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吹过》许颜回

4、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说是喝酒，其实就是在那家小酒吧。
　　那天晚上，烟鬼来的有些晚，黑色似乎成了他的标志。黑色的Ｔ恤，苍白的脸。当他从夜色中走来的时候，感觉他像是一个快要溶入黑暗的游魂。
　　怪兽一本正经地出现在楠夜面前，一边走还一边偷偷地给了她一个胜利的手势。看起来那么清俊的一个人，却做着意想不到的动作。现在的怪兽哪里还有她第一眼见到他的那种冷酷的气质？

　　怪兽冷峻的脸今天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冷了，原来他那一双眼睛正有些调皮地冲她眨了几下，真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楠夜觉得还是那他冷清的模样看着顺眼。
　　“走吧！” 走过楠夜身边的时候，怪兽的一只手搭住了她背。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这只大怪兽！看看怪兽还是冷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样子。
　　回头偷偷地瞥了一眼走在他们的后面的烟鬼，像是一个木偶，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那天酒吧里挺热闹的，侍应生领着他们进了一个小包厢。走到包厢里面，楠夜看着这里有些眼熟，仔细一看才发现这里其实就是上次她和烟鬼来的那个包厢。
　　原本狭乍的空间，一下子坐了三个人显得有些局促。特别是怪兽人高马大的，硬生生地和她挤在了一边，害得她连手脚都伸不开了。楠夜坐在那里觉得很不自在。

　　那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烟鬼的脸看起来白得有些透明，头发似乎比上次见到他的时候更长了。
　　烟鬼就如同一个暗夜里的生物，无声的时候，你根本就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难得今天夜游小子请我们喝酒，老鬼，今天咱们可不要客气啊。”怪兽拿起了一瓶酒，站起来给他们都满满地倒上了一杯，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烟鬼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看了看忙碌的怪兽，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她，这才微微地笑了。
　　烟鬼笑的时候，眼睛里有了亮色，才看起来有了几分神采。隐隐的萦绕的烟雾中，他仿佛恢复了活力一般，眼睛越发明亮了。
　　明明说是他请客，这会儿怪兽怎么是打上了她的名头？楠夜有些诧异地看怪兽一眼，用眼神问道：怪兽你在搞什么鬼啊？
　　那家伙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手，拿了一杯啤酒站了起来，朝她举起杯说：“这老鬼啊，平时是足不出户。多亏了夜游才让我们今天有机会把老鬼请出来一聚。来夜游，我敬你一杯！”
　　怪兽这家伙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不过也好，大家都是朋友，悄悄摸了摸身上的钱包，还好没拉下。这一顿她请了。

　　这个烟鬼每次见到他都是让人琢磨不透，看起来鬼生烟真的不简单，难不成是个避世的高手……
　　想到这，楠夜站起来，举起酒杯冲着烟鬼道：“烟鬼，我敬你一杯！”
　　“好！”两个愉快地举杯，酒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怪兽见自己这热情招呼的工夫算是白费了。

　　这两个倒好，把他晾到了一边。看着夜游和烟鬼有说有笑的模样，心里怎么那么别扭呢？
　　他脸上还是那样冷冷的，但是谁都看得出，眼睛里明显写着不乐意。
　　“夜游、老鬼，你们两个，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切！”听了怪兽的话，楠夜就像在论坛上一样，马上进行了反击，她撇了撇嘴说。“因为你纯粹就是大怪物一只！”

　　怪兽虽然还是冷着一脸，但眼睛里的神采里可以看出其实他有受到打击。不过他是越措越勇的人。只见下一秒，他神情严肃，冷酷地一把抓住了夜游，不甘心地说：“怪物有我这样英俊迷人吗？”
　　说实话刚才怪兽那冷清的样子酷酷的，模样真有几分冷酷野性的美感，看着到也挺养眼的。只不过他说的话语就不敢恭维了。楠夜略一停顿，不紧不慢地说：“不错，不错，你是最英俊迷人的！所以你是怪兽中的大BOSS！”
　　“哈哈哈哈！”烟鬼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老怪，不是被夜游神给唬住了吧！”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好了老怪，来，我敬你一杯！”

　　这会儿，烟鬼几杯酒下肚，脸上泛起了微熏的红晕，一时之间这眼中流转的神采，像是一个在暗夜里堕落邪者，在灯光下很是吸引人。原来男生也可以因为酒而生色。
　　楠夜不是很会喝酒，但这酒是可以练出来的。这会儿，跟着他们一大杯啤酒，咕咚咕咚地喝了下来，才发现自己还真有些喝酒的天分，才喝了几回，这酒量就已经长进了不少。

　　再看看怪兽，和烟鬼连喝了三杯，小麦色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想来应该是个中的好手。不过，这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原本难以开口的话，酒过三巡之后就很自然地说出了口。
　　“老鬼，我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倒是你这么长时间都窝着不出来的人，现在总算是想通肯出来了！”怪兽似乎若有所指，说完竟是一副无限感慨的样子，楠夜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以为怪兽的脸上除了那个微笑，就只有冷冷的表情。
　　她正看着瞎想呢，有人在碰了碰她的胳膊肘。楠夜一看，原来是怪兽。看着他不时飞过来的威胁眼神，她才想起那天看的帖子。

