瓣，悠然四顾道：“所以我猜，落公子你应该是一路跟踪曹操，跟到这巫莲禁地时才突然失去了他的下落。”
落花风看向她的眼底，终于闪出一个微然而意外的赞许：“不错。”
“这么说，曹操很可能是被宇文卿藏在了这巫临狱底，”殷咛踱出两步，沉思：“可问题是，这里陡壁如刀，四下无门，顶上的黑色水晶又是活人自然无法入内的死灵棺……那么，惟一的可能就只有……脚下！”
她的目光，倏然落在莲台中央的水晶地面上，再微一颦眉：“可这莲台，像是由整块的水晶雕琢而成，并无缝隙，机关，会在哪儿呢？”
“或者，”殷子枫微一沉吟：“是在水下？”
“水下？”落花风的黑眸一个闪耀、收缩：“有可能！”
殷咛连忙歪头，多少有点不愿相信地看着他：“喂，不是吧？你知不知道，这四周的水里可全是能秒杀我们的毒水母哎。我们总不能因为可能，就盲目下水去冒险送命吧？”
殷子枫没有反驳她，只是抬眼，看向破。
一直依在洞口，冷冷旁观的破懒散地抬手，掀起衣袖，露出了前臂上的一台腕表式图象处理显示器，打开锁盘键，在触摸屏上操作几下，再按动光学传感钮，显示屏上立刻现出一个男子头部的三维成像标位图。
看来，殷容的确不辱使命地将微型跟踪器安在了曹操的身上，因为那不住闪动的人头，己将曹操的位置标注无疑。
“恭喜你，”破微然侧目，凉凉地看向殷子枫：“蒙对了，加10分。”
殷咛无奈地翻个白眼，低首捂额，再，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抬头，望向殷子枫：“师兄喜欢女人，对不对？”
“……”殷子枫一怔，莫名其妙地看看她，可还是犹豫着点了点头。
殷咛连忙眨着天真可爱，求贤若渴的眼睛，凑上前，一脸虔诚地看向他：“那么，水母呢？”
圆月，当前，雪白地影映出了一只鹦鹉的脑袋，那鸟先是从溶洞的洞顶处小心翼翼地探出来，再皮影戏似地左右瞧瞧，谨慎观察着。
溶洞四周，依旧夜沉、风冷，依旧在灌木林间，呜呜咽咽、诡魅阴森地徘徊游走着各式各样古怪的变形狱者。
它们在守卫中等待着黎明，等待晨曦为天边抹上第一缕清冷的蓝，因为那时的它们，就可以随风飞撒着毒粉，同时恢复出自己蛇虫草木的本相，好好休息了。
看看天色，公公一边用弯勾的喙挂住洞顶出口上的岩石，一边翻眼向上，望着此时半空中的曹拓和小凉——他们正手持专用滑轮丝扣，顺着那根白色的韧丝一下下地悬身挂起，慢慢升离，眼看就快攀至山顶了，那里，是通向自由的最后一段路。
公公正自充满英雄救美份成就感，却陡然听到身下传来侏儒梦忍无可忍的低声恼斥：“喂！屁股！！”
公公倏然惊跳，喙和鸟爪竟自岩石上同时一滑，连带着正攀爬在下面，还未及露脸的梦，一起自洞道中眼冒金星、磕磕绊绊地翻滚着，直摔下去。
若干秒后，这两位终于叽里骨碌一团蓬发乱毛地从洞道中跌回到了洞底，面前划圈划星地晕了半晌，公公这才定下神来，用翅膀忿忿然一推脑袋上那抹歪斜的羽冠，与梦对坐着，以翅拍地，冲着她恶狠狠地乱嚷起来：“我说你这个卖篮子的老土豆压和尚的小尼姑到底有脑子没脑子有理想没理想有人生没人生啊？你究竟知不知道晓不晓得明不明白熊是怎么笨死的鸟是怎么摔死的人是怎么吓死的啊？！”
“可你、你的屁股……压我脸上了……”梦捂着摔伤的额头，恨咻咻地侧目反驳道。
“那又怎样？”公公从地上一个骨碌爬起，双翅拍拍后尾巴上的灰。再抖抖毛，仰脸藐视：“爷的屁股要多蓬松有多蓬松要多清纯有多清纯！！真是的，给机会都不懂欣赏，瞎乱诈唬什么哪？”
梦被气得干瞪眼，不屑地哼了一声，片刻，又扭过头来，嘴角微含讥讽地冲着它，上下一阵打量：“看不出啊，我们的宇文家的大公子，性子可真变了不少，还越来越像只鸟了。说说看，究竟是怎么沦落的？也好让人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正要前行的公公一只鸟爪刚刚抬起，忽听此问，不觉身子一硬，鸟爪定在了半空，半晌，才缓缓放下，头也不回地给了她一个深沉的背影，声音，突然低沉奇冷：“你已经自由了，为什么还要废话，还不快走？”
梦一笑，挑下眉做妩媚状：“既然奴家是被宇文大公子你给拽下来的，那自然还得由你陪奴家上去，对不对啊？”
“你什么意思？”公公没有回身，只微侧鸟头，冷冷问她：“听上去还得小爷负责？”
“那当然！”梦仰仰下巴。
“看来，要郑而又重地提醒一下你，”公公低头，用翅膀弹了弹鸟胸上的灰，傲然道：“小爷不做情圣己经很久了，我们是没有可能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梦闻声一怔，半晌，方才回过神来，不觉放声大笑，又是捶地又是捂肚子，笑到最后简直不行不行的了，指指它，哎哟哟抹起泪来：“我、我的天哪……情……情圣？就你？呵呵呵……”
公公幽恨缓慢地回头，向她无声侧目。
“我说，你、你就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吧……”侏儒梦显然是笑岔了气，喘了半天，才瞥它一眼，哼了哼：“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你心里除了那个位子，还能装下什么？感情？女人？都只是你用来利用的工具罢了。你尽可以装，装天真，装无知，可是别指望我会上当。要不是你，宇文卿和云浅浅……”
“住嘴！”公公突然厉声暴喝。
“……”侏儒梦被它这声吓噎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回过神来，挑眉道：“哼哼，好大的脾气，你以为自己眼下还是当年那个叱诧风云野心勃勃无所不能的大公子吗？照镜子好好看看自己吧！你现在不过是只鸟！一只摇尾乞怜时刻都要依附于人的鸟！这样的你，又能把奴家怎样？”
她一边说，一边戒备地后退两步，看来还是有点担心心，担心这鸟会恼羞成怒地扑过来狂啄自己。
可公公却没有发飙，而是沉默地转过身去，给了她一个令人琢磨不清的背影，低声苦笑道：“我是不能把你怎样，也不想把你怎样。当年，你不过是宇文家一个专门用来取乐的小玩物，谁知却有通天的本事，凭着一张花言巧语的嘴，居然能蛊惑万俟伤的男宠叶天镶与澹台吹柳私奔生子，搞得三界为之大乱数年。而如今，天赐良机，居然又能令你从这狱里逃脱，可见一切，都是命！你这祸害，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梦闻声，垂了垂眼，沉吟片刻，果然回身就走，却在爬向洞道前，忍不住扭头，看它一眼：“你并不想走，对不对？所以刚才故意掉下来跟我吵架，想把我一个人气走，是吧？”
公公微低着鸟头，不语的背影。
“为什么？”
“先想想自己的身份，你就该知道，有些事你是无权过问的。”公公双翅往胸前一抱，鸟影孤独地站在那里，越看越像一个江湖老大才有的傲然身影。
梦看着这位不知因何而变人为鸟的宇文大公子，有些怔然发呆。看来有些人的气质是天生的，无论是人是鸟，居然都能在不经意间透射而出，令人敬仰。
作者有话说
第136章 冰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