　　这不讨好的事，怎么就落在她身上呢！不过转念一想，篮球队的命运现在全掌握在她的手中，热血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楠夜觉得自己的责任可真是重大。这回一定要说服烟鬼出山。怎么着也不能让咱们Ｈ大被Ｙ大的那帮小子看扁了啊！
　　“烟鬼、怪兽，你们有没有看到Ｙ大篮球队的那帮人在行者上留的帖子啊，真是太嚣张了！”她配合着怪兽，带着几分试探，忿忿地说。
　　不过这烟鬼听了似乎没有什么反应，自己和怪兽唱的这一出，不知道能不能出彩？她的心里其实一点底也没有。

　　楠夜都开了口，烟鬼那家伙却还是悠闲地吐着烟圈，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怪兽冷着个脸，看样子似乎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只见一拳捶了下去，“砰”的一下在桌子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怪兽又掰了掰拳头，冰冷地说：“这Ｙ大的那群小子也太狂妄了！这老虎不发威，就当是病猫！Ｈ大的３Ｓ队也不是这么好欺侮的。老鬼，只要你站出起一句话，队里的兄弟们立马就把队伍拉出来训练。一个星期，我想足够了……”
　　“好了，怪兽，今天这主意是你出的吧？”烟鬼听怪兽不紧不慢地把话说完，眯着眼吸了一口烟，那垂下的睫毛在灯光盖住他眼,看不清他眼中的神采。
　　听了烟鬼的话,怪兽冰冷的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
　　楠夜没有想到，今天她和怪兽的演技这么差，烟鬼一下子就识破了。
　　“老鬼……”怪兽似乎还想说什么。
　　“我都知道！”烟鬼抬起头，看也没有看他们，就那样专注地看着自己的一双手。
　　她顺着烟鬼的目光看去，那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很漂亮。她想象着这双手在玩篮球时是怎样的灵动。

　　“其实篮球队现在有你不是也挺好么，又何必呢？”烟鬼又低声说道。说完，烟鬼吐了一个烟圈，缓缓抬起了头，像是被什么压抑着，人有些萎靡，望着窗外不知名的夜幕深处。
　　“烟鬼，怪兽不也是为了我们Ｈ大篮球队么？你就答应了吧！”她忍不住插嘴道。现在篮球队受到挑衅，连自己这样人都觉得不能置身事外了，更何况有怪兽他们一帮兄弟在，烟鬼这个篮球队长，理应站出来啊。也许是有了几分酒意，心中藏匿的那个抱不平的夜游又跑出来了。
　　烟鬼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了看桌上的酒，默默地倒了一杯，用手把玩着。眼神里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拿着满满的一杯酒，不一会儿，手就开始发抖，可烟鬼还是没有放下。他依然看着那只手，眼神里竟有一丝痛恨。
　　“烟鬼你干什么？”她大声喊道。
　　怪兽对烟鬼的这个奇怪的举动也感到有一丝茫然。过了好一会儿，烟鬼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嘴角泛起一个无奈的微笑：“现在的我就像是这杯子，已经装满了酒，其他什么也装不下了。”烟鬼的话不像以往那样轻松幽默，让人觉得有一丝落寞，一点惆怅。

　　谁知道，烟鬼的话刚说完。怪兽“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把夺过烟鬼手中的杯子，拿起那杯酒一饮而尽。那杯啤酒就像是液体的黄金沿着怪兽英俊的脸颊流了下来。
　　怪兽把空了酒杯往上一掷，原本清冷的脸上眼神咄咄逼人。似乎有什么压抑着的东西像酒杯一样碎了，肆虐地流淌着。他盯着烟鬼说，大声斥问：“现在杯子里的酒没有了，可以装下其他的了吧！”
　　“老怪，喝醉了！”烟鬼避开怪兽的眼神，不知道是解释还是掩饰，朝她笑了笑说。
　　怪兽欺身上前，盯着烟鬼，不依不饶的说：“老鬼，我知道，你还忘不了她，可是都已经快两年，你还在自我逃避么？你这个懦夫，你宁愿躲起来做一只鬼，也不愿意再碰你最爱的篮球了么……” 最后激动地吼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怪兽，真的像是要发怒的大怪兽。

　　楠夜不知道烟鬼为什么不打篮球了，更不知道怪兽说的那个她是谁，可是听了怪兽的话心绪一下子就乱了……
　　还没等她想明白些什么。两个人就混战了起来。怪兽一拳打了过去，烟鬼没来得及躲开，原本看起来不是很强壮的身体就到在窗台边。就像是一个被放掉了气的篮球，整个人就缩了下去。
　　她吓坏了，连忙去扶烟鬼，可是这个包厢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了。情况变得更加乱，酒杯也掉到了地上，她过去的时候不小心被凳子拌了一下，这人还没扶起来，自己的手倒被地上的玻璃碎渣给扎破了。
　　“啊！”她忍不住一下子喊出了声。虽然她平时标榜自己是帅哥，可是怕疼这个事实却是改变不了的。她暗暗了咒了一声：这鬼地方害她已经两次受伤了，为什么请客的是他们，受伤的却总是我